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
“回来了?”黑暗的屋里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回来了。”普瑞德应道,走到最里面,伸手推开一扇小窗让阳光照进来。
阳光照在一张小床上,上面睡了个白发的老人。普瑞德扶他坐起来,把自己身上刚得来的冬衣脱了一件下来给他披上,问道:“今天还咳得那么厉害不?”
老人道:“没有,就是气闷,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
普瑞德脸色一黯,道:“没关系,我这里还有钱,一会儿我去请个牧师来给你看看。”
老人伸手抓住普瑞德,喘着气道:“别。我已经是快要死的人,别浪费钱在我身上。你也不要再去挣那种没良心的钱,有点钱自己好好存起来,将来找个老婆,也不要饿着坎波。”
普瑞德心里发酸,强笑道:“找老婆做什么?又不能拿来吃,也不能拿来穿。我有你和坎波就行了。当初要不是你捡到我和坎波,我和他早见光明神去了。哈哈,别担心,西城区我说了算,我要钱,谁敢不给?”
老人摇头叹息:“你啊……活活招人恨,这样不好。”
正说着,一个面花肌瘦的小男孩抱着一堆柴推开门进来,见到普瑞德就欢喜的叫:“哥!”
普瑞德见他一张脸鼻青脸肿的,比自己前几天还糟。心里微怒,问道:“坎波,你脸怎么了?”
坎波窘笑了一下,道:“天冷,我去外面捡到柴回来烧。结果不小心捡到别人家的……嘿嘿,就被揍了一顿。还好我跑得快,连柴都没有丢掉。”
老人一愕,随即心里明白,在这里城里上哪捡柴去?说穿了就是去偷别人的。这便是被人当场抓住揍了一顿。
普瑞德却更怒,厉声道:“西城区谁不知道你是我普瑞德的弟弟,谁敢打你?附近都是熟人,东西你也不会拿,你是不是跑到东边去了?”
坎波干笑得更彻底,道:“嘿嘿,东城区的毛熊波特老是欺负我们,我就去偷他的东西!以前都很成功,这次运气不好,被抓个现形。”
普瑞德蹭的跳起来,怒吼道:“GTND!老子的弟弟他也敢打?!这个杂碎,我跟他没完!”霍地从老人订铺底下抽出把刀来,就要往外冲。
老人和坎波吓坏了,急忙拉住他。老人道:“孙哪,别冲动,你打不过他。”
坎波也道:“哥,没关系,没关系。你看我,皮实得很,挨揍还挨揍得少么?还不是越打越健康。别去和他们硬碰,会吃亏的。哈哈,别去了。来来来,坐过来,我好不容易偷了些柴回来,我们生起火一起烤火。”
普瑞德被两人死死拉住,只得沮丧的扔下刀。他也知道自己去找波特找回场子是鸡蛋碰石头,可坎波是自己弟弟啊,虽然不是亲生,可比亲生的还要亲,这口气真咽不下去。
坎波见他脸上余怒未消,生怕普瑞德冲过去吃亏,便把脸转向比较阴暗光线不好的一边,不让他看到,免得又让他暴跳如雷,嘴上只光挑着有趣的快活好事说,让他心里高兴。老人则把普瑞德揪得紧紧的,就是不松手。
这些普瑞德都明白,心里酸涩难当,终究是把那股子怒火忍了下去。
坎波熟练的生起火,家里太穷,没有壁炉这种奢侈东西,只好用个破盆子当火盆。火生起来时屋里顿时多了一股暖意,就是柴半干半湿的烟太大,呛得三人起初好一阵咳呛。
普瑞德把身上最后那一件厚冬衣脱下来给坎波穿,坎波死活不要。两兄弟推拒了一阵,普瑞德生气了,作势要烧衣服,坎波才吓得只好接过穿上。
这哥哥人人都说是个流氓,成天打架惹事,四处拉帮结派死不要脸的问人要钱,西城的平民人人都不喜欢他又怕他。可坎波对这个哥哥却是又敬又爱,他宁可饿着肚子自己冷得发抖也要把吃的穿的让出来,这样的哥哥上哪找去?
