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出宫,我就挑了套最普通的衣服,也没戴任何头饰和首饰,随便盘了一下,剩下的编了个长辫子垂在身后。“好了。”几步走到他跟前,看着他说。太兴奋了,以至于走路的时候都蹦蹦跳跳的。
他看了看我,然后回头对外面的何鸿说:“把斗篷拿进来。”
何鸿应声进来,双手递上一件浅紫色缎面貂皮带兜帽的大披风。他亲手替我披上,把帽子戴好,仔细的将衣带在我胸前打了个结:“前两天刚下了雪,外面冷。这斗篷是特地给你做的,以后冬天出门一定要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看着他,心里轻轻动了一下,脸上同时绽开了个笑:“好,我一定穿。”
………
因为这次是微服出宫,一切从简,只有何鸿和几个穆容成的贴身侍卫,连马车也是很小的,非常不起眼的那种,刚好够坐两个人。当然里面布置的很舒适。
从上车以后,我与他就没再说话。一开始我是因为很激动,所以说不出来什么。过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了,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只好静静地坐在一边。偶尔冷风会吹起厚厚的车帘,透进一丝冬天清冷的阳光,混合着未化的积雪反射的白光。
马车在皇城里走的时候,还很平稳,可一出了宫,就开始有些摇摇晃晃了,毕竟外面的路没有宫里的平整。在一次梢大一点儿晃当中,我彻底的靠在了穆容成的身上。他顺势把我搂在了怀里。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不动了,有这么舒服的人身当垫子,我还折腾什么?乖乖的依在他胸前,我们还是谁也没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听着他的心跳和呼吸声,心里叹息一声:唉,我又开始觉得困了。
就在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得腰上的手一紧,他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别睡,一会儿有好玩儿的,把身子睡软了就没劲儿了。”
“可我困啊。”我抬头看着他,撇撇嘴说。声音软媚,像是在撒娇。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戏谑的微光:“那正好,咱们做点事情让你精神起来。”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封住了我的唇。一个长得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吻,舌头伸进了我的嘴,调皮的和我的舌游戏纠缠。
我拼命阻止住他的下一步动作,侧开头喘息着低哑地说:“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困了!”他这才住了手。
他一松开我,我赶紧推开他坐到了马车另一边,尽量离他远点。
“怎么了?”他疑惑的看着我问。
我想自己的脸肯定红了,因为觉得脸上热的很。低下头,小声说:“只要靠着你,我就一定会睡着的。”
一时间,车里静静的,正微微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这样总没有关系了。”他淡淡的说。
我还是没看他,但是手上动了一下。
于是,两只手,十根手指,扣在了一起。
马车走了很长时间,我从窗口看见我们穿过了京州城的闹市区,一路向东,一直出了东城门,又走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下来吧,我们到了。”穆容成掀开车帘率先跳下了车。
他要伸手扶我下去,我笑了笑说:“不用。”
像他一样,单手撑着车辕跳了下来。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公子,马已经牵来了。”何鸿在旁躬身说道。我转头一看,两匹高头大马就栓在离我们不远的一棵树上,一匹黑色,一匹棕红色,鼻孔里喷着热气,四蹄不停的在地上踢动。
“好了,你们在后面远远跟着就成了。”穆容成冲何鸿和那几名侍卫说,然后他转过来看着我:“我知道你会骑马,想不想跟我赛一场?”
我挑了挑了眉:“都安排好了,为什么不赛?”说着,接过马鞭,抓住缰绳,踩镫扣鞍,一抬腿就跃上了那匹枣红色的马。
他也上了马,用马鞭一指眼前的这条路说:“往前几里路,有一个岔道口,我们就骑到那里看输赢。”
他话音刚落,我就夹紧马肚,一甩鞭子,大喝一声:“驾!”
