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点下头“口信已送出去了。”
少年微笑“我知道你肯帮我。”
两人语气都是那么轻松俨然一对挚友。
昭庆不由好笑问他“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少年沉默片刻道:“我有不止一个名字你还想知道吗?”说这话时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在述说着旁人的故事。
昭庆没料到他会这样答原本她以为他会拒绝。
“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一个吧!”沉吟之后昭庆道强压下心头那一丝惋惜。
少年白净的面颊上闪过一道犹豫片刻后还是沉声吐出两字“阿黄”。
“是亡母给我起的乳名”他解释长长的睫毛轻轻扇落眼中的落寂却没有逃过昭庆的目光。
“她只希望我能好好活着一个贱名一条贱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他渐渐地垂下头。声音中透出淡淡地无奈……
昭庆沉默着移开目光亡故的母妃不肯向自己透露身世。也许心中怀着同样的期许……“我也没有了母亲……”。良久后昭庆干涩地开口道。
少年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中的悲伤一点点。被怜惜替代……
昭庆慌忙别过脸那目光令她不期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如石花般出尘的男人……
有多久了她没有想起他只是那是第一个用这般目光注视自己地人吧!她如何能忘……
“别难过”少年安慰她“逝去了。总好过不快乐地活着……”
昭庆转过头来这样的安慰令她有一时的失神……
母妃。是不快乐地从来。没见过她的欢颜。是不是早逝。对她也是一种解脱……
她那么不快乐是不是因为身边地男人不为自己所爱心爱的男人却不得不分离……
“亡母故去后再没人唤我乳名……”少年惆怅道“也许这世上已再没有人记得我这个名字……”
“阿黄”昭庆冷不丁唤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
少年微怔也不知是因了乳名重被唤起还是因了昭庆提及亲人…小…说…网
“她”少年轻声地叹息“并不在我身边…停了停他沮丧道:“而我已失去了她的下落……”
面纱后昭庆暗暗自责不经意却是触到了人家的伤心处……
林中似乎突然变得安静非常风游叶隙、虫行草间一一可闻……
“你……”昭庆犹豫要不要问他是否还有旁的亲人?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加入地那个……”
少年抬眼快扫过她即便是隔着面纱昭庆还是能清晰感觉到他目光中的警觉。
“我只是”昭庆迟疑“想托你们打探一件事。”她终是将心中所想透露出来。
少年默不作声却是并没有走开。
“我会付佣金。”昭庆补上一句心里想着应该是这样的吧。
少年有好看的眉浓密却不显粗犷此时那好看的眉似不经意间挑起给整张脸添了几多生气。
“在这之前我需要了解你们的实力。”昭庆的声音已逐渐坚定起来。
少年低眉沉思。
良久他似乎选择了相信昭庆抬眼沉声道:“你可听说过红门?”
昭庆瞪大了眼迷惘地摇着头。红门?回头问下玄木也许他有所耳闻。
“红门很隐密”少年的声音极轻昭庆不得不走近几步以免漏听。
“门人均是穷苦百姓为了生计为了养家什么都肯做!”少年说着目光稍沉。
“付出代价却能打探出各路消息上至王室秘闻下至平民家事只要红门接下了差事保证为雇主探听出所需。”
“可是”昭庆疑惑“过往我并未委托什么人为我探听消息为何有人提前向我示警?救下我一命……”
少年眼中闪过一道笑意“有时”他的声音轻松了几分“我们偶然得了消息也会无偿出手。”
昭庆想了想又问“谁给你们出指令呢?”她是真地好奇。
少年照例微笑看昭庆的眼神无异于在看天真的幼童。
“帮有帮规门有门例我不能透露许多我只能说我们每个人各司其职……”
“那么你们必定有一位门主!”昭庆沉声猜测。
少年面色一凛显然并不打算回答。
昭庆奇怪“难道你们地门主是提不得的?”
