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阴谋。
可为什么策划那场阴谋的人没什么事,反倒是无辜的裴烨煦受了无妄之灾?埋怨着,遗憾着,他就这样又过了许多年。
也许是习惯了吧?习惯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想想那个死去的人,想着他会有的反应,想着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认为如此是对的,一点点的,虚幻般活着的裴烨煦就这样浸入了他的生活,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是啊,他爱裴烨煦,却又爱的不是裴烨煦,他爱的……只是裴烨煦的影子罢了……
颓然的放开手,软软跌坐到椅子上,垂下眼帘望着桌面,双目无焦点。
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八年了,再长的梦也该醒了,摊开双手望望空无一物的掌心,自己那八年的人生正如此时的手掌,什么都没有,只除了一场梦,可梦里的梦境再温暖也是空的,醒来,就一切都不存在了。
“轩辕劫?轩辕劫?”连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得到对方的反应,深皱起眉,裴烨华暗自犹豫了起来。
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轩辕劫,其实溪夜就是烨煦?看着如此失落如此哀伤的轩辕劫,不期然间,他又想起了自己,当初,放逐人生任自己自生自灭时的自己,大概也是现在这样吧?茫然不知所去,不记得拥有也无法向所有人拆说自己的失去,那份痛楚,至今想来仍是痛苦莫明。
“裴烨华,去床上躺好。”
呃?正自在心中争扎不已,轩辕劫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惊了裴烨华一跳,抬眼看去,脸色已完全恢复平静的轩辕劫正站在他身旁淡淡的看着他。
“什么?”没听清刚刚轩辕劫都说了些什么,裴烨华下意识又问了句。
“我要治好你身上的伤,算是……为裴烨煦做最后一件事吧,我想他的在天之灵一定很不喜欢看到你现在这样,不过说好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治好了你之后我都要把溪夜带走,谁也别想拦得住。”
“什么?不行!你……”没等反驳完,身体就已一瞬间陷入了黑暗里,紧紧抿起唇,裴烨华再不甘也要等醒了之后再报复轩辕劫了。
“还是这样最省事啊。”感叹着抱起昏迷的裴烨华放回床铺之上,几把剥光他的衣服,轩辕劫仔细查看起了裴烨华的身体。
“嗯~还好,应该还有得救,呵呵……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绽唇而笑,轩辕劫摊开了早就备好的‘医疗设备’一一摆弄了起来,时不时点点头笑两声,也还好屋外的人都被他放倒了,要不然突然闯进来两个,准会认为他正在非礼当今太子爷。
叔侄交锋
是夜,累了一整天的裴烨煦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今天好奇怪,裴傲决竟然一点都没有难为他,别说难为,他甚至连看都没怎么看过他,只顾着和裴烨泠守在屋子里忙得昏天黑地。
那家伙到底在忙些什么?直觉告诉他,裴傲决正在忙的事情一定和他有关。
“溪侍卫请留步。”
嗯?谁会在这种时候叫他?在宫里也通常都没人会主动和他打招呼的,诧异着裴烨煦站住脚回过了身,却在看到来人之后又难掩笑意的挑了挑眉。
“甘统领?怎么?叫住在下有事?”难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却原来是早上那位当着众人训斥了自己好一顿的甘统领,呵呵,这人叫住自己,八层和他身后的主子有关吧?
“哈哈……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吗?也是,溪兄弟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我一个小小的统领哪里能没事就叨扰您的时间?”
依然不阴不阳的语气听得裴烨煦暗自直皱眉头,这家伙和自己有仇吗?怎么老是看他不顺眼似的?
“哪里哪里,甘统领这样说在下可承受不起,都是在皇上身前领差办事的,我一个新人何敢如此自大?甘统领切莫再笑话在下了。”边说着边连连摇手,裴烨煦轻笑着迎了上去,月色下少年和风细雨,倒让老是找碴的某人下意识收起了几分轻蔑。
“好了好了,我不再开玩笑就是了。”点点头,话到此时甘统领又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看裴烨煦之后才又说到,“溪夜兄弟啊……”
猛打一冷颤,这是裴烨煦听到甘统领如此称呼他之时的第一反应,溪夜兄弟?好肉麻,暗自抖动着瞬间而起的鸡皮疙瘩,耳边甘统领下面的话也传进了耳朵。
“我们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以前一直没有什么交集,呵呵,今天呢,托圣上之福,我们两个也算是交上朋友了,那既是朋友当然要好好聚一聚了,这不?兄弟看你今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兄弟做东我们找个地方来个不醉不归如何?我话可说到前头,溪夜兄弟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不然我可跟你急知道吗?”
