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宫里,我又怎么能安心呢。如此,我又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
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突然间站起身,冷声道:“玉倾,这个做法,我不同意!”
语毕,他便要举步离开。
梅玉倾见状,却是连忙说道:“爹,您先不用这么着急拒绝我这个提议。更何况,女儿虽在南城多年,却也并不像你想的那般不经事的。当今太后仁慈,亦不会怪罪于我的。”
想方设法(1)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此事没得商量!”
梅少邺说话的语气却极是坚决,没有半点儿转圜的余地。
话音落下,他已经迅速推门而出,脸上的表情,比来的时候,更加难看了。
须臾之后,翠兰送走了梅少邺,方才探头探脑地开门进来,一脸紧张地问道:“小姐,你到底跟老爷说了什么?他走的时候怎么那么生气?”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了个办法,可以让姐姐得偿所愿。”
梅玉倾微微一笑,心情却是无比沉重。
梅少邺虽然只是她在这里的养父,但是,他却是真真关心她对她好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
这一点,从他方才激烈的反对态度上便可窥见一二。
可是,他越是如此,却也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决心。
她相信,那一计,他会同意的。
就算不同意,她也总有办法让他同意。
卧房内,当梅玉倾将自己的计策说与翠兰听的时候,翠兰亦是惊讶无比的瞪大了双眼,红唇大张着,满面的惊愕之色。
“小姐,老爷说得没错,这么做的话,你是最危险的。届时一旦大小姐成了清郡王的王妃,清郡王自是要护着她的,可是在宫里,谁来护着你呢?小姐,翠兰也不同意。”
小丫头说着话,撅起嘴巴,眉头微蹙着,一副坚决无比的模样,看得梅玉倾当即轻笑了起来。
“翠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该知道,你家小姐我有多少本事不是?”
梅玉倾说着,还十分俏皮地朝着翠兰眨了眨眼。
翠兰是跟她从南城一起回京的丫鬟,也是当年她初到南城时在街上买下的丫头。
要说起来,这丫头也怪可怜的,小小年纪没了娘,连自己爹也不知道是谁。
卖身葬母,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没想到竟会发生在当时只有四岁年纪的翠兰身上。
所以,瞧见那一幕,梅玉倾当即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她,又为她母亲安排了丧事。
从此,翠兰便一心一意地跟随在她身边,一过就是十年。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谁是真心为她好的,这翠兰丫头,当属其中之一。
“小姐,就算如此,那也还是很危险啊。”
翠兰闻言,眼中神色有片刻的动容,但口中话语却还是极不赞成的语气。
“再危险,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么?我相信有我们家翠兰在,一定会保护好本小姐的安全的,你说是不是?”
梅玉倾这话说得着实讨好,翠兰一听便没了辙,只得闷呼呼地应道:“好啦好啦,小姐,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事儿究竟如何,还是要看老爷的意思。我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再不同意说了也不算的。”
想方设法(2)
“看吧,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梅玉倾达到目的,顿时眉开眼笑。
心下却在想着,要想个法子让梅少邺同意才是。
不管怎么样,她不会服从于命运的安排,更不会屈从于任何人对她未来的操控。
她的路,只能由她自己选择怎么去走。
翌日,她听翠兰说,梅夫人一大早就去了姐姐梅玉瑶的院儿里,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听说那屋里哭声不断,梅玉瑶寻死觅活的话语不时传出小院儿,着实让人听着揪心。
梅玉倾闻言,只稍稍想了想,便又问道:“那爹呢?他不在吗?”
“说是老爷今儿个上朝被清郡王叫住了,这会儿只怕是在郡王府里做客呢。”
翠兰一向有打听各种八卦的本事,别看她才跟她一起回京没几天,已经跟府里的下人们迅速打成一片,无论有什么新鲜事儿,她都能第一时间打听到。
梅玉倾听到这里,原本悠闲坐着的身子突然间站起,只说了一句:“翠兰,我去姐姐院儿里看看,顺便安慰安慰她,一会儿就回来啊。”
语毕,也不待翠兰回答,便举步离开了去。
徒留翠兰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身影,口中充满无奈地轻叹一声:“小姐,你不让我跟着,就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吗?”
当天,据说梅少邺一回来,便与梅夫人发生了极其激烈的争吵。
然而,他却并没有出现在梅玉倾居住的小院儿里。
这让她心下觉得紧张期待的同时,却也暗自高兴。
梅少邺坚持着不同意,至少也从另一面说明了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关心并不少于对他的亲生女儿。
但是,她却并不担心,因为她相信,梅夫人定是有办法说服梅少邺的。
她只要乖乖窝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等着就好。
果真,第二天下午,梅少邺终于还是叹着气出现在梅玉倾面前。
“丫头,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心里都已经决定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我收养你,你不必觉得愧疚,更不必因此而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我相信,如果顾将军还活着,也希望看到你活得好好的。”
他此番话语,着实说得是语重心长,也令梅玉倾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如同注入了一条暖流一般。
不管怎么说,梅少邺好歹也是如今万佚国的护国大将军,梅玉倾的这点儿伎俩,他又怎么会看不穿呢?
只是,即使心下再感动,面儿上,她却还是强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爹,您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因为觉得欠了您什么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且,就算进了宫,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待嫁(1)
她如此说着,心里也同样告诉自己,一定会好好活着。
她并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是在一个极其类似皇陵的主墓室门前穿越的,所以她想,只要能进到皇宫,说不定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避开凤衍。
那个男子,城府极深,没来由的,她,有点儿怕他。
“那就好,”梅少邺听到这里,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似是放心了一般,但紧接着,他便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惊讶无比地看向梅玉倾,“丫头,你该不会是……还想着顾将军的死,想要复仇吧?”
