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怎么还没走?”她问道。
邵铭清笑嘻嘻施礼。
“老夫人这话说的,好像不待见我似的。”他说道。
谢老夫人看着他笑了。
“你这小子我是不太喜欢,鬼头鬼脑的。”她说道,“现在更是,我们自己家的人都走了,你还留下来,想干什么?”
邵铭清大呼冤枉。
“老夫人,您不能这样,走的没错,我这留下的倒有错了。”他说道,“您也说了,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啊。”
谢老夫人哈哈大笑。
“滚滚滚。”她说道。
邵铭清应声是笑着转身跑了。
场中只剩下谢老夫人一个人,她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矿山入口神情平静。
谢柔嘉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还是从安哥俾口中知道的。
她如往常一样从山顶来到矿山里,看到她矿工们也都如常大声的喊起来。
“唱号子!唱号子!”
谢柔嘉哈哈笑着要张口,然后就看到了行进在队伍里的安哥俾,他正背着一块矿石弯着腰慢慢的迈步。
他还真的回矿山了。
谢柔嘉没有像往常那样一面大声唱着号子一面飞奔而下,而是停下脚步跟着这队伍走。
“你的伤真没事吗?”她问道。
安哥俾低着头嗯了声。
前头的男人大声的笑了。
“小姐,真没事,现在我们吃的好,晚上也不用做工了,有的是力气,一点也不辛苦了。”他说道。
谢柔嘉还记得他,这是那个缺了一直右手一心想要离开这里,不愿意当废物的叫做阿八的矿工。
“是啊是啊,大丹主来了,大丹主给赐福了。”
“现在有的是力气。”
“以后这个矿就由大丹主亲自负责了,她老人家天天来呢。”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老夫人竟然……
谢柔嘉很是惊讶。
不过谢家的事跟她无关了。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吃得好休息的好,要是在大矿上,一天不知道多出多少砂呢,在这里真是白瞎了。”阿八愤愤的抱怨着,脚步迈的重重。
“少说话,看好路。”安哥俾在后闷声说道。
“你这黄毛小子,还教训我。”阿八说道,一面微微转身,“你懂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多厉害……。”
他的转身让队伍里的人都惊讶的喊了一声。
行进的队伍可不能停下脚。
但阿八虽然转身却没有停下脚,背着矿石还能转身还能继续迈步,这让大家更加惊讶。
“看到没,老子就是这么厉害…。”阿八得意的说道。
话音未落,就觉得脚下一颤,耳边有哗啦声响起。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顿时都停下脚。
“出什么事了?”他们问道。
“能有什么事,矿井里砸石了而已。”阿八说道,“你们真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安哥俾陡然提高声音打断他。
“都别动!”他喝道,背着矿石的身子也转了过去,看向身后。
不远处有一个矿洞口,一块山石正从洞口的崖壁上跌落滚下来,哗啦声就是这引起的。
“怎么了?”身为队伍里带路第二人的安哥俾停下来,整个队伍就都停了,大家纷纷问道,但不是谁都能做到背着石头站在斜坡山路上转身的,因此只能不解的询问。
安哥俾只是看着矿洞,他的脸色渐渐的凝重起来,嘴唇微微抖动,似乎在默念什么。
“干什么?跌落一块石头而已,哪里都是,快走吧。”阿八没好气的说道,抬脚迈步。
“不许动!”安哥俾再次喊道。
阿八的脚步生生的停下,但旋即有些恼怒。
“你这小子…”他喝道。
安哥俾却没理会他,依旧看着那矿洞。
矿洞有什么好看的,阿八忍不住也看过去,谢柔嘉也转过头。
这是一个废弃的矿洞,黑漆漆的洞口在赤白的山崖上看起来有些狰狞。
脚下一颤颤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有一队背着矿石的矿工正从一旁走过。
