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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日草连天(贰)
“公主,皇上吩咐了,公主只能在永安宫的范围内走动,不能出宫门。” 刚想开口要求侍婢备车辇,想偷偷回到落芳轩去拿风衣的小婉立刻被先发制人的阻止了蠢蠢欲动。 “皇上还有没有什么追加的要求呀,比如我走路的速度,晒太阳的角度,可以发呆的次数,这些有没有也都规定啦?” 回头,小婉就有点没好气,吓地那个开口的太监一身冷汗外加结结巴巴: “没,没有了,回公主话,皇上只是让公主不要出宫而已。” ‘而已?且,这个而已足够打击人了好伐!真怀疑他是不是也猜出这个玄机,是故意不许自己将两件法器合并然后穿越回家去的。’ 既然李纯已经断了小婉唯一的希冀,小婉暂时拿不到风衣了,便只能折转头百无聊赖的在永安宫里真的漫步起来。 看着御湖边的一颗大树,小婉突然的惊忆起,自己和冀穆离的约定,那个不见不散的杏树约定! 哎呀,自己都忘记的一干二净,不知道牡蛎会不会真的依约去树下等自己了呢。 恩,应该没事的,李纯3天罢朝,为太后驱邪,然后让自己陪着用刑,这些一定已经也传到了他的耳中了,他会理解自己失约的无奈的。 想到了冀穆离后,小婉心中忍不住有点温暖,她知道,如果在这个冰冷的古代,自己还有一点收获,那就是遇见了一个蛮可爱的帅哥将军朋友,虽然,他有点自说自话,动不动就开口给誓言什么的,不过,小婉知道,他至少是自己能信任的。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忍着这三天,相信冀穆离一定还会想办法见到自己的,到时候再拜托他去偷风衣出来就是了! 想通了,小婉也就心平气和了,坐到了一个亭子里,摆弄着手上的那串相貌超级平平的佛珠,神游了半日。 哎,这真是度日如年呀! 小婉坐了很久后,实在是无聊透顶,再傻坐下去又要睡着了,这一天到晚的总是睡也不是办法,她可不想变成唐朝丰腴女呀。 要不,也玩一把古代的琴棋书画,搞搞风雅? 想着,小婉就对着身后的侍婢说道: “那个,你们能不能帮我去拿文房四宝来,我想画画。” “是,公主。” 片刻后,亭子中的石桌上立刻被摆置了宣纸,用着两块雕刻精美玉如意状态镇纸压着对角。 纸的周边被摆放了一排簇新,大小齐全的上等羊毫,以及几碟浓淡适宜的彩墨。 看着这所有精致的画具,小婉立刻起了兴致,拿起了其中一直不粗不细的笔,沾了黑色的墨汁,就望着满园的春色,深深呼吸后缓缓落笔--------------- ==================================== 放下了最后一本奏折,面对这一堆已经被他批复过,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琐事上奏报备的奏折,李纯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没有什么大事,就说明,他治理的天下依旧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中,作为天子的他这个时候是最得意的。 “魏坤,命人将这些奏折都按着来处送回去。” “是,皇上。” “那丫头在哪里?不是说只是去院落走走,怎么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她不会是偷逃回落芳轩了吧。” “启禀皇上,公主之前确实想出宫,但因皇上的交代止步于永安宫宫门口,此刻,公主正在湖边的亭中挥笔作画消遣。” “作画?她会作画?” 听到这个有趣的消息,李纯忍不住就大步走出了寝宫,让人带着去往小婉在作画的亭子一探究竟。 远远的,就看见在湖边的亭子中,真的有个纤细的身影正静静的站在了石桌边,时而握笔闭上眼凝思片刻,时而望着远处的绿柳桃红青湖静望出神,然后才又俯身潇洒的落笔,一气呵成的开始作画,不停换笔换色墨。 