坎波看着普瑞德,又向他坐近了些,把身子挨着他,指望自己穿着厚衣服的体温能透过去一些让哥哥也暖和点儿。普瑞德心里明白,禁不住在坎波头顶摸了两下,这憨弟弟难道不知道衣服越厚体温越是透不出来?不过,坎波的想法他倒是懂,越发觉得坎波可爱得很,让人疼到到骨头里。
三人便围着火烤火,谁都不提吃东西一事。老人想着自己能省一顿是一顿,省些钱下来让小的以后日子好过些。坎波想着哥哥穿得太少,会冻出病来,省点钱下来做件新衣。普瑞德却想着省上个一顿半顿的给老人挤点药费出来。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你想着我,我念着你,一种思绪,三种关切,如同麦奇的礼物一样,可笑而又珍贵。付出两个字就可以述说它们的全部,但却永远概括不了里面的感情。沉默之中,三人都只是望着火盆,谁都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又好像谁也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那股浓厚的亲情流转着,化作一股暗香。
霍地,大风卷起,一人带着冷气推门而入,再反手把寒风关在门外。
“普瑞德老大!”
“亚雷斯?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今天你蹭不了饭。”
一头金发的亚雷斯大笑:“谁说的?你看!”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到普瑞德面前。
普德瑞伸头一看,可不就是自己送了一上午的报纸嘛,瞧过成百张,眼熟得很,一看就知道。
坎波看着觉得稀奇,拿起来左右上下旋着看,可惜也是大字不识,只好去看上面的画,好奇的瞅着上面的纳迦图像。
“是报纸。你也拿了一张?这样不好,兰洛特叫我们送,怎么可以自己也拿。那少年当真是好人,不能这样对待他。”
“你先看看再说。”亚雷斯笑,脸上的神情极其高兴。
普瑞德迅速黑了脸:“你皮痒是不是?明知道我不认识字。我们这一堆里唯一认识字的就是你。上次那个什么消息都是我说你写……”
亚雷斯猛拍了一下头,大笑:“瞧我,兴奋过头,都忘记了。我读给你听!”从坎波手里抢回报纸,大声读道:“《西瑞·玛卡珍闻趣事录》,第一手资料由本报通讯员普瑞德·琼斯采集。普瑞德·琼斯,不就是你嘛!哈哈哈,你上报了!”
普瑞德又惊又喜,也把报纸抢到手,四面八方转着看,急问:“哪里,哪里?我的名字在哪里?”
“在这里。”亚雷斯指给他看。
普瑞德瞧着那一行小字,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兴奋。报纸他送了一上午,都不知道上面居然还有自己的大名。
“还有更好的事!”亚雷斯道:“报馆说了,我们每个人都参与了资料收集,支付我们每个人的辛苦费是五十银币。另外,由于资料被采用,又有五十银币的稿费。所以人人一个金币!你送完报就走,他们找不到人,我就替你代领了。给,一个金币。”
看着那个金币,坎波大声欢呼起来,兴奋的尖叫:“金币!哥,我要吃鸡腿!”忽觉得不妥,小心的看普瑞德一眼,小声问:“哥,买只鸡腿给我吃好不好?”
老人也道:“买只给他吃,坎波早馋坏了。”
普瑞德呆住,又听亚雷斯道:“还记得狠揍我们那个安格尔不?”
普瑞德还在消化平白无故得了一个金币的事情,当下呆呆的点头。被揍得这么狠,要忘得了那才是怪事。亚雷斯道:“那家伙揍人特狠,心倒是好。他对报馆说我们四处奔走真的很辛苦,你又是领头人,一切事情都要费心安排,所以他又替你多讨了一个金币。你一个人两个金币,羡慕啊!当老大真好!给,这是第二个金币。”
坎波已经欢喜得疯了,接过金币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判定它确实是真的,这才狂叫:“我真的想吃鸡腿。”伸出五个手指:“五只!”
普瑞德被震得懵然,亚雷斯斜眼看了他一下,继续说着让人震惊的话:“那个叫兰洛特的少年说了,以后只要我们每个月都帮他收集……嗯,对,素材。他就支付一个月五金币的报酬。一旦收集的材料被录取,谁收集的,就奖励谁五十银币!MMD,这小子真大方,我是越看他越喜欢!老大,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普瑞德木然点头,坎波却不明白,问道:“意味着什么?”
亚雷斯深吸了口气,兴奋的叫道:“意味着我们这帮什么本事都不会的街头混混也有工作了!一个月五金币,干得好还有奖励可以拿!”
“哇!”坎波大叫:“我可不可以去?跑腿打听消息,我也很在行!我瘦是瘦,可跑起来比你们还快!”
