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住在这里,马上滚出去付钱!”斯内普气极,握着魔杖的手开始颤抖。
詹姆知道如果他手中握着的是木棍,肯定不会介意给自己的脑袋来那么一下的。
“好吧……”詹姆捡起硬币,慢悠悠地往外走。
不就提了一下莉莉么?至于那么激动……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背地里给他打上‘重色轻友’的标签,詹姆极不情愿把本就不多的钱送出去。
早上街头遇见的时候,詹姆就知道斯内普过得很拮据,现在又多了自己,势必会增加他的负担,而以目前连入学年龄都还差一大截的情况来看,别说稳定收入,连愿意雇佣他做童工的地方也不一定找得到。
把玩着硬币,詹姆按响了伊万斯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个略大点的女孩,容貌并不出色,浅灰色的眼好奇而戒备地看着自己。
“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詹姆·波特,请问莉莉·伊万斯小姐在吗?”
面对女孩子,詹姆总会表现出应有的绅士风度,少了年少的莽撞和浮躁,优雅合理的礼节更人引起人的好感。
“啊!你好,波特先生,”女孩对这样的礼遇表现得拘谨,“莉莉刚好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我是她的姐姐佩妮,我想我可以给你带个话。”
以詹姆有仇报仇的个性,本来对她这个姨妈将来虐待自己儿子的事情应该耿耿于怀,但是重生之后心境改变了不少,詹姆觉得他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和伊万斯这个姓氏有牵扯了,连哈利也没可能出生了吧……
“波特先生?”佩妮见詹姆似乎沉浸在失望之中,叫了他几声。
“啊……如果你能帮忙带口信的话就太好了!”詹姆说地真心实意,“今天中午多亏了莉莉的帮忙,麻烦你把这些交给她好吗?”
佩妮有些意外地看着手中的硬币,满脸不解:“为什么?”
“呵呵,回报一些小忙,莉莉会知道的。”
“嗯,我会转达的。”佩妮还是很疑惑,却不再追问了。
得到她的保证,詹姆感激微笑:“谢谢你,美丽的小姐,那么再见了。”
非常意外地,詹姆觉得自己更喜欢像佩妮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孩——以监护人的标准来说,莉莉虽然长得可爱也很善良,却太过活泼太过冲动了。
无关风月,不是挑新娘,只是单纯的欣赏。
回到斯内普家里,意外地发现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面包,小碗罗宋汤,几片香肠和一个鸡蛋。
在餐桌上冒着白色的蒸汽。
心底突然变得柔软起来,脸上也带上了舒服的笑意。
“她居然会放你回来?没有挽留你享受世界上最美味的布丁?不过我很怀疑你的味觉反应是否能克服智力低下这个障碍分辨出糖和盐的区别。”
斯内普膝上放着书,坐在餐桌旁,眼里透露出等待的不耐烦。
“莉莉不在家,我遇到的是她的姐姐,所以聊了一会。”
“一个麻瓜?”斯内普挑起不屑的假笑。
“没错,波特是少数致力于维护麻瓜和巫师和平的纯血家族之一。”詹姆回以假笑。
“哼!”斯内普不置可否地喷了声鼻息,把书小心翼翼地放下,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吃饭。
詹姆不会亏待自己的胃,立刻拿起刀叉,却在那唯一一个煎蛋上犯了难。
见他犹豫,斯内普冷下脸:“很遗憾,交不起房租的波特吃不起大餐。”
“我就是肉的理想,白菜的命!”波特哼哼道。
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詹姆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斯内普觉得有些好笑,眼底渗进几丝愉悦。
“欢迎入住蜘蛛尾巷。”语调还是冷冷的,却意外地很柔软。
然后唯一的煎蛋被放在詹姆面前。
怔愣了一会,詹姆又把鸡蛋转移到斯内普的盘子里。
“赠给有幸接待波特的斯内普。”
……
“我会觉得荣幸的,只要你能交得上房租。”
“你的语气可不像是欢迎我。”
“你居然才听出来,哦,真是抱歉我再次高估了你的智商。”
“……吃饭!”
“哼!”
