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来到书房,开始处理公务。
最近局势有些不稳定,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们的心也开始浮躁起来。现在的工厂效益不是很好,我是时候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暂停国内的生意,到海外去发展了。虽然海外也算是人生地不熟,但是找个局势
平稳的国家暂居,会让生意好做一点吧,也不会因为战争就毁于一旦。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担心一场战争将我们谷家的家底都给折腾没了。我身为谷家的家主,必须要懂得未雨绸缪。
在我考虑将产业置办在哪个国家的时候,芳姐敲门走了进来。
“少爷,老爷和夫人请您去一下他们的房间,有事跟您商谈。”
“麻烦芳姐了,我马上就去。”
我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跟随着芳姐来到了我父母的房间里。
我父亲的身体还是不大好,只能靠养着,还好杭州的气候也算得宜。看来,我将来要移民的话,也要找一个温度适宜的国家了。
父亲躺在躺椅上,看到我来了,坐起了身子,给我倒了杯茶,示意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我坐好了,才慢悠悠的开口:“玉农啊!你现在已经和子璇离婚了,是吗?”
我有些吃惊父亲的开门见山,父亲一向不会过问我的婚姻情况的。我们谷家一向是男主外、女主内,这些事情应该都是母亲来操心的。可能父亲觉得这谷家将来的主母人选,算不得是内宅的事情吧,所以才会
开口询问。
虽然我在心里嘀咕,但是表面上还是诚实的点点头,回答道:“是的,父亲。”
“这样啊……”
父亲说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沉默地品茗。
一直坐在边上的母亲说话了:“玉农,你真的想开了?”
看着母亲询问地小心翼翼,我心里有些酸。这段婚姻,伤害最大的其实是我的母亲。她已经年过半百了,还要操心儿女的婚事,真是太不容易了。以往的我,究竟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乌鸦尚且知道反哺,我
呢?我到底为养育了我二十几年的父亲和母亲做了什么让他们开心的事情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我诚恳地看着母亲:“母亲!我都已经想开了!子璇并不适合我们这样的家庭,她需要更广阔的地方自由的生活。婚已经离了,我和她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牵扯了!”
这时候的我,说得信誓旦旦。可是,我却没有想到过,往后的日子,竟然还会跟醉马画会,跟汪子璇有所来往。
“那就好……”母亲笑得开心,彷佛也松了口气一般。
我看着母亲那欣慰的笑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父亲,母亲!”我认真地看向他们,“我决定以后的婚姻,还是由你们做主好了。当初我和子璇是恋爱结婚的,结果却闹成现在这样。”我自嘲的一笑“我不希望将来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的将来,就交给父亲
和母亲了,儿子没有任何意见!”
就算是没有爱情,我还有亲情和责任,我不能再让父亲和母亲失望了。
“真的?……”
看着父亲激动的握住了椅子的把手,母亲满眼泪花,我笑了。
父亲和母亲开心,我就满足了。我并不后悔我现在所说的话,所做的决定,我只要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努力办到。将来,我会给我的妻子全心全意的爱护和体贴,然后和她一起孝顺双方的父母,照顾我和她
的儿女,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至于子璇,那就让她追求她自己的幸福吧,我也要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了。毕竟是夫妻一场,如果她将来有了什么麻烦,我不会视而不见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父亲拍着我的肩膀,爽朗地笑着:“好儿子!好儿子!谷家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我郑重地点头,向父亲保证着:“父亲,放心好了!我不会让您和母亲失望的!”
“哎呀,我的好儿子啊!”
母亲擦了擦刚才的泪水,貌似不经意,实际上刻意地询问着,“玉农啊,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上海出差?”
我憋着笑,看着母亲那紧张的样子,尽量不去拆穿她,笑着回答:“是的!”
“那……”母亲有些迟疑,看了看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
“母亲,跟儿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事情,就交给儿子去办吧!”
母亲攥着手里的帕子,掩了掩嘴角,眼睛也不看我,低头说着:“那你去上海的话,去给你父亲的老朋友带封信吧。你父亲的老朋友姓叶,你就叫他叶伯父就行了。记得,要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信,我心里明白母亲的真实想法。不过,刚才都下定决心要孝顺父母,怎么可能忍心拒绝?毕竟父母都是为了我将来的生活着想。
点着头,我跟父母道了晚安,回书房继续处理文件去了。
第二天,到了上海之后,我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了上门。
开门的是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看了看我父母给我准备的拜帖之后,将我引到客厅。
我打量着四周的摆设。
只见客厅装潢得很是低调内敛,打眼看去,好像很是朴素,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一些小摆设却含着几丝古朴韵味。在这样繁华的都市,能见到这么有格调的装潢,真是让我很吃惊。现在的大部分家
庭,都一味的追捧洋货,好像没有一件两件洋货摆在家里,就是落了俗套一样,就连我们谷家都不能免俗的置办了一些。叶家却好像有着自己的风格,不会去随意跟风。果然,叶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特别是墙壁上悬挂的几幅水墨画,更是让人‘惊艳’。在醉马画会厮混了那么久,让我对画作也有了一定的鉴赏能力。那细腻的笔法,大气的构图,真是让人挪不开目光,连我这个俗人,心中也有了那么几丝触动。真是难得的好画!一幅两幅不难得,难得就难得在每一幅都是佳品,各有各的特色!
就在我细细琢磨着创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的时候,楼梯上慢慢的走下了一个人,雄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样?我女儿画得不错吧?”
女儿?
