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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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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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雪奇赶忙拒绝说:“雪奇不敢。雪奇一介草民,怎么敢劳动王爷请出先皇御赐之物,请王爷收回。王爷放心,有事我一定会打马回头的,再说雍王爷也给我出具了门券,已经是制外之恩了。”
    赵元杰看苏雪奇很坚决,说道:“好吧,既是这样,那先皇的这块牌子我就不强求你带着了。但只是姑娘出门一个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赞成的。这样吧,姑娘和我宫里的长生也算是相熟了,我让长生跟着你,有什么事,长生还可以替你跑跑腿。”
    苏雪奇一听这个,更是赶忙着拒绝说:“这个就更使不得了。长生是王爷使得着的人,我怎么能夺人之美呢?雪奇谢过王爷,有什么事,雪奇可以一力承担。”
    赵元杰听苏雪奇这个也拒绝,就说:“苏姑娘,长生你是一定要带的。四哥,你说句话。”
    赵元份见赵元杰让他说话,点点头,对苏雪奇说:“五弟的一番心意,姑娘就不要推辞了。我看姑娘行李虽然不多,但是姑娘该不会是想凭一己之力,搬来移去吧。长生去甚好。五弟考虑的甚是周到。”
    苏雪奇本待再次拒绝,赵元份又说道:“不但是长生,柴姐姐也差了人给姑娘。”说着朝三庆一招手,三庆走上前来。
    三庆给苏雪奇见了礼,说道:“我们郡主嘱咐了,说姑娘路上有什么事,都着落在小人的身上。”
    苏雪奇一听,一个长生已经在她计划之外,始料未及了,这会儿又多了一个三庆,她这哪儿是要出门畅游啊,分明已经成了阔人摆谱了。苏雪奇想到这里,对三庆说:“你回去替我谢谢郡主,至于一路之上,真的就不劳长随了。”
    三庆急道:“那怎么行?郡主千叮万嘱了的,一路上一定帮姑娘多方打点。”
    苏雪奇说:“不要紧,你回去就和郡主说,兖王爷已经派了人了。再说郡主府上也离不开你。”
    三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着急地看着赵元份和赵元杰。
    赵元份冲三庆摆摆手,说:“既然苏姑娘说不用你跟着一起去,那你就回去如实和郡主回话就是了。”
    赵元份发了话,三庆这才如释重负。
    赵元份又说:“如今安排已定,长生一路上跟着苏姑娘,我们多少也放心了。还是刚才的话,有事即刻打马回头。另外我再多说一句,请姑娘每到一处,务必让长生到邮驿投书回汴梁报平安。”
    苏雪奇答应了。众人一起喝过送别酒,苏雪奇与众人别过上车正要走,赵元份突然拦下车子,说:“适才只顾和姑娘道别,没注意到姑娘的车,这骡车莫非是赁来的?”
    马鸣见赵元份问起,回答说:“正是。”
    赵元份又看了看马鸣给苏雪奇租的这乘骡车,说:“我看这骡车未免太过简陋,些小一块席子,怎么遮得风雨,兖王让长生长随,我呢就把我这辆车送予姑娘,请姑娘一定不要推辞。”
    苏雪奇知道拒绝不了,再纠缠下去,恐怕一时三刻她也休想启程了,就大方地接受了。反正一样恩惠是受,两样恩惠也是受,不怕再多受一样了。
    长生把苏雪奇的东西从骡车上移到赵元份的马车上,众人道过珍重,苏雪奇终于启程了。
    
    马蹄奋起,尘土飞扬。苏雪奇坐在车厢里向后看,马鸣一副落魄形状,站在送别的人中间,给她留下一个孤独的影子。
    长生赶着车,渐行渐远,不一会马鸣和一众送行的人越来小,终于连长亭也看不见了。长生赶着车,再转几个弯,荒草弥望,连蔡河也看不见了。
    赵元份的马车是双辕马车,一红一白两匹马,脚力都很好,二马八蹄一齐奔驰,车过之处,身后拖着一条腾起的灰尘。苏雪奇坐在车上,随着路的起伏身体也跟着起起伏伏,时不时的,车轮辗过路上的石子,苏雪奇也会跟着在车里上下左右地颠簸。
    苏雪奇手扶着车厢,将帘子卷起,车外荒草连天,一条官道蜿蜒通向远方。官道两旁,野草长得极是茂盛,成片成片的狗尾巴草,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花,有紫的,有黄的,也有白的,虽然今年天旱,但都长得很高。
    自从去年春天从宋州来到汴梁,苏雪奇还没有在草木繁茂的季节真正出过城,虽然今年上巳曾经出城,但只是沿着汴河,走的也不远。可以说,这是苏雪奇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野外,一千年前的野外。
    苏雪奇看着高可过膝的花花草草,看着远近起伏的山岩,看着头顶干净清爽的蓝色天空,心灵一下子放松了。这就是一年来苏雪奇最想要的吧!不用修炼措辞,不用费心礼节,不用顾忌地位尊卑,不用担心她尴尬的身份,那只有离群索居,或者远游他乡了。现在,苏雪奇求仁得仁了。
    苏雪奇此刻感受到的是自由,是愉悦,是畅快。她只想信马由缰,任凭马走到哪里停到哪里才好,可是这时长生问道:“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再往前走,可就是分岔路了。”
    苏雪奇向前一看,果然不远处路分东西,就问长生:“你可知道这两条路分别去向哪里?”
