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不悦道:“不要自作主张,能不伤人命便不可伤人命。即使东窗事发,别人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做那么绝做什么。”
袁立仁退下去后,我推开暗置于书房的密室,走进去,独孤正躲在里面听我与袁立仁的谈话。我向沉思中地独孤叹息道:“没想到母皇还能有这棋反扑能力。”
独孤笑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母皇这招的确制敌于死地。”
我点头道:“母皇这次竟然与先生想法不谋而合,我们顺水推舟,暗助她一把,躲在幕后收取渔翁之利,倒也省了很多遮掩。现在最烦恼的应该是明华与明络了,如何善后还是个问题呢,梁国定不肯善罢甘休。”——
第二部 暗度陈仓 第三十二章 笼中对(下)
历来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果真几次上朝,朝堂上对于如何处理梁国问题泾渭分明。很多朝臣渐渐便对梁国这次来犯含沙射影,相当不满,背后亦是指责有人开门揖盗。
明华在宫内召开了好几次会议与八大家私商此事,八大家这次是有苦难言,为了在朝廷里有脸面,是打落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硬生生不依赖别人,自己抗起来这些事情。
她们首先是不停送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去打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才让梁国冰冻的脸变得有些缓解。梁国终于松口要求赔偿出兵损失费五十万金叶子,绢十万匹。这是钱财上的补偿。另外梁国要求两国必须互相派出质子,以确保两国相安无事,和平稳定。
这些条件开出的时候,八大家与明华明络呲牙咧嘴,肺里都冒着青烟,骂梁国欲壑难平,狮子大张口。又派人几次斡旋之下,梁国终于退让一步,把五十万金叶子改为二十五万,把绢十万匹改为五万匹,对质子之事绝不松口。
眼下已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别人爱蒸还是爱煮,油煎还是清炖,就已经不由己意,八大家只好忍痛答应了梁国许多无理的条件。梁国只派来一个香藤殿下,而凤国不仅要派去皇女,还要在八大世家每个家族里挑选一位个中楚翘的族中嫡女送过去。
梁国对此的解释是八大家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已经前车有辙,既约兵举事,事到临头却自顾退缩。陷梁国与两难之地。梁国抓住了八大世家的痛脚,她们只好唯唯诺诺,只求平息梁国怒火。让梁国退兵。
于是明华她们商量再三,皇女由明络作质子。八大世家各派族中优秀的年轻女子前往。至于赔款这项则是由八大世家均摊,不动国库分毫。
这件事情在八大世家步步退让,委曲求全下,梁国终于满意退兵,暂时划上圆满句号。
朝臣们虽然对于八大家引起的祸害心存不满。但是看见她们也算有担当,所以朝野地议论终于慢慢平静下来。那些本来明暗处蠢蠢欲动的燎原火星,失去了火源,悄无声息扑灭于风中。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一回合,母皇略占优势,但明华她们也算应对妥当。
我边逗弄着金丝笼里的雪鹦鹉,边看袁立仁送来地关于合约后面不为人知的密报。这只雪鹦鹉端地古怪,从买来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肯说。林黛玉地那只还能吟首《葬花吟》。让人心生怜爱唏嘘不已。我的这只好吃好喝好伺候,连一个字也不肯吐,而且面对我的逗弄还懒洋洋睁着小眼睛鄙视着我。
云岫伏案正看着账簿。抬起头来看着我满脸懊恼,不禁莞尔道:“什么人养什么鸟。”
我闻言故意发怒。作势扑向他。鼻息里嗅到他特有的清雅香气,手就不老实地伸向他的腋下呵他地痒。挠得他笑得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看着冷玉渐渐变软,暖花悠悠吐香,我不禁慢慢停下手,久久凝视他呢喃道:“阿岫,你真好看。”
阿岫被我盯着脸上几乎冒烟,又黑又长的浓密睫毛轻轻颤动,不肯睁眼看我。
我心里洋溢着喜悦,越来越喜欢看着他镇静睿智的面具裂开,露出对情事不知所措的笨拙。
云岫躲开我的凝视,伸手把我的脸拨向旁边。
