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卉听后皱眉道:“阿黎,按照逝水的推测,莫非是栾国人在趁火打劫么?如果从我中毒所需的解药只有栾国皇室把控这一点而言,似乎应合了逝水的想法。但是我总觉得这中间有很多疑点。我妤家在南边的谍报网本来就不健全,查不出消息情有可原。可是妫家一直为皇室经营情报网,不可能对栾国人地阴谋提前毫无察觉的。”
阿黎皱眉感伤道:“心悦,咱们一开始不是预想到,最有可能谋害你的是五殿下么?会不会是五殿下与栾国人串通,蒙蔽了妫家的情报网?她既然知道我与她是同胞手足,她为何还忍心对你下这种毒手?当年她不是表现得很关心她的亲人么?难道为了权势,她什么都舍得抛弃么?”
妤卉安慰阿黎道:“阿黎,你有没有想过五殿下也许根本不是你的亲人,她身上可能没有华国皇族血脉?就算她真与你是孪生,天家无骨肉,圣上待她地子女与正常地母亲对待孩子也是完全不同的,你应该能体会出吧?否则圣上早该认你地。她不认你是为了大局,将来她认你也是为了大局,她很少会因身为人母就心软做出冲动的事情。这一点五殿下的性情与圣上倒是更亲母女。”
阿黎怔怔发愣,曾经诸多疑问不安充斥翻滚在心间,一直以来被他刻意忽视掉不愿去想的细节越发明朗清晰。过了片刻,他才恍惚地问道:“只因为我不是女儿,爹爹才将我与五殿下调换的对么?爹爹现在对我好,并非我真的有多么好,他只是同情我当年的遭遇,想要补偿我一些对不对?心悦你早知道真相,一直瞒着我,怕我伤心吧?我从出生起就不被期盼,父母若非迫于无奈,断不会接受如此卑微肮脏的我是么?
心悦,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人会喜欢我怜惜我了吧?你那么耐心地培养我,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你,离你期待的男元帅相去甚远。苏公子失踪了,我逞强离开打探消息,丢下你被人谋害反而拖累了你。我是不是很笨很蠢?心悦,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唯一出色的就是这张脸吧?可我不懂事几次三番拒绝你,你是不是已经很伤心了?心悦,心悦,你说话啊,不要总是放纵我。”
妤卉的眼睛不知不觉被溢出的泪水浸润,她苦笑道:“阿黎,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世上有许多人是真心关爱你的。你有许多优点,你不要这么没有自信。再说中毒的事情是我自己大意,与你有什么干系?不要将责任都揽在你自己身上,不要这样悲观。有我在,我永远不会与你分离。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阿黎低伏在妤卉的胸口,闭上眼睛,颤声道:“那么我该怎么办?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营救苏公子么?可我更担心你,我想去栾国皇宫盗取那种稀罕的草药,又怕再次与你分开,无法保护你。我的心里好乱,鬼伯前辈真的只用寻常的药物,就能治好你么?”
妤卉将阿黎搂在怀中,开解道:“你当初全身瘫痪重伤垂危,不是照样都医治好了?我三五个月不能走路又如何?还是不要去栾国皇宫盗药生事了。我刚才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圣上想让我休个长假呢?”
阿黎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掳劫苏公子和你被害中毒的事情都是圣上暗中操控?可圣上为何要这么做呢?齐王殿下已经中毒昏迷,栾国人蠢蠢欲动,宣国境内也没有完全被咱们华国掌控,正是缺兵少将的时候。你若不能理事,谁来领兵打仗?”
妤卉沉声道:“我也只是推测,我一直认为这一路自己很小心谨慎了,有鬼婆婆和鬼伯保护应该无碍,结果还是中招被害。审问了有嫌疑的侍儿和孙羽仙都没有眉目,偏偏哥又在这几天出事。我总觉得这几件事情是相关联的,为了牵制我。还有鬼婆婆与逝水都是圣上的心腹,我的安全由鬼婆婆监控,咱们关于我哥失踪的消息判断几乎都是从逝水那里得来的,如果鬼婆婆与逝水耍了什么花样,咱们防不胜防。换我是宣国人或者栾国人,有机会下毒,为什么不用更烈性见血封喉的毒药呢?这摆明了想控制我更多过要我性命的意图。如果幕后真是圣上操控,那咱们瞎忙也毫无意义,先保住小命乖乖听候圣意裁断吧。”
第九卷 谁与共 08苦中作乐
阿黎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也觉得妤卉的推测很有道理,帝王的冷血无情早在许多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他对亲生母亲从没有存过幻想,他禁不住哀伤叹息。连自小受尽荣宠的鸾鸣,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母皇的一颗棋子,像他这种流落在外以低贱奴隶身份长大的皇子怎么可能被母皇怜惜呢?他的妻主妤卉曾受神仙教诲本领高强无人能及,为了能驾驭妤卉,他的母皇恐怕再赔上几个儿女的幸福也不觉得亏本吧?
