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乱红 一川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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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乱红 一川浅草-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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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变化何止一百八十度啊,昨天之前的他,哪会用这样的口吻和我说话,一句一个本公子的顾展延哪儿去了?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自顾自地开口。     
  第24章堕崖方见真颜面(3) 
  我抬起头看他,红色的火焰照着他美好的轮廓,那双美丽的眼睛给我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他缓缓开口:“我十一岁的时候,父亲纳了一房妾,那个女人是我们长怿侯府上的一个丫环,相貌平平,却非常有智慧,自然也很有心计。可是她的智慧用错了地方,她在父亲身边伺候着,常借机煽风点火,编排我母亲的不是,还设了陷阱给我善良的母亲跳。在我十二岁那年,母亲郁结成疾,病逝了。自那以后,我指天发誓,一定要为母亲报仇,并且也开始对出身卑微却一心想要踩着别人的肩膀攀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深恶痛绝……” 
  我静静听着,听他讲他是如何在十四岁那年,一步一步将那个女人引进地狱的。一个满怀仇恨的十四岁少年,为母报仇,借刀杀了自己的庶母。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站得越高,苦就越深重。这一切一切,谁来救赎?那么他之前那么讨厌我,也是因为相貌平平出身卑微的我,有太多的小聪明,一副不像奴婢的奴婢相?尽管理由很牵强,尽管他确实过于偏激,但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好了,故事说完了,现在你来告诉我,我该称呼你,宫女乱红,还是艺妓江珊?我继续对不守规矩的乱红冷眼以对,还是对才艺兼备的江珊青眼有加?”他一句惊雷,震醒了沉默中的我!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为什么说我是江珊?良久,我矢口否认,“什么江珊?顾世子开玩笑吧,乱红就是乱红,不认识什么江珊。” 
  他坐过来,伸手抬起我的下颌,逼我看着他,也端详着我,“这脂粉不施满脸病容的面容,如清水芙蓉般动人,岂是乱红丫头的资质。” 
  我又一惊,我伸手一摸,我的脸!难怪他的眼神那么不同寻常,我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什么妆容都被泡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自然是风雨楼艺妓江珊。 
  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竟然安慰了一句,“不用惊慌,你既然选择以平凡的面容示于人前,自然有你的缘由,我不会揭穿你,”他话锋一转,“但是,我必须知道原因,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千仪面前。” 
  顾展延,你是怕我伤害千仪吧。我即使害尽天下人也不会害千仪,你不知道,我告诉你。“顾世子,我冒昧问一句,你有多喜欢长公主。” 
  他像被我看穿了了一般,脸露窘色,不发一言。我继续说:“长公主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她那么善良那么恬淡,即使身为女子,我也同样真心欣赏她,我视她为姐妹,我看着她长大,我不忍她受到一丝伤害,所以,你不必怀疑我对长公主的用心。至于我以假面示人的事,相信不用我说,世子也该知道皇宫是一个什么地方,也该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我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能在不久的将来全身而退。” 
  “如此说来,你的全身而退,也包括对六皇子明宬?”他看着我,仿佛想看进我的心里去。我点了点头,他又喃喃自语:“没错,你是一个局外人,你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六皇子可以给你最显赫的身份,你不要,不过若以江珊的天资,看不上那个宫里木讷宫外滑头的六皇子,也是必然。” 
  宫里木讷宫外滑头?我扑哧一笑,明宬啊明宬,你在别人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啊,我更加坚信,在乱红面前的六皇子,才是最真实的人。明宬,你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啊。 
  “顾世子,我……”我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猛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攫住了我,体内像有一股忽冷忽暖的气流窜来窜去,时冷时热,五脏六腑瞬间剧痛起来,我猛地抓住顾展延的衣袖,“啊”地惨叫一声,冷汗如雨下。 
  “你怎么了!”顾展延脸色一变,伸手捏着我的脉搏,脸色越来越寒。 
  啊!我痛得又忍不住大叫一身,一口鲜血噗一声喷了出来!心中转了不知多少遍,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隐冥不是说我会安然渡过危难吗,这是怎么了!     