我嘟囔道:“阿岫,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边说我边与他一起挤在那张宽大的椅子里,我真心实意地说:“阿岫,此生我要你一个人便足矣了。以后我们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等孩子长大了,我们老了不肯在皇宫里呆,便出去四处走走。”这时,我脑海里浮现出两个老人携手在夕阳下慢慢散步,相视而笑地情景。
云岫扑哧一笑:“你想的倒美,谁现在就懒得像一团软泥般,靠在别人身上不肯起来的,还出去四外走走?平时能坐着就不肯站着,能躺着就不肯坐着,老了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人在年轻地时候,总喜欢幻想老了的岁月,觉得长长地一生在短短地一刻便能预见。我偶然兴起,却落得他的嘲笑,坏笑着看向他道:“好啊,越来越伶牙俐齿,敢嘲笑你亲爱地妻主大人了啊,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完立即上下其手乱吃滑腻的豆腐,大快朵颐。
半晌我们方停下来,平稳自己的呼吸。云岫把我搂着胸前低声道:“明澈,我们若真的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世上万物我就别无他求了。可惜你越来越璀璨耀眼,我便有心遮也遮不住了。”
我听他又是幸福又是担忧的语气,故作轻快笑道:“除了你被迫嫁与我,谁还能看中我这个烧糊了的卷子啊。”心里此时想起是父后那张沉默的脸,艳贵夫的存在,让他对自己的爱情与婚姻犹疑不定。爱情是不能分享的,若是爱一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他,又又能与别人卿卿我我,这样做不过是往对方心里插把刀而已。所以即使后来母皇专宠于他,他还是回不去当初的情怀。
念及此,我便想再说几句宽慰云岫的不安,清愁却推门进来道:“王爷,太女殿下有请。”
我与云岫一愣,清愁看着我们脸红地悄悄退出。
我疑惑道:“大姐找我能有什么事呢?”云岫起来帮我把衣服拉好,催我快点去,莫让太女等急了。
明华带着几个随处,身着便装,悄悄来到平安王府。
见面行礼寒暄几句,明华对我欲言又止,我便使眼色,让下人们全部退下去。
明华看着我,叹息一声道:“老七,姐姐今天是来求你一件事的。”
我慌忙道:“殿下命令明澈做事天经地义,何来求字之说,请殿下尽管开口,明澈万死不辞。”
明华诚恳地看了我一眼,满是乞求道:“老七,我今日不是作为太女殿下来命令你,而是作为姐姐来请你帮忙的。”
我示意她说下去,她咬着下唇道:“老七,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去梁国做质子是你五姐自告奋勇前去,来换取大凤暂时的和平。但我们也不得不防梁国言而无信,我希望你能悄悄出使燕国,寻求盟助。这是一招隐棋,是后路,梁国知道便会心存顾虑了。”
第二部 暗度陈仓 第三十三章 出使燕(上)
我心一震,被什么撞了一下,似乎有些东西在水面下呼之欲出。
明华看我沉吟不语,以为我犹疑,便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小七,我知道姐姐这么要求让你很是为难。虽然明络自愿去梁国做质子,可我们还不得不防梁国言而无信。若是能取得燕国的支持,梁国知道后便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撕毁承诺。”
我看着一眼明华,她的心事都摆在脸色,有些忧心忡忡。她不让我开口,害怕我拒绝,继续道:“小七,我知道此去一路凶险,梁国要是知晓,定会沿途拦截狙杀你。但眼下,我实无她人可以信任,能相托此等攸关国家安危大事。”
我叹气道:“妹妹并非担忧自己安全,殿下,而是担心有负众托,无法办成此事,小七一身事小,坏了殿下的事大。”
明华脸上有着惘然:“小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要去筹谋了,结果如何只好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我只好点头说道:“我也是明家一份子,凤国安危之事也责无旁贷。既然殿下如此看得起我,那么我也必然尽力去做,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结局。”
