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毁了你!”语气萧杀狠厉,斩钉截铁,绝不拖泥带水。
这十双眼睛难得一致盯着我,有着动容。
我直直回射过去,目如冰雪。从九天降落,复凝结于九天。
众人无法与我对视。
“若各位绝无异心,本王定让各位各得其所,各尽其才。纵使有变故,有本王在的一天,定护得你们周全。”语调低沉,声音却削金断玉。门外卷来一阵风,我的红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士为知己者死,王爷于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定当效忠于王爷!”声音清脆,未脱青涩。
首先出声表态的竟然是那羞涩少年。不仅我很吃惊,众人也齐齐盯着他看。
在如炬目光中,少年的脸色红了,低着头,不敢抬头。淡薄瘦弱的身子,仿佛春天杨柳,被风一吹便会摆动。这样纤弱的胸腔,竟然会爆发出如此勇气。
若干年以后,这个娇羞的少年脱去了青涩,变得圆滑,惟有看我的眼神一如当初纯净。他睁着美好的双目回忆起当年的时候,眼睛满是朦胧的雾气与狂热,边看着我边道:“皇上当年天人风姿,玉山生辉,臣的眼睛只有陛下,觉得效忠于你本就是臣的最大梦想。”
我在这双澄澈的目光中不胜唏嘘,虽然时光慢慢要夺去我的玉貌,但还是有人帮我记住了曾经青葱的岁月。
不过瞬间,众人俱都异口同声道:“我们定当效忠于王爷!”
在众人的宣誓中,我内心终于暗自松了口气。这些人,第一,我要的是他们的忠诚,第二,才是他们的才干。
有的东西,是需要日积月累,但一再重复,某些就会慢慢成烙印。
才能稍有欠缺,可以调教。但缺少忠诚,却是对刚起步的企业是个致命打击。秘方不能外泄,有了专利才能保证利润。
金钱是铺路石,我要用它一步一步登上天阙,凌驾天下。
惟有掌握了权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否则即使再有才华,也不过是别人的利器。总有兔死狗烹之险。
挥手先让他们去偏厅用饭,饭后再一一单独会面。
红颜坊掌柜张未把这些人的资料呈上来让我过目。
依次是陈茹,林蔚然,林俨然,陆荣,戴若柳,苏晓,何栖来,裴云,张平,花扶苏。
大部分家世清白,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有三个人的档案引起了我特别的注意,陆荣,戴若柳,花扶苏。
陆荣,男,二十八岁,鳏夫。年弱冠嫁于本地富商李家,与妻主共持家中生意,杀伐决断皆出其意,李家在其手上发扬光大。妻死后,独掌大权,被李家其他子女排挤,因无所出,常被疑窃取家财。陆自求下堂,迥然一身出李家。
戴若柳,女,二十三岁,出身寒门,父母早亡,因自小贫穷,故爱财若命。初,从跑堂做起,屡次因为追求高薪而另寻东家。长袖善舞,擅长货物营销,实是不可多得一名人材。此人唯一弱点,爱夫。其夫是其青梅竹马,落地秀才之子。
花扶苏,男,年龄不详,来历不详,比戴若柳更为圆滑精明。
合上卷宗,我沉思了半晌。现在不仅是这十个人等着我的安排,甚至我的这些手下也等着看我的决策来评估我。
这一战我一定要不凭借任何人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只要拿住七寸,即使是毒蛇也有它的可用之处。
我第一个召见的是陆荣,我盯着他问道:“为什么离开李家?”
他淡淡一笑:“她们离开那笔财富无法为生,而我离开并不会饿死。”
这人不仅有傲骨自信,而且心地也很善良。我话题一转,开门见山:“我想让你去京城做掌柜,你接吗?”