身上已经又换回公主锦纱飘飘装的小婉俨然是一道比起御花园景致更为旖旎,夺人眼球的风景,李纯突然发现,这样静静地,气质卓然的小婉似变了一个人。 那作画时专注的神情和手收笔后那个自信的浅笑,让李纯真的很期待看见她笔下的丹青画轴,于是,不再静立观望,而是大步走向了亭子。 “奴婢参见皇上!” 身边侍婢的齐齐跪下宣礼,让咬着笔杆一脸得意的小婉立刻从自己的快乐小宇宙中走了出来,练满放下了笔,也想随大流的跪下。 却被一股大力阻止了下跪的势头,鼻息里又窜入了那股熟悉的淡香,属于皇帝的龙蜒香。 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记住这股香气的原因,是因为昨晚花痴般粘着他,吃了人家一晚上的豆腐,呼吸习惯后才记住的味道。 立刻两颊绯红,低着头不敢迎视李纯的凝望。 小婉突然出现的娇羞状态让李纯忍不住的心底一动,不知道丫头又在乱想什么,但是,眼睛就是离不开她的素颜。 最终还是小婉自己先挣脱了李纯的手,咳嗽了一下,打破了两个人的尴尬后胡乱的找话题聊: “皇上,你奏折批好了也出来散步呀,那我把亭子让给你吧。” “不用,你继续留着作画便是,朕,只是路过,见你有如斯雅兴才----------” 一边随口说着有点违心的话,李纯的眼睛终于还是望向了小婉的‘大作’,立刻惊得话说一半再接不上-------------------------
斜日草连天(叁)
小婉的画上并没有满眼的山水,更没有近在眼前泛着波光的御湖,只有一个带着五官的大太阳在左上角,和一片‘草地’上的神态各异的几只小鸡! 再一次抬眼望向了眼前的景致,李纯实在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还是小婉的视力有问题,这些鸡是哪里来的?还有这个太阳------------ 李纯怎么会知道,这副图已经是小婉废掉了N张宣纸后的最杰出作品了! 拿毛笔画画实在很难,幸好小婉小时候曾被爸爸逼着上过国画和书法课锻炼气质,所以,还不至于一点不会下笔,但是,小婉曾经也就只是学会了画小鸡和猴子。 现在,都荒废了好多年,猴子是自然再不记得怎么画,小鸡的还OK,刚好色墨中有黄色和褐色,还有绿色和红色,所以,这副‘草地小鸡群美图’就顺理成章的出现啦! 至于太阳公公吗,那是小婉的最爱,她还故意留了白胡子,白眉毛,弯弯小眼睛,慈眉善目,完全是一副圣诞老公公画法。 “这是什么?” “小鸡群美图呀!皇上,你别小看了这些鸡鸡,它们都很可爱的,我来解释哦,你看,它是素食主义者,所以,它在吃米,这个呢,是在吃虫子。这个呢,是在晒太阳,还有这只,看得出它在做什么吗?它在发呆凝神,考虑吃米好,还是吃虫子好。” 鸡,发呆? 身后的侍婢们都已经憋的快内伤了,看见娴雅公主的大作后,她们就一直忍的很辛苦,现在听见了她煞有其事的解释后,实在是更忍不住的想笑。 “这,就是你的画技?小鸡群美图?” “是呀,很难看吗?或者,是因为画面太空了吧,我可以在草地上加几朵红的鲜花,一定会好看点的。” “那到不用,朕只是在好奇,这样的群美图,你会落笔怎样的题诗?” “题诗?还要题诗吗?” “自然,既然是群美图,总有你的一番感概需要落笔留题吧,不然,后人怎么能知悉你此刻作画的汹涌心潮。” “提诗哦,我想想,让我想想!” 不知道李纯是在嘲笑她,小婉想起那些古代的画作真的有小诗在画卷一侧,还有留名和图章,还真的以为,古代作画必须有小诗的,于是狠狠地在脑子里开始盘算题诗。 片刻后,她便眼中灵光一闪,换了支小豪,题下了娟秀的小楷行书: 闲时信步绿毡绒, 遥见鹅黄团满园, 绣屏惊断潇湘梦, 云下花外连声莺。 苏小婉 “OK,收工!” 提完根本不管平平仄仄的小诗,又在天空上扫了些浅蓝的云影,在草地上点了些红色的小花点滴丰富了画面的色泽,放下了笔后,小婉很是得意自己的大作终于完美了。 望着这幅原本可笑之极的画轴真的因为小婉的娟秀字迹落笔和那首小诗而瞬间夺目,李纯忍不住对小婉的文采刮目相看。 “你,学过诗词歌赋?” “且,皇上真健忘,我不是说过啦,我连诸葛孔明的出师表都能背默啦,还有,我还知道三十六计,我是才女!” 