阿黎的身体本来就十分疲惫,劳心伤神加上车内温暖,他依偎在妤卉身边一时不愿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妤卉的心跳逐渐加速,他担忧道:“心悦,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妤卉朝思暮想的人就贴在她身边,他的发梢摩挲着她的脸颊胸口,她有如小鹿撞坏,心跳砰砰加速,脑子里也不受控制地开始想些限制级的内容。阿黎问她,她红着脸摆出无辜的表情诱骗道:“阿黎,我身上的确不舒服,要不然你亲亲我,为我揉一揉身上,好不好?”
阿黎当然猜得到妤卉的真实目的,他嗔怪道:“你身体这么虚弱心里怎么还不老实?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
妤卉暗中苦闷,这要是放在现实世界中,一定是男人占女人便宜的绝妙机会呢。唉,这就是女尊的悲哀啊。她温言撒娇道:“阿黎,我的腿脚都动不了,饿得手臂酸软。怎么可能欺负你?你就亲亲我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阿黎看着妤卉充满渴望的大眼睛,心中一软。她是他地妻主,她要求他亲吻爱抚是天经地义的,他又是那么爱她,两人都是心甘情愿。何苦相互为难呢?他不再犹豫,俯首吻上妤卉的唇。
妤卉在车上熬了好几日,终于等到阿黎主动一吻,简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她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能动的双手越发不老实,探入阿黎的衣襟摩挲。
两人热吻正激烈地时候,影杨在车外提醒道:“主人。鸾鸣殿下马上就走过来了。”
阿黎一惊,挣扎着要抬头。妤卉哪肯放开唇边的美味,她搂住阿黎的脖子,香舌再度出击纠缠不休。
鸾鸣推开马车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羞人的场面。
妤卉躺在褥垫上,探起上身,紧紧勾住阿黎的脖子,两人口唇相接,神情幸福而愉悦。
鸾鸣惊怒道:“阿黎,你好不要脸。怎么一回来就做这等事情,你知不知道妻主醒了全身会很痛的?”
妤卉放开阿黎,理直气壮地解释道:“鸣儿,是我叫阿黎上马车服侍。是我想与阿黎亲热地。”
鸾鸣咬着嘴唇委屈道:“我才是你的正夫,为什么你不让我服侍?”说完这句,他又自作主张看似体贴地说道:“阿黎,你连日奔波,也该早点休息了。既然妻主醒来,就由我伺候吧。”
妤卉脸色一沉,尽量耐着性子说道:“鸣儿,鬼伯说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该操劳。再者你年纪小也不懂得如何服侍我,我看还是你去休息吧。”
鸾鸣的眼泪瞬间自眼角滑落,他挤进马车,不依不饶哽咽道:“心悦,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已经诚心诚意道歉了。我知道你更喜欢阿黎。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你们。我,我只是希望你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不是我变成阿黎那样。你就能接受我呢?我问过鬼婆婆,从现在开始习武,我练五六年也能像阿黎那样好的身手,我也是读书识字的,我还会厨艺和刺绣。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我愿意去学任何你喜欢的技艺……我答应你,我不会再打骂阿黎,我会学着尊重他,当他是亲兄弟。这样都不可以么?”
妤卉盯着鸾鸣的脸,听他说一句,她就暗暗叹息一声。一向任性霸道的鸾鸣,居然都屈尊如此,他究竟喜欢她什么呢?论武勇,她显然不如齐王,她也就运气好一些,找到了宝藏,她基本上时时刻刻都要靠别人保护的,为什么鸾鸣对他地态度与初识的时候判若两人了呢?