“要塌了。”安哥俾慢慢的说道。
这句话传进耳内,和着脚下的颤动,所有人顿时一股麻意从脚底直冲上头顶。
要塌了……
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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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字,今日一更,昨天刚说了大话,今天就写不出来了哈哈,惭愧惭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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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山动
山腰里的颤动并不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滚落的岩石更是毫不起眼,上上下下的队伍走动中总有山石滑落。
矿上走了很多人,人手不足,以往在山上的监工们几乎一个也没了,山下也只有寥寥几个,所以没人发现这里的队伍停下来了。
“你胡说什么!”阿八喊道,看看还背着山石弯身的其他矿工们,他们都抬起了头,神情煞白。
身为矿工,最害怕听到的就是矿塌了。
“这是那边人走过引起的颤抖。”阿八接着说道。
在他们的四周,有队伍正如同他们一般背着石头下山,还有队伍正上山,号子声远远近近的传来。
整齐的号子沉重的脚步齐齐的落下,势必会让地面微微的颤抖。
“你个小毛孩子第一天来挖矿吗?”阿八大声的呵斥。
安哥俾没有理会他,依旧看着矿洞。
“其音喃喃,其心颤颤,有纹显显,摇摇而断。”他喃喃说道。
阿八听到了他这喃喃倒没什么感觉,而站在一旁的谢柔嘉则身子一僵。
“你说什么?”她脱口问道,神情惊讶,“你怎么会……”
她的话没说完,安哥俾身子一沉将背上的山石放在了地上。
“你们都站着别动,我进去看看,或许有办法。”他说道,说罢向矿洞跑去。
阿八吓了一跳。
“你疯了!”他喊道,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要坍了,真要坍陷了哪有人往矿洞里跑。
“你们都别动,如果矿洞真的要塌了,这个位置都得塌了,谁都逃不了。”安哥俾说道,看着他神情凝重,“让所有人,都站着,别动,别再往上走。”
如果矿洞塌了谁都逃不了?
他们明明在洞外,怎么会逃不了?
阿八面色一白,不由看着矿洞四周。
难道这半座山都会塌了吗?
这不可能!这只是一个废弃的矿洞而已!
“如果是山骨呢?”一个老矿工忽地喃喃说道。
山骨是他们口中的俗称,山在他们眼里就是神,在山神的身上挖洞,所以要有能与神沟通的巫出面,一来通过巫得到山神的同意,二来也通过巫避开山神身上的要害,比如有些地方是山神的骨头,戳断了骨头人都会倒下,山自然也不例外。
阿八转头看去,这是一个年老的矿工,此时眼中满是恐惧。
如果是山骨洞塌了,那真的会让半座山都塌了。
阿八再看向矿洞,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山石如雨般滚落的场景,要真是那样他们这些人逃都来不及。
跑!
这是阿八的第一个念头,但是,这么多人此时都开始跑的话,地面的震动极有可能让矿洞立刻塌陷,如果是那样的话,跑不出十步他们还是会被坍陷的山吞没。
跑,是死,不跑,也是死。
阿八僵硬的站在原地。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死在矿山上其实也没什么,作为一个矿工,早晚有这么一天,但是,死在这个废矿,还是一个被废矿洞引发的坍塌中,真是太不甘心了!
“你们都站着别动,我进去看看,或许有办法。”
他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突然冒出适才那小子的话。
有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阻止矿井的坍塌?根本就不可能!
