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痴痴的看着前方,那里,原本有一片牡丹花,是她进宫之际他亲自栽下的,皆因,她最喜欢的便是牡丹花。
可是那一天,丽贵妃挑畔,她心灰意冷之下,亲自命人铲除了那一片他亲手栽下的牡丹花,而他得知消息之后,也没有派任何人来安慰或是谴责她,那时,她还不无怨艾的在想,原来,他对自己的爱也不过尔尔,就像那片牡丹花,随时可以移除。
现在想来,怕是自己那一个举动,已然伤了他的心,所以,他不愿意来,哪怕是谴责自己,他也不愿意了!
她痴痴想着,想着从前她从来不会去考虑的一切事情,这三年来,她怀着埋怨他的心将他屏除在心门之外,冷眼看着他无奈的转身离开,一次又一次……
他,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呢?
不远处的转角另一方,一行人暗暗盯着这一幕。
从慕容嫣和楚清平谈话到楚清平离开,一行人为首的一个花妆精致面容美艳的女人,她嘴角噙着一抹精于算计的冷笑,在看到楚清平离开之后,她突然发声:“容嬷嬷,平王殿下和皇后娘娘,感情似乎甚为深厚?”
跟在她身侧的容嬷嬷身子一抖,抬眸往女人望去,却在看到女人的眼眸正含着冷笑看着不远处的皇后娘娘时她收垂下了头,一字一句小心冀冀的道:“回娘娘,平王殿下和皇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皇上一直以来对平王殿下甚是纵容,所以这后宫内院,平王殿下从来不用令牌也能出入自如,皇上也从来不会怀疑平王殿下。”
皇上心地仁善,对后宫诸多妃嫔从来都是恩宠有加,但前提条件是在不触及他的逆鳞下。
而皇上的逆鳞唯有三人,一是不远处那正独自凝神的皇后娘娘慕容嫣,二是刚刚离开的那位平王殿下楚清平,三是妖王府的王爷楚谟远。
这三人,是皇上最珍惜的三人,在宫中活得已然够久的她,早已看清这一点,这么多年来,这后宫的诸多女人,为了争宠,不是没有将主意盘算到皇后娘娘和平王殿下甚为亲厚的感情上,可那些敢于这般算计的女人最后落了什么下场,想想她都不寒而栗。至于妖王楚谟远,后宫的女人惧于他的冷戾,倒是没有哪一个女人敢不知死活的去算计他。
但愿自己现在这位主子,莫要步她的亲姐姐后尘才好!
容嬷嬷垂着眼,一边心中叹息一边隐晦的回答主子的问题,前一任丽贵妃娘娘,虽说是因为得罪了妖王府的长乐小郡主而被夺了封号打入冷宫,但身为宫中人精的她,岂能不明白,在皇上得知皇后娘娘亲自命人移除了那一大片皇上为皇后娘娘亲手栽下的牡丹花送到容华宫后,皇上如何的雷霆大怒,而当晚,就传出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丽贵妃娘娘接受不了她被打入冷宫永不得出的现实而上吊以一死告终。
别人或许不明白那位丽贵妃,她却是最清楚不过的,那位丽贵妃最怕死最珍惜生命,又岂会因为被打入冷宫就远择了自尽结束生命!活在宫中这么多年,那位丽贵妃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她岂能不清楚!
眼前这位主子,可千万莫要步上她亲姐姐的路,否则,等待她的,也一定是暗无天日的冷宫!
沈玉丽——也就是现任的丽贵妃,沈家的嫡次女在听到容嬷嬷的回答之后突然收回了凝注在前方皇后娘娘身上的视线,冷冷看着静静垂着头的容嬷嬷。
“嬷嬷这是在告诫本宫?”丽贵妃冷冷看着容嬷嬷,刀锋一样的眼神让侍在她身侧的宫女太监无一不簌簌发抖。
容嬷嬷身子一震,迅速跪下:“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谨尊本份,回答娘娘的话,若有失言之处,还望娘娘恕罪。”
沈玉丽不语,只森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容嬷嬷,半晌,她伸出手虚扶一把:“起来吧,嬷嬷可是这宫中的老人了,本宫岂能不明白嬷嬷是为了本宫好。”
容嬷嬷心中一松正想起身,却不妨耳畔又传来丽贵妃森冷如地狱般的声音:“本宫才是你们的主子,这一点,你们要给本宫牢牢记住了这一点,本宫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本宫最不喜欢那多嘴多心之人,这一点,你们也最好给本宫牢牢记住!”
