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十几箱东西?”
宋青书神秘一笑,“盖世,这可是好东西,我特意花十万两银子请峨嵋派帮我督造的。”
宋盖世险些一跤摔倒,“十万两?大哥,你又单独送钱给她们啊,她们卖什么东西要卖这么贵?”
宋青书命人将一口木箱撬开,从里面拿出一只黑黝黝的铁筒样东西,“走,跟我到校场去,演示给你看看就知道了,这批东西是我特意给亲兵营配备的,你可要掌管好了。”
校场上点起了一圈火把,中间竖起三个人形靶子,都是用硬木制成,宋青书在十几丈之外站定了,举起手中的铁筒,不知是扳动了上面的哪一处机关,连板三下,就有砰砰砰三声巨响,黑夜里能看到有火光闪过。
宋盖世被震得一机灵,等巨响过后再走上前去查看,发现三个硬木靶子上都被炸出了焦黑的大洞,坚硬的木头尚且如此,那炸到人身上的威力就可想而知了。
宋盖世震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半晌才道,“大哥,这是什么啊,太厉害了!”
宋青书解释道,“听说西域大食国有人从中国学得造火药之法后,制出一种暗器,叫作‘霹雳雷火弹’,中藏烈性火药,以强力弹簧机括发射,威力无比,峨嵋派的前代祖师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制造之法,在她门派中代代相传,峨嵋派多是女子,经常会要倚仗此物的犀利来弥补武力之不足,可是这东西做起来万分麻烦,耗费巨大,所以一直不增多造。”
“所以大哥就斥巨资让峨嵋派做了一批给咱们。”宋盖世有些不解,“只是我看她们对大哥总有些敌意的,这么威力巨大的东西怎么就肯轻易给你了?”
宋青书道,“因为我出价确实高,她们很难不动心,而且周掌门思虑长远,她是打算若我们日后得势了,峨嵋派也能跟着受益。”
宋盖世反问,“得势?”
宋青书不答,命人牵马,转身往校场外走,“回去吧,累死了。”
宋盖世眼神好,看见他背对着自己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鼓捣了两下抬手仰脖,显是塞了什么东西到嘴里去。
沉思一路无语,跟着宋青书回到府中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宋青书脚下不停,直接往自己的卧房而去,头也不回的道,“说吧。”
宋盖世跟着进房,看小丫头送来热水手巾,伺候他换衣洗漱,收拾的妥帖舒服,又都退了下去,这才上前道,“大哥,你今天吃了两次那药丸。”
宋青书去床头靠着,看他一眼道,“你没事总盯着我干什么?有话赶紧说。”
宋盖世给自己拉把椅子过来,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坐下,低下头先给自己鼓把劲。
宋青书闭目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不耐烦起来,伸臂在他手上拍了一把,“你到底要说什么,哼哼唧唧的,磨蹭这么久,不说就走,我还要睡觉呢。”
宋盖世垂目看着拍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掌,手指纤长,肤色白皙细腻,十分漂亮动人,与他自己那粗厚的手对比鲜明,只是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这漂亮的手掌有多厉害,他们初下五牛岭时,这只手就曾一把拧断了徐城县守将的咽喉,这手也很有力气,能在他重伤时一把抱起他……
“我回来时,张教主曾让我带几句话给你。”
宋青书睁开眼睛,侧脸看他,“你怎么现在才说?”
“张教主对我说完后又立刻后悔,让我还是别要说给你听了。可是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告诉大哥为好。”
宋青书这下睡意全无,挑起了眉毛,“无忌想让你带什么话给我,要这样反反复复的?”
“张教主说他们和太平国交战的这段时间,眼看着战场上死伤无数,他心里很不好受。”
宋青书轻轻‘唔’一声,“也难怪,这是我们汉人自己为了日后谁当皇帝而起的混战,并非抗元义举,打来杀去,死的全都是中原百姓,他那样一个仁厚的人自然不会舒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历来改朝换代都要经历一场的。”
“张教主还让大哥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仔细想清楚了,你果真是也想要这天下?”