阿八的脑子里转着一个跑字,但他的脚却没有抬起来。
“都别动。”他说道。
身为这个队伍的首领,大家迈步还是停脚,都有他来指挥,就算此时他喊着号子要大家去填矿井,这些矿工们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队伍里的人都不动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再抬头,神情惨白眼里虽然有绝望,更多的是木然。
他们本就是在等死,现在终于等到了吧。
“别动。”阿八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次是喊向其他的队伍,下山的,还有上山的。
“为什么?”远处的队伍有人询问。
“山神要翻身。”阿八没有回答,而是忽地慢慢的唱出一声号子,“停下脚嘿哟嗬。”
与以往的号子不同,这一号子低沉悠长,缓缓稳稳的送了出去。
这号子传入耳内,迈步的矿工们猛地停下来,渐渐的山上行进的队伍都停下了脚步,从山下看去这些矿工们似乎变成了石头人。
山下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
“怎么回事?”一个监工喊道,侧耳听去,山谷间原本乱哄哄的各种各样的号子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低低的号子声飘飘忽忽的传来。
“山神要翻身,停下摆摆摇嘿哟嗬。”
山神要翻身!
监工眼顿时瞪大,下意识的就要甩鞭子,扬手一空,才想起现在这里由谢老夫人接手,不许他们再拿着鞭子了。
“这群这群混帐怎么唱这个!”他大声喊道。
邵铭清抬起头看过去。
“这是什么号子?”他不解的问道,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号子。
以往的矿工自己唱的号子也好,谢柔嘉飞奔而下唱的号子也好,都是让矿工们精神焕发蓬勃有力,怎么此时此刻的号子却让整个山谷都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号子!这是诅咒!”监工喊道,“这是诅咒矿井要塌了!”
俗称地龙翻身是指地动了,那山神翻身,自然是山要动了,山要动可不是矿井要塌了嘛。
邵铭清恍然,又皱眉。
“矿井真要出事了?那他们怎么站着不动?还不快跑。”他说道。
“所以他们就是闹事呢!要是真出事,还轮到他们在这里唱号子!”监工恨恨喊道,“这群贱奴就是惹是生非呢!”
他口中喊着一面招呼人,其他的几个监工也都反应过来了。
不会吧,矿上的监工们没留下几个,现在矿工也要闹事了?
真是太倒霉了。
大家纷纷向山上跑去。
“你们这些混帐,快些给我干活!”
“都怪老夫人对他们太好了,这些人就不能惯着!”
邵铭清看着这些跑去的人,再看山上静止的矿工们,神情有些复杂。
真的要塌了吗?不可能吧,不会这么倒霉吧,本来就是废矿,还要发生坍塌,真是废上作废,更况且又是谢老夫人刚接手的时候,这算什么,山神怒了吗?真要传出去,谢老夫人可就……
他摇摇头,又猛地一个机灵。
“谢柔嘉!”他脱口喊道,又看向身旁的杂工们,“你们看到今天柔嘉小姐过去了吗?”
杂工们摇摇头。
“没跑过去还是没看到?”邵铭清吼道。
“表少爷,我们一直在忙着,没注意啊。”杂工们忙纷纷说道。
邵铭清抬脚向山上跑去。
谢柔嘉,你为了逃买路钱偷偷跑过去了吧?
纵然是白日里,冲进矿洞走了几步之后,视线就变的昏昏起来。
安哥俾站在矿洞里,突然不知道做什么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进来,就好像当感受到脚下的颤抖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冒出矿井要坍塌的结论。
是因为父亲教过的他的那几句话吧,那几句话告诉他的要这样做,可是那几句话却没有告诉然后怎么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安哥俾一个机灵转过身,明亮的光线里一个人影站在了面前。
“你!”安哥俾浑身发麻,“你怎么进来了?”
谢柔嘉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眼前的矿洞,黑暗里视线昏昏。
“我…。”她喃喃说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进来,当听到安哥俾的那几句话,她的脑子里就乱了,然后看着安哥俾冲进去,她也就跟着进来了。
“断断炎炎,哀哀其伤,撑承其骨,续续得延。”她看着矿洞慢慢说道。
好像她是要追着安哥俾接完他说的话,但这个时候不应该啊。
谢柔嘉自己都怔了怔,安哥俾也是一怔。
“你,你怎么知道……”他惊讶脱口。
父亲不是说这几句话没有人知道吗?
谢柔嘉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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