妤卉一直有这样的疑虑,也曾从旁打探,或者套问鸾鸣,得到的信息模糊不清。不过毫无疑问,逝水曾经带着姚子梦去探望过鸾鸣,之后若干来往,鸾鸣才变成现在地样子的。
联系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妤卉不得不往更深更阴暗的一面去思考问题。一个大胆的假设涌上妤卉的心头,会不会逝水对鸾鸣用了摄魂术?如果鸾鸣是被逝水心理暗示,逐渐产生了对她的爱慕,才导致他性情前后巨大落差,死缠烂打非要讨她欢心,似乎问题就容易解释了。从另外的角度想一想,皇帝也希望看到鸾鸣回心转意,不再吵闹着休妻,那么逝水把握住时机主动进言对鸾鸣使用摄魂术,皇帝肯定不会阻拦地。
各方面症结的源头都归拢到逝水身上,妤卉的心一沉。
她突然正色问道:“鸣儿,你心底是不是总有个声音告诉你,一定要喜欢我,要拼命讨好我,否则你就会很不安?”
鸾鸣愣了一下,不解道:“心悦,你怎么会这样问?自从妫氏对我讲通了道理,我日夜思念的就都是你。我是你的正夫,当然喜欢你,应该讨好你,有什么不对么?”
“那你会为了我做任何事情么?”妤卉试探道,“如果我像前几天那样打你骂你,你不是很委屈么?依照你以前的性情,肯定会恨我地,说不定还会报复我,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向我道歉赔礼?你如此千依百顺。实在与你原本地性情判若两人。”
“妫氏说我当初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我这不是学着做贤良男子么?”
妤卉一字一句说道:“鸣儿,你听说过摄魂术么?中了摄魂术地人,会按照施术者地暗示,改变原本的思维和性情。也许不是完全彻底地变成另一个人。却会对某件事情特别执著。比如我们家以前有个侍儿叫长民,他身份卑微容貌也不出色,却一心想要嫁给我嫡长姐,千方百计使尽手段接近她。可是后来我们调查才发现,他或许是被人施用了摄魂术才种下了不切实际的执念,最后害了我嫡长姐不说,还赔上了他自己的性命,实在可怜。”
鸾鸣以前在杂书上看到过江湖中有精通摄魂术地高人。可以迷人心智为所欲为。他只当是传奇,不曾想到真有会摄魂术的人存在。
妤卉看出鸾鸣有些动摇,赶紧趁热打铁道:“鸣儿,妫氏精通摄魂术,他也许为了劝你回心转意不再闹着悔婚,才对你施术,让你以为你很爱我。其实一切都不是真的,你现在表现的并非你的本意。”
鸾鸣痴痴道:“可是我记得我以前看不上你,吵闹着要休妻等等,后来我如何慢慢对你增加好感。来前线找你,我做的每件事情每个决定,妫氏都不在,他怎么影响我。我明明很清醒的。我是自愿的,没有人能迷惑我,我确实喜欢你啊!就算妫氏对我用了摄魂术,可是也没有过错。你是我地妻主,我应当全身心奉献给你,对你千依百顺才符合男子德行。他是帮我为我好。”
妤卉心想鸾鸣若真是被逝水施了摄魂术,中毒绝对不浅,都变得心甘情愿被迷惑了。简直是彻底洗脑。妤卉有点开始怀念当初那个骄傲得像只小孔雀的鸾鸣,至少那时的他在不欺负别人的时候,懂得自尊自爱,相对有理想有追求敢做敢为。哪里像现在这样,基本是可以说是自甘下贱全然抛弃自我为妻主而活。
若是换成这个世界别的女子,能得到像鸾鸣这等出身高贵的皇子低三下四的求欢索爱。一定早就身心沦陷来者不拒了。可是妤卉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没有主见极度依赖女人的男人。与她在现实世界里培养出来的审美情趣相差甚远,她怎么能接受?
妤卉下半身动不了。只能用双手护在胸前不让鸾鸣贴近,既然直接点破奉劝鸾鸣都无法接受,那么她倒不如试着换一种方式,她沉声道:“算了,先不与你计较这些。你刚才说过愿意按照我喜欢地样子改变对不对?”
鸾鸣眼神依旧迷茫,却出于某种本能地乖巧点头。
“那么我希望你毒伤清除身体恢复之后去习武,什么时候你能打赢阿黎,我就会考虑宠你爱你。”妤卉开出了自己的条件,盘算着以鸾鸣的资质,就算从现在开始努力修炼,拜鬼婆婆那种名师求教,估计也需要五六年才能与阿黎打平手,这里面还没有考虑阿黎的武功长进,时局地变化等等。哪怕鸾鸣只是一时兴起,认真练武十天半个月的慢慢荒废,她也能落下更多借口可以堂而皇之不接纳他。
鸾鸣只道妤卉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他破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