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纪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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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纪事(完结)-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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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离别的最好季节,风里透着凉意。

    *****

    青篱离开京城时,一身青衫的胡流风正立在京城西南六七十里之外的隐云镇外的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头朝着远处黑幽幽的山峰凝望——他在这里已盘桓许久。久到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日子,只记得来时还是满山的碧绿凝翠,而此刻秋风却已将山上的树叶悄悄染红。

    秋日的晨阳摆脱山峰遮挡的一刹那,千万道晨辉登时将他全身笼罩其中。橙黄色的阳光不带一丝热度,将这秋风萧瑟红叶飘零的寂静山林和他孤立的背影,衬得更加寂冷。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传来一阵嘹亮悠扬苍老而欢快的歌声。胡流风转过身来:一向笑意盈盈的脸,此刻却比那岳行文更加清冷几分。或者说岳行文是淡然的清冷,而他则是孤寂的清冷——桃花眼不再波光流转,总是含着三分戏谑微微挑起的眉头此刻规规正正的趴着,总是含着三分玩世不恭的嘴角也紧紧抿起。

    那歌声越来越近,将这秋日的萧瑟赶走几分,带来些许生气。不多时,上山的羊肠小道上出现一个粗布褐衣短衫,须发皆花白,腰里挂着斧头,年约六十上下,手脚灵活的老人。

    那老人一眼瞧见胡流风,住了歌声,扬声喊道:“胡小哥儿,又上山观景来了?”。那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浓浓的乡土气息,却让人感到朴实可亲。

    胡流风微微点头算做是做了回应。这老人也不在意,紧紧身上的衣衫,笑呵呵的走近,朝着胡流风方才疑视的方向看了一眼,“要说那燕山可比咱这小山包有看头,胡小哥儿怎么不去瞧瞧?”

    胡流风扭头看向远方那一抹山脊,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脸浮现一丝笑意,转瞬便消失。

    那老汉似只是随意的搭讪,也不理会他是否回答,复又哼着山歌往山林深入走去。

    直到日至头顶,深秋的骄阳开始发起余威,胡流风才缓缓移动身子,口中自言自语,“古来圣贤皆寂莫,唯有饮者留其名……本公子还是去做一个饮者罢……”

    说罢,似是做了某种决定般,转身,迈着大步下山而去。

    此时已近正午,镇子里弥漫着炊烟的气息。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步履悠闲的晃着,偶尔碰到熟人便停下来,打声招呼,话两句家常。胡流风也缓下步子,慢慢的行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清冷的桃花眼无焦点的看向前方,一张孤寂清冷的脸并未因这小镇里舒缓的气氛而缓和下来。

    他虽然来这里已有些时候了,但是小镇里的人一见到这位怪异俊美的公子哥,还是忍不住与身边的人说道上两句。

    一位膀大腰围,身材粗壮的妇人,手里腕着菜蓝子,朝着胡流风离去的方向看过去,眼睛扑闪了几下,转身进了路旁一个小小的饭馆儿,饭馆中此时空无一人。一个约二十来岁的青衣女子从柜台后抬起头,站起身子笑道:“张大娘,你怎么得空了。”

    张大娘将手中的菜蓝子往桌子上一放,顺势拉了她的手,走到门口儿,指着远处的胡流风,问道:“夏姐儿,我问你,那位公子哥常来你这里打酒喝,你知道他是哪里人?来这里做什么的不知道?”

    夏姐儿顺着她的手势瞄了一眼,笑道:“张大娘打听这个干什么?我只知道那位公子姓胡,旁的不知道。”

    张大娘闻言脸上浮上一丝失望来,夏姐儿笑着凑到她跟前儿,“可是想给你家大妞儿说亲?”

    张大娘脸上微微有点尴尬,知道大妞儿配不上那样的人,却仍是心有不甘,脸上微带急色,“只说你知不知道,你管我要干啥?”