亚雷斯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问问。阿里斯奥阁下人很好,安格尔也是面恶心善,兰洛特人更是个软心肠,应该问题不大吧?”随即畅怀大笑:“老大,我们这帮子人有工作了!以后不用时不时饿肚子,五金币,真的不少。今天你请不请客?不请我请!”
“我请,我请!”普瑞德开心起来,叫道:“把兄弟们都叫来,反正我多一个金币,就拿来请客,别的就别指望我,我要拿钱给爷爷看病。”
“没事,你先请客,看病的钱不够大家凑份子,反正现在有钱了,哇哈哈哈!”
正欢喜间,外头闹哄哄的响起一片声音,西城区的小混混好像都到了,在外头吵成一片,纷纷叫普瑞德请客吃饭。
普瑞德欢喜的叫坎波去请他们进来,亚雷斯却又道:“还有最后一个消息,包你听了要发疯。”
普瑞德已经被震得麻木了,只问:“还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说?”
亚雷斯郑重的道:“兰洛特说了,当混混也要有素质。新时代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才!人才是什么玩意儿?”亚雷斯挠着头皮,道:“他说会请人教大家看书识字,然后还要教我们一个方法,让我们光明正大的强收人钱,不仅收,还要强行的收,合法的收,收得受人尊重,被人爱戴,提起我们这帮子人,人人都得竖大姆指。这个收的钱,甚至有个名堂,它不叫抢劫也不叫无理霸道,就叫做——保护费!”
普瑞德彻底震惊,手里的烧火棍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放久说不出话来。
127马达加尔日报05
马达加尔日报真的火了,时间只花了一个星期。
第一天,所有报纸全部顺利派送出去,人人都在问第二期什么时候出来。
第二天,印制的报纸卖出去三分之二,三分之一由于宣传的不到位而少量积压。
第三天,所印报纸全部卖出。
第四天,报纸开始供不应求,开始出现顾客到报馆来预订。
第五天,商人开始登门,请求报纸的销售权,并将通过商路将报纸带往远方。
第六天,看报纸已经成了习惯的有钱人和贵族派人登门要求长期预订。
等到了第七天,马达加尔日报已经家喻户晓,没看过日报的至少都听说过了。
报纸的出现,开始渗透进马达加尔人的日常生活。一种习惯被快速养成,早起看报、闲来无事看报、上厕所蹲大号时看报……报纸真的成了生活的调剂品。
在徐铮的层出不穷的点子,马达加尔日报内容越发变得丰富多彩。娱乐版、新闻版、名人版、生活版、插图版、笑话版,一张纸的内容如同万花筒一般变化不停。
吟游诗人们见机得快,他们迅速意识到平民中有许多不识字,便扩展出一个职业叫做读报。每天总在固定的地点向人们读报讨赏钱。
只是他们又说又唱的方式让徐铮大为不满意,某天突地神经发作,请佩诺奇商会的木匠做了一块惊堂木,亲自在报馆门口说书。
这厮学说书先生的模样在门口摆了一张桌子,上面还搭着黄布。纸扇没有,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来,他就拿了本订装的书当作扇子扇,装模作样的拿起惊堂木一拍,喝道:“呔!且说勇士来到龙窟……咦?我上回说到哪里了?”
听的人皆是满脸黑线。有好心人士提醒道:“你上次说到勇士去铁匠铺里找屠龙的武器,老板拿了把钝锋的大剑糊弄他。结果这把剑正好是传说中的神之失落之剑,只是一直没有人可以激活它,所以才是一把钝剑的模样。”
“哦。”徐铮应道:“那我接着说。勇士来到龙窟门,那小山那么大一只黑龙正在睡觉,它的眼睛闭着,也有桌面那么大;它的爪子曲着,每一只指尖都闪着寒光,像最锋利的弯刀;它鼻里喷出来的鼻息在空中形成一团团火焰,远远就能感觉到高热逼人。勇士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又不愿意趁龙之危,便来到黑龙脸前叫道:‘呔!你给我醒过来,为了正义,我来打倒你!’”
大约是以前在网络上看说古书看得着迷,徐铮也喜欢说到关键或是高潮的地方就是举起惊堂木一记狠拍,再大喝一声呔!
起初众人听这声呔都听得一惊一乍的,像是被喝掉了魂一般,老是被他吓一跳。到了后头听习惯了,他要不呔那么一下还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不够刺激。
众人便津津有味的听着他往下讲,只有索伦撇着嘴小声道:“白痴!走到龙头面前去喝那声呔活活就是找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