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好奇的,我在后来不断的后悔。
又一次,母亲喝醉了酒,用酒杯打伤了我的头。我坐在医院的过道里排队,鲜血一滴一滴流下,模糊了双眼。护士要我先去处理,我沉默坐着不动,流淌的血液,让我有一种自虐的快意。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在乎。
我正在想着,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我,我透过红色的迷雾看去,只能看见一双清亮的眼睛,温婉宁静的,似乎可以看透我灵魂深处。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我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一样,急切的想要看清楚,我用衣袖狠狠一抹,拭去了眼睛上的血,终于看见了,带着宠溺的笑意,有些怜惜,有些理解。
我痴痴的望着那双眼睛,是不是在梦里,我也曾经期待有人这样疼爱关注,那眼睛里有我,只有我。
只这一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宁远一生唯一的心动。
新的血液又流下来,再次模糊了视线,我只听见她小声的嘀咕;“唉!像二哥一样的笨蛋啊,都不知道疼吗?”
我顺从的任她拉起,让医生包扎,医生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视线,舍不得离开她,想要再看一次,她眼里温暖笑意。
此后我的梦里,除了司徒今,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少女,她有一双温暖的眼睛,她会心疼我额上的伤口,她会笑着说:“这位哥哥,额头不要碰水,要记得几天后来换药。”
那家医院,成为我每天必去之处,我想再见她一次,再享受片刻被人关心的感觉。所以再一次被母亲刺伤的时候,我竟然幸福无比的笑了,又多一次,可能见到她的可能。
可是我坐在走廊上,没有等到她,直到被医生押上急救床,我也没能见到她。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扯起嘴角笑了,终究是奢望啊!宁远,你还没有看透么,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得到上天垂怜?
我第二次见她,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司徒迎风的办公室。
那次公司接了一个大案子,司徒迎风亲自参与,我们连续奋战几个通宵。终于在周末的下午搞完了,司徒迎风吩咐我把文案放回办公室,径直回家去了。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竟然发现里面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可能是我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她,那名少女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软软的叫了声:“大哥!”
我的心怦怦直跳,竟然是那名少女,我愣住了,她也愣住了,随即脸就红了。她连忙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我把你认成我大哥了?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哪里去了?” “你大哥?”我顺着她的话无意识的重复。
“就是司徒迎风啊”她歪着头,有些若有所思的打量我。
我回过神来,告诉她:“总经理刚刚处理完事务回家了。”
她惊呼一声,飞快的跑到我面前:“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啊,你额头上的伤还好么,留疤了没?”
我在她这么近距离的注视下,脸烫起来,竟然不由自主的别开了脸:“早就好了,多谢小姐关心。”
她放下心来,随即笑道:“那就好了。大哥回家了啊,那我也要回去了,再见。” 我点点头,退到一边。
她收拾东西,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一个保温盒拿到我面前:“你和大哥一起工作,也还没有吃饭啊,我带了家里煲的汤,大哥没有口福了,给你吧。”
我看着她,眼睛弯弯如亲月,我接了过来,那汤真的很香很暖,直接暖到我心里。
越是黑暗,越想接近光明,越是寒冷,越是想接近温暖。我不由自主的,想近一切办法,来到她身边。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当她终于红了脸,青涩的接受我的吻的时候,我发誓,要尽我所能,呵护她一生。 我知道,我爱她,爱得我心坎发痛,我愿意倾尽所有,只为她一展笑颜。
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听说是由于小时候病太多了。所以司徒家三个男人简直要把她宠到天上去了,她还有一个姐姐随风,当时并没太注意,只知道她们似乎经常在一起。 我的眼里,除了她,其他的女人,都不过路人。
可是,幸福易逝,母亲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消息,生平第一次夸了我一句;“远儿,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司徒今一生最爱的女人,是那个贱人,他最宠爱的女儿,就是那个贱人所生的。你只要毁了她,就能叫司徒今生不如死。”
我像是坠入冰窖,毁了她?毁了她!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已经叫我疼痛难当。毁了她,真正生不如死的,是我吧!
可是,为母亲和母亲的好友报仇,曾是我活着的唯一信念啊!再已经无法丢弃刻在灵魂深处的信念!
那已经成为本能,即使我拼命压抑,仍然无法控制的本能。
母亲要我先让她怀孕,再抛弃她,让她未婚生子,身败名裂之后再抛弃她。 可是我,怎么下得去手?当她在我怀里,幸福的低语:“宁远哥哥,我爱你,我想要成为你的妻子,让你做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当她做好了一桌饭菜,眼巴巴的等着我的夸奖的时候;
当我愁眉不展,她怜惜叹气的时候;
这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怎么能,怎么可以。
所以我只是想着,在她最爱我的时候,离开她。她会痛会伤心,可是她还会再遇到新的幸福。再者,也算完成了母亲的心愿。
我,心痛如绞,却庆幸,她那样美好的女子,一定会遇到我比我宁远好上一千倍的男人。
可是,就算她知道了真相会恨我,我仍然不舍得离开她身边,我想要好好的活着,看她肆意欢笑,看她纵情幸福。我想,只要还能看见她的笑颜,即使守护她身边的不是我,也足以抚慰我今生的孤寂,直至终老。
所以,我选择了随风。司徒今和司徒迎风偏爱如风,对她必定有愧于心,我只要让她爱上我,就可以保我性命无忧。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变成了她的姐夫,就还可以留在她身边,看着她,陪着她。 司徒随风,那样的女人,怎么配作她姐姐。我只不过稍展温情,她就对我死心塌地,背叛了自己的妹妹。所以活该,拉她陪我坠入地狱。
那一天终于到来,我看见她的眼,伤心欲绝。
我心像是仿佛停止了跳动,可是我仍然用尽全身力气,对她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指甲掐入肉里,钻心的疼痛。如果我从来没有爱过她的话,她就会一直恨我,一直恨我,才能更容易去爱上别人吧。
可是我没有想到,自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见过,疼她如命的司徒奇风。 我猜想,她二哥应该带着她出外散心去了吧,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
可是日复一日,她还是没有出现,我想她想得快要发狂。
所以有了那场婚礼,我知道她心地善良,随风又是她姐姐,她必定会出席的吧,我只是想,看她一眼,哪怕是远远的一眼。
婚礼那天,我心神不宁,找遍了每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她。如果她没来,我要这场婚礼做什么,我终于走向了司徒迎风,想要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来。
司徒迎风冷冷的审视我半响,忽然极痛快的笑了,他转身就走,他说:“恭喜你,宁远。”
那笑容让我不安,司徒迎风的眼里,竟然有彻骨的悲伤。
夜深人静之时,我潜入了司徒家大宅,来到如风的房间。灯突然被打开,司徒迎风懒懒的坐在那里,微笑:“宁远,你来了啊。”
似乎专门在那里等我一样,我扫视了一下房间,没有看见她:“她呢?” 司徒迎风慢慢摇动着手里的酒杯,看向我,似笑非笑:“宁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风儿不能做剧烈的运动,那是因为,她有严重的心疾,医生断言她活不过十岁。宁远,你说,她现在在哪里?”