宋青书身子一颤,这心思埋在心底,并不会刻意去多想,只是最近越来冒头越频繁,一触及就会有隐隐的兴奋,胸中充满了**壮志,有机会与各路豪杰一较高低,问鼎天下,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抗拒!?
微笑道,“无忌说他明白我的心思看来还真不是吹牛,我曾经问过他一次,想不想做这天下之主,他若是想,那我一定全力辅弼,助他上位。可惜他生性淡泊名利,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他既然不想要,那我就自己要!”
宋盖世看着他忽然闪现光彩,显得俊美异常的脸,一咬牙道,“大哥,张教主说了,这绝不是一件轻松事,你的身体受过大损耗,气血亏虚,要是再这样不管不顾的劳神费力下去,怕是活不过四十岁!”
宋青书一顿,“他怎么又说这种话。”
宋盖世恳切道,“大哥,我也能明白你的心思,大家舍生忘死的出来打了这些年仗,谁也不想再屈居人下,都打算要做一番能够光宗耀祖的事业,谁不愿后半世荣华富贵福荫子孙,可是我这次受伤躺了几个月,才明白一个道理,富贵也要有命去享才行,命都没有了,要江山有什么用?”
宋青书默然,沉思半晌后摆摆手,“我知道,这话他也和我说过很多次了,只不过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轰轰烈烈的放手干一场才不枉来世上走一圈,活不过四十岁又怎样,就算我现在一点毛病没有,是个长命百岁的胚子,也不能保证今后就战无不胜,要是哪场仗打输了,那九成也是要死的,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行了,该传的话你都传到了,这就回去睡吧。”
宋盖世叹口气,依言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大哥,张教主还说不管你想干什么他总是陪着你的。所以才又让我不必转告你那些话了。”
“他就是老实,大好处都敢随便许人,什么叫‘不管我想干什么他总是陪着我’?难道我活不过四十岁,他也陪着我活不过四十岁……”说到这里猛然抬头,颤声道,“他难道是这个意思?”
宋盖世点点头,“是,我特意仔细问了,张教主就是这个意思。”
☆、放眼星垂平野阔(上)
“将军!我们的人马在平乡和明教徐达的大军撞上;赵国旺派人投递书信;言明平乡是咱们先攻占的,可他们不肯退回去;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开战了!”祁天宝手持战报;飞步进了将军的书房。
宋青书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手里拿了一卷书,一袭长衫点尘不染;不像将军,活脱是个俊雅的书生。
手下众将官对他这个形象看习惯了;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祁天宝将顺德路快马加急送回的战报往宋青书的面前一放;抬手擦擦脑门上的汗,“赵国旺和宋武艺两个知道将军一向与明教交好,轻易不愿与他们为敌,但也没有道理我们辛苦打下来的地方拱手就让给他们,因此十分为难,和明教的兵马僵持在了平乡。”
宋青书放下手中的书卷,一双清亮的眼睛中神色十分坚定,“这有什么为难的?出兵迎战,将明教的人马打回去就是。传我的将令,让他二人顶住了,寸土不能让!”
祁天宝躬身道,“是,将军。”转身快步出去传令。
宋青书又命身边的亲兵,“去将盖世叫来。”
宋盖世,宋武艺兄弟两个在开封城中另有住处,只宋武艺最近被派去攻打顺德路,宋盖世一人在家中无聊,不去军营时就挤住在大哥的将军府中,日日蹭吃牛婶特意煮给宋青书的各样好吃的。因此十分好叫,那亲兵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宋盖世找了过来。
他也刚听说了平乡之事,进门就急道,“大哥,真的要和明教开打?张教主那边怎么交代?”
宋青书撩了他一眼,“张教主在濠州给你什么好处了,将你收买得这般彻底,话里话外都要帮他?”
宋盖世连忙否认,“哪里,哪里,我当然是先帮着大哥你的。”
宋青书道,“没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明教的兵马能开到顺德路去和咱们抢平乡,那就只有两个理由可以解释。一是张教主默许了此事,二是这些人马张教主他已彻底管不住了。”
宋盖世嗫嚅道,“彻底管不住了?不大可能吧,况且要是第一个原因呢,万一是张教主默许的,大哥你这样就直接和人开仗是不是不太好?岂不是不给张教主面子?”