无语,裴烨煦被甘统领左一个兄弟右一个兄弟弄得差点没吐出来,不是他侮辱这个甘某人的智商,你要做戏麻烦你做的真一点好不好?就你脸上那假的连孩子都骗不了的表情,也敢拿来骗本少爷?再等五百年都不可能!不过……
想也知道这人请自己一定不是自愿的,说来说去还不又是因为他们?想着今天那几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止他们想他,他也想他们了呢。
“怎么敢让统领请客?今天一定要在下做东,统领且先等一下,在下就这去换身衣服我们再出宫。”
“那都好说,溪夜兄弟你自去,我在宫门口等你就是了。”摆摆手任裴烨煦离开了,暗自不屑的笑了笑甘统领慢步向着宫外而去。
不是他不看重新人,实在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如这个溪夜,终究是因为年轻,连别人真正的心思都看不出来,所以说这个溪侍卫,也不过如此。
匆匆换了身衣服,想着裴傲决与裴烨泠‘正打得火热’也没时间理他,所以连条子都没有打,裴烨煦换好了衣服就起身离开了。
而他不知道,他才不过刚刚离开不一会,那个‘正与别人打得火热’的裴傲决就‘登门拜访’来了,而当看到等待他的竟是空空如也的房间时,裴傲决那脸色,相当的精彩。
宫外
任由甘统领引路,也不问去哪,裴烨煦闲庭信步般走在大街上,眼睛时面看看这里时而又瞧瞧那边,好一幅轻松自在。
“溪夜兄弟和太子殿下是如何认识的?”
突来的问话引得裴烨煦一愣,缓缓转过头,对上甘统领审视的眼睛时眨了眨眼睛,悠悠而笑裴烨煦很是疑惑的开口,“甘统领没听说吗?在下救了太子一命,也就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太子的大恩人。”说完,裴烨煦还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涉世不深的样子又引来了某统领的鄙夷。
“呵呵……听当然听说过,只是心中有些不信而已。”
不冷不热的又呛了裴烨煦一句,边说着甘统领还再次瞧了瞧对面起来很是瘦弱的裴烨煦。
就这家伙也能以一敌几还安然无事的救下太子爷?说破了大天他也不相信,哼,不过又是一枚棋子而已,没用了早晚会被扔掉。
“是啊,有些事情不止你不相信,就连我自己……也是至今都不相信呢。”微笑,并不为甘统领的语气而露出恼意,裴烨煦悠然的样子儒雅迷人。
人家说的很对,太子哥哥原本就不是他救的,恐怕这样想的也不止这位甘统领一个人吧?只是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驳,甘统领不由得皱起了眉,对方这不急不燥的样子,还真让他有些开不了口了,暗自恨恨瞪了一眼好似突然间变聪明的某人,急走几步,直到站在了一处客栈之外,甘统领才又一次不碱不淡的开口,“喏,到了就是这儿,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话落,也不等裴烨煦反应,甘统领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把个被扔在后面的裴烨煦弄得摇着头好一阵哭笑不得。
这个甘统领,他脑子缺弦不成?既然他家主子会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差他来请自己这个‘新人’,那就说明自己这个‘新人’是重要的客人,如他这样不冷不热还满是嫌弃的对待样子,怕是被他主子知道了会吃上好一顿苦头呢。
想到这里,裴烨煦突然又坏坏的笑起来,想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被那甘统领左一次训斥又一次冷脸弄得也心中微恼,但打狗要看主人,怎么说也不能折了那些人的面子不是?所以……嘿嘿,他就让主人自己打狗好了。
于是坏笑加深,裴烨煦一转身,隐没在了人潮里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转角街边
就在裴烨煦刚刚走过之后,裴傲煌急冲冲的身影就由另一处街角跑了出来,眼神左右打量了好久,恨恨的一跺脚,地上整齐的青砖立马分成了好几块。
“林倍明!你给我等着!”
