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乱红 一川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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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乱红 一川浅草-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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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宬,我来了,你在哪儿? 
  仿佛记忆被洗去一般,我脑海一片空白,过去的点滴,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明宬,我来了,你在哪儿? 
  “六皇子最后的日子很辛苦。”丁琅嬛缓缓开口,声音有几分哽咽,“他……很辛苦,终日昏迷,醒来时也神志不清,唯一清楚的,是对姑娘的念念不忘……” 
  “别说了。”悲痛潮水般不断涌上来,我恳求丁琅嬛住口。她噤了声,退到一边。 
  风声,鸟鸣声,所有的声音顷刻消弭在耳际,我在坟前跪了许久许久,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跪下去,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嬛儿,你果然在此,我回宫看见你不在……乱红!”索历的声音打破沉寂,他奔了过来,兴冲冲地在我面前站定,双手不停地搓着,不知道往哪儿放,傻笑着说:“乱红,你,你没事就好。” 
  “太子。”丁琅嬛应了一声,又有几分不安地看着我。 
  眼前这个热情的男人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不想在明宬坟前说这么龌龊的勾当,我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冷笑一声:“乱红还活着,太子很意外吗?” 
  索历一下子愣住了,犹豫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太子既然知道乱红的身份,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乱红,何必玩这些阴谋诡计。”想起那个淫贼,我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他们对你怎么样了!他们是父王派过去的,还有冥魅庄那个算命的臧先生。”索历还在狡辩,如果他不是同谋,赫彰王怎么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宫女手上戴了些什么。看我不信,他又着急地解释:“是舍妹,莱塔儿,失口说出来的,父王一听,野心又起,他想一统天下,有了红颜泪,加上我们赫彰的蛊术,天下就再也没有我们的敌手了。我只是一个太子,左右不了父王的宏愿。” 
  “什么?”事有蹊跷,我不解,对他的怒气眨眼抛到九霄云外:“红颜泪不是赫彰蛊术的克星吗,怎么又成了你父王一统天下的利器了?你赫彰又怎么扯上天仪的杀手组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莱塔儿一时口快说出红颜泪出现在天仪之后,父王深感他的宏图大志有了盼头,要莱塔儿说出红颜泪到底在谁手上,她自然不依。”索历无奈地叹气,继续说,“父王为了得到进一步的消息,连母后的劝阻都不顾,不惜软禁起莱塔儿,让巫师对莱塔儿实施摄魂大法,这才得知了你是红颜泪的传人。而在天仪,我们没有人脉,父王想到了你们天仪的冥魅庄,派伏祚前去赫彰花重金请动了冥魅庄的赛神仙臧先生,在京城查探你的消息。他们抓到你之后,还没来得及把你带回来就……” 
  原来是他们最先掀起来的,我问:“那后来呢,发现我逃走之后,你们有没有继续派人追查我的下落。” 
  “有,但是,一直没有你的踪迹,而红颜泪现世的消息又在江湖上传开了,此非父王乐见的。而奇怪的是又出现了很多冒充的女子,我们的人查出那些女子是觉情宫派出来的,觉情宫一面鱼目混珠,一面打压其他觊觎红颜泪的门派,相信也是对红颜泪动了心思的。另外,父王发现也被有心人利用了,一气之下,就病倒了,也就没再追查下去。”他交代完毕,歉疚地看着我。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赫彰得知红颜泪,牵入冥魅庄;觉情宫对我的暗中保护,上演了觉冥客栈的事;为了鱼目混珠,觉情宫又派出冒牌的红颜泪。可是,觉情宫对红颜泪动了心思吗?我不信。黑衣人在红颜泪出现之前就一直在暗中帮我了,不可能。 
  一切似乎都清楚了,我是不是也该抽身离去了。 
  失神地走出了皇陵,我知道若荷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离开之前,丁琅嬛告诉我了,她确实是觉情宫的人;而她来赫彰,确实是为了千里追爱而来的。而明宬,曾经委托觉情宫暗中保护我,但是此事仅仅维持到他来赫彰之前。这又是一个什么讯息,我不想知道了。 
  忍不住回望明宬长眠之地,明宬,我走了。     
  第41章再见面已然隔世(1) 