那马确是好马,长嘶一声,四蹄踏雪,狂奔而出。
好久没有骑马了,刚开始身体还有些僵硬,但过了一会儿就适应了。半俯在马被上,身体随着马背的颠簸起伏着,身边的景物飞快的向后倒退。速度带给我无限的快感,冷冽的寒风刮过,把我头上的兜帽都吹掀下去了,头发因为梳的不紧,有很多散了开来。但这些我都不在乎,心里只想着,快点儿,再快点儿!
遥遥的看见远处的岔道了,我大笑着回头对奔跑在我侧后的穆容成喊道:“快点,要不然我就要赢了!”
他冲我喊:“骑好你的马吧,要赢我没那么容易!”说着,他催马赶了上来。
我又甩了一鞭,嘴里高声喊道:“驾!”,看了他一眼,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决不能输给他!
最后冲到岔路口的时候,因为速度太快,我又拉紧缰绳要让马急停下来,那马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抬起,马身直立起来。这下子真是吓着我了,我尖叫一声,双腿没能夹紧,从马背上仰面朝天摔了下来。
不过,心里却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肯定不会被摔到。果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在我落地之前就稳稳的抱住了我。
“你疯了!这样会摔断脖子的,你知不知道?!”穆容成铁青着脸冲我恶狠狠的吼道。
我看了看他,然后笑了出来。开始是小声笑,渐渐的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笑得我腿都发软,只能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连气都喘不上来。抓住他的肩膀,我断断续续地对他说:“我,我赢了!”
耳中听到他长叹一声:“早知道,就不和你赛了。”
我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了笑:“还跑不跑?要不再来一次?”我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可他的脸色却一直很难看,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下面的路绝对不许再这么快的骑马了。跟着我慢慢的走!”
我翻了个白眼,勉勉强强的嘟囔:“好吧,你最大,你做主。”
才说完,眼前一花,原来是他把我放到了他那匹黑马的背上。紧接着他也翻身上马。
“喂!你干什么?!”我喊道。
“省得你呆会儿不听话,还是和我骑一匹吧。”他把我环在怀里,一拉缰绳,控着马向右边的岔路走。
“那我的马怎么办?会丢的!”真是不甘心,才骑了那么一会儿,就不让我骑了,那马我还是很喜欢的呢!
“何鸿他们跟在后面,会处理的。你老老实实的骑这匹吧。”他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冷着脸说。
………
在马上轻轻的摇晃,穆容成把我拥在怀里,力道刚刚好,让我即不能乱动,也不会掉下去。我轻叹了一声,看来纵马狂奔是没戏了。认命的将身体微微后移,靠在了他胸口。这时候我才有空闲注意到身边的景色。
道路两旁是大片的农田,和一些稀疏的树林。前几天下的那场大雪,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给这世界穿上了一件雪白的外衣。不过这两天天气晴好,已经化了一些,放眼看去,一片白茫茫中,总有几处露出了下面黑色的土地。我咯咯的轻声娇笑。
“笑什么?”后面的他低头问到。
我伸手指着远处说:“你看那里,像不像一件白袍子上打了好多黑色的补丁?”
他看了看,也笑了,低沉的声音,随着胸口的震动传到了我的身上:“亏你想的出来。这么美的景色,居然被你形容成这样。”
我不服气的仰头瞪他,手还直直的伸着:“本来就是这样啊,你也笑了,这只能说明我讲得很正确!”
他握住我的手收了回来,轻轻的吻了吻我冰凉的手指说:“行了,你说的对就是了。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
“冬天吗,当然会凉了。”我低下头,小声喃喃自语道。这样子与他亲近,让我觉得,很不自然。
为了转移话题,我就四处打量,这时他的马转过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一面挂在树上的布幡,显然是个招牌,因为上写四个大字,“歇脚茶铺”。树下是一个茅草搭的茶棚,一个炉子上放着个长嘴儿大铜壶,正呼呼的冒着热气。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咱们在这儿歇会儿吧?”拉着他衣袖晃了晃。
“好。”他温柔的看着我说。我躲开他的目光,一扶马背,自己先跳下了马。
“店家,店家。”走进茶棚,我仰声唤道。
“来了来了!”一个矮胖的五十来岁的男人从里面应声走了出来。他利落的拽下搭在肩上的布巾,一边抹着桌子,一边问:“两位客官想喝点儿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只要是热的就行。”我坐下说。我对茶一直没什么研究,即使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学了那么多东西,也还是没学怎么品茶。
穆容成在我旁边坐下,我这才想起来应该先问问他的意见,赶紧说:“你想喝什么?”