    长生回答说:“西边的这条是往宋州去的,东边的这条是往徐州去的。”
    苏雪奇略一沉吟,说:“我们去宋州。”
    长生得到苏雪奇的指示,打马奔西边的路赶去。
    苏雪奇坐在车里,想起宋州的点点滴滴,想起宋州的河洛客栈,想起金铺帮她卖项链的老人,想起宋州的香水行,想起赶车送她到宋州的张大叔,想起山里憨厚的大牛两口子,想起她在大牛家吃的第一口黄不黄、白不白、黑不黑的清汤面条。原来这些人这些事,她都还记得,不但记得,而且清清楚楚,历历在目。苏雪奇甚至还能想起大牛媳妇头上梳的小髻、荆钗,身上的破袄,还有脸上的风霜之色,对了,还有自己向她借的那身粗麻布的衣服。
    大牛媳妇那身粗麻布的衣服,苏雪奇在宋州一做好新衣服,就迫不及待地扔了。现在想想,太不应该了。大牛家本就是贫苦人家,又住在山里,那身粗麻衣服虽然对苏雪奇来说又旧又破,穿在身上还有些磨肉,但对大牛媳妇来说却可能是拿出自己唯一的换洗衣服,给了苏雪奇,而对当时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衫的苏雪奇来说真正是雪中送炭啊。
    
    苏雪奇坐在车里正在责怪自己不该弃之如敝屣一样地扔掉大牛媳妇的衣服,突然一抬头,看见路边的草丛中窜出一只灰耳朵兔子。苏雪奇吓了一跳,等她想明白的确是一只兔子,那只兔子早就哧溜一下又窜进路边的草丛中。
    这是苏雪奇第一次看见野兔,活蹦乱跳的野兔,矫健迅捷不住在笼子里的野兔。苏雪奇立刻忘记了大牛的媳妇,忘记了粗麻布衣服,忘记了悔疚,心思全被那只惊鸿一瞥的兔子吸引去了。
    苏雪奇睁大两眼向草丛里看,可是她再也没看见兔子,蚂蚱倒是很多,在草丛里跳来跳去,偶尔还有一两只跳到车上,停一会儿又跳走了。再有就是蝴蝶,在花草间不慌不忙地飞飞落落,起起停停。
    有花,有草,有晴空,有自由,苏雪奇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如此美好。还有那只不期而遇的野兔子,有心理预期的美和没有心理预期的意外收获,苏雪奇在这一刻心满意足了。
    赶路,休息,赶路。大半天后,长生赶着车终于来到了宋州城外。
    也是城墙,也是城门,但不是汴梁的城墙和城门。这里是宋州,是苏雪奇熟悉而又陌生的宋州。没到宋州前,苏雪奇觉得宋州在她的脑海中,到了宋州,苏雪奇发现原来她脑海中的那个宋州清晰的只是河洛客栈、只是金铺老人、只是香水行,只是张大叔和大牛两夫妇,至于这城墙,这城门,甚至这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模糊影子而已。
    长生赶着车进了宋州,和人打听了驿馆就要去投宿,苏雪奇说:“不如我们不要住在驿馆,我知道宋州有一家邸店叫河洛邸店的,包酒饭住宿,咱们到那儿去住吧。”
    长生当然听苏雪奇的,但苏雪奇只知道河洛邸店,至于具体在哪儿,还是长生向人打听了,最后才找到的。
    长生把车马交给店家安顿,苏雪奇要了两间房和长生在河洛邸店住下。
    
    桌椅还是那些桌椅,床也还是当初的那般模样,就连桌上的茶壶、茶杯和高脚青瓷油盏一年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苏雪奇看着屋子里简单的家什,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种熟悉的味道就是一年前刚刚发现自己孑然一身穿越到这个时代时的味道,惶恐,孤独,试探。现在重新看到这屋里的一切,这种混合的味道一下子重又升起在苏雪奇的心头。
    人就是这么奇怪,往往明知物是人非,有时却一定还想要去感受一下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苏雪奇只在这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已是百般滋味心中杂陈。为免立时伤感,苏雪奇赶紧从房间里出来,会合了长生,一起去吃晚饭。