  承和二十九年春,雾焰山脉中的一个小村庄中,鞭炮声震天,七八个小孩子在一旁高兴得大叫,大人们纷纷和主人家道喜,一村子的人都聚到了这个小院子里来。 
  我站在人堆里,怀抱着一个女婴儿,欢笑声不绝于耳。“好人有好报啊,简大伯在天有灵,总算安心了”,“是啊,简家有福啊,男娃儿女娃儿都齐了”,“这娃儿长得标致啊,像娘亲”,“不对,我说像她姨娘,以后啊,说不准就是宫里娘娘的命啊”,“娘娘有什么好啊,我说,嫁个好人家,平平淡淡才好”。我听着笑了笑,对啊,我的乖丹儿,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辈子。简大娘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姐姐,”若荷笑意满满地抱着杰儿挤进人群,羞赧地唤我。简禄从厨房里出来,高声说:“乡亲们,大家入席吧,今天是我们简家的大喜日子,希望乡亲们尽兴啊,吃好喝好啊。”人群爆发出一阵的欢呼声,就各自入席了。 
  我和若荷抱着孩子进屋。若荷轻轻地将杰儿放倒床上,转过身对我说:“姐姐,你忙了一天了,快去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把丹儿给我吧。” 
  我抱着熟睡的丹儿,小家伙不知道坐着什么美梦,笑了。我抬头看着若荷:“还是我来看孩子,你出去招呼客人吧,别坏了礼数,快去吧。”她孩子似的嘟着嘴看着我,我笑了:“都两个孩子的娘亲了,还那么孩子气。跟姐姐你还客气什么。”若荷无奈,笑笑出去招呼客人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感叹一声,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眨眼就四年,在山里这四年,日子很平静也很漫长,仿佛一过就是一辈子。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准确地说,算上前世,我老了,四十好几了,至于是几,我都记不清了。 
  两年前,若荷已经嫁做人妇,如今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龙凤胎,今日满月。她的夫君简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猎户。四年前的冬天,是他在冰天雪地里救了我和若荷。 
  四年前,从赫彰回到天仪,到处停停走走,行尸走肉一般,如果不是若荷一直在支持着我,只怕我就没今天这么平静的生活了。走了小半年,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度此残生,一直没有停得下来的地方。最后到了雾焰山脉附近的时候遭了强盗,我和若荷寡不敌众,逃进山里,当时正值严冬雪天,我们又冻又饿,无处可逃,躲在一个小山洞里。洞口饿狼虎视眈眈,我们都以为要葬身狼腹了,我还被狼咬了一口,当时就觉得自己终于解脱。昏迷后再度醒来,发现天不亡我,我和若荷获救了,救人的就是简禄和他的老父亲。伤好后,我和若荷以逃难姐妹的身份,就在这个小山村住下了。简禄的父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两个老人家待我和若荷视如己出。一来二去,若荷和简禄就对上眼了,直到两年前简大伯去世前,简禄和若荷才成亲。 
  生活真的很平静,偶尔我回想起那些泛着痛苦的岁月,心痛仍在。可是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去回忆。就这样一辈子,等活到头了,就去寻那个人去吧,如果他还在黄泉之下等着我的话。隐冥说的命运和变数,我也没再追寻,而他老人家也没再找过我。而红颜泪还在我的手上,也没再发出任何讯号。或许,那根本就是一个梦罢了。 
  这儿的村民们很淳朴,打猎务农为生,隔一段时间便派壮丁翻过雾焰山,去玄洲置办点生活用品回来,却从不会带回外面的消息。他们的世界很小,容不下国家大事。只需知道现在的皇帝还是承和帝就好了。我也学得他们不问世事的恬淡。平日里跟着村子里女人做做女红刺绣,让男人们拿到外面去换钱。我只知道,我画的花样做出来的刺绣品,在市面上很受欢迎。我还会教村里的孩子识字,大家都很喜欢我。 
  我知道,翻过雾焰山,就是长怿侯府所在的玄洲,顾展延口中可以养我一辈子的侯府。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他,现在的日子很好,我愿意就这么过下去。如今若荷当母亲了,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也又有盼头了,我是他们的姨娘,我要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夜幕降临,酒席散了,乡亲们帮着收拾妥当一切后也慢慢散去。 
  将孩子安置妥当了,若荷和简禄站在我房前,欲言又止。 
  “进来坐吧,什么事进来说。”我就知道他俩有事。 
  “姐姐。”简禄叫我,他和若荷同龄,就随着若荷的称呼。“前几天我和二黑哥还有小七进玄洲城,给绸缎庄老板卖你做的刺绣品,准备从庄里出来,就刚好有人来打听你。” 
  “哎,还是让我来说吧。”若荷急性子,说:“姐姐,就是有人看了那些刺绣品,在查你。” 
  “查我?”我心里的阴影慢慢扩大,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简禄想了想,说:“好像是玄洲那个什么侯?什么侯府的人。那些人看着很客气的。” 
  “长怿侯是吗?”我猜测道:“那你们告诉他们了?” 
