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抑这才听出点儿味儿来,一皱眉:“新发型?什么新发型?”
那些位看他神色不像装的,旋即也懵了,说你不知道?
“啊!”隋抑点点头,问,“怎么了?”
众人一瞧,就寻思出怎么回事儿了,心想也不用问小黑昨晚上去哪儿了,没别人啊,除了那位名满东南的姑奶奶,再也挑不着能干出这么绝活儿的来了。
见隋抑兀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人抬手一指屋里的洗手间,说你自个儿进去照照镜子就明白了。
黑炭转身朝旁边洗手间走,推门进去,镜子就挂在对面墙上,他注目一看,当时傻了。这发型太个性了:半拉板寸,半拉秃瓢儿。也难怪刚才从外面就光有人看他,如此不同凡响的风格,非主流杀马特犀利哥罗玉凤算什么,统统都能给秒成渣啊!
隋抑当即反应过来,心里暗暗发狠:何欢啊何欢,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53。一轮明月
喘了几口粗气,隋抑便把前后梳理了一遍,不用说,准是何欢做个扣儿把自己玩儿了。昨儿个他喝醉了,何欢没给打出去本来就反常,半夜还觉得脑袋上很舒服,当时还以为女流氓良心发现给做按摩呢,哪儿想到人是趁喝醉了给剃头呢!早上起来又不给衣服穿,因此纵然好几拨人到何欢那儿去,隋抑却只能回避装透明人,故而他那发型也自然不被发现。好不容易出来了,还因为生气没顾得上照镜子,这不,出丑了。
虽然觉得挺丢人,可到底是隋黑炭,脸厚心黑,才不至于为了面子要死要活想不开呢。一琢磨,反正外面那些都是打小儿玩儿起来的,谁没见过谁的不光彩啊,有什么?于是又看一眼镜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出去了。
众人见隋抑出来,一脸满不在乎,也知道他是故意掩饰尴尬,因此也不再提那茬儿。
酒足饭饱,搁一块儿就扯淡呗!呆到下午将近四点来的,隋黑炭因要回家看他奶奶,也就起身走了。
隋老夫人生有三子一女,因大爷三爷都在商,只有二爷也就是黑爹从军,故而老娘跟着他们这房一起生活,虽说老姑奶奶的夫家也是阀阅门庭,但终究是嫁出去的,况且兄长尚在,没有说让她赡养老母的。因此今天老太太从承德避暑回来,一大家子也就都来黑爹这儿团聚。
且说隋抑,进家门时已然天色擦黑,黑爹见大伙儿纷纷承欢膝下,唯独自个儿小儿子姗姗来迟,当即有些不高兴,又见这位脑袋上光秃秃的,连个头发茬子都瞧不见,烙上九个香疤就能当和尚,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道:“又野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隋抑见他爹满面怒色,也不好贫嘴,只是悻悻然地低下头,走过来跟他奶奶打招呼。因是家里兄弟姐妹里的老幺,所以老太太宠得多一些,见小孙子回来了,也就喜上眉梢,其它不予计较。
黑爹本还想问隋抑头发哪儿去了,可此时见他妈都没生气了,也不好再发威,因此只能强压怒火,板脸瞧着。黑炭这人最会讨他奶奶欢心,几句话就给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找不着北。黑爹等老哥仨儿一看,便跟母亲告了退去楼上书房说事儿,黑妈也和两个妯娌以及小姑子坐一边儿絮叨,留下一干孙子重孙辈儿的凑跟前逗老太太开心。
白慧子紧挨老太太坐着,抿着嘴看向隋抑,乐得跟要咬人似的。其实刚才一看见对方顶个秃脑袋回来她就差点儿没忍住喜形于色,只是碍于公婆等人在不好放肆,此时见父辈们都走开了,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许多。您想这俩人凑一块儿,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还能恭谦礼让啊?于是白慧子开始挤兑黑炭,“隋抑啊!”
一听是她开口,隋抑准知道没好事儿,又不甘示弱,一瞪眼,“有事儿说事儿!”
