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凤妃
“生命诚可贵,这位姑娘何苦如此想不开呢?”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自身后飘来。
我暗嘲,我这样站在悬崖边上,双手乱挥,任谁都会以为,我这是要跳崖寻短剑。我抚了抚脸上的泪迹,缓缓转过身,想看看还有谁会和我这个万年衰神一样,会到这里来赏日出。
当我和她的视线相碰的那一刹那,我和她都怔住了。
那惊人相似的面容,大致能让我猜着她的来历了,想必她也同样猜着我是谁了。这样的情形,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显得有些儿狼狈不堪,一身上好的衣料某些地方已污损不堪。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也注意到她微隆的小腹,她应该是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我深皱了皱眉,正色道:“这位夫人的话很有理,但夫人已怀有几个月的身孕却还爬上这束阳峰,想来也有想不开的嫌疑。”
她的脸色不禁一黯,想来我的话稍嫌重了一些。
这阴山之颠,我爬起都还有些费力,对于她这种即将身为人母,却不顾腹中的小生命,还要执意爬上来的行为,无论有什么理由,我很不赞同。
“下次想看日出,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身体恢复好了再来。”情不自禁地关心起她,也顾不得她愿不愿意,兀自地扶着她下山。
我之所以会这么鸡婆,是因为我有个遗憾。说起来和寻在一起的时候,闺房之事是相当的和谐,但,我的肚子就是一直没有消息。
其实我多么想拥有他的骨肉,可是,我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当第一次遇见开心时,这小家伙只有五岁,或许是亲生父母不知以何种籍口为由要抛弃他,他的那种惊恐;或许是他的命运和我的如此相似;或许是因他那双清澈眼眸中的无助哀求,让我有了想成为一名母亲的愿望;或许是以为寻不在了之后,想弥补一下那种遗憾……
一路上,我并未和她多说什么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同样的也不问我。
当阳山的那个木屋隐现于前,我轻轻一笑,其实之前我就有猜她是否会来这里。
先前,我的心情不定,也只让霍无影陪我到束阳峰下,我坚持独自一人上束阳峰。而与她下束阳峰到阳山的木屋,却是换了条路。五年的时间,从束阳峰到阳山的木屋已修砌了一条平整的石砖路出来。
木屋前的那片枫树林不曾变样,只不过眼下不是赏枫叶的时节。
没想到,一晃便是五年过去了,突然发觉往事竟历历在目。当年被我称作老怪的齐哥,在这片枫树林下挥剑如风,当时在我眼中看来,就算他舞得再好,也是嗤之以鼻,现在想来,他的英姿真是蛮帅气的。
那戏剧般的七日,不禁让人感叹,人的记忆竟可以这样的深。
不经意间,抬头便瞧见这木屋门头上悬着一块简易的木匾,上面题着三个字:追凤居。但见这三个字,让我有一瞬间的错愕,心中百转千迴。身旁的她一声不吭,直接进了屋。
木屋内也起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像是人住的地方。
再看向灶台旁放了好些菜,还有新鲜的肉,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纵观这屋子的一切,看来她已在这住上一段日子了,或许还会在这长住了。不过,即使在这长住,她的生活起居应该是有人在给她打理,否则凭她这个大肚子是不可办到这些的。
望向坐在那床边同样望着我的美人儿,我不禁苦笑了起来。他的用心何苦这么明显?让人情何以堪?
“你打算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我问道。
“不知道,住到哪天算哪天,或许是住一辈子。”她的目光似乎不曾从我的脸上移开。
我有些尴尬,将脸转向他处。思量着她的话,不禁蹙起了眉,她这算是被打入冷宫么?
我再次诚恳道:“叨扰了,今夜借宿一宿,明日我便会离开。”
听了我的话,她无端地笑了起来,凄美的面容让人怜惜,她自嘲道:“想成为这屋子的真正主人,只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谁向谁借宿,很难说。”末了,她的目光又回到我的脸上。
呵呵,我们这算是什么?情敌么?