他眼神亮了一下,眼风犀利:“那要看王爷能给我多大的权力,让我做到什么程度了。”
果然这个人不甘下沉,期望一展高翅。卞和献玉,无人赏识,纵使身残也不舍得扔掉那块玉。怀有神器者,大多希望能一展世间。
一个人不是不可以自得其乐,但究竟是太寂寞了些。
迂回反而会让这个人揣测太多,而缚手缚脚,于是我一笑道:“本王不会插手,京城唯你马首是瞻。我只给你陈茹,戴若柳,其余人马你自行拟定。”
他沉吟了一下:“陈茹为人本分,算盘打得很不错,是个账房人选,王爷也必这么想。可是戴若柳——”,他蹙了下眉,“京城虽然适合有她这样人去开拓市场,去拉拢权贵,需要一个人去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他吞吞吐吐。
“但是她人品稍有欠缺,是不是?”我微笑地接过他不肯说的话,“一把剑即可如何锋利,会伤人,但剑柄是握在我们手里。必要时,你可以自行决定废了她。”
笑容从我的嘴角徐徐绽开,我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温柔几乎滴出水来,我慢慢说道:“不过本王听说她很爱她的夫君呢。”一个有所爱的人必有所顾忌,既然有所牵绊,那做事的时候必会有所权衡。
他看着我沉默了半晌,沉声道:“恕陆某直言,单凭红颜酒不足在京城掀起太高的浪潮。”
我哈哈一笑,花冠颤动,珠串晃摇。收住笑声,我直视看着他,赞叹曰:“果然所见略同,不瞒你说,红颜酒不过是问路之石。明澈将会在凤国撒下庞大的网,产品在大部分行业都会有所涉及,构成一个属于自己的红颜天下。我要这红颜是天下的红颜,这天下是红颜的天下!敢问先生有兴趣否?”
我设计了这么一个宏图,他不可能不心动。
果然他眼睛发亮,面色潮红,也目不转睛,精神抖擞:“果诚如王爷所言,那么某必不负厚望,定叫红颜酒在京城一石惊起千层浪,为后来红颜产品铺路架桥。”
我与他哈相视一笑。
紧接着我让人传来戴若柳,她走进房间的时候立即看见了我先是展眉一笑,然后恭敬下拜。
四外窗户大开,光线明亮,我对这个戴若柳还是起了好奇心。
一个嗜好钱财不择手段的女人却对感情很是忠诚专一。
背信弃义于天下,却独独不肯辜负那一个人。
根据资料显示,据说她赚了不少钱,工作也十分卖力,因为薪金换东家换的勤,但当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细细打量的时候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一身粗布衣服,半点奢华全无。
这个人要么吝啬,要么就别有他图。
相比之下花扶苏的衣着就奢华得多,江城出名的洒金云锦,天下名香蔷薇露,垂着紫罗香囊,走起路来玉佩叮当,清脆悦耳。
和陆荣去京城,无疑是花扶苏更适合些。
但花扶苏身世成谜,无从揣测。
对于京城我寄予莫大厚望,不肯让一些不可捉摸的因素坏了一局棋,所以宁肯退而去其次,让可以掌握的戴若柳前去。
戴若柳被我打量得稍微有些不安,但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微笑。
这种微笑她做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厌恶。
好像长年累月的积习,成为了她的特色。
我终于收回目光,对着戴若柳笑笑道:“京师是个黄金遍地的地方,非常适合你的发展,我想你不会不愿意去的。”说到这里,我眯着眼睛看着那恭敬的面容,听到了黄金脸上甚至有一丝光闪过。我仍然平静微笑继续说:“本王自认是个不错的主子,只要你值得,我是愿意多付薪金的。本王也十分体恤下属,赏罚分明。”赏罚分明四个字我咬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就连脸上的微笑也在说到这四个字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八章 展红袖(下)
更新时间2008…9…3 13:10:23 字数:4865
做一个领导其实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如何掌握尺度,游走于两者之间却又恰到好处是个关键。这个大道理谁都懂,可真正实行起来也并不容易。
恩威并施,还不能令下属诟病,这就更难上加难了。
在二十一世纪章解语那时仅为人家公司里的小职员,每日勤勤恳恳,尽忠尽职。
由于是新人,所以不免存了磨练的精神来为之,谁知久而久之,大家都把这个本分的女孩子当作了好捏的软柿子。
面对同事不理解讥笑阿谀奉承的时候,她忍了下来。