白慧子乐儿吧哧儿的:“你不知道,奶奶一到家就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就安慰她老人家,说你准是有事儿耽搁了。这不,嫂子果然没猜错,敢情你是为了给咱奶奶接风洗尘,忙着换新发型去了。”
白慧子说完,已笑得前仰后合,其余人听了,不免瞅一眼隋抑那秃脑袋,锃明瓦亮,大有“一轮明月照九州”之势,也忍俊不禁。就连隋老夫人,此时一看小孙子的造型,都觉得异常滑稽,因此也是笑意满满。
隋抑踅摸一眼众人,最后又瞧白慧子,心里那个恨啊!暗说要不是你给何欢当帮凶,伙同着闹幺蛾子,让她给我来了个半边儿秃,我能出此下策?心里这样想,可又不能说出来,瞬间脸色又黑了几分。白慧子见此次“打黑”行动非常成功,再加上刚才回来“献宝”有功,被老太太当众夸奖,顿觉美哉妙哉。沉吟一下,便见她忽换了副担忧神色问又道:“诶,不对啊隋抑,你这突然去了三千烦恼丝,不会是在哪儿受了情伤,心灰意冷,打算遁入空门吧?这可使不得啊,咱奶奶还等着你娶媳妇儿生个大胖重孙子给抱呢。”边说边看向老太太,“是吧奶奶?”
老太太闻言,也觉得孙媳妇儿说得有理,于是拍着隋抑肩膀轻言安慰,“你嫂子说的没错,老幺,有什么难受的跟奶奶说,别憋在心里,可不能胡来知道吗?”
隋抑见他奶奶非常认真的样子,心说这哪儿跟哪儿啊,连忙解释,“哟,奶奶,没有的事儿,我就是热的慌,剃了头凉快,别听白慧子胡诌八扯埋汰我。”
隋老太听隋抑对他堂嫂直呼其名,当时就一巴掌给拍后脑勺上:“没大没小的混球儿,连嫂子你也不叫了!”
疼的隋抑龇牙咧嘴,白慧子瞅着他,挤眉弄眼,笑得不怀好意。隋抑那个憋屈啊,心说我怎么就这么背,一天之内让仨女的轮流欺负,太没天理了这个。
这时老太太又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整天别光在外面疯,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考虑,有合适的姑娘就带回来我们瞧瞧。马上就三十了,不成个家哪儿像回事儿,你看,你这几个哥哥姐姐,现如今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就你,还打着光棍儿……”
隋抑每每听见此类苦口婆心的劝说就头大,不禁无奈地叹口气。
白慧子闻言,忽就想到了何欢,这俩人的传言她自然早有耳闻,老话说拿人的手软,再加上跟何欢脾气相投,因此这话头儿上她也就没落井下石再踩隋抑一脚,反是帮他说起话来,“哟,奶奶,这事儿啊,全凭缘分,您急也急不来。咱家老幺又不是没心没肺,大事儿上他还能没主意?现在您瞧着他一个人儿啊,那是他觉得时机不到没说,我看啊,他心里该是装的有了。”
老太太听了这几句,觉得有门儿,旋即道:“可也是,老幺这孩子话少,他不说,我们还以为是没有。诶,慧子,听你这么说,你见过?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奶奶找机会也见见,给把把关。”
隋抑不禁抬头对着吊灯长叹,暗道八字都没一撇,白慧子你就满嘴跑火车,还嫌我麻烦不够啊?越想越气,掐死白慧子的心都有了。
白慧子看见了他的表情,却不在意,转而道:“奶奶,这是谁啊,我先不说,等真有谱儿了让老幺亲自告诉您老。不过那姑娘我倒是见过,不像一般女孩儿那么矫情,豪爽大方,您要是见了啊,准喜欢。这不,我下午给您带的孟小冬孤本录音,还是她托朋友给找的呢!”
隋抑听到这里,当时浑身打个激灵,眼光如电,笔直射向白慧子,心说作死的,整了半天你说的她啊!我跟她有谱儿?你天方夜谭呢!
白慧子见隋抑突然来了兴趣似的看自己,以为是说道他心事了,便更加得意道:“奶奶,您瞧,我一提这个,老幺都精神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啊,您老就能见着孙媳妇儿了。别说,那姑娘跟他还真像一对儿,性格不温吞,人也有本事,还兰心蕙质的,画得一手水墨丹青。”
隋抑听罢,都替白慧子亏心。暗说兰心蕙质?是啊是啊,我这半拉脑袋就是她剃的,没把头皮给削掉一大块去,我已经承认她是心灵手巧了。
这一家子便围绕着隋抑同志终身大事的话题展开了热烈的的讨论,直到开饭时,也没探讨出个子丑寅卯所以然来。
晚上回了家,白慧子男人隋允同志便有点儿不高兴地说她:“你怎么回事儿啊,净当着老太太瞎咧咧,老幺都快急了你没看出来啊!”
白慧子撇撇嘴,说但凡我在,他什么时候没急过。
隋允便有些无语,叹了半天气复又说道:“你跟老幺怎么闹,这我都不说什么了,可你提那女的干嘛?是吧,那女的什么来路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一咱奶奶真知道了,二叔家再怪着多不好。”
白慧子说奶奶知道又怎么了?人何欢怎么就让你们这么瞧不起?不是我说,就你家老幺,真论起来还不一定配得上她呢!