狂吼了一声又无奈的低下了头,难道说他和裴烨煦真的一点缘份都没有吗?整整八年了,八年的等待换来了一朝相逢,却又……却又该死的叫林倍明那个混蛋给破坏了!
“主子,属下看到林公子刚过了后一条街,看样子应该是想由后路溜回林府。”
一身黑衣的暗卫突然出现在面前,低低俯着身跪倒于地,几句话就将裴傲煌的火气给点到了最高点。
“好!好好好!好你个林倍明!本王看你今天还往哪里逃!”话落也不管会不会惊到百姓,裴傲煌一个纵身呼的一声就飞上了屋顶,脚点瓦片飞速向着林倍明的家宅而去,竟是打算明擒了。
默默抬头,某暗卫无声在心里为那位林公子祈祷,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主子如此生气,所以林公子,您就自求多福吧!
且说这边。
好不容易甩掉了身后的尾巴,林倍明小心翼翼来到了自家门口,当然,是自家后门口,没办法,前门目标太明显,他不敢进。
‘邦邦邦,邦邦,邦邦邦’三二三的敲门声是他和管家定下来的暗号,只要听到了这样的敲门声,那就说明是他回来了,呵呵,这一整天也正是因为有管家帮助,他才一直没有落进裴傲煌的‘魔掌’,天,一想起裴傲煌见到他时的样子,他就止不住浑身颤抖。
‘吱~’门静静的打开了,压下心中喜悦,林倍明正待举步进门,却突然身体一僵,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呜~我哭,裴傲煌怎么会在他家后院的?而且,给他开门竟然会是他?那自己不是死定了?
“小明明回来啦?真是让本王好找哪。”邪邪的笑着,裴傲煌一步步靠近着正一点点后退的林倍明,好,很好,呵呵,这家伙都懂得找同谋了,他还真小看了这位好友。
“那个……贤王深夜来访,可是有事?”我退,我退,我退无可退,紧紧贴着冷冰冰的墙壁,脸上干干扯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林倍明不得不顾左右而言其它,妈呀,裴傲煌的样子好可怕,想着,林倍明的腿又颤了颤。
“本王为何深夜来访?呵!呵!小明明,你说呢?”朝脸色煞白煞白的林倍明啮了啮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双手撑住墙壁两边,裴傲煌居高监下俯视着这个放走了他爱人的混蛋,眼眸深深盯着林倍明的脸,他真的好想好想,现在就狠狠的重重的给上林倍明一拳,可是他不能,在问出小爱人的下落之前,他还不能把这个坏他好事的家伙打晕,当真是,好让人可惜啊……
“贤……王大人……的事情,下官……哪里能知道。”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他啊?他感觉自己就像只面对黄鼠狼的小鸡,翅膀扑腾的再响也躲不开被咬死的命运。
“林倍明!你还敢问我何事?你心中会不明白?”咬牙切齿,他的小爱人飞了,起因就是这个敲晕了他的家伙,现在找也找不到小爱人,他不拿这家伙出气又能拿谁出气?
“那个……贤王大人莫怒,我承认自己昨天是冲动了点,可……人无完人哪里能永不犯错?所以您就看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饶过小的这一回如何?”
也不管面子好不好看了,林倍明只想着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正所谓好汗不吃眼前亏,面对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示弱。
“饶过你?我饶过了你谁又能来饶过我?林倍明,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的,那个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却又让你把人放跑了,你!你想让本王再等另一个八年吗!!”
想到恨处,裴傲煌身上又涌出了大量的煞气,直煞得林倍明都想将自己陷进墙壁里去得了,脑子嗡嗡作响,林倍明总算知道古人为何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连‘蓝颜’都能让向来理智的贤王大失分寸,那红颜不是更祸害?
暗叹,“贤王,你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哪里需要什么又一个八年?人就在朝堂之上,你想见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摸一把虚汗摇摇头,自己这无妄之灾招的,当真可怜。
“你……你说什么?他就在朝堂之上?那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