少年摇摇头仍旧不语。
半晌他才开口道:“接受委托我做不了主你去城南地金铺找老板。”
“不”昭庆少有地倔强“我不与旁人打交道我只信你!”
少年沉默下来。又是过了半晌才答“我需请示。”
“好。”昭庆语气极坚“我等你地回复!”
两人道别后。昭庆匆匆离去自称阿黄的少年走出不远又悄悄地绕回溪边。
不久有一青白衣衫地消瘦少年沿溪而至。
阿黄看他一眼。温声道“很顺利。”
那少年有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嘴唇却是极薄紧紧抿在一起似乎常有心事。
“今晚他们还要送你去驿馆。”少年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阿黄垂下眼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据说。那姓何地老家伙很喜欢你。”少年继续说神色中带着几分妒意。
“那又如何?”阿黄终于抬起眼来。看向他“衡园一时还不会将我送走。你担心什么?”
“那是因为姓何的还不够重要。若是遇上比他身份高贵得多的……”少年毫不掩饰语气中地酸楚。
阿黄抬起一只手臂。轻放于他的肩上。
少年眼圈微微泛红猛一低头避开阿黄地目光“这种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阿黄叹息一声缓缓抽回手。
“刚刚收到消息门主启程去了攸国。”少年轻舒一口气接着说道。
阿黄闻听面色微沉。
“其实你大可央求门主离开这里。”少年察看着阿黄的表情迟疑道。
阿黄的神色冷漠下来“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少年心有不甘“他只有你这么一个……”
“够了!”阿黄厉声打断他目光中罕有地露出凶色。少年懊恼地垂下头过了半晌才又小声道:“我听闻阿玉在攸国出了事……”
他没有看到也许是不敢去看阿黄闻听此言后那满眼的痛意。
此时地昭庆已离开衡园。
这一日的马车行得极快赶车的贝衣已是许久不曾出声。
昭庆偶尔在颠簸中看到她的半分背影只觉得较往日实在是僵硬得多。
回到城中昭庆一面叹气一面交代贝衣“去将玄木寻来我有事问他。”
贝衣没有如往常般即刻应声而是定定地望着昭庆满眼写着不愿
昭庆只得加上一句“有极重要的事不能耽误!”
贝衣垂下眼昭庆看到她紧紧咬住下唇。“去吧!”昭庆无奈地催促她。
贝衣终是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昭庆听着她渐去渐远的脚步声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难为她了?
玄木倒是很快便到了想来他可能就守在附近。
昭庆一见他那副明显憔悴的模样便知贝衣定是不曾给过他好脸色。
叹了口气昭庆问他“你可听说过红门?”
玄木愣了一下“红门?你怎会知道?”
“这么说”昭庆眼眸微微亮“你有所耳闻!”
玄木点头神色略显凝重“那是一个很神秘的门派诸国宫廷、权贵府邸、青楼酒肆、街头巷尾凡你能想到之处都可能有红门的人出没。”
昭庆心下不由一喜这不正是自己需要地?
“只是”玄木语气一转“我劝你不要与他们打上交道。”
“为何?”昭庆不解。
“红门亦正亦邪门规又极严外人对其所知甚少。越是神秘的门派接近就越是危险这是江湖的常理。”
昭庆拧眉“我不是江湖之人不懂你们地常理。”
玄木苦笑“小的可是肩负护你之责你不在意我却不能轻松!”
“护我?”昭庆意味深长地扫视他一眼“你不是来打探越攸合盟地吗?何时又加上了这个差事?”
玄木正色起来“王爷嘱我任何时候以你地安危为重!”