可当有一天被领导喊过去,拍着肩膀,神秘兮兮地说小章啊,好好干,前途有你的。希望你能珍惜机会,把办公室里其他组员的情况时不时向领导详细汇报一下。
外表柔顺,内心骄傲的章解语一下子觉得精神崩溃了。
第一,她即使是升官,也不肯踩在别人的肩膀上去。
第二,她的人格被赤裸裸侮辱了,被同事误解也就罢了,被领导误解真是觉得反胃。
第三,她觉得她的智商也被人侮辱了一把,这个基层领导自己的事都无法保证明天,却来允诺自己的前途,信口雌黄,还把别人当作傻子。撒下一个空诱,就指望别人上钩。
那一瞬脑海里就条件反射分析出这三条。然后,她潮红了脸,被气得微笑,觉得自己数十年读的书,艰辛一步步走到现在却被这种人领导真是白白浪费了腹中锦绣才华。内心一下充满了悲凉与愤怒。
等到自己做了凤国皇女,成了轻易对别人生杀予夺的实权人物时,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行驶自己的权力。
愚民政策是各朝统治者都想落实的,你想你随意说一句话,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去执行,每个人还都把你当作圣神一样崇拜,那感觉多好啊。
可这也只能是幻想一下。
所以身为明澈后,自己总是前思后想就怕重蹈那白痴领导的覆辙。
充分观察了解一下人,然后才决定采取什么措施,不会被下属耻笑太厉害,也是明澈在乎的。
所以说一个自负的人不能被人轻慢,也不肯给人留下侮辱的把柄。
那么骄傲——
不肯落地为尘的那种。
不论怎么说,做一个领导给首先要懂得给别人留下自尊。
首先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
永远也不要低估对手。
这些都是烙在脑海里,时刻提醒自己的。
有了前尘往事的警醒,我看着笑得有些僵硬的戴若柳,真诚地着说:“京师有更大的机遇与挑战,你能从成千上万竞争者里脱颖而出,很有才干,必能胜任。推销又是你的专长,你不妨考虑考虑。”
戴若柳收起了虚伪的微笑,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有些滞涩:“王爷,也……听过传言了吗?”
王公贵族经商者寥寥,能得以在其中做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于身登龙门,更何况商人地位一向极为低贱。戴若柳能坦诚此事,足以说明其重视加入红颜事业。
面对她的坦荡,我也变得坦荡:“那只是你个人的嗜好,对于私生活本王不会干涉。世生百人,便有百态。承认爱好金钱,并没有什么丢人的。金钱与美酒珠宝一样不过是物品而已,本王也很爱好,不爱好本王为何要经商。”
戴若柳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灿然一笑:“古人尚且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天下众生无不为生活奔波,羞于谈钱,称为‘阿堵物’,若他连生存都成问题,想清高都清高不起啊,所以那是富人的富贵病而已。不必谈钱色变,它不过是一种生存能力的体现。有人安于乐贫,注重精神享受,也不是人家没本事。有人求财,有人求名,嗜好不同而已。只要这钱是靠我们勇气头脑以及含辛茹苦所得,自然多多益善。”
凤朝人崇尚老庄,爱好清谈,蔑视金钱,戴若柳从没有听过这么赤裸裸的言论,果然目瞪口呆。
对于金钱,我向来顺其自然,人不能否定自己的正常需求,若连自己欲求都否定,那不是圣人就是傻子,否则,我会敬而远之。
一个人若是从贫穷走过,那种本能的恐惧就会刻骨铭心,好像经历过残酷高考生一样,即使是大学毕业多年后仍会梦见自己汗涔涔在考场奋战。
只有功成名就后,谈起当初的苦难,那痛苦才会变成回味悠长的经历与骄傲。
戴若柳自小失去父母,生活种种艰辛入骨,自然对于贫穷很是害怕,追求金钱不过是本能的恐惧,即使是衣着锦裘也改变不了她很多童年记忆留下的阴影。
这就有点像我们今天城市的第一代移民,即使读了很多书,赚了很多钱,在城里生活了很多年,但骨子里还是个“伪城市人”。真正的城市人生活将从我们的第二代开始,他们生来就享受我们奋斗的成果,不知我们当初的艰辛,所以理所当然,毫不珍惜,也无从想像我们从前的生活,那离他们很遥远。
若是戴若柳知晓二十一世纪的很多女孩子直接标榜有车有房才肯嫁,一定觉得自己平常的紧。
此时房价那么高,高到普通人难以企望。物价上涨,薪水严重缩水,本来委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