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原因之一。爹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查清楚,但我一直在查。我们不能急,要慢慢找机会。”
“我记得你说过,我在宫里,可能更方便知道一些你在外面查不到的事情。”我有些焦急的问他“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对,我是说过。”他柔声劝慰,“哥只是怀疑,宫里有人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不过,你先别急,这件事情你只要偶尔留心就行了,时间长了总能有些蛛丝马迹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啊。”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还说很好?动不动就头晕,这是好吗?”他加重了语气,却是关心多于责备,“这么虚弱,将来怎么当母亲?”
“哥!”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你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生必经之路,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我可是一直等着做舅舅呢。而且,有了孩子,你在宫里的路也会走的更顺利。”
我羞涩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娘娘,薛淑妃派人来,请娘娘过去叙叙家常。”这时碧玉走进凉亭。
“正好,你招待客人吧,来了这么长时间,哥也该走了。”子轩站了起来。
“哥,那你多保重,以后常来看我。”我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你也是,记得按时吃药,把身体养好。只要不忙,哥一定会常来看你。”他殷切的嘱咐完,这才离开。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收起了刚才柔弱的神情,缓缓地站了起来:“碧玉,让小顺子想办法,通知徐寿,今晚我要见他。不论多晚我都会等,只要他能来!”我的声音如此清冷,即使是外面的艳阳高照,也没能让它增加一点热度。
碧玉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是,娘娘。那薛淑妃那里,娘娘还去不去?”
“当然要去。都是姐妹,要常来常往才好。”我忽地嫣然一笑,刚刚的冷硬全都不见了踪影,“碧玉,帮我把头发再梳一梳,咱们马上过去。”
……
高太后笃信佛教,每年秋季都要去天启最有名的东华山理佛参禅,今年也不例外。去的时间不长,一来一回,也不过四五天的样子。
“蓝姐姐,那太后从东华山带回来赏给我们的栗羊羹,你吃完没有?”薛丹盈看着我问。
“没有啊。怎么你还想吃?那我回去后拿来给你。”我一边笑着,一边下了一个黑子。今天薛丹盈来找我下棋,我看她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其实是想和我说什么八卦。现在果然来了。
“不是啊。你知道昨天晚上,晗绣宫闹了一夜?”她看了看周围,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近了跟我说。
“哦?我不知道啊。贤妃娘娘出了什么事吗?”我讶异的看着她问。
“据说,高贤妃昨天晚上肚子疼了一夜!太医们都快忙晕了,折腾了一夜,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看着薛丹盈一幅正在讲一件大秘密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但这事情听起来很严重,不能露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我使劲绷住表情,皱着眉问她:“这跟太后赏的栗羊羹有什么关系?”
“你想,前天太后才赐了栗羊羹给我们,昨天晚上高贤妃就出事儿了,这也太巧了吧?其中会不会有些什么关系?”她的表情,好像洞悉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我赶紧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嘘!妹妹别乱说。太后是高贤妃的亲姑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再说,我们每个人都受了赏,怎么就只有她出事呢?或许是高贤妃自己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啊。”
薛丹盈想了想说:“这倒也是。嗨,刚才我也是瞎猜,姐姐可千万被跟别人说啊。”
我笑了笑:“那当然,咱们姐妹的体己话,我怎么会告诉别人。”停了一下,我又对她说,“对了,前些日子我告诉你的那件事情,你没说给别人听吧?”
“什么事啊?”她看着我问。
“就是,就是我跟你说,我怀疑自己有了的那件事啊。”我一脸的不好意思,低声说到。
“啊,那个啊,当然,当然没说了!你都说了,你还不确定的事情,我怎么会跟别人讲!”薛丹盈虽然满脸堆笑,可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我就知道你的嘴严。”我嘴上夸她,心里暗道,这宫里的小喇叭,非你莫属!
“我又让太医验看了两次,已经确定了,这次不是。”我一脸的沮丧和失望。
“啊?怎么会这样?那你的那个不是。。。。。”她惊讶的看着我。
“太医说,可能是因为季节转换,身体不太适应。而且我最近睡的也不好,各种原因都有些吧,所以那个才会来的迟了些。”我伤心的说。连着喝了七天的冰镇酸梅汤,不迟才怪。
“没事没事!姐姐圣眷正隆,以后有的是机会呢!”薛丹盈赶紧安慰我,虽然眼中的欣喜怎么也抹不去。
“什么圣眷,皇上招你的次数,可比我多多了。”我羡慕的对她说。
“哪里,不过就多那么几次而已。”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妹妹,姐姐可不客气了?”说着,我的黑子吃掉了她的一小角白子。
“呀,你什么下到我这里来的?”她惊讶的看着棋盘。
“我这也是凑巧。不过妹妹,你要用心哪。一着不甚,步步皆输。后面还长着呢,要是再疏忽,你的白子就真的被我吃光了。”我笑着对她说。
是啊,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这不过,才是个开始而已。
卷四:世上谁人是萧郎 第五十五章 情丝
一只海棠红釉缠丝莲花大碗放在我面前。墨色的药汁,黑沉沉的在碗中晃动,丝丝缕缕的白气,连同着阵阵药香飘入空气中,钻进我的鼻子里。
“雪儿。。。。。。”碧玉站在我旁边,迟疑地叫了我一声。
我笑着看了看她:“已经不烫了吧?”然后,双手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温热的药汁从喉咙滑入胃里,我皱紧眉头,只觉得连口舌到胃腔,都苦得揪成了一团,赶紧接过碧玉手里的桂花糖塞进嘴里嚼。好半天才把那苦涩的味道压下去。慢慢的,五脏六腑、手脚四肢都开始暖和起来。“行了,今天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我懒洋洋的对碧玉说。