容嬷嬷的身子一抖,差点就摔倒,这位丽贵妃的脾气,较之前任丽贵妃,似乎更要难以揣测一些啊!
见容嬷嬷因为自己的话语而失态,沈玉丽满意的点头,又将视线凝注在前方的皇后娘娘慕容嫣身上,唇角,缓缓勾出一抹森冷的笑。
皇上有三个逆鳞,她岂能不知!
在进宫之前,她早已命人将后宫所有的情况皇上皇后所有的爱好厌憎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可没蠢到像她的姐姐一样到死也没弄明白皇后慕容嫣才是皇上最在意的人。
慕容嫣,你才是皇上心中地位最重的女人,而楚清平,亦是皇上心中地位最重的男人。
不知道,当皇上心中地位最重的女人和地位最重的男人,若是行出了什么苟且之事让皇上亲眼目睹之后,皇上他,激愤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呢?
她唇角的冷笑,慢慢绽开,有如那一片沼泽之中突然盛放出的一朵妖娆无比的鲜花,妖娆之下覆盖着无比的恶毒,美丽的外表下深深掩藏着来自沼泽地的腐烂气息……
妖王府,听雨轩里。
江冰莹倚在窗边,默然思考。
昨天清兰院一把大火,阻挠了入画想要寻出机关的念头,整个清兰院也付诸于大火之中,原本她以为那场来得太过巧合的大火是颜郎所为,可晚上她从颜郎口中得知那把大火并非他所为。
那把解救了她的大火,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呢?
想着这个问题她就隐有一种不安,清兰院被烧,她住进了这听雨轩,昨晚主子已命人传话,说是已然用人替换了入画不用再担心入画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杏儿被颜郎抓走,以颜郎的个性,杏儿也定然成为他炼功所用,倒是便宜了这贱婢!
昨天那场大火,楚谟远第一时间就是抱着她逃离,想到这一点,她心中又禁不住稍有安慰,看来,在楚谟远的心中,江冰莹这个身份还是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的!
可是,那份宝图究竟是什么模样,又藏在哪里呢?
主子要这份宝图,颜郎也要,可他们都说不出这份宝图究竟是什么模样,她潜伏在这王府十来年,从不曾听闻有什么宝图,便是多次试探楚谟远,他也恍如不知,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有假,难不成,楚谟远根本不知道什么宝图?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便是取得了他的信任又有何用?
想着江冰莹便不由有些苦闷起来,若然她知晓宝图是什么模样,倒也方便她暗中寻找,可连宝图是什么模样她都不知,只怕就算宝图在她面前她估计也不知道那就是宝图!
“小姐,侍书姐姐来了,她说王爷传了话,请小姐去前院大厅。”门外传来小丫鬟的通禀声。
她起身迈出厢房,一眼便看到立在院落中央的侍书和侍琴,这两个大丫鬟是主院的,鲜少会离开主院,如今竟一起前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侍书,表哥他可是有何事相商?”她轻移莲步,看着侍书细声问。
侍书微微一笑,态度不卑不亢,“回表小姐,西汉使团之首仁善公主前来替表小姐祈福,是以王爷才命奴婢前来相请表小姐。”
西汉使团仁善公主?
江冰莹心中不由一紧,她捏了捏手心,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岂会为了她这个臣女不惜纡尊屈贵前来替她祈福,难不成……
“侍书,那位仁善公主,可是西汉林家那位天定佛女?”掩了心中的不安,她探询的看着侍书。
侍书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摇头:“表小姐,这奴婢可就不知了,奴婢只是奉王爷之命前来相请表小姐,那位仁善公主的身份,又岂是奴婢这样的人所能知晓的。”
江冰莹闻言不由有些讪然,暗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也乱了方寸,侍书虽是主院的大丫鬟,但西汉的公主究竟是什么身份,又岂是一个丫鬟所能知道的!