那一刻,只觉得世界都静止,我只能看见司徒迎风嘴角的残忍:“宁远,你可要好好活着,你终于永远的失去了,你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她呢?”我只能不断的重复。
“她啊,已经灰飞烟灭。宁远,恭喜你,你终于报仇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回了新房。
当随风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推开了她,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在半空中,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我看见,我的身体说:“随风,我这一生,唯一爱着的女人,是她,只能是她。” 看着随风跌坐在地,我笑得疯狂,以至于连母亲都惊愕的冲了下来,我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我曾经许诺,要护她一生,伤了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我自己。
母亲伤了她,所以惩罚她眼睁睁看着她唯一的儿子,从此再无幸福。
司徒随风伤了她,所以惩罚她一生愧疚,与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得到。 我伤了她,所以惩罚我失去一生所爱,永坠黑暗。
那一年,我遇见她。一眼,就注定了我的一生。
任是无情也动人(且如风番外)ˇ
我,胎中带毒,生来体弱,三岁能语,五岁才能行;
他,天生奇才,风华绝代,三岁能文,五岁精于兵。
我,惠启王朝最无能的公主;而他,是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
可是,他是我的,一出生就已定下的,我的夫。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生得粉妆玉琢,聪明伶俐。母皇让他与我同堂读书,只有他经常会受到夸奖。虽然夫子看我的时候,会摇头叹息,可是我仍然会两眼发光的,看着他与夫子高谈阔论,我喜欢看到他,神采飞扬。
父后抱着我,向母皇抱怨:“你给我们家小公主请的夫子,都变成纳南家的了。” 母皇笑笑:“那有什么关系,你没看我们小公主不是成天都兴高采烈的吗?我们家风儿的东西,当然要最好的,包括她的夫侍!”
是啊,那是我的夫。所以只要他喜欢的,他要的,我都想给他。
每当母皇赐了什么好东西,我首先想到,他会不会喜欢,于是叫人送去纳南府。母皇叹气,后来,再赐给我的东西,就会变成双份。
他与夫子争论的,都是我听不懂的话题。我也想努力用功,出口成章,这样,我就可以像夫子那样,和他有很多很多的话讲。于是,我学到了什么,会兴冲冲的去跟他讲,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沉默的,偶尔,会抬头看我一眼。
我知道,我很笨,可是我还是期望,总有一天,他能在抬起头来的时候,对我笑一笑。
纳南颍是朝中武将,他很崇拜他母亲指点沙场的气势,所以有一次太女姐姐无意间说了一句:“老将军勇武过人,可惜谋略稍逊。”他当时没有说话,却在宴席散了之后,揪着纳南颍的衣服,低语道:“母亲,玉书要学兵法。”
纳南颍没有听到我们先前的谈话,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书儿,男子学那个做什么,好好的学些琴棋书画就够了。”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情绪低落。
我去求着母皇,要学兵法。母皇被我嚷得受不了,找了太傅大人来教我,可是他仍然皱着眉头,眼里,有化不开的郁色。我就知道,母皇没有放在心上,太傅教的,不是他想学的。 我去父后那哭了一场,情绪太激动,引发了体内被压制的毒气,昏迷了好久。等我醒来,母皇已经重新给我找好了师傅,这一次,我看见了他脸上,淡淡的笑意。
虽然师傅讲的,我还是不明白,可是他喜欢,我仍然愿意。
他出落得越来越灵秀,我常常会看他看到痴迷。心怦怦的跳着,却禁不住弯了嘴角,这样的他,是我早就定下的夫。
元服之礼时,父后赐下侍儿为我暖席。他淡淡瞟了我一眼,什么话也不说,我却觉得心里扎得难受。
那夜,我让伽衣带我去了纳南府,我在他门外说:“今夜之后,就标志着我长大成人,可以行使女子的一切权利,玉书,你不高兴么?”
我想起绿衣告诉我的,可能是玉书不喜欢我亲近其他男子,可是每个女子的成人礼,都是这样的啊!我叹了一口气,又说:“玉书,我不会让其他男子进门的,我的夫,只有你一个,可好?” 屋里没有声音,我垂着头回去了。那夜,我没有碰那个侍儿,还命令他和我一同骗了父后,虽然骗了父后我心里不好受,可是我不想让他不喜欢。
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完成元服之礼的原因,后来我常常会觉得躁热难当,看到宫中男子,总会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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