    夏姐儿拉了她坐下,才道:“张大娘,这乡里乡亲的,我骗你干什么?我是真不知道。”想了想又带着五分不确定道:“……许是京城的人吧。有一回他在这里喝多了酒,嘴里念念叨叨了一大通,我也没听太清楚,恍惚听到什么‘京城’‘燕山’‘母亲’之类的……还念叨了一些文邹邹的东西,我听不懂。”

    张大娘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半晌才自嘲一笑,“我也是个无事忙,瞎操心,那姓胡的公子哥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罢了,我回了,赶着给老头子做饭呢……”

    夏姐儿笑着点点头,送了她出门。又朝着胡流风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带着满脸的疑惑转身回去了。

    胡流风一路缓步慢行,进了镇子最东面的一家名叫迎客来的客栈,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见他进来,连忙迎上来笑着道,“胡公子回来了,午饭现在用么?”

    胡流风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去找辆好点的马车来……”

    小伙计手忙脚乱的接了银子,惊讶道:“胡公子今儿要走么?可昨天你才交了一个月的房钱……”

    胡流风淡淡的点点头。

    一旁留羊山羊胡子的陈掌柜,上前去照他头上扇了一巴掌,“胡公子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

    说着又笑眯眯的转向胡流风,“胡公子,那间房是小店最好的客房,昨儿本有一个人要长住的,因胡公子住着,小的便推了那宗买卖,这房钱……”

    胡流风摆摆手,“剩下的房钱算本公子补尝你的。”一面说着一面脚步不停的上了楼梯。

    山羊胡子脸上的笑意更欢,在他身后行礼一连声的称谢。

    不多时,那小伙计带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回来了,胡流风一身青衫立在客栈外——一如他来时,半点行李全无。仰头望天,挑眉一笑,再低下头时,孤寂清冷的脸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桃花眼波光流转,眉头微挑,嘴角轻扬,摆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上了马车,“啊呀”一声,“本公子要回去喽!”

    马车疾驰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小伙计和山羊胡子。良久,小伙计回过神来,带着十二分不确定问道,“掌柜的,刚才那人是胡公子吧?”

    山羊胡子点点头,小伙计脸上的迷惑之色更浓,呆呆的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第二章 齐聚岳府

    第二章 齐聚岳府

    就在两个月前刚刚失过一场大火的户部郎中苏大人的府第——城东苏府。再一次成为京中谈论的焦点,而且这一次激起的反应比先前那一次更大——据传苏二小姐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短短两个多月功夫,两场大火,这种事任谁听了都要猜测一番,何况这次居然烧死了人。更有好事者打听出来,前一次大火,苏府一下子烧死了两位姨娘,这话一传出更是炸开了锅。

    一时间各种猜测满天飞,其中不乏恶毒之人的故意上门儿借着探视的名儿去探个究竟,却都吃了闭门羹。苏老爷只对外说,心意领下了。因痛失亲孙女,老太太悲痛难当,卧病不起,不易探视云云。

    苏府失火第二日晚上,岳老爷岳夫人从苏府探视回来,两人均是眉头轻锁,一脸郁色。

    岳行武急色匆匆的从正厅跑了出来,见这二人的脸色,登时怔住,粗粗的眉毛紧紧拧起。满眼不可置信:“那,那丫头当真烧死了?”

    岳夫人满脸的惋惜,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岳老爷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半晌才微微摇摇头。

    岳行武被岳夫人点头,弄得脸色一沉,又被岳老爷的摇头,激得浮上一丝喜色。微愣一下,才叫道:“娘是点头,爹是摇头,那丫头到底有事儿没有?”

    岳行文立在正厅门口,斥责道:“还不请爹娘屋里歇着?”岳行武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那丫头怎么说也是哥哥的弟子,哥哥就一点也不惋惜?”

    岳行文摆手招了檀云与岳老爷岳夫人倒茶,一面淡淡撇了岳行武一眼:“那是苏府的二小姐,你一口一个那丫头,你何时与她这般熟了?”

    岳行武恨恨的顿了顿脚,高声叫嚷着:“那丫头都那个啥了……你还顾得上这些?哥哥当真是个心冷的人。”

    岳老爷喝了一口茶,看向岳行文:“文儿可觉得此事有蹊跷?”

