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一捂嘴又再退了出去。
宋盖世把空碗往张无忌手中一放,故意看也不看他,又再翻身躺倒。
过一会儿听见张无忌在身后说,“宋兄弟,你刚喝完药,略坐一坐再躺。”
宋盖世不止是刚喝完药,前面还喝了大碗汤,装了一肚子水,自己也觉着立刻躺倒不怎么得劲,只得气哼哼的又再坐起。
见张无忌站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出声赶人,“我已喝完药了,这会儿又不用针灸推拿的,你怎么还不走。”
张无忌平生所遇的事情中,一般都是人家对不起他,难得有他对不起人的时候,因此对宋盖世的恶声恶气十分容忍,权当没听见,一点不往心里放,和声道,“宋兄弟,我知道这次是我的疏忽,害你受了如此重伤,在下心里是万分的愧疚,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宋兄弟日后有什么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就尽管开口,但凡是我张无忌能做得到的,一定无不从命。”
宋盖世眼睛一翻,立刻提出一条,“我要你日后都别再来纠缠我大哥了!”
张无忌微微一愣,“啊?”
宋盖世不客气道,“你和我装什么傻?我受伤这些日有时候会醒过来一会儿,虽然躺着不能动,但能听见你们说话。”
张无忌明白过来,定是他和宋青书不小心说了什么,被宋盖世听去了,痛快答道,“这个做不到,换个要求吧。”
宋盖世重重用鼻子哼一声表示不满。
……………
宋青书与宋武艺去到书房,先拿过薛显从陕西送来的战报看,上面说道张良弼,张良臣兄弟两个还领兵在庆阳仗着地势于他们有利,一直负隅顽抗,薛显一时半会儿攻打不下,粮草吃紧了,请将军派人押运粮草过去。
这是意料中事,与宋青书估计的差不多,看过之后先不忙处置,将战报放到一旁,再去看江西传来的消息。
打开一看,竟是陈友谅派驻在洪都的守将不知何故,向明教献城投降了。这可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问宋武艺道,“他们两家在洪都势均力敌,洪都又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好好的,洪都守将怎么会忽然向明教投诚?”
宋武艺道,“不是洪都守将私下里对陈元帅不满就是明教出大手笔收买了他,都说明教朱元帅心机手段十分了得,是他私下里派人去游说劝降的也未可知。”笑道,“不过陈元帅也绝不是那种肯白吃亏的人,这下有得打了。”
宋青书起身就走,“我去问问张教主,你现在去安排人手给薛显押运粮草,安排好了晚上来回我。”
回到宋盖世的房中,见宋盖世正坐在床上对着张无忌瞪眼睛。
“你们怎么了?”
张无忌脸色无辜,看宋青书进来就微微苦笑摊一下手,以示无奈。
宋盖世闷声道,“没事。”
宋青书有些怀疑,“真的没事?那你瞪那么大眼睛干什么?”
宋盖世低下头,呜里呜噜的答道,“我,我…我在劝说张教主答应早几日让我吃鸡鸭鱼肉什么的,总是喝汤喝粥,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宋青书挑起眉头,语调上扬,“你们当真是在说这个?”
宋盖世一缩脖,宋青书是三军主帅,在众人面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这些日仗着是病人才敢多唠叨几句,不过终究也不能太放肆,被大哥质疑当面扯谎顿时就有些紧张,嗫嚅,“这个,那个,我……”
张无忌抬手一拉宋青书,“青书,你忽然过来是找我有事?那咱们回去说吧,让宋兄弟歇歇。”
宋盖世眼睁睁看着张无忌大大方方的拉着他大哥就走,出去前还冲着自己眨眨眼,气得倒头就躺下,翻个身面朝着床里,心道:眼不见为静,老子不看你们了还不行。
宋青书和张无忌回到房中,“盖世和你刚才说什么呢,我问问你还要帮他遮掩?”
张无忌一笑,“你对他们都这么厉害做什么,宋兄弟刚和我说的话不好对你当面讲的,你还非得问他,病人不宜心绪紧张,我只好帮他挡挡了。”
宋青书无奈,“这还叫厉害?我的张教主,我是要带兵打仗的,不厉害点怎么管得住手下这批如狼似虎的兵将?你和盖世难道刚才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没有,是我说这次的事情对他不起,和他道歉,宋兄弟就说只要我别再来纠缠你就行了。”
宋青书轻叱一声,“多事!”跟着发出同样的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的?”