梅玉倾闻言,面儿上也是一惊:“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逝者已矣,我不会让自己生活在仇恨里的,相信父亲也不会乐意看到这样的我。”
“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梅少邺虽是这么说着,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充满了哀叹之色。
他走后不久,翠兰便臭着脸走进来,看着梅玉倾问道:“小姐,老爷他,是不是同意了?”
“嗯。”
梅玉倾点了点头,朝翠兰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直到她在她面前站定,她方才说道:“只是连累了你,要陪我一起进宫了。”
“小姐说什么连累呢,当年若不是小姐,我只怕就要给那南城的恶人买回去做童养媳了。只要能跟着小姐,去哪儿我都心甘情愿。”
翠兰闻言,立刻不争气地红了眼圈儿,面儿上却又笑起来道:“再者说,小姐这是嫁进宫去做皇后呢。这要说起来也是挺有面子的事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呵,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只是翠兰,此事事关重大,你千万别对其他人提起,知道吗?”
梅玉倾见她如此,心下亦是难过得很,却也没忘了提醒她要保守秘密。
翠兰自是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这日过后,又过了两日,宫里便由太后亲自派了两位教养姑姑来,教导宫中礼仪。
梅少邺显然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教养姑姑一来,便直接来了她住的院落,什么也没说也没问,便开始教导她宫中礼仪。
梅玉倾本就聪慧得很,学这些东西也总是很快,让两位姑姑都是赞不绝口。
并且,这两位姑姑,从始至终,便是将她当成当今皇后,说话的语气都是十分恭敬的。
婚事准备得很仓促,但是却也面面俱到。
清郡王府送来的聘礼更是丰厚之极,完全不比皇宫里送来的要差。
只不过,这些,于梅玉倾而言,却是并不在乎的。
待嫁(2)
时光如流水般匆匆逝去,眨眼间,十日之期已到,明日便是梅家两位女儿即将出嫁的日子了。
护国大将军府,春寒料峭,迎面袭来的晚风透着一股冷锐的凉意。
梅玉倾沐浴过后,只着了一身雪色的亵衣亵裤,简单披了件衣裳就快步往房里走去。
翠兰一见她穿这么少就走了来,满脸都是嗔怪之色地说道:“小姐,这会儿天还凉着呢,你怎么能穿这么少就在外面走呢,这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明儿个就要大婚了呢。”
“翠兰,看你大惊小怪的,也不过是几步路而已,不会生病的。”
梅玉倾却是微微一笑,对翠兰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意。
说着话,她已经转身回屋,翠兰也连忙跟了进来,将门关上。
“小姐,我真不敢相信,过了明天,你可就是我们万佚国的皇后了。”
翠兰此时正手拿一柄精致的木梳,动作轻柔地梳理着梅玉倾那一头如瀑般光滑亮泽的乌发。
“听说我们万佚国的皇上长得很俊呢,一点儿也不比那个清郡王差的。”
“长得再俊又怎么样呢?他喜欢的人是锦妃,即便我嫁过去是个皇后,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梅玉倾口中轻轻一叹,看着镜中的自己,生得再好又怎么样?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有避无可避的悲哀。
而她,若不是情非得已,又怎会选择去嫁给那个已经心有所属的帝王?
万佚国现任皇帝,外面都谣传他耽于美色,疏于朝政。
可她却略微知晓,那所谓的美色,便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宫女锦瑟。
十年前的皇宫夜宴,她曾亲眼所见当时还是太子的他对锦瑟的依赖。
想来,即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这份儿依赖,在他,也已经成了习惯。
所以,登基为帝之后,他便封了锦瑟为妃。
听说原本是想封她为贵妃的,却因为太后的极力反对,以及锦瑟的家世卑贱,最后也只封了妃而已。
可即使如此,当初那个小宫女,也还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在宫中呼风唤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事实上,在她之前,太后为了找人对付锦瑟,曾经为皇上选过一位皇后。
据说那也是一位姿容出色、端庄秀丽的千金小姐。
然而,才进宫半年多的时间,便死去了。
至于死因,说法有很多,最多的一种说法,便是锦妃找人做的。
可真相,却已经被掩埋在那重重宫阙之中,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此番入宫为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生活。
待嫁(3)
似是梅玉倾说话的语气有些低落了,令翠兰误以为她是为皇帝心有所属而失落,忙改口有些愤愤地说道:“都是大小姐不好,皇上的旨意,分明是要将军府嫡女入宫为后,次女嫁给清郡王。她偏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肯入宫为后。小姐你也真是心地善良,竟然主动出主意代替她嫁进宫去。这要是弄不好了,可是欺君的大罪呢,届时太后发现了,还不知要怎么治你的罪呢。”
梅玉倾听闻此言,原本柔和的脸色却是忽然一凛,眼带责怪地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身后的翠兰,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说话的语气也不禁染上几分冷色。
“翠兰,你在我身边也有些年了,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再者说,若是没有父亲,哪里来现在的我?更不用说我能在南城买下你,又替你娘把丧事办了。这么大的恩惠,我们自是要记在心里的。既然姐姐喜欢他,我能为父亲为姐姐做点事,也是好的。”
若不是梅少邺十年前的冒死窝藏,她又怎么可能会活到今日?只怕早已随爹娘以及当初顾家的一百多口人死在刑场上了。
直到现在,一想起亲眼所见那血淋淋的一幕,她还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