明华看我允了此事,激动道:“小七,你事成回来,姐姐必会给你加官进爵,多赐土地。”
我开口阻止她说下去,笑道:“殿下。若我能事成归来,不求爵位土地,只想求姐姐对小七商业之事务网开一面。行个方便。”凤国对商业征收赋税不仅高,而且多如牛毛。多有不便。
明华闻言皱眉道:“小七,不知你为何如此看重钱财,连持这等贱业都乐此不疲,不务正业。”
我笑道:“殿下,小七就这点爱好。不求权势,只愿求财,挥霍享受此生。”
明华叹口气,脸上的表情却很缓和,并不见动怒:“人各有志,只要你喜欢,你回来后我便考虑把粮食或者盐铁之业也交与你经营,毕竟是亲姐妹,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别人么。”声音甚至有着溺爱。
我喜不自禁,欢喜雀跃于眉梢。
看起来是副姐友妹恭之图,撕开那层薄薄的温情。其实透着刻骨的凉气。明华与明络焦不离孟,这次明华却孤身暗地来找我出使燕国。恐怕已经与她有些生分。估计是明络自动请缨去燕国。使得明华心生嫌隙,认为她别有它图。所以来找我去燕国下路隐棋。来牵制梁国的影响力。她许我高官厚禄,封地这些,我拒绝了,要求财富。她明着不喜欢我经商,觉得是不求上进,但是那如释重负地神情却骗不了人。一个求财的人,远远比一个求势的人,野心要小得多,威胁也小得多。
送走明华,我急急来寻独孤。虽然我直觉之下答应了明华,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唯有独孤地认同,才能让我安
独孤听我诉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沉思片刻,笑着赞许道:“王爷这次做地很好。”看着我又道:“梁国好毒的计,一石二鸟。她把凤国皇女连同最有权势的八大世家出类拔萃的嫡女一同带回国做质子,要是控制了她们,以扶植她们回国掌权为诱饵,事成乃是上上策。即使这些人不受控制,把凤国这批人拘在国内,本身就是牵制,消弱凤国。”
我反问:“可是梁国也派来她们的香藤殿下。”
独孤冷笑:“不错,香藤皇女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可梁国已经吃准凤国不敢轻易开战。香藤来到凤国后有恃无恐,可以肆无忌惮进入朝野,刺探凤国地情报,你们又能拿她奈何。”
我恍然,刚才会见明华的心中那丝疑惑豁然开朗:“原来,明络是打着借助梁国之力,所以毛遂自荐,寻求契机。如若这样,燕国之行,我更是势在必得了。”独孤看着我道:“不错,她借力梁国,你必须有燕国鼎助,方能抗衡。”
于是我和独孤详细地谋划了我的行程,和走后凤国之后的事务。策划好后,我回房见云岫,把事情详细和他说了一遍。
云岫忧心道:“此去,异常凶险。你不仅要提防梁国,还要注意明络,她们都不会放过你。”他不舍地抬起头,慢慢问我道:“不能不去?”
我叹气,知道他的担心,愧疚地说:“眼下,帝京只有明慧能当大任,可她无心于此,她只愿意守着府邸度过此生。明华软弱,一首人控制。明络心术不正,只顾自己享乐,必要时肯认贼作父。一旦明络做女帝,凤国在她手里必会遭受别人挟制,不断割地赔款以求苟安,长此下去,灭亡是显而易见的事。阿岫,身为明家人,凤国安危我无法袖手旁观。凤国亡了,我们做亡国奴都做不得。”
云岫不看我,低头道:“朝中还有一群老臣,定不会让她们为所欲为。”
我轻蔑嘲讽道:“那一群屁股决定脑袋的家伙能做什么事情?谁给她们爵位就听从谁罢了。”给她们官爵位置的不管是谁,有奶便是娘,可以翻脸无情,这种人便是典型的屁股下地椅子决定上面的脑袋去做什么。
我伸手搂着他,长长叹口气:“原来也有一些直臣,可惜被母皇她们糟蹋光了。时势如此,雄鹰无法展翅,才人不能舒展抱负。世无明主,俊才们都宁肯隐居,以清谈饮酒度余生。”
云岫反手搂着我,把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不语。
我拍拍他地背道:“你放心,这次天朗与阿娜都跟随我去,她们即使在千军万马中也能保我安然无恙。”
云岫紧紧搂着我下,然后松开看着我道:“明澈,我原本就说过你有翅膀,我便让你飞翔。但是你得答应我保护自己,不以身犯险。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你放心去吧,家里我必会尽力稳住。”
我心里波涛澎湃,强忍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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