    吃过晚饭,苏雪奇避过长生,一个人出了邸店。凭着模糊的记忆,苏雪奇循路终于找到了银匠铺。可是一把锁把苏雪奇拦在了外面,老银匠已经打烊回家了。苏雪奇有点失望,这种失望像是特意千里迢迢去看朋友,等到了朋友的家,却发现朋友出门了的心情。虽然老银匠不是苏雪奇的朋友,但老银匠当初曾经那么真诚地帮过她,这次她重来宋州,老银匠也就和她的故旧一样,苏雪奇是想看上一眼的。
    苏雪奇没见到她在宋州城里认识的最亲切的“故旧”,只好往回走。太阳渐渐西沉,夜晚即将登场。宋州不比汴梁,汴梁越到晚上越是热闹,白天不便出门的朱门贵妇、小家碧玉到了入夜时分,也会到夜市上逛一逛,或买珠翠头面,或买领抹花朵、特髻冠子、丝线胭脂之类,又或者各样的吃食,拣自己喜欢的吃上几样。宋州毕竟是小城,太阳刚迫近西山,天光还亮得很,街上的人已经明显不多了。
    苏雪奇怕再耽搁一会儿,街上的人更少了,她会迷路,赶紧趁着人还多时往回走。
    苏雪奇回到邸店,长生赶紧迎上来,着急地说:“姑娘你去哪儿了?以后姑娘有什么事,支应小人一声,小人替你去跑腿。”
    苏雪奇看长生满脸着急的样子,笑道:“我出去走走,刚才吃得有点多,消消食。”
    长生将信将疑,但也不好说什么。
    苏雪奇安抚长生说:“放心吧,我不会把自己弄丢了,让你回去没办法向王爷交代的。明天我想出城,你赶车陪我一起去吧。”苏雪奇说完,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呢,我也不太记得明天去的地方在哪里了,也许咱们得花点时间找一找。”
    长生说:“姑娘放心吧,只要有地方,总能找到的。”
    苏雪奇笑笑,说:“地方,也不好说。张大叔和大牛两个人的口音都太重,我也不敢肯定具体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
(五十)礼失求诸野
    从张大叔家到宋州是两天的车程,苏雪奇清楚地记得。一路之上,要翻山,再翻山,羊肠小路,有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路。车上坡的时候,为了减轻马的负重,有几次苏雪奇还从车上下来,等马艰难地爬上坡,她再坐回去。也有平坦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是坎坷。
    苏雪奇不会忘记路的坎坷不平,但是苏雪奇却忘记了来去的路。
    没什么可奇怪的,荒山野岭的,苏雪奇的方向感本来就一般。路平坦的时候又只顾着打量风景,路不平坦的时候又得顾着颠得生疼的屁股。天大亮的时候赶时间,因为错过了中途惟一一户山里人家,天暗下来的时候,只好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凑合了一晚。
    那一晚满天的繁星,闪耀着璀璨的光辉。张大叔拔了一些艾蒿草,拧成股,拿火镰点着了沤烟赶蚊子。苏雪奇睡在车上,张大叔睡在车下。苏雪奇望着浩瀚穹庐里点点星光,很快就找到了柄指东南的北斗七星,跟着隐约拼起了大熊星座。然后是天琴座上的织女星,还有银河对面的牵牛星。那时的苏雪奇望着满天星斗,看着熟悉的“天标”,心里装满的是忐忑的不安。
    
    今晚,又是繁星布满天空,又是苏雪奇睡在车里,这一次不同的是,车下睡的是长生。这已经是苏雪奇和长生第二次出门寻找张大叔和大牛家的所在了。第一次,苏雪奇指错了路,带的干粮又吃完了,两个人只好折回了宋州。
    这一次,长生按照苏雪奇的描述在宋州找人打听了,两个人带足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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