  第24章堕崖方见真颜面(4) 
  顾展延啪啪两下点了我的穴道,蹙眉道:“静下心来,平缓呼吸,我替你疗伤。” 
  我来不及多想,盘腿坐好,感觉顾展延双掌抵在我的后背,运起功来。原来这个时空的武功也非同一般的,可以用内力替人疗伤。体内冷热交替的感觉依旧,我忍着胸中的疼痛,闭上眼晴,均匀呼吸,慢慢地平静下来;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开始感觉体内的灼痛和冰冻交替慢慢减缓,被一股温和的气流慢慢取代,疼痛逐渐减轻。顾展延收回掌,我没了支撑,身体软软地往后倒,落入一个怀抱。我挣扎着要起来,“别动,”他制止我,“靠着我吧,你太虚弱了,我看明日还不能带着你骑马赶路回去,否则,还没颠簸回到行宫,你已经散架了。到时候我拿什么向千仪交代。” 
  靠着他,我有几分不自在,想到自己的伤,转移话题,“我的伤势为什么这么严重?” 
  “你落入水中,被水流震伤,内伤过重,救你是人太心急了,忽略了你身体的承受能力,欲速则不达。他给你输的真气救了你,却造成现在的状况。”顾展延缓缓道,“你的这个救命恩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我摇摇头。他说:“他的武功应在我之上,一个高手,是不会轻易用这样的方法救人的,于他于你,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特别是他,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除非他太着紧你了,愿意以身犯险。” 
  顾展延的话,让我陷入沉思。会是谁如此为我,步步随行,一旦我有危难便挺身而出,甚至不顾生命危险。在我身边出现的男子,屈指可数,更何况可为我不顾性命的?会是他吗?一个羸弱隐忍的深宫皇子,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客,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二者划上等号的。不行,我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是谁,我不能让自己在命运的摆弄下手足无措。 
  秋夜的寒风吹来,安静冰冷。篝火燃得很旺,偶尔火中会传出枯树枝毕剥的爆炸声。四周愈发安静,连野外的虫叫声都歇了声息,静得我愈发寒冷,不禁打了个冷战。 
  一只大手覆上了我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很舒服,我迷迷糊糊,睡意侵袭而来。 
  “你受了风寒,野外很冷,别睡,支持住。”顾展延轻轻摇了摇我。 
  “我好累了,你就让我歇会儿吧,我真的好累了。”我眯着眼,嘟嘟哝哝的说。 
  “江珊,说说你的故事吧。一个半路堕入风尘的奇女子,出现几天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必定有一番不凡的故事吧。”他引诱着我清醒。 
  我摆了摆昏沉沉的脑袋,不自觉地笑了笑,“我是乱红,不是江珊。顾世子,你欣赏的是江珊,而我偏偏是乱红,一个卑微的宫女,一个渴望自由的贱婢。” 
  “呵呵,”他笑了,“你还惦记着我的话呢,算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行吗,乱红姑娘?”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他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多年之后,每当我想起他的笑容,仍然忍不住心中一暖,这是他唯一一个只为我而笑的纯粹的笑容。 
  听见他衣服窸窸窣窣地响,然后一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只听见他说一句“冒犯了”,便将我拥入怀中,“好好睡一觉吧。”他说。 
  暖意涌上心头,乱红啊乱红,就让你任性一次,沉沦一次吧。我发烧得发烫的身子隔着衣物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其实爱一个人真的需要理由吗?爱一个人需要彻底了解他吗?认认真真计较过的爱,还是爱吗?不管他今晚的柔情来自对千仪的爱屋及乌,还是来自对江珊的一时悸动,我都会一生怀念的,只要我有一生。 
  如果我能先知先觉,得知明天醒来之后,我再无安宁日子,我一定会更加珍惜今晚,至少我会借着病中的脆弱,鼓起勇气,好好抱一抱他,多贪恋几分这种单纯的宠溺。可是,我未能先知先觉。     
  第25章峰回路转不见君(1) 
  我坐在马车里,昏昏沉沉的,顾展延坐在一边闭目养神。我细细地打量着他,这个男子,注定和我有缘无分了,是吗?他长怿侯世子的身份,传宗接代的“任务”,必定让他妻妾成群。而真心无所交付,因为千仪不会是他的。他也是身不由己之人。而我,和他,不可能,首先我就过不了自己这关,我不会也不能忍受和几个女人共有一个丈夫。 