无奈一笑,我道:“谁最终住在这屋内,谁便是主人。”她有些错愕。
为了避免引起她更多的伤感与难堪,说完,我便往屋外移去。每次来到双蒙山,我都不曾踏入这片枫林与木屋,或许趁此机会可以好好的欣赏一下,往后还会不会再来,很难讲。
很好笑的是,这一天我成了她的免费帮佣,热情地帮她烧水,煮饭,烧菜,就连她身上的那套脏衣服,我也帮她给洗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觉得面对她有些愧疚什么的,而是曾见过好多些孕妇挺着个肚子还要艰难的做着事,相当的辛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能帮则帮。她反倒是更显得拘谨了,默默地帮我打打下手。
晚上,我则是将屋内的几张凳子一拼,往上一躺,便合衣睡下了。
夜间,也许是椅子太硬太窄,我睡得一直不是很沉,朦胧间,却见一个人影立于我面前。我微眯着眼,是她,她正举着匕首对着我。
我大惊,她想杀我?整个身子都僵在凳子上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我不敢动,只能紧紧地闭着眼。如果我现在就跳起来,说不定她那一刀真的会刺下来。我正犹豫着,蓦地,她手中的刀“铛”地一声,竟落地了。
未久,门外传来了她的啜泣声,我深呼一口气,睁开眼,起了身。
走到门边,望见她正蹲在地上,依靠着墙,抱着腿在那抽泣。
“怀孕期间是不能哭的,不然的话,生下来的宝宝就不漂亮了。”我走过去,拉起她,帮她拭去那满脸的梨花泪。
她哽咽道:“我真的很爱他,我不想做别人的影子,我只想做我自己……”
“日子不是为了谁而去过,路也不是为了谁而去走,命更不是为了谁而去活。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倘若为了爱而一味强迫着自己成为别人,一旦爱变成这样,那便不是爱。”我正色道。
她梨花带泪,滴落的清泪混入尘土,却怎样也化不开她心中的结。
“他罚我在这已经快一个月了……”她幽幽地吐出心中的不快。
原来是被罚。
“他不会丢下你的。”我伸手再度帮她拭去眼泪,道:“他若真有心罚你,你早已是一堆白骨。”
我虽然不能理解她和他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爱纠葛,但我相信齐哥不会就这么丢下她不管的。如果是真心想罚她,若兰、张宿便是最好的例子,何况还会准备那么多新鲜的食物?对她,或许齐哥心中还是有一份情,否则这阴山日出阳山日落,还有这木屋,都是他曾经一人独享的,而今,却能敞开心扉与她共享,即便是将她困在这里,不允许出去……
她从抽泣中抬起头惊愕地望着我,我伸手扶起她,道:“起来吧。如今对你来讲,没有什么事比你和你腹中宝宝的健康更为重要。”
她愣愣地任我搀扶着,在我的安抚下,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沉沉地睡去。
这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这么度过了。
而我们,依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清晨升起的阳光给人带来的是那种涓涓细流的清鲜,这样的清晨,从容、自然、轻盈、干净。
虽未到立夏时节,但这目能所及的绿色已深了几许,我那警犬般灵敏的鼻子从中嗅寻那股新生的味道。伸展双臂,长长深呼吸一口,我拥住了整个清晨。
沐浴在这清晨的阳光里,有种酣畅淋漓的舒服感。阳光中,那细小的尘埃随意舞动,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再一次闭上眼睛,伸展双臂,探寻这样的明……
这次,我不会再有任何顾忌,自己的命自己掌握。蝶宫,我很快就会来。
回到屋内,与她话别,即将动身准备下山。昨日若不是遇见她,我可能已经下山了。而且随她离开束阳峰到这木屋,霍无影并不知情,想必发现我失踪了,定会好找一番。
她坚持送我出门,刚步入那片枫林没几步,却见几人抬着一顶轿子出现于眼前。
为首一位身形高大皮肤黝黑又很面熟的男子向她单膝一脆,恭敬道:“凤妃娘娘,恕属下接驾来迟,皇上命属下前来接娘娘回宫。”
“嗯,平身吧。”她深叹一口气,轻声道。
原来她的封赐是凤妃。
这面孔,这声音……是齐威!