哪有人那么大言不惭,直列列的说自己是才女? 除了叹气,李纯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小婉对话了。 望着风中飘散着长发衣袂飘飘的小婉,李纯心底突然有种落寞出现,15日后,这个女子便会成为冀穆离的专属,从此,再没有机会,可以两人相顾悠闲听风,甚至都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作为臣子之妇,势必要居留府邸,相夫教子一生,如果不是有后宫的大宴,再不会有机会出现在外人面前,更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已经过了一日,他还有14日的时间了吗? 李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种很想永远留她在身侧,永远留她在眼底的冲动,哪怕永远只是听凭她任性胡为,哪怕真的只把她当作自己的御妹,只要每日都能看见她就好。 “皇上,你真的在发呆呀?原来,皇上也会发呆哦。” 被小婉伸在自己面前晃动的小手打断了神思,李纯一把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阻止了她的胡闹,却不料更是加剧了两人暧昧的气氛。 弱弱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小婉忍不住后悔自己的鲁莽,让这个变态顺理成章的吃了自己的豆腐,也让心中猛然心动,慌乱异常。 可是李纯的手好大力,丝毫挣脱不了。 “皇上,皇后在宫门外静候皇上宣见,说有急事见驾,。” 看见皇上和娴雅公主的气氛‘微妙’,魏坤也知道这时候实在不该出口不识趣,可是,皇后也不是可以得罪的主,她说有急事必须立刻见到皇上,谁敢不速速通传! 别说皇后才是正宫,可以随意处置后宫的侍婢和太监,就算娴雅公主一时比她得宠,却也最多只能册封成贵妃,毕竟还是低于皇后一级的。 果然,魏坤的这个启禀,立刻让李纯很是不悦,却没有理由发作,放开了小婉的手,沉声让他去让皇后进来。 李纯知道,皇后向来识趣,不会多加打搅他,如果她说有急事,估计真的是有急事了。 不多会儿,一身华美盛装,发髻高耸,钗凤齐备的皇后就在一堆人的簇拥下,雍容华贵着步子飘移到了亭子里,随着李纯盈盈下拜------
斜日草连天(肆)
“臣妾见过皇上。” “平身吧。” 等皇后起身,立刻,李纯身侧的所有的侍婢太监都立刻下跪向皇后宣礼。小婉多机灵,立刻也就跟着侍婢们一起走到亭子前的草地上跪下,也恭敬的宣礼,心底忍不住讨厌这动不动就要跪下的封建俗礼。 亲手扶起了娴雅,第一次看见小婉穿上了旖旎的轻薄宫装,第一次那么近距离望着她挽起公主发髻的装扮,视线再一次惊惑。 小婉白皙透明肌肤在阳光下绽放着莹润光芒,丝毫没有脂粉的素雅却能让皇后自然心虚,甚至不愿意多去凝望她的绝美容颜,只是口中寒暄客气: “妹妹这是干什么,何必行此大礼,皇上虽说让妹妹做了侍婢一夜,但昨夜侍寝后,天下尽知妹妹的身份尊贵,册封只是早晚的事,我们姐妹不用那么见外的。” “侍寝?我哪有侍寝?没有呀,我只是-----------” “听闻皇后说有急事见朕,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 打断了小婉一脸通红的着急解释,李纯拉过了小婉回到亭子里身后,不许她再画蛇添足。 莫名有种挫败感觉,李纯不想听见小婉那么急不可耐的要撇清她和自己的关系。 李纯对小婉的每个亲昵呵护,在皇后的眼中都如针刺般刺眼, 小婉的每个自然表现,在她眼中立刻堪称了她在极尽邪魅做作之能事。 眼睛扫过了石桌上的小婉的大作,皇后立刻猜到这是谁画的,心底鄙夷着小婉的不学无术,很是忍不住不屑外邦公主的粗鄙。 但,皇后毕竟是皇后,从她知道自己未来的身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