  “对对,就是长怿侯,但是我们怕惹事,快快走了。”简禄说完,若荷就赶他出去了。若荷问我:“姐姐,你怎么看。会不会……” 
  我摇摇头,应该是顾展延在找我,只有他知道我古灵精怪,看到那些卡通手绢和小孩子的衣服联想到我的吧。毕竟他可是在影月行宫见识过我的向日葵的。想到这儿,我扑哧一下笑了,说:“没事,应该是一个故人在找我。” 
  若荷狐疑地看着我,“姐姐,你不要骗若荷才是,如果真是有什么危险,我陪你走就是了。” 
  “你这傻丫头,都是当娘亲的人了,还要走到哪儿去。”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乖乖的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或许再多生几个,人多,热闹。” 
  看我笑得舒心,若荷也不再怀疑,娇嗔道:“姐——姐——你笑话若荷,讨厌!”若荷红着脸跑了。 
  我往床上一躺,放平了自己,深深叹了口气。他找我,我忧喜参半,一定是有什么事。不然就算他知道是我,也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的。既然都查到绸缎庄去了,应该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我就悠着点,等那双桃花眼跑这儿来找我吧。不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如何。还有千仪,不知道和莫君锐如何了,过得好不好。     
  第41章再见面已然隔世(2) 
  微凉的春日,我在溪边洗衣服,尿片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两个小家伙将我和若荷夫妇累得够呛,连上了年纪的简大娘都累得老骨头都要散了。我嘴角含着笑,心想,哎,虽是辛苦了点,可是心里高兴啊。我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 
  脚步声由远而近,我佯装不知,来人在我背后站定,我在水中看见了模糊的倒影,抓起一件刚洗好的衣服,转身一甩,来人伸手一挡,水洒了他一身,他无奈道:“你这是……”我反手一指,来人以一个及其怪异的姿势站定——脸愁得跟苦瓜似的,左手还抓着一件衣服,右手捂着胸口被水打湿的部位。“哈哈哈……”我看着顾展延,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没笑完,顾展延却动了,把衣服往我这边一抛,拍拍他身上的水珠:“谁教你的三脚猫功夫。”我暗忖,这死小子,武功果然是不错的,虽然我没用什么力道,可是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冲破穴道。 
  我笑了笑说:“我无师自通的不行啊。”他看了看我,也笑了。我一直看着他,微笑不语。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就指着那堆尿布,对他的随从说,去,把那些东西洗好了,否则就给爷留在这深山野林,不用回玄洲了。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这还是那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顾世子吗。 
  山溪流水淙淙,和煦的春风吹拂着,我和顾展延坐在溪边草地上,相对良久无言。最后,我轻叹一声,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 
  “没有以前那么自由自在了,不过还行吧。”他这一说,便打开了话匣子。原来我离开的一年后,他的父亲便整个家业交给了他,自己就安享晚年去了,就是说长怿侯就是顾展延了。这些年忙忙碌碌打理家族的事务,经常在京城和玄洲之间奔波,倒也没什么事,就这么忙碌着。 
  很多事,似乎都停在了我离开之前,我也不愿再去想,想到千仪,又问他。他神情一下子就暗淡了,我紧张地问:“千仪怎么了?” 
  他抬头看着天,阳光映着他美好的轮廓,我看着几乎入迷了,他成熟了,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小侯爷了。忽然,我的脑中出现闪现出一对明亮的眸子,我回过神来,低头揪了根草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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