“唉,身边的人,总瞒不住的。”
宋青书点头,没太在意,宋盖世是他打算要一直带在身边的人物,这些事确实没必要总瞒着他。
“江西洪都守将向你们明教投诚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张无忌道,“嗯,杨左使已经派人来报给我知道了。”
宋青书道,“我恐怕陈友谅决不能忍气吞声,要因此和明教大举开战了,你管不管?”
张无忌低头思索一下反问道,“你想不想我管?明教在应天的势力和陈友谅对峙已久,朱元帅早就说了,我们迟早要和陈友谅打一场硬仗,不斗个你死我活决不能罢休。”
宋青书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你前几日不是还打算着要传位给杨左使呢,这件事要是还插手管,那一时三刻的可就抽不出身了。”
“青书,我这段时间很有些感触,以前总以为做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其实世上的事情又哪里有这般简单呢。就好比这次,我虽然是对敏妹无愧了,但对盖世和他带着的那队弟兄呢?赔命也不够。我有些心灰意懒,加之这次出兵河南是件徇私的事情,做不到对教中的众兄弟都问心无愧,因此前些日就想引咎辞去教主之职,也算是对大家有个交代。不过这几天我静下来仔细想想,觉得这样其实只是推脱躲避,并不妥当,不是身为七尺男儿该做的。我现在离开,教中局势怕要不稳,我还是回去吧。就算想要传位给杨左使那也要一步步来,不能忽然就这样撒手不管,杨左使也要为难的。”
宋青书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能这么想最好。我原本打算着你要是实在不想当这劳什子教主了,那就过来跟着我,也挺好。但你要是还想回去管事,那我也不拦着。”
忽然想到宋盖世,“不过你得把盖世安排好才行。”
张无忌有些犯难,“我也在想这个呢,要不带上他一起回濠州吧。就怕他会不乐意,我刚才和他谈得不甚欢愉,只怕他最近看见我就要生气。”
“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和盖世兄弟讲,你生来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断袖,改不过来的,就算他把我赶走了,你日后也不会娶妻,照样是要找别人,所以他还是别费这个劲儿了,我再不好起码还知根知底,对你绝对没有坏心……”
宋青书气结,“胡说,明天再去给我解释清楚了!”
☆、77、想要什么
77、想要什么
宋盖世自觉碰上个不着调的张教主;竟然让他这么个向来体壮如牛的人卧床养病数月,实在是他此生最不走运之事。
没成想;不走运的还在后面;好不容易盼到张教主准备回濠州;不用日日在他面前晃着碍眼了,大哥宋青书竟然说张教主准备带上他一起走!
这还了得,宋盖世咬紧了牙关,死也不肯同行。
宋青书劝说无果之后;只得利诱,“盖世,你乖乖和张教主去濠州;我就让他教你一门功夫;明教张教主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得他指点一二你可就能终身受用无穷。”
“武功天下第一?大哥你说真的?”
“这个自然,我骗你干什么,你有机会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那……”宋盖世一咬牙,“唉,那我就去吧!”
宋青书满意离开,还听得宋盖世在背后喃喃嘀咕,“好家伙,天下第一!”心中暗笑,可惜宋盖世年纪大了,不然让张无忌收他做个徒弟也不错,也算是补偿他一下。
宋盖世被张教主那天下第一的名头所折服,身不由己的跟到了濠州。开始时还有些紧张,只怕这不着调的张教主会不小心再干出点什么来,大哥不在也没人替自己做主。
到濠州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觉,张教主名不虚传,武功确实是厉害,为人也很厚道,没有了宋青书在身边,他老老实实的,端方有礼,没有一丝教主的架子。
兼且说话算数,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教了他一套武当长拳,宋盖世先还嫌弃这拳法有些简单,没见有什么大不凡的地方,后来辅以张无忌教授的调息之法,越练越觉得其中大有乾坤,无意中找人过了几招才发觉功夫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进境了一大截。
就连张教主专门派来照顾他牛婶也烧得一手好菜,态度和蔼可亲,让宋盖世满意得不行。
这下就再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老老实实住下来,每日里喝药,学拳法内功,吃牛婶烧的美味,也过得十分得意。
这一日闲来无事,和牛婶聊天,这才知道,眼前这位胖胖的妇人和自己大哥也很有渊源,以前大哥曾受她照顾过很长一段时间。
牛婶提起宋青书来那是赞不绝口,笑道,“我早就看宋公子有本事,绝不是一般人,这可不是,才出去几年就闯出了这么大一番事业!”