  当我拖着病体跟着顾展延在路上拖延了一天后,赶回到影月行宫,千仪已经由莫君锐护送回京了。就是我堕崖的当晚,千仪接到宫中太后急信,不得已,第二天哭哭啼啼地跟着莫君锐回宫了。我试过问芳嬷嬷太后急急召回千仪的事,她一问三不知。 
  顾展延还建议我在行宫住一段,疗好伤再赶路,可是我怕千仪担心,坚决要回去,他拗不过我,就带着我雇了驾马车上路了。 
  “你在想什么?”顾展延突然睁开眼,对上我的眼睛,坦荡荡的。前天,早晨我在他怀中醒来时,他也是用这么坦荡荡的眼神看着我。 
  我躲避不及,虚弱地摇摇头,“没什么。”看着他怀疑的眼神,“我在想公主现在怎么了。她一定很自责,我生死不明。” 
  “没事,她一定知道你还活着,因为我那么久都没回去,说明是找到你了。千仪想不到,可君锐想得到。”他似有似无地安慰着我。 
  “其实……”我们两人同时开口,尴尬了一下,我示意他先说。“其实如果你不想回宫,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话……我心中欣慰,就算他不喜欢我,可他也当我是朋友了,而不是一个“贱婢”。我感激地笑了笑,“我不走,我答应过公主会陪她的,更何况,公主还以为是她自己害我堕崖身亡的,我要是就此离开,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嗯。”顾展延点了点头。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我整个向前扑倒,顾展延伸手一捞,接住了我,向外面呵斥,“车夫,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了一阵对骂声,“你不要命了!”,“你才不要命!”…… 
  “好了!”顾展延推开马车门,“你是何人,为何拦我的去路。” 
  “我不找你,我找车里面那位乱红姑娘。”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谁找我?顾展延回过头来看我,我撩起车帘子,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认识。 
  “小姑娘,”顾展延说,“请回吧,我们还要赶路。” 
  小姑娘往路中间一站,“大”字一样打开自己的手脚,“不!我师傅说了,要是我没把乱红姑娘带回去,就让你们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谁家师傅这样跟一个小姑娘说话?我挣扎着走了出来,“小妹妹,你师傅是何人?”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小姑娘一副不愿深谈的样子。 
  马车跟着小姑娘,兜兜转转,进入了一个小村镇,在一家小医馆门前停住了。 
  “待会儿小心点,见机行事。”顾展延扶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我点了点头。 
  刚踏进门,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笑脸相迎,“行啊,宁儿,这么难请的贵客都被你请回来了,为师要好好夸夸你。” 
  我福了一下,“不知老人家找乱红来有何事。” 
  “你看看我这儿是什么地方。”老者的眼睛四周扫了扫,“既是医馆,就自然是看病了。”他指了一下椅子,让我坐下,又伸出手来,示意我把手伸出去让他请脉。我迟疑了一下,看看顾展延,他点了点头。 
  老者半眯着眼,搭上了我的脉。他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还无端端要给我看病,重要的是,他如何得知我受伤了,又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看顾展延的神色,他应该对此人有所了解,不然他怎么会让我给老者把脉。 
  “嗯。”老者沉吟一声,握起笔,奋笔疾书,写起了药方子。“你且在我这儿住个三五天,吃完我开的药,再赶路。” 
  顾展延扶我起来,冷哼一声,“鬼医,你该进入正题了吧,你要什么。”鬼医?一般什么江湖上厉害的大夫,不都叫神医吗,这个怎么是鬼医? 
  “长怿侯世子,好眼力,我鬼医虚化你都知道,佩服!”鬼医大笑一声,“这位姑娘,是老夫自己要救的,不带任何条件。” 
  “呵呵,”顾展延冷笑一声,却是对我说,“乱红,你可知道,眼前这位为何叫鬼医?”他自问自答:“鬼医师出神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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