11。原谅
此时算是午末,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天空不是很清朗,有些斑驳,略阴暗的天穹隐隐浮动着几团淡淡的白云。
公园如同一幅写实的油画,一片静绿。高高低低的那些绿树,叶子一动不动,似乎还在酣睡,只有在轻风拂过的时候不甘地回应几声沙沙的声响。
倒映着蒙蒙天空的湖上平静无波,除了鲤鱼偶尔翻出水面激起淡淡波纹以外,始终是一副慵懒的模样,连水面上覆盖着落叶也不顾了。
湖边站着一个男孩,有些鬼祟地张望四周,确认没人之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长的木棍。
古怪的音节从嘴里涌出,躲在小树林里的动物忽然不安起来。
在察觉魔力方面,动物总比人类敏锐,但是这种敏锐却远远不及洞若观火的未来蛇院院长。
“劳驾,不要告诉我你连清理落叶如此简单的工作都要用咒语。”斯内普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欲用魔法作弊的詹姆背后。
“西弗勒斯,”詹姆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唤了一声,目光似怅然又似领悟地望着天际,叹息道,“生活,像一个咒语。”
“哼!”斯内普很不给面子地嗤笑,“文艺不适合你,不要再装下去了,詹姆,再说那是拉文克劳的特权,格兰芬多就应该承担起体力劳动的义务。”
收敛心虚之感,詹姆终于回头,不服地挑起下巴说道:“我不会。”
“你除了吃和睡还会做什么?傻兮兮地挥舞魔杖?建议你立刻放弃偷懒的想法,如果你不想因为滥用魔法被魔法部强制遣送回家。当然你可以不接受,我会非常乐意见到阿兹卡班的摄魂怪们给你几个热吻。”
“我会的东西多了……”詹姆辩驳。
“这点我不怀疑,可遗憾的是你有两件事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你丫的!= =
詹姆翻着白眼,拒绝去欣赏斯内普的黑色幽默,摆出一副‘我就是不会你耐我何’的痞子相。
我会跟踪食死徒,我会用阿瓦达索命,我会熟背战时伤患紧急处理办法,我会在生死存亡关头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就是不会清理湖上的落叶!
“要是你还想享用晚餐,就移动你的后肢,带上脑子到船上来。”
……詹姆认命地走近令他晕眩的湖水。
湖心上,小船随着双桨带起的湖水荡漾,枯叶被捞起装进垃圾袋内,以便呈现给游人碧绿澄澈的水面。
这项工作本来是斯内普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任务轻松且报酬不低,可是他高估了波特少爷的能力,除了咒语,詹姆完全是个生活白痴!
跑腿送货他能迷失方向,发传单他能跟路人吵起来,连最简单的清洁工作他还寻思着偷懒……
斯内普无可奈何,只能忍住脾气,耐着性子手把手地教。
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压抑自己的不满,夹枪带棒的讽刺毫不留情地打击着波特。
“虽然我已经不对你的智商抱任何指望,但还是请你擦亮眼睛看清楚,记住每个步骤和要求,以免成为因为不会划桨而跌落湖中不幸溺死的小巫师。”
“不会,我相信你一定会救我的,西弗勒斯。”詹姆说得很煽情。
“十分遗憾,我不会游泳,而且……哼!”斯内普勾起一抹冷笑,“我一定会好好欣赏你和水搏斗的窘态。”
“真的么?”詹姆语气闷闷的,低头用手拨弄着水花,没一会儿袖子就全湿了。
就算知道对方是玩笑的,斯内普心里莫名地烦躁,也许是因为詹姆意味不明的试探,也许是因为他不甘心自己的情绪轻易地被对方影响。
“你吃错药了?”
“呐,西弗勒斯,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淡褐色眼里的光芒,让斯内普觉得他是认真的。
“……哈哈,我开玩笑的……”詹姆有些不自然地挠头,越来越乱的头发似乎昭示了他内心翻滚的失落。
斯内普机械地摇桨,沉静的眼闪过思索,迷惘和难过,黑色渐渐浓郁,如浓墨化不开。
“哎——我只是说‘如果’,你不要乱想……”詹姆心急了。
“不会。”
“啊?!”