我最终还是对子轩给我带来的补药,起了疑心。自从上次他殷殷嘱咐我要按时吃药时,心里隐隐的不安,就像被一颗小石子投中的湖心,激起的涟漪,一圈圈的扩大。我吩咐小顺子,暗中通知了徐寿,通过他在太医院找了一位姓陈的大夫。这个大夫是新入太医院的,跟哪一派都没有什么牵连。
小顺子将药给他看过后,回复我说,子轩给我带的药材,都是养心安神的好药,不但对头疼晕眩有作用,而且非常滋补身体,对怀胎受孕也有一定作用。
这个结果真的是让我有些意外,却又无比的开心。我想,或许我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子轩是我的亲哥哥,他怎么会害他唯一的妹妹呢?心里松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将他给我的药材,用宫里同样的,全部都换了一遍。
就算我是小人吧,孔圣人都将女人和小人并列了,我又何必清高?反正小心点儿总是好的。
即使如此做了,我也没有像他说的,天天吃这补药。我一向的观点就是:是药三分毒。所以只要不是太严重,能忍我就尽量忍着。只是到头疼的不行,或是失眠的厉害的时候,我才喝一次。
我也曾找过其他的太医看过,可所有的人都是一个说法,太累、劳心什么的,没其他特别的,而我的身体状况也被反复证明,还是挺不错的。但是那整夜纠缠我的声音,莫名的心悸、头痛、头晕,最近甚至添了其他毛病——做梦。总是在半睡半醒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我根本看不清她,心里却清楚的知道,那是“她”而不是“他”。“她”总是在前面跑,好像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就在后面追,却无论如何也追不到她。
当然,这些奇怪的症状我是不能详细的说给别人听,只能笼统的说自己睡得不好。而他们开的药也从没有子轩配给我的那样有效。所以我也只好继续喝了。
其实,我还发现一个管用的方法,甚至不用喝药。可这个方法,仅仅是想想,就让我脸红。
那就是,当我睡在穆容成怀里的时候。
我发现每次他拥着我入睡的时候,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被他温暖的体温环绕,有力的心跳仿佛催眠曲一般,奏响在我耳边,然后我就会很没形象的,飞快地呼呼大睡起来。当然,只要他能让我睡。
但穆容成并不是天天晚上都能到我这里来,虽然他一个月中有一半多的时间是在我这里消磨的。他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有宫里其他的女人要安抚。所以其实我很惊讶,他能这样频繁的往听雨轩跑。
可若是让我用失眠和头疼这个原因让他多来几次,我是绝对说不出口。我厌恶依附别人的感觉,即使是不由自主。而且如果那么做了,那我和这宫里争宠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天知道,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和那些尖牙齿利的女人们,争夺她们唯一的希望!我所要做的一切,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以及实现自己的目的而已。说实话,当穆容成不来的时候,我只担心今晚能不能睡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子轩的药肯定有安眠的成分,吃完了以后,我就会觉得困倦。躺在床上,我合上眼睛,听见钩环轻碰的声音,那是碧玉在放我的床帐。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我睁眼问她:“小莲现在怎么样了?”
碧玉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她从园子里出去以后,一直在浣衣居做粗使丫头,听说最近严婕妤那里缺人,她被安排过去伺候了。”
我没什么表情:“也好,这么大冷的天,总在浣衣居也是受不了。当年咱们也洗过衣服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衣服没洗完就结上了冰。行了你也早点歇着吧。”徐寿还是很有些手段,这么快就让她去了严惠兰那里。想着,我打了个大哈欠,合上了眼睛。
让我好好睡一夜吧,最近宫里的事情,还有那持续不断的梦境和声音,已经搞得我筋疲力尽了。。。。
…
“娘娘,今天你想吃什么?奴婢已经想了好多了。啊,对了,还要给娘娘下碗寿面呢。”早上一醒来,春杏就兴致勃勃的在我面前说。昨天睡得还不错,所以今天的精神还好。可现在一大早的,没什么胃口。
“先给我弄的粥什么的吧,现在我还不饿呢。”看着她有些丧气的应声出去了。
喝着粟米粥,碧玉站在我身边笑着说:“春杏琢磨出一种糕点,前几天就试了好几次,就等着你的生辰做给你吃呢。”
我也笑了:“好啊,让她做就是了,今天有三顿饭呢,急什么。”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吃了一惊,这么一大早,他来干什么?抬头一看,穆容成悠闲地站在门边,清晨的阳光从他身后照了进来,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听声音,他的心情很愉快。
“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朕了?”看着他走到了我面前,语音低沉,隐约带着笑意,我才反映过来。
“你不用上朝吗?”这么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大不敬,赶紧低头道:“恩,臣妾是说,这么一早,皇上怎么到臣妾这里来了?”
他好像并没在意我的口误,用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仰头看着他:“今天的事情不多,所以很早就散朝了。换上衣服,朕要带你出去。”
我一愣,出去,去哪?然后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出宫?!”
他的嘴边泛起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并没有答话,只是对碧玉她们说:“还不快帮你们娘娘挑两件合适衣服换上?要厚一点的,这腊月里的风可是冷的厉害。”
春杏和碧玉手忙脚乱的给我梳头穿衣的时候,我才注意到,穆容成今天确实穿的是便装。月白色的长衫,头上同色的包巾束发,脚下一双皂底黑靴,清爽自然、精神焕发,像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看来他真的是要带我出宫。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阵雀跃,进宫将近一年了,我早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宫廷斗争中,再没想过能有机会过自由快乐的日子。今天,即使只是短暂的一天,他能带我离开这重重的金瓦红墙,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因为要出宫,我就挑了套最普通的衣服,也没戴任何头饰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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