这话宋盖世特别爱听,和牛婶两个一拍即合,两人越说越投机,几乎将他大哥宋青书夸成了鲜花一朵。
宋盖世忽然提议,“牛婶,不如我回开封时带上你一起,大哥见到了你一定也会高兴的,你去开封大哥一定将你待做上宾,不是比在明教做个普通锐金旗下的教众强。”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阴恻恻的反驳,“宋统领,我教主好心将你带回来疗伤,你却在暗地里想要挖我们的墙角,这不太好吧?”
宋盖世抬头顶回去,“你进门不让人通报就这么横冲直撞的,也不太好吧。”
韦一笑身旁跟着个胖大和尚一起进来,牛婶连忙轻拉了宋盖世一把,然后起身行礼,“属下见过韦法王,说不得大师。”
宋盖世表面粗豪,其实甚有眼色,否则也不能就混成了宋青书身边的第一人,他看张教主待人随和宽厚,对他更是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因此对张教主就不大客气,但是晓得张教主手下这些人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他一个也惹不起。
因此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宗旨,并不愿在人家的地盘上肆意挑衅,被牛婶警示了一下,再看韦一笑和说不得两人进来后脸色不善就道,“张教主今日没来我这里。”言下之意是你们要找教主就上别处去找吧。
说不得先挥手让牛婶下去,“我们有事情要与宋统领说。”等牛婶出去掩上房门后才嘿嘿一笑,“知道教主今日不在,不然我们也不能专门来找你说话。”
宋盖世警惕起来,开始对着两人打哈哈,“两位可都是明教的高人,能来和我这老粗说话真是荣幸之至,就怕我人太愚钝,要是有什么听不懂失礼的地方,两位可千万别见怪。”
韦一笑怪目一横,“你少谦虚了,以为我们不知道呢,你宋统领在河南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手下管带了几万兵丁,怎会愚钝。”
宋盖世摸摸头,“那是将军看得起我。”心中暗呼不妙,听这口气,看这态度,可是不怎么和善啊!
果然说不得道,“韦蝙蝠,别和他啰嗦了,直接拿下就是。宋青书把这家伙当宝儿,因为他受伤就拖住教主在开封几个月不得回来,咱们将他扣住,日后也好做商谈的价码。”
宋盖世摸不着头脑,小心问道,“两位这是在说什么?我还真是听不明白。”
说不得怒道,“你们宋将军趁我明教在江西与陈友谅开战之际,不声不响,忽然出兵攻占大都南面的顺德路,已经拿下了邢台、沙河、内丘,现在正攻打南和、任县。他奶奶的!这是怎么说的,就算是要抢占元人的地盘那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啊!我教攻下山东之后要不是被江西的战况牵制住早就准备往顺德路打了,却被他捷足先登,你说说这算怎么回事?!”
宋盖世无语,心道大哥速度真快,难道这两人想拿自己去换大哥攻下来的顺德路,那也太高估自己的身价了。
韦一笑一拦说不得,“你别吓着了他,此事还要请教主的示下,咱二人来只不过是想要先问问。”
忽然探头到宋盖世的面前,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小子,你知道本法王以前最爱干什么事吗?”
宋盖世老实摇头,“不知。”
“吸人血!”伸手在宋盖世的颈侧一拍,“在这里咬个洞,那血水就汩汩而出,还冒着热气,甘甜鲜美,那可是难得的美味。”
宋盖世打个寒战,心道还不如让那胖和尚说话呢,你说话更吓人。
韦一笑接着道,“我问你,你家宋将军可是有了自立为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