“我说,我不会原谅你。不论你有什么借口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伤害一旦造成就没有遗忘的可能,我不是格兰芬多能大勇无畏敢于牺牲,别人犯我一分,我必回敬他十分!假惺惺的道歉在我看来只是虚伪的怜悯,用那种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说抱歉?哼,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了寻求自我安慰减轻愧疚感罢了。”
“如果他是真心的呢?”詹姆紧张地追问。
“……你很奇怪,”斯内普怀疑地看了詹姆一眼,隐隐觉得他心境的不同寻常,将他的每个动作表情尽收眼底,他笃定地问道,“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那是怎样一副家长面对捣蛋孩子的嘴脸啊!= = #
詹姆缄口不言,埋头和枯叶奋斗。
回去的时候,詹姆已筋疲力尽,而辛苦劳动的报酬他连看都没有看到就进了斯内普的腰包。
“你再瞪也改变不了我债权人的地位。”斯内普嘲笑。
守财奴,吝啬鬼,唯利是图!
带着浑身臭汗,心情也跟着烦乱起来,詹姆懒得回答就直接冲进浴室。
挫败地把整个头都埋进热水中,詹姆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缺氧的痛楚挤压肺部,却没能足够刺激到脑部使他清醒,反而使晕眩的感觉变得强烈。
直到一双愤怒的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拎出水面,詹姆之所以感到他的愤怒,是因为头皮似乎都要被拉扯下来了。
“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从刚才就一直不正常!”
“咳、咳……”詹姆狼狈地咳嗽。
波特啊波特,难道你的智商被小蝙蝠诅咒得退化到巨怪的水平了?
抚上闷痛的胸口,那里的愧疚是真的。
透过水蒸气,看到的没有憎恨的黑色眼睛,是真的。
詹姆恍惚了一下,忽然被一股冲动驱使着握住斯内普的手。
12。报应
眼前的景色模糊了一下,詹姆定睛时,已经变成了霍格沃兹学校的湖边。
“瞧,那不是鼻涕精嘛!劳动服务的滋味怎么样啊?”詹姆听到自己刻意嘲笑的声音,“啧啧,我想只有这些腐烂的枯叶能陪你了吧?”
不……
詹姆拒绝地摇头,可记忆就像脱缰了野马自顾自地呈现在眼前,想闭眼,想否认真相,眼睛却因为恐惧而瞪得更大了。
然后他看到自己恶意地在树上踢了几脚,更多的落叶像断翅的鸟儿一样,摇摇摆摆地落在湖面上,覆盖了原本的落叶层,覆盖了刚清理干净的水面,甚至覆盖了斯内普本就瘦弱的身体。
“哈哈哈~”得意的笑声传得很远,仿若胜利的将军割下俘虏的头颅作为战利品,可此时詹姆只觉得空虚惭愧,加诸于斯内普的深刻屈辱,就像让自己重新经历一遍一样,而他知道,这种屈辱才刚刚开始。
“怎么,到现在还敢诅咒我?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除你武器!力松劲泄!漂浮咒!”
猝不及防之下,斯内普的魔杖飞了出去,嗵地一声落进湖里,紧绷的身体迅速瘫软下来,詹姆得意地指挥者他在空中飘来飘去。
“哈哈~你的舌头被谁吃掉了么?你不是怕水吧?”詹姆的声音里有着孩子发现新玩具般的好奇和兴奋,他转动着魔杖,把斯内普移到离湖中心不远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放低。
“我看错了吗?鼻涕精,你在发抖,居然做出这么卑微胆怯的行为,求我啊,说不定我会考虑到你娱乐了我而手下留情。”
“说!鼻涕精向波特求饶!”詹姆大幅度挥舞几下,把斯内普的腰部以下都浸入水中,大朵水花沾湿了他的胸口,甚至溅到头部。
眼部发酸发胀,詹姆却开始努力瞪着眼睛,记住每一滴液体的形状,每一滴湖水滑过因恐惧紧闭的眼睑后像泪水坠落的景象。
他……哭了?
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身体却直接做出了反应。
似乎在他的理智之外,有另一股意识,把斯内普列为了无比重要的存在,即使是让他哭泣的想法都是禁忌。
更为可笑的是,自己的理智不相信。
震惊的,怀疑的,失望的……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各种情绪搅和在一起。
无论何种心情占的比重大,詹姆终于僵直了身体,脑袋里空空的。
他哭了他哭了他哭了他哭了……
失去判断,连呼吸都似忘记。
尽管在此之前,詹姆曾给斯内普制造了更凄惨更不堪的陷阱,却从没见他如此绝望地闭上眼睛放弃抵抗。
那是第一次,在诸多交锋中,斯内普低下高昂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