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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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1-258-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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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瑛想了想:“有些俗了,不过立意还是好的,只是这种事通常是家里老婆给丈夫做的吧?”
    “话不能这么说,谁不愿意随身带点儿吉利的东西?”
    春瑛轻笑:“好,就依你,反正不费什么事。”这个时代的绣品,若要绣点字在上头,除非是正经绣画,或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所制,否则多半是歪歪扭扭的,她也无需要求过高了。
    一路回家,他们也没忘吆喝几声,顺便做成了几桩生意,回家一清点,今日真是大丰收了,扣除成本和杂七杂八的支出,居然赚了三两多银子!
    胡飞叹道:“果然,到底还是外地的客商有钱,加上我们不出城门,不雇马车,花费立时便少了。不过今儿也是遇上有几个船队到了通州,才有这么好的生意,平时可未必能卖出去这么多。”
    “又不是海港,除去冬天运河冰封停航的时候,几时没有船来?”春瑛不以为然地道,“再说,要是真的天天都那么好生意,早吸引无数卖货郎去了。咱们今儿是走运,但也没必要患得患失的,咱卖的又不是吃食,卖不出慢慢卖就是了。”她细细算了今天的账目,做好册子,拿给胡飞看:“你瞧我算得可对?”
    胡飞迅速心算一遍,笑道:“都对了。妹子如今是越发能干了,原本识字就有够了不起的,如今连算账都会了,针线也做得好,厨活也拿手,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春瑛得意地翘了翘鼻子,嘴里谦虚几句“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其实心里高兴得很,只是看到胡飞望向自己的眼中似乎含了笑意,才稍稍收敛了些,装模作样地起身清点卖剩的货。
    胡飞忍住笑意,立色道:“这几天买绣花帕子的人少了,我问了几个主顾,都说不是针线不好,而是觉得这玩意儿都是女孩儿家自己做的,无需在外头买。从前在城郊的村子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买我们的帕子,原也是看上头绣的花儿新奇,买回去做样子的,还有不少人专买素帕,图那料子上乘。我看,索性你也省下功夫,专门裁些素帕卖吧,不用再花心思绣东西上去了。”
    春瑛听了,虽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好吧,反正人人都觉得自己针线比别人强……”她明明已经进步很多了……
    在朝阳门市集叫卖了几日,他们便清空了存货,赚的银子除去税金与成本,也有七八两利润。胡飞按各人的劳动比例,分了春瑛二两,春瑛没收,反而劝他别急着分银子,把赚得的钱拿去进更多的货,再接再励的好。胡飞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春瑛多日辛苦,想让她开心些罢了,听了她的话,便把钱收回了。
    这回进货,胡飞对货物的种类、数量都心中有数,次日一大早便去了脂粉首饰铺子,打算用低价多进一些,顺道看看有什么中人的生意可做。春瑛也没闲着,她一直惦记着素帕的事呢,手里的纯色纱罗料子没剩多少了,她得到云想阁向石掌柜进货,于是也换了出门的衣裳,独自往福宁街去。
    上回坐小马车随胡飞过来时,她已经记下了路线,这回倒没花太多功夫,路上问了几个人,又顺便考察了几个脂粉铺子和卖货摊,到达福宁街时,已经是中午了。她一摸肚子,有些饿了,想到云想阁未必有吃食招呼她,便往贾嫂的小食摊方向走,打算买一碗豆腐脑填填肚子。
    到了摊子前,她才开口笑着向贾嫂问好,便察觉到贾嫂望向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只是对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微笑着问:“春姐儿来一碗豆腐脑么?一份卤汁,不放葱蒜?”
    “贾婶子还记得呀?多谢了。”春瑛笑着跟贾嫂说完话,便把目光停留在她前面的小推车上,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她怎么就这么笨呢?!胡飞挑担子辛苦,她怎么就没想到做一辆小推车?把货箱放在车板上,岂不比挑着走来走去轻松多了?!
    暗暗决定回家后向胡飞提议做一辆推车,春瑛忽然看到旁边的芸姐给自己做了个眼色,她有些好奇:“怎么了?”
    芸姐憋红了脸,迅速望了母亲一眼,低头转过身去了,春瑛瞥见贾嫂眼中一抹厉色,十分诧异。说到贾嫂跟自己的关系,也就只有石掌柜一家了吧?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豆腐脑的同时,试探性地问了句:“我今儿特地回来看掌柜的呢,他最近……可好么?”