齐威出现了,难道他也在这山中,我心中一紧,双手不自觉地抓皱起衣裙。我这么个大活人立在她的身边,想要齐威看不见我都难。
“谢娘娘。”他刚欲起身,抬头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尔后惊诧地嘴巴抽动,盯着我颤道:“凤……凤妃娘娘……”
他的这一声凤妃娘娘不是在叫她,而是叫的我。凤妃的脸色刷地一下变的惨白,一双哀怨的眸子又在凝望着我。
我转过身对凤妃跪下,恭敬道:“娘娘,请恕民妇昨夜惊扰,民妇愿娘娘一路平安。”
忽然,齐威慌忙的站起身大步往山下跑去。
他也来了,他在这山中。不,我不要再回到五年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我也站起身,大声地唤住齐威:“齐威,你给我站住。”
齐威听到我这一声大喝,果真停下了脚步,我放下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继续道:“你要是还想我们都再回到五年前那种痛苦的情境中,那你就去。”
齐威沉思片刻,再次单膝跪于凤妃跟前道:“恭请凤妃娘娘上轿。”
凤妃面容煞白地凝望着我,却不曾移动身子。这种时候,我能理解她的这种心情,换作是任何女人都是种悲哀。
我再度跪下身,朗声道:“民妇愿娘娘一路平安,早日返宫。”
只听她深呼一口气,挺了挺身,坚定地迈入轿内,合上了帘子。
“起轿。”
他们走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稍做了停留,才动身下山。
山道交界处。
远远地,我还是望见了他,他正从阴山的方向下走来。所幸,我在高处,他在低处,他并未看见我。按理来说他们的轿子早应离去才对,但看情形,他们似乎都在等他。
清晨那十分羞涩的阳光洒在他的周身,他的整个人被笼罩上一圈金黄的晕轮,宛若一个庄严的神一般。
远远地望着他,他的身影依旧还是那么英姿卓越,人显得更清瘦些了。没有穿上龙袍的他,还真没有点龙威的样子。当他走近那些守候他的人,那些人恭敬的跪倒,我不禁笑了起来,刚才还觉得他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他走到凤妃跟前,爱怜地将她扶起,揽过她,拥着她走向一旁的马车。他扶着凤妃先上了车,当他也登上马车时,迟疑了一下,脸往我这个方向望过来。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往另一条叉道上走去。
未久,马车轮轴与山路地面磨擦的声音响起。
我站定,望着远行的马车,那压过的山道扬起的灰尘,深深地吐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让各位久候了,这章对齐哥有所交待了。
其实我本来想写洛遇上齐哥的,但是想一遇上就完蛋了,洛要走不了,我这文就没法子结了,所以写成这样。
关于前面有见大大说解读找齐哥,没用的,当初的血影就算是齐哥以他的血做的血引,但不知道解毒的正确方法没用,所以只有等真正制毒的人出现。
后面不虐啦。。。。。。。再虐就结尾了。。。。。。
困死了,我要睡了。
093到处是秘密
“看来你惹下的孽债也不少?”霍无影从我的正前方走来,一脸憔悴的狼狈样,一双勾魂的眸子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说什么呢你?”我轻蹙了蹙眉,朝他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你会不知道我说什么?我说大小姐,我从昨夜里开始一直到今晨,这整个双蒙山都要让我给翻过来。你说你上哪去了?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愤恨地说着,还一手指着齐哥马车消失的方向。
我皱起眉头,听他那酸酸的口气,跟当初寻还是夜寻欢时候的口气一个样。嗤,采花贼转性了。
“我没和他在一起,倒是和他的女人过了一夜,你有意见?”我嗤道。
他的表情越来越抽风,只听他惊恐地结巴道:“你……你……”
“我很正常,不过反而替你担心,采花采多了,说不定哪天变成改采狗尾巴草了。到时注意下,找个固定的,不要把疾病到处传播,我爸常说,要做个有社会公德心的好市民。”说完,我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尔后径自向山下走去,徒留某个尚未反应过来的采花贼在那山道上傻傻地发着呆。
未久,便听到某采花贼的怒吼:“洛洛,你实在是太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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