隋允说我不是那意思,是,那女的的确有两下子,可她是个什么出身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见过咱们这些人里,有谁娶个流氓回家的?
白慧子一嘬牙花子,说有啊,晏钧男不就是这类典范?是吧,他媳妇儿楚嫣然,也是我姐们儿,当年号称“京城第一女魔头”。你忘了,那时候你跟隋扬还不服气,找她单挑,结果让她揍得没脸上学请了半个月假。后来你们那群人不是还以此为荣嘛,说没挨过楚嫣然揍的人,就不配拥有完整人生。
隋允见被揭了短儿,脸上有些挂不住:陈芝麻烂谷子,你提这个干嘛?缓了缓又道。再说了,何欢跟楚嫣然能一样嘛?人楚嫣然什么出身,楚江天没出事儿以前,人可是正儿八经的楚家大小姐。
白慧子说你得了吧,楚江天没给双规时,楚嫣然就是流氓好吧,而且闹得更凶,蹿树上跟她爹对着骂街,你又不是没围观过。
两口子就女流氓的问题深入探讨,唇枪舌战,最后谁也没让谁服气,夜深了,只得睡觉。。
54。惺惺相惜
再说何欢这里,因将郊区开发的买卖抢到了手中,成立了新公司,最近自然忙得热火朝天,又要跟当地居民协商拆迁费,还有别的一应事宜需处理,她是闲也闲不住。
这天何欢刚跟手下高管们开完会,就听秘书说岑律师来了,在她办公室等着呢,倒让何欢有些意外。
推门进去,何欢也不客套:“老伙计,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不是一个人,原来岑彦身边还跟着一姑娘,长相乖巧身躯玲珑,一双眼睛透着慧黠,看那年龄,应该跟何欢差不多大。见状,何欢不免挑下眉头。
岑彦说听人讲你最近财星高照,兄弟来瞅瞅你跟着沾点儿喜气呗!
何欢一笑,说少挤兑我,一摆手请两人就坐。
待坐定了,岑彦便指着身边姑娘道:“忘了说,这是晏晓柔,她说听你大名多时了,非常好奇,今天特意嚷嚷着让我带着见你。”
“嗯。”何欢点点头,仍是含笑看着岑彦,那意思让他继续说下去。
岑彦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下嗓子,才又道:“我媳妇儿,行了吧!”
何欢登时大笑,说看着就不一般,早交代完不就结了!又朝他身边人看去,因平常三教九流接触的多了去,所以只一眼,她就看出这姑娘并非寻常人家,又想到姓晏,当时心里就有了底。
晏晓柔见何欢看自己,忽然一笑,道:“何欢你好,我是晏晓柔,他们都说你是我隋抑哥哥的克星,本来我还不信,一见面才发现你果然不一样。得,以后咱就是自己人了,幸会幸会!”晏晓柔说着,竟然像电视剧里的江湖人一般,抱拳拱手,何欢不免笑意更甚。
岑彦便瞋一眼晏晓柔,说你别丢人现眼了啊,武打片儿看多了吧你。
晏晓柔一瞪眼:“我乐意,你有意见?”
岑彦就告饶:“得,我错了还不成嘛!”
晏晓柔就颇大度地一扬脸:“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转而又冲何欢道,“岑彦说咱俩是一年生的,貌似我比你小两三个月。诶,要不我也叫你欢姐吧,以后跟你混了。”
何欢闻言,不禁好笑,心说这女孩儿倒是有意思,满嘴江湖习气,这一说话都不大像大家闺秀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倒挺喜欢这类姑娘的,不骄横也不娇气,适合做朋友。
晏晓柔见何欢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有些急,皱下眉头:“欢姐,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何欢看她表情很是认真,眉目之间隐约有一股稚气天真,越发喜欢,扬眉道,“都差不多大的,你叫我何欢就成。岑彦是我哥们儿,你要是愿意交我这朋友,以后咱也当姐们儿走。”
晏晓柔听罢,喜上眉梢,连声说好。
中午,何欢兴致大好,请了那两人吃饭,席间晏晓柔跟她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反把岑彦跟晾到一边儿自个儿吃菜了。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晏晓柔才让岑彦拽着,恋恋不舍地跟何欢告辞。临走还说:“何欢,过几天我生日,你一定得去啊!”
何欢说成,目送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不禁想起“佳偶天成郎才女貌”等词语,心说用在这俩身上倒是真贴切,又想起刚起方才晏晓柔对自己的真诚,不觉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