第三卷 高门 一百一十五、仙人跳
    听了春瑛的问题,贾嫂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春姐儿这是什么话?掌柜的自然好得很,没病没痛。”“他家里出事了!”一旁的莉姐迅速抬头插了一句,不可避免地又遭到母亲的瞪视。
    春瑛吃了一惊:“出事了?出什么事?!”她盯着贾嫂发问,后者欲言又止地,半响才冒出一句:“别人家的事,我却不好说,春姐儿回去一问便知道了,你多劝掌柜的几句,请他多保重自己吧。”
    春瑛在福宁街住了几个月,常替石掌柜跑腿,买个豆腐脑或送点书本纸墨给冬哥之类的,与他们母子四个也算有些交情,但这交情却是有限的,贾嫂持身甚正,既不让人说她闲话,也不说别人闲话,春瑛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问不出更多的了。
    她胆战心惊地,连豆腐脑都顾不上吃了,转身就要跑,却被芸姐拉住,拖到一边,小声说:“别急,没出大事儿。”说罢偷偷瞟了一眼母亲,再把声音压低了些:“这几日街上人人都在传,说程大娘跟程大叔闹了一场,程大叔要休妻呢,大娘已经带着儿子搬回石掌柜家住了,如今铺子里人人都在发愁。”
    春瑛张大了嘴,有些糊涂。程大娘怎么又闹了?不是叫她忍一忍,等程大叔识破骗子,就会老实了吗?她抓着芸姐问:“程大娘是为什么闹起来的?妮可听说了?”
    芸姐稍一踌躇:“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隐约听见她骂家里那个妾是骗子,程大叔才跟她翻脸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贾嫂皱着眉高声叫女儿回去做活,芸姐只得转身去了。春瑛默默地付了钱,一边吃着豆腐脑,一边望向程家院子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云想阁,忽然觉得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来到云想阁门前,店里果然一片冷清,两个伙计无所事事地,一个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发呆,一个坐在角落里偷偷打盹,却不见石掌柜的踪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难道有什么人病了吗?
    春瑛踏入店中,正要问伙计石掌柜的去处,便看到后者盘腿坐在柜台后的地板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春瑛跟伙计打过招呼,才小心走过去问:“掌柜的……你还好吧?”
    石掌柜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是小春呀?来看我们吗?有心了……”春瑛一阵尴尬,不敢说自己是来进货的,便小声问:“我方才在贾嫂的摊子上听芸姐说了……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贾嫂?”石掌柜猛地抬起头,一脸凄然,“是她告诉你的吗?!她很生气吧?”
    春瑛吓了一跳:“不……她没说,是芸姐告诉我的,不过看起来她们母女三个都很担心……”
    石掌柜露出一丝喜色:“真的?贾嫂子真是好人哪,姐姐这么失礼,她也没放在心上,还担心咱们家……”他低头不好意思了一阵,才爬起来拉着春瑛到后院:“来来来,你给我说说,贾嫂子是怎么说的?”
    春瑛一头雾水地跟他去了,还瞥见柜台后的伙计好奇地目送他们离开,连角落里打盹的那个也支起了一边眼皮。她心里不由得嘀咕,难道这件事里头还有什么八卦不成?
    果然,当她把自己在贾家小食摊上的经历详细说出来后,石掌柜又是欢喜又是惭愧地道:“贾嫂子多好的人哪!姐姐心情不好,迁怒于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害得她被人指指点点的,还是志良叔说了句公道话,才替她解了围。我原以为她从此便恼了我,再不理会我了,连冬哥儿都不肯再上咱们家的门!没想到她还这样关心我……”他的脸微微红了。
    看到这么“有福气”的大叔在自己面前露出扭捏的表情,春瑛只觉得惊悚无比,为了挽救自己的幼小心灵,她连忙扯开话题:“大娘为什么心情不好?上回我来时,不是说好了不把那合伙人是骗子的事说出去的吗?怎的大娘又闹起来?”
    石掌柜收敛了羞涩,叹了口气:“这事倒不怪姐姐,都是那个暮娘的错!她不知给姐夫灌了什么迷汤,姐夫居然昏了头,把苏伊打了个半死,苏洛半夜哭着跑来求救,我们才将两个孩子带了回来。
    我问了苏洛,才知道苏伊偷听我和姐姐说话,知道那个暮娘是骗子,便去翻她的东西,结果被她发现了。”
    春瑛忙追问:“苏伊没事吧?伤得重吗?”