不用猜测,来人就是我要拜访的叶伯父了。他女儿画的?怎么可能?这样大气磅礴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第36章
《〖水云间〗我是谷玉农》恩Cˇ第36章ˇ【小燕文学】
不用猜测,来人就是我要拜访的叶伯父了。他女儿画的?怎么可能?这样大气磅礴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不是我看不起女子,只是这样的生活感悟和这样的胸襟,就算子璇那样走在时尚尖端的女性都不可能有。不过,如果是叶家女儿的话,倒不是没有可能。叶家虽然行事一向低调,但是像我这样经常往上海跑的
生意人,还是多少听说过些只言片语的。
压下满腹的疑问,我看向来人。
在我身后的这个人,大约七尺多高,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就算面带微笑,也隐隐露出几丝威严。这个人,叶宗南。
自从孙委员长在一九一一年将中华革命党改组为中国国民党之后,身为孙委员长的得意手下的叶宗南(注解1),自然也成了委员长的左膀右臂。他出身行伍,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他对于发展文化教育事业做
出了很多贡献。这个国民党地方将领,虽然没有文化,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比那些文化教授们更让人钦佩。
我对着叶伯父鞠了一躬,恭敬的问候:“叶伯父,您好。晚辈是谷良希(注解2)的儿子谷玉农。”
叶伯父那审视的目光压得我抬不起头来,只好继续低头,保持谦逊的姿态接受他的审视。我心中再次感慨,不愧是有名的将领,自然有股不同于他人的气势所在。那气势,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类似于杀气。
好半天过去了,身上的压力锐减,只听叶伯父笑着招呼我到旁边坐下。我在他的面前,丝毫不敢放肆,乖乖地听话坐在他的下手处。
“我看了你拿来的信了,只是不知道贤侄要在上海停留几天?”
我挺直了身体,将双手放到膝盖上,直视着叶伯父,声音不高不低的回答道:“伯父,晚辈将会在上海停留三天。”我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知道伯父有什么吩咐,晚辈一定尽力去办。”
叶伯父随意的往后坐了坐,吩咐着立在旁边等候召唤的管家:“老王,去给我们上两杯茶来。”说完,又转向我说,“贤侄啊,别拘谨,来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
我配合着叶伯父的话,将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太过放肆。当然了,面对这样的一位正当壮年的军队将领,我怎么可能放肆?
茶水很快就送了上来,管家将我进门上的茶水给换了下去。
我跟叶伯父谈了很久,基本上都是他在问,我在回答。问我父母情况的时候,还唏嘘着,说他也有很久没见过我父亲了,这一晃都二十几年了。
谈到最后,重头戏终于来了。
只听叶伯父说:“贤侄啊,你以前来上海是做生意还是游玩?”
“生意上的事情居多。”
虽然是谈了很久,但是我还是不能将叶伯父当做一个普通的伯父来对待,不自觉地保持着恭敬。
“那就是没有好好游玩一下上海了?”“没有。”
叶伯父马上说道:“那就让我小女儿带你逛逛上海,毕竟还是你们年轻人能聊到一块儿去。”
我很快意识到这叶伯父的意思了,他是想让我和他的女儿了解认识一下。从刚才的谈话中知道,叶伯父的女儿叶沧澜是北平艺术学校的学生,深得教授器重,她也是刚回上海来探望父母,估计能停留七天左右。客厅上悬挂的画作,都是出自她手。
我眼前好像又浮现了父母那为我担心的样子,再加上我也很好奇能画出如此作品的叶沧澜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子。当下,点点头,面上十分高兴的答应了。
叶伯父热情又不失亲切的想要留我吃晚饭,我态度不卑不亢的婉拒了。将礼物交给了管家,我就离开了叶家。
回到了谷家在上海的住所,我松了口气,瘫倒在床上。
那叶伯父不愧是从战场上拼杀过来的。站如松,坐如钟,龙行虎步,满身的气度都是我们这些没见过血的人不能比拟的。不在叶家吃晚饭,也是因为叶伯父带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急需要喘息一下,平复一下
我的心情。
很快,处理好了生意上的一切事宜,我的时间也空了下来。本来现在我就应该回杭州的,可是既然答应了叶伯父,我就不会反悔,更何况我是真的很好奇这位名叫叶沧澜的女子。
我又一次的来到了叶家主宅,这次叶伯父没有在家,去北平参加一个会议,是那天那位王姓管家接待的我,将我领到了客厅里,找了个佣人叫叶小姐下楼来。
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下楼梯的声音,我礼貌的站起身来,看向楼梯口。见到正在下楼梯的叶沧澜。
叶沧澜剪了一种类似荷叶的发型,齐齐的刘海,白玉般光滑的脸颊,眼中波光流转;身穿新式月牙白旗袍,旗袍并没有一味的追求紧身,只是简单勾勒出身段,上边绣着华贵金线,不觉得庸俗,反而有种贵气
;脚下是一双白色绣花鞋,小巧的鞋子配着纤细笔直的小腿,衬着那纤细的腰身,给人一种女性的柔感。叶沧澜,柔弱中不失坚韧,优雅中带着华贵,亭亭玉立而又富有朝气,真是让人挪不开目光!
我打量着叶沧澜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我。
大约有一分钟,她走到了我的面前,落落大方地对我微笑:“你好,我是叶沧澜。”
很奇怪,这个女子,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我想象中的叶沧澜,跟她的父亲很像,这也是从和叶伯父的交谈中得出的结论,却没想到,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点头回礼:“你好,我是谷玉农。”
接下来的四天,我和叶沧澜一同游玩上海。她虽然现在住在上海,但是她一直在北平求学,对上海并不是很熟悉。我同她结伴了解上海,这让我和她也逐渐了解起来。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很抱歉,我无法形容。
因为她对待父母恭敬而亲近,对待佣人温和而宽容,对待朋友热情而开朗,对待绘画严谨而苛刻,对待地痞流氓嫉恶如仇、不假辞色,对待穷苦百姓则是尽心帮助……
她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彷佛有很多个面孔,越是了解,越是让我觉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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