他说着就真的背过了身,嘴里却还不闲着,
“他很久不胃疼了,就是成天喝酒,也没看他疼到昏过去,你到底干什么了?”
戚少商闷闷地说,
“吵架。”
“吵架?”那个人提高了调门,然后哈哈一笑,“你可真厉害!我只知道顾惜朝能打架,还真不知道他还能吵架呢!”
“也打了!”戚少商把人安安稳稳地送进被子里,然后问,“他的药呢?”
“左边抽屉里一堆药瓶,粉色的那个应该是。”
戚少商如他所说去找药,抽屉里果然乱七八糟地像个杂货铺,粉色的药瓶倒是有一个,拿起来放在台灯下看说明书,然后抬眼看那个年轻人,“他胃溃疡?”
“Yes,”姓崔的年轻人也走过来,看了看敞开着的抽屉,“一边吃药,一边喝酒,不是作死是什么?”
戚少商正要说话,躺在一边的顾惜朝却醒了,“崔略商,不咒我死,你难受是吧?”
崔略商看到他醒了,忽然就高兴起来,
“你醒了?我咒你?你自己对自己才更狠好吧?”
戚少商走到他床前,温柔地问,
“你好点儿了?还疼吗?”
顾惜朝看到这个大个子,就不自觉地皱眉头,“你怎么还在?”
戚少商一笑,
“你醒了就好了。你还有点发烧,但是胃不好的话,退烧药也别吃了,物理降温最好。崔略商,你去弄来些医用酒精棉,超过38度帮他擦擦四肢和手心,帮他散热就行了。”
“我又不是跑腿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对我呼来喝去的。现在他回来了,我要回家了。”
戚少商那双眼睛又对上了崔略商的眼睛,后者再次败下阵来,“好,我就是老妈子的命!”
戚少商笑笑,指指顾惜朝,
“在他嘴里,我就是混蛋的命!”
顾惜朝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戚少商看他显得很疲惫,而自己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去收拾,就俯下身,再次看着顾惜朝说,“你好好休息,我周末来看你。”
不等顾惜朝反驳,他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崔略商刚要喊住他,就看见戚少商用他带着可爱酒窝脸冲他笑笑,然后诚恳地说,“惜朝,就拜托你了。”
崔略商傻了一样站在原地,然后慢慢转头看着顾惜朝,愣愣地说,“顾惜朝,你男人真帅。”
☆、金鳞垂涎久
戚少商每天早中晚都会按部就班地给顾惜朝手机打电话,刚开始总是被挂掉,他倒也不气馁,你挂你的,我打我的。早餐的电话挂掉了,那就午餐时间打,还不接,晚上睡觉前也会把电话拨过来。顾惜朝很烦,却不能换电话号码,因为使了很久,不方便换掉。
“那你就把那傻大个儿的号码拖进黑名单不就万事大吉了。我说顾惜朝,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啊?明明烦他烦的要死,还非要听那没完没了的电话铃响。”
崔略商一天三顿饭,一到吃饭的点儿就能听见顾惜朝那个难听的手机铃声响,听到要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果然是戚少商,立刻按掉,然后作势打算删掉号码,但忽然又想起来问,“你怎么有他电话的?还存储了姓名?”
一直忙着的顾惜朝头都不抬,看着手里的会馆流水账,随口回答,“他每天打三个电话,发三条短信,以后每个周末你可能都会在旗亭看到他,所以把他电话存起来比较现实,便于直接挂断。”
“整个就是骚扰电话啊!每天三条短信,都什么内容?不会是一堆肉麻的话吧?我打开看看哈,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吧?”
顾惜朝继续看账,崔略商习惯了在顾惜朝面前自言自语,熟练的打开短信信箱,果然满眼都是来自戚少商的信息。
崔略商看着看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乐不可支地说,“戚少商这个人绝对是天秤座的,心太细,嘴太碎,情太长!”