宋青书清秀的眉头挑了起来,“哪里不好?他都默许手下来抢我的东西了我还要他留面子!”
宋盖世看将军说起张教主来脾气有点大,只得尽量婉转,“大哥,那你有没有联络张教主,先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宋青书语气中带了丝怒气,“怎么没有,书信都发出去七八通了,要他赶快把手上的事情了结清楚,然后到开封来,我知道他这人重情重义的,讲究多,我也不用他走之前在明教中还能布置安排帮我什么忙,我只要他自己能脱身来就好了,他却一直没有回音。”
宋盖世试探问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当明教教主啦?那他什么都不是了,到开封来干嘛呢?”
“干嘛,跟着我过日子啊,还能干嘛?”
宋盖世咽口唾沫,大拇指一挑,“大哥,你够大手笔,这是准备金屋藏个明教教主呢?好气概!厉害!”
宋青书被他说得笑出来,“乱说!”
只是心中还有怨气,笑容只露了一下就收了回去。自从张无忌回濠州后,这一转眼就又是大半年过去了,两人各自奔忙,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原本宋青书还体谅张无忌教中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既然他说不能撒手不管教中的事那就给他时间让他好生处置妥当,只是时间等得越长,心里越烦躁,近来更是郁闷,暗道你既然无心大业,那就赶紧过来和我一处待着好了,否则这样一年只见一次面都快比得上牛郎织女了,还说我活不过四十岁,那咱们这辈子不是统共也就还能再见十来次面,真是岂有此理!
宋盖世见大哥脸色又转黑沉,暗道还是先躲躲吧,别上赶着当了出气筒,贴墙边蹩出房去,心里也有些纳闷,不知道张教主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能任由明教下属军队去抢自己大哥才攻占的地方?
出了书房后一转弯,迎面一人大步流星飞跑过来,宋盖世躲闪不及,‘哎呦’一声撞在一起,险些仰身摔倒,怒道,“祁天宝,你看着点路,在大哥的地方乱跑什么!”
祁天宝也被撞得后退了两步,无暇与他计较其实是宋盖世走路想事,神游天外才撞上的,只急道,“唉,我在府门口看到明教张教主到了,身边还带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不知是什么路数,他怎么这会儿来了呢,我怕门口几个守卫拦不住他们,又急调了一队你手下的亲兵去挡着,这就赶着来禀报将军。”说着就往书房里去。
宋盖世一愣,忙往门口去,口中叨叨,“拦什么!好不容易来了还不快让人进来,大哥都等急了,刚差点敲打我一顿出气呢。”
到门外喝开自己的手下,只见张无忌引着一位五十余岁,两鬓斑白的清瞿男子,便先将二人请去客厅,如释重负,“张教主,你可算来了。”
张无忌模样如常,看着和他从濠州走时差不多,一身白色袍子干干净净的,看不出才赶了长路的风尘仆仆样子,对宋盖世微笑道,“青书等得着急了吧。”
“可不是,大哥他嘴上不说,心里恐怕是已经等得火大了,张教主,你待会儿见了他小心他对你发脾气。”
张无忌身边的男子立刻一皱眉,“无忌是明教教主,每日里有多少事要忙,他不过就是多等了两日,怎么能如此轻浮暴躁,胡乱对无忌发脾气!”
宋盖世一愣,心道这人谁啊,敢背后这样说威名赫赫的宋将军,这也太无礼了。看他气派俨然,一时摸不清他的路数,不好立刻反驳,只好去看张无忌。
张无忌先对那人赔笑道,“大师伯你别当真,这位兄弟说话爱夸张,青书他为人向来都有礼端方,怎会乱发脾气。”再转头对宋盖世道,“这位是青书的爹爹,武当派宋远桥宋大侠。”
“啊?”宋盖世跳起身来,“是,是将军的爹,哎呦,宋老爷,您坐,您坐,看我有眼不识泰山的,怠慢了您,唉,这是怎么说的,我这就去叫将军来。”
说完拔腿就往外跑,他出去没一会儿,整个将军府就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