他放下马鞭:“都行,你随意。”
这么好说话?我瞥了他一眼。不过说起来,今天我是够放肆的了。虽然说微服在外,不必用宫里的那些称谓,可这一路上我对他一点尊敬都没有,态度极其随便,就像是,出门游玩的情侣。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红了一下,赶紧甩开这个念头,对过来倒茶的店老板说:“店家,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吗?”
那老汉冲我笑笑,一脸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倒显得很慈祥:“这位夫人,我们这里就是个歇腿儿的茶棚,平时就没有什么吃的可卖,定多是些甘果瓜子什么的,也就是给客官们磨磨牙。最近这么大雪,来的人就更少,所以。。。。”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这里究竟有没有什么吃的?如果可以的话,现做一点出来也可以啊。”我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只喝了一碗粥,骑了马,经过了那么剧烈的运动,我现在可真的是饿了。
那老汉想了想,我看他脸色为难,就对穆容成使了个眼色。他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我。我挤眉弄眼的对他低声说:“银子,钱!”
他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可突然,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我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突然想到,不会吧!难道他没带钱?
才想到这里,我冲他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地问:“没有?”
他艰难的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脸都有点儿红了。我仰天长叹,不是吧!堂堂一国之君,带着妃子出门,居然没钱吃饭?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皇帝哪里用得着带银子在身上?
我看了看来路的方向,何鸿他们真是听话,说了远远的跟着,居然远到看不见人影。可我的胃已经快饿穿了,实在等不了。我把耳朵上的一对珍珠耳环摘了下来,递给老汉。那是所有的首饰中我最喜欢的一副,精制小巧,没有一点奢华之气,所以总是戴着。不过现在添肚子要紧,这些身外之物就不在乎了:“店家,这对耳环你拿去,只要你能给我们弄点吃的东西来!”
老汉接过来,咋了咋牙花子说:“我家里还有些面条,要不我给两位下一点儿?”
“行,快去吧!”我冲他使劲点头。
那老汉转身去了。我看着已经面无表情的穆容成,不由得捂着嘴偷笑,悄声对他说:“皇上没钱吃饭,这可是天大的一件事啊,要是让人知道,可不得了呢!”
他见我揶揄他,抓住我的手,面色狰狞道:“是啊,所以朕要杀你灭口,让你永远也不会说出去这件事情。”
“啊!皇上饶命,臣妾知罪,再也不敢了。”我摆出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说。
正在我们两个嘻闹之时,茶棚老汉一手端着个粗瓷蓝边的大海碗,一手托着另外两个小碗和筷子走了过来:“真是对不住了,家里只剩这些。我给公子和夫人做了一碗阳春面,手艺粗糙,二位将就些吃点儿。”说着给我们布上碗筷。
本以为穆容成对着这么粗糙的吃食,肯定会说他没胃口,可没想到他和我一样,没半点犹豫地拿起了筷子。
“不用那小碗了,很麻烦,就在这碗里吃吧。”他看着我淡淡的说。
“好。”我想了想说,“恩,要不然这就算我的寿面得了。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就大方点儿,第一口让你先吃!”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歪着头看他。
“不敢,怎么可以抢寿星的长寿面?这面你得先吃。”他收回了筷子说。
“哦?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可别制我的不敬之罪呦?”
“要说不敬,今天你早就够砍头十几次的了。快吃吧,君无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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