很快,她随着侍书侍琴就到了前院大厅,当她踏进前院大厅,看到坐在上首右侧之位面目姣好的女子时,她的心不由咯噔一下,一直以为,她自诩容颜清丽无双,可是在看到这名女子时,便是同样身为女的她,也不由得为之暗暗称赞。
但见那女子,天蓝色罗裙,枭动生姿,浓密的刘海微掩细美的秀额,雪玉般的肌肤,映着水仙一般的笑容,古人诗家笔下的美人,都不及这女子秀眉微暨的高雅,都不及这女子顾盼回眸的明媚,比起来连诗都变成了饭,可以吃下去吞下去,这女子却不可触及。她星眸半掩,绊脸桃腮,吹气若兰,孜孜媚媚,香靥深深,花如颊,人如月,整整齐齐忒捻色,乱乱恣恣更添艳!
——这样一个女子,坐在那里,像一尊矜持的瓷,美得极有说服力,美得有点失常的美着,但却美得连星星都失去了距离的闪灼着:有谁不爱!
她又是妒忌又是不无酸楚的打量着女子的同时也明白,这美得像一尊瓷的女人,定然就是那位西汉来使的仁善公主了!
在江冰莹打量林梵音的同时,林梵音自然也不遗余光的打量着她,雪白的双颊映着些微的红潮,长睫对剪下隐隐的涵光,小巧的鼻梁下一张粉嫩如樱桃般的小嘴,只是眼中赤果果的妒忌稍稍破坏了她的美。
看来,自己的到来让这位表小姐很不高兴呢!
林梵音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端庄而又不失亲切的笑道:“这位一定就是江小姐了,本宫听说江小姐可是东周难得一见的才女,如今有幸见之,却不想江小姐除了是一名才女倒竟还是一名美女。”
江冰莹眼眸一闪,浮上一抹娇羞的笑意:“公主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林梵音自然也恰到好处的一笑,“本宫听说江小姐身幼体弱多病,小郡主担忧不已,之前曾托本宫前来替江小姐祈福,如今本宫亲眼所见,江小姐的身子倒真是极需调养,本宫既然曾经答应过小郡主替江小姐祈福,自会全力以赴,还望江小姐莫在担忧,本宫一定替江小姐安心祈福,江小姐定然能恢复健康。”
江冰莹扯扯嘴角,勾出一抹强笑:“如此,有劳公主。”
什么替自己祈福,分明是对楚谟远别有所图,还要不知羞耻的打着替自己祈福之名堂而皇之的入住王府,贱女人,居然还封了公主封号,哼,管你是不是公主,除非你不来招惹我,我便也不会为难于你,你若敢不知死活来招惹我,我定然让你身败名裂!
两个女人看上去似乎相见恨晚的言语之间甚是和睦可亲,坐在上首的‘楚谟远’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思的淡笑,若是主子见到这两个虚伪的女人这副模样,不知道会做何是想?
“表哥,公主远来是客,又是为了替莹儿祈福而来,不如便安排公主入住在秋荷轩如何?那里,离莹儿居住的听雨轩也近,方便公主行事,不知表哥意下如何?”江冰莹话锋突然一转,美目顾盼之间便盈盈的看向楚谟远。
楚谟远微微点头,温柔似水的看着她:“就依莹儿所说。”说着他转头吩咐立在一边的管家楚进言:“吩咐下去,把秋荷轩清扫干净,安置公主一行人等。”
楚进言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大厅,江冰莹不无得意的看着林梵音道:“公主,莹儿的安排公主可还满意?”
林梵音心中冷哼一声,这表小姐是想借着这一招来挑畔她并示威于她呢!
她分明是以王府半个女主人的姿态来安排自己的居所,分明在向她宣告,即便你贵为公主又如何,在这王府,她江冰莹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女主人,哼!
就算你现在是,很快你就不会是了!
“本宫远来是客,自然客随主便,江小姐无需担忧,本宫与江小姐一见如故,住得近也方便本宫替江小姐祈福,如此安排甚好,江小姐心思慎密,本宫自叹弗如!”巧笑着说完,她掉头看着楚谟远:“王爷,梵音祈福之时,需得开坛设法,还望王爷准备开坛所需之物,另梵音祈福完毕之后,因为耗损极大,需要静坐调息,届时还需王爷守护梵音,万不能让人惊扰了梵音调息,不知道王爷能否做到?”
她声如黄莺出谷,美目顾盼自有一番说不出的风情,看得江冰莹不由咬牙切齿直呼不要脸,在她面前以本宫自居,当着楚谟远却又以自己的闺名自居,真正是不知羞耻的女人,她心中很希望楚谟远不要同意这个虚伪不知羞耻的女人所说,但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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