顾惜朝听到这个评价,心里倒是动了一下,但是随后又大大嘲笑了自己一番,任崔略商继续胡乱品评,“你看,三个电话都是三餐时间打的,短信内容是 ‘吃早饭了!’, ’吃午饭了!’, ‘吃晚饭了!’,一连一星期,说明这人做事心细认真,还能坚持。后面的这些短信,诶,我说惜朝,你知道这个傻大个的是做什么工作的吗?别是什么养生堂的医托吧?每天一堂养生健康讲座,还好他没推荐什么乱七八糟的养生药…”
“你就够乱七八糟了,在这儿吵的我都看不下去了。”顾惜朝终于烦了,收回了自己最新款的手机,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戚少商的那部又旧又破的手机。
情太长?天秤座,念旧专一,只对第一次用过的东西,认识的朋友,爱上的人保持有长久的感情。
顾惜朝那一个下午都在想着念旧长情这个词。
戚少商果然连着三个周末都去旗亭会馆等顾惜朝,而顾美人却始终没有露过面,明摆着告诉检察官,根本不想见他!戚少商坐在吧台的一个角落里,只管自己喝酒,一杯接一杯,不见他喝醉,也没看他显露出烦躁的情绪。他就是安安静静地从十一点喝到凌晨一两点,看看顾惜朝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他倒也不觉得怎样,给了酒保和服务生还算不错的小费,拿起西服穿上就走,绝不拖泥带水的。
站在二楼监控室里的顾惜朝能把一楼整个会所的各个角落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不会看不到戚少商,更何况那个人无论走到哪儿,都像是众星捧着的月亮一样,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就算他把自己塞到了酒吧最暗的角落里,他那张带着无赖气质的脸还是让顾惜朝一眼就认了出来,照例看见就觉得烦。“惜朝,这戚少商到底哪儿得罪你了?我看他挺不错的啊,你不要又别扭来,别扭去的,回头错失了好姻缘!”
“你可以回家了。”顾惜朝喝了一口茶杯里的红茶,用他那双带着琥珀色迷朦光芒的眼睛再次瞟了一眼监控电视里的人,然后对坐在他前方的人下了逐客令。
“惜朝,你要听劝。你看,戚少商这个人,高富帅的标准里最起码具备又高又帅,关于富吗?我看他穿戴还行,估计有正经工作,你看平时他都不来旗亭,只有不工作的时候才…诶,我才想起来,他有旗亭的会员卡,那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啊!顾惜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崔略商每次看到戚少商来,都会跟顾惜朝耳边念叨。
“他给你好处了?”顾惜朝冷冷一笑,
“就让你把我给卖了!”
“把你卖了?我也得敢啊!”崔略商心想,戚少商倒是给了他不少好处,比如很难买到的一套篮球整个赛季的套票,比如一瓶相当不错的1920年份的the Bual de Madeira。但他一点也不心虚,因为戚少商真的没有让他帮忙说什么好话,或者要求帮忙把顾惜朝约出来,这些统统都没有。
戚少商只是语带警告地说,
“崔略商,你提的要求我尽量满足,只要别太过分就好。”
那天电话里的戚少商相当的好说话,崔略商心里暗爽,嗯,可以乘机敲一大笔竹杠,“我知道,我心里有谱。怎么着,你让我帮你干嘛?把顾惜朝迷晕了,送到你床上?”崔略商说话的语气十足像个小痞子,和顾惜朝那个小混蛋到真像兄弟俩。
戚少商在电话那头一笑,反问他,
“你会吗?”
崔略商自己也笑了,
“怎么可能!”
戚少商又说,
“我信你。”
“切,”崔略商撇撇嘴,
“那快说吧,你究竟让我干嘛?伤害惜朝的事儿你就别想了,在我这儿是不可能的。”
戚少商又一笑,崔略商好像隔着电话都能看到他那迷人的酒窝必定是又出现在了脸上,就听电话那头说,“三件事。第一,拦着惜朝,不能让他再喝酒了,他可以喝的茶,我明天派人送给你。第二,如果他表哥去会馆找他,你务必通知我。第三,别让任何人碰他。”
“他要想碰别人呢?”崔略商故意挑刺。
“他不会。”戚少商的回答,带着强大的自信,这种自信源于那一晚和顾惜朝水乳茭融的体会,源于仅有一天的和顾惜朝的朝夕相处,他相信顾惜朝是个念旧且有感情洁癖的人,那个下雪的夜晚,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刺激了他,让他忽然想堕落自毁,想想真是让人后怕。
“哼哼,你到真是了解他!”崔略商在心里不停感慨,顾惜朝,你这个臭小子,算你好运!遇到了戚少商,要是别人…等等,现在看来戚少商还算不错,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看后面他的表现吧,到时候,崔爷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们一帮。
苦,满嘴都是苦的!