    “只是皮外伤,看过大夫,用了药,已经好多了。”
    春瑛松了口气,又问:“你们跟程大叔说骗子的事了?他没信?”
    “当然没信,他还以为我们是要拦着他发财呢。”石掌柜撇撇嘴,“他说要跟他合伙的那个商人,把在京里置办的新宅子的房契都押在他那儿了,至少也值两千银子,即便铺子的定金先由他垫着,他也没觉得自己吃亏。早上在外头见着他时,他还说昨日请了几位生意做得极大的绸缎商吃酒呢,那一脸得意……活象没见过世面似的,那几位爷还是我介绍给他的!”顿了顿,他凑近了春瑛道:“那日听你和胡小哥说那商人是骗子,我还半信半疑,如今想想,果然古怪得很!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多有钱,可除了他们一家全身的行头,另请过一顿酒,便没再付什么银子,连宅子也是忽然就有了,也没听说请了谁做保。要知道他们可是外地人,在京城置产,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居然也没跟姐夫说一声!姐夫整日家说自己马上就要赚大钱,其实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银子,亏他在南北闯荡了二三十年,连这点小诡计都没瞧出来!”
    春瑛诧异地问:“他这都没警觉吗?你们跟他说了,他还是不肯信?”她觉得有些难以想象,程大叔可不是菜鸟呀!
    石掌柜冷哼:“我们都成他仇人了!故意拦着他发财的!还说姐姐犯了善妒和恶言两条罪,要把姐姐休回娘家!姐姐拉着他哭儿子,他还一脸爱理不理的,说儿子有暮娘管教,用不着姐姐,还要姐姐把他的家财都还回去。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都忍不下去了!”
    春瑛听得恼火:“这样的渣还理他干什么?!任由他被人骗吧!”
    石掌柜连声称是,但末了,还是叹道:“他到底还是我姐夫,看着他被人骗,却帮不上忙,我心里着实难受。”
    他瞥了一眼楼上:“姐姐自那日后,便成天骂人,这两日才安静了些,只在房间里发呆,苏洛苏伊陪着她说笑,她也没露过笑脸。可怜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呢,往后该怎么办?”
    春瑛听得心情沉重,打算上楼去安慰程大娘几句,却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出来开,只得转回店中。石掌柜似乎有些精神了,还算热情地招呼着难得上门的顾客,待送走了他们,才回头对春瑛笑笑:“我差点儿忘了,你是来拿料子的吧?最近天气转冷,剩了好些细薄的纱罗料子呢,你若喜欢,便都拿了去,我打你七折。”
    春瑛心中细细一算,觉得还是保守些好,她跟胡飞毕竟不是卖布的,要是东西压住了,就算不怕坏,资金也难以周转,于是便随石掌柜道库房里转了一圈,只挑了可以做素帕的四种纱料,分别是素白色的、雨过天青的、浅绯的和葱黄的,又另买了半匹大红软缎,连同一些零碎的料子,抱了满怀。
    付了钱出来,她瞥见楼梯上有人,放眼望去,原来是苏洛,几个月不见,小男孩个子长了许多,却瘦了,他本就有些怯怯的,不象弟弟那么活泼,现在更显得瘦弱,见春瑛跟自己打招呼,他勉强翘了翘嘴角,便低头回房间去了。春瑛不由得心下暗叹。
    回到家,胡飞已经回来了,她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他听得眉头大皱:“这不行,总得想法子揭穿那伙骗子才好,不然石掌柜和程大娘都会被连累的,说不定还会欠下重债。”
    春瑛睁大了眼:“不能吧?程大以前挣的钱都在大娘手里,只要大娘不交出去,将来程大没钱了,他们还可以过日子呀?”
    胡飞有些惭愧地道:“上回是我疏忽了,我后来才想起来,程大叔长年在外贩松江布,京城里的大绸缎商,自然都是石掌柜介绍给他的,也就是说,他们都知道石掌柜与程大叔有亲。那骗子既然画了这么大一个饼,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必不满足于只骗走程家那区区一千几百银,若是借他的名头骗了那几位大绸缎商,拿了货转手卖出去换成银子,丢下程大叔就跑了,程大叔不但要背上这笔债,以后也没法在京城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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