    岳老爷在地方任职多年,调回京城又在刑部任职,大大小小的案子断过不少。在地方任职时,碰上伤人死人之类的案件,普通杵作断不出死因的,大多都由他这位懂医的大儿子协助他办案,是又父子二人也常在一起讨论案情。

    他本就觉苏府的这场火太过蹊跷,旁的疑点暂切不论,单说起火那晚他们是知情的,从火起到火灭。前后只一个时辰的功夫——若单是烧死人也就罢了,烧到尸骨无存的地步却是万万不能的。见自家大儿子如此,更加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岳行文也不隐瞒,点点头,觉得有蹊跷的原因,倒与岳老爷所思的大差不差。

    岳夫人与岳行武听岳行文这么说,齐齐睁大了眼睛,“这么说,苏二小姐没死?”

    岳行文点点头,“虽只是猜测,不过多半儿应该是没事的。”

    岳夫人叹了一口气:“这位苏二小姐也真是多灾多难的。只咱们才回来这半年多,她身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顿了顿看了这三人一眼,道:“你们也莫嫌我搬闲话。京中的人都传二小姐的生母是被苏夫人逼死的……唉,可惜了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儿,前些天我还欢喜着她送珊儿的生辰礼呢,这一转眼儿……唉,但愿就象文儿说的那般。”

    岳老爷眉头微皱,沉思半晌,看向这三人:“苏老弟府上即然说她已葬身火海,定是有原由的。今日的话我们也是猜的,切不可向外传。叫人听去又生事端。”

    这几人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声,夹着一个爽朗清脆的女声。岳行文站起身子,朝着岳老爷岳夫人行了一礼,便出了正厅向来人处走去。

    青阳县主眼圈微红,见了他,大声叫道:“岳死人脸,你说本县主说,那丫头,那丫头……”说到这里已略带哽咽。

    沐轩宇跟在身后,明朗的俊脸此刻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岳行文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院子方向,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刚一入他的院子,沐轩宇从身后闪出,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怒声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岳行文又叹了一口气,指指院门,身子微动,便挣脱他的手,向屋内走去。

    沐轩宇与青阳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大大的疑惑,但是岳行文沉着冷静淡然的神色,却让这二微微放心下来,脸色登时缓了不少。

    岳行文不紧不慢的与这二人看座,倒茶,这才坐了下来,扫视这二人,微叹一声:“她安然无恙。无须担心。”

    这二人看岳行文的神态,已然猜到青篱定然不是与传言那般,见岳行文亲口承认无事,青阳县主猛的一拍桌子,叫道:“这丫头在搞什么把戏?骗本县主白白替她担心一场。”

    沐轩宇紧提着的一颗心登时放了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长出一口气,也跟着叫道:“行文,那丫头倒底在搞什么?好好的怎么就传……”说着猛然瞪大眼睛:“莫不是苏府想把她怎么着,故意……”

    岳行文拍拍他的手,摇摇头道:“我方才说了,她无事,安然无恙。”说着顿了顿,才叹道:“我一早便知会有今日这一宗事,我也不瞒你们……她现已离了苏府,出京去了。”

    “什么?”青阳怒目圆睁,高声叫道。

    从隐云镇匆匆回京的胡流风,一脸苍白的立在岳行文的院子门口,将屋里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岳行文说出“她现已离了苏府,出京去了”这句话,脸上的苍白之色才渐渐退去,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转头朝着西面的府墙望了一眼,恢复往常的那般模样,朗声一笑,“啊呀,青阳,何时改改你那急躁的脾气……”

    一面笑一面向屋内走去。

    屋内三人,听到他的声音,均微微一愣,青阳猛然跳下椅子,直扑房门而去。

    门 “咣当”一声被大力撞开,胡流风淡立在门外。院子里仅挂着两盏灯笼,灯光不甚明亮,他青色的身影有一大半隐在黑暗之中,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青阳怔怔的望着来人,那双总是爽朗明快的丹凤眼中,微微浮现一丝水气,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胡流风挑眉一笑,“青阳,胡某不过离京两三个月,莫不是不认得我了?”

    青阳回过神来,俏脸上登时浮现几丝怒色,直直向他扑去,口里叫着,“你就是化成灰本县主也认得你……该死的胡流风,混蛋胡流风,天杀的胡流风……本县主今天要揍得你满地找牙……”

    胡流风怪叫一声跑开,两人在这一向安静的院子中,在昏黄灯光下,你追我赶,胡流风的怪叫,青阳的怒喝,让方才弥漫在几人心中的浓浓担忧化去了不少。追着追着,青阳便笑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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