喝完了最后一口黑咖啡,顾惜朝刚要起身离开,就看见一条短信飞了进来,急急忙忙打开信箱,高悬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只见上面发信人那里写着最不想看见的三个字:黄金鳞,“惜朝,我在1504,表哥。”
顾惜朝的眼睛看着表哥那两个字,流露出的不仅是厌恶,还有恨意。他关上手机,长叹了一口气,拿起大衣走出了咖啡厅,只不过他没有回旗亭,而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瞎走。45度角仰望天空,感受着空气中早已盈满的盎然春意,却错过了那个渴望了一星期的人正要走进旗亭的身影。
戴着黑色墨镜的戚少商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子被咖啡色驼绒围巾盖住,仿佛要把自己捂的密不透风。进了旗亭,他先四下里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人,他有些许的紧张,然后在吧台的老位置坐下。酒保看到他,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弄好一杯他常喝的啤酒递过去,“来了!周末没有看见你,这杯我请客。”
戚少商慢吞吞地把大衣脱掉递给站在身后的侍应生,和黑色西装相得益彰的围巾却没摘下来,他冲酒保笑了笑,“谢谢惦记,这杯酒还是我买单吧,但是我今天不喝了!”
酒保有点惊讶,会所里别管白天还是晚上灯光都不是很明亮,他仔细看看戚少商又说,“生病了?你脸色看上去可不太好。”
戚少商点点头,
“你眼睛还挺独的,我还真不太舒服。”
“嘿嘿,干我们这行的,就得有眼力见儿!不舒服就更得喝了,喝痛快了病就好了!”
戚少商笑笑,问他,
“你们老板呢?”
“老板?不知道,他很少下来,你认识他?客人见他一面很难得,一般这里都是崔哥管事。”
戚少商点头,
“这年月做老板的也不容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后站了两个人,酒保冲他使了使眼色,他安抚地回以微笑,然后转过头笑容可掬地问“二位找我?”
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壮汉,其中一个晃晃肩膀对戚少商说,“我们表少爷请您上楼。”
戚少商点点头,
“好啊,省得我找他了!”
他拿起那杯酒,一口全部倒下去,将空杯子还给酒保,冲他伸了下拳头,酒保也回了他一下,“一会儿我下来再来一杯,你说的没错,酒喝好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说完,他指指前面,
“走吧。”
1504房间,是个豪华到不能再豪华的贵宾室,戚少商却有种想吐的感觉,尤其屋子中间那个人那种镶金带银的装扮和到处明灿灿的装潢,让他立刻就想转身出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第一眼看到顾惜朝的时候,他就会抑制不住的喜欢他,绝不是因为他长的太漂亮,而是因为他的干净纯洁!
顾惜朝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纯净让戚少商喜欢到一见倾心,死心塌地。第一次把顾惜朝拥在怀里的那刻他发现这个别扭的小混蛋竟然是唯一可以让他放下戒备,全身心放松的一个人,那美妙的感觉,时时在戚少商脑海中闪现。
“你是谁?”穿的像埃及艳后似的高个子男人转过身,一脸的黝黑让脖子上的金链子都被晃成了黑金色。
戚少商的嗓子有点哑,脸色也确实不好,这时候看起来相当落魄,他反问黑金男,“你又是谁?”
又高又壮的黑金男哈哈一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比他稍高一点的戚少商面前,晃了晃脑袋,问,“怎么,小子,你不认识我了?那天你不是挺拽的吗?”
“哦~~~”戚少商故意拉长了音,
“原来是那个登徒子!”
“你给我把嘴放干净点!”黑金男恶狠狠地指着戚少商的鼻子大叫,他身后的保镖立刻把戚少商围了起来。
“嘿嘿,”戚少商左右看看,突然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慢条斯理地叠成方形,放在自己西服里,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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