昭庆本意打趣却不料他如此作答心下一震飞快地别过脸去。
那个人隔着长水长天却似红壳松不忘细叶榕……
………【第六十四章 古琴】………
午后的骄阳在琴室洒落片片明媚。
昭庆极为认真地教着琴一遍遍耐心地为弟子做着示范时有微风轻轻掀起她面纱的一角伴着叮咚琴音生出旖旎风情……
课毕昭庆抬头看到了衡园总管。
似乎他已来了多时脚边蹦跳的小雀对这静立的老者宛如未见。
弟子们鱼贯而出经过总管身边总要弯身施礼。
总管默立面无表情直至弟子们悉数离去他的目光这才闪动了几下对昭庆点头道:“先生教得很好。”
昭庆读出他眸中的由衷之意心下一暖这赞许并不是给予身份高贵的公主而是送给地位卑微的琴师对她的琴技是真正的肯定。
总管接下来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家主召见先生先生请随老朽来。”说着转身没有给昭庆任何拒绝的余地。
昭庆心下一跳这么快看来是避不过了……
整了下面纱昭庆沉默着跟上。
总管的马车很是普通与众不同的是车上摆着不少的书籍十分整齐地推放在小巧书格里。
贝衣不肯离昭庆左右固执地守在昭庆身旁冷眉盯着对座的总管那样的目光一般人怕是早已受不住总管却是难得地泰然手持书卷一路上头都未曾抬起过……
昭庆竭力回忆与越之彦初见时的情形记忆中那时的自己从头至尾并未出过声……
越府坐落在城北。诺大的一片宅子高墙精瓦深宅大院。丝毫不肯掩饰家主人的富足衡园地马车在侧门停下纵是侧门。也有五六个门仆侯着好不气派。
总管照例不多言沉默着走在前头昭庆趁机与贝衣低语“你的身份特殊。难保越之彦门下无人识你还是留在外面守候。”
贝衣想分辨昭庆伸手按在她小臂上轻摇了下头转身跟去。
总管与昭庆在越府家人引领下左拐右进行至一幽静院落昭庆抬头只见门上匾额题着两个苍劲大字长安。
昭庆瞬时被那两字的气势吸引足底生根一时间几乎忘记了置身何处。
正沉醉间。闻听身旁传来叹息。
“家主在此地召见?”
昭庆侧头衡园总管正皱着眉头问那引路地家人。一路看中文网家人恭恭敬敬地答道:“正是家主在内已是侯了多时。”
总管闻听。眉头却是锁得更紧。
昭庆想问有何不妥可是总管眉目间的那一抹凄色终令她退却。
总管似乎不忍多看那匾上二字。摇了摇头。急急跨入院门。昭庆只得跟上。
院落不大十分地素静。院正中有一半人多高地硕大鱼缸昭庆经过微微探身看去幽深碧水未见一尾鱼儿……
正房内有人声传出“家主放心在下知道该如何应对在下告辞。”
门帘一挑急急走出一人来。
昭庆停步透过面纱冷冷地瞧着迎面走来的高瘦男子。
不经意间却扫见衡园总管异样冷漠的眼神。昭庆暗自吃惊看模样总管对这姓程的也无好感。
程西延满面踌躇之色从两人身边经过快地向衡园总管点头致意对厚纱遮面的昭庆却是连看都未看一眼。
程西延匆忙离去家人入内通报方才将总管与昭庆二人请入房内。
入门前总管迟步似是有意无意地侧头看了昭庆一眼昭庆在那目光中隐隐扑到一丝担忧……
房内点着淡雅地熏香一室地暗幽。
昭庆看仔细了才现在北窗处静立着一个身影。
衡园总管淡声道“家主秦先生到了。”
窗旁那人缓缓回过身来昭庆的目光只在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庞上一扫就连忙垂下头去。
这个人当年在白越王宫向自己献礼在白越王口中富可敌国……
“好”越之彦点头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绪。
“秦先生闻邝总管提起琴技了得。”昭庆到了这时方知衡园总管姓邝。
“这里有把琴不知先生可弹得?”越之彦伸手一指。
昭庆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南向的角落里一张镂空木花的精美琴桌上静静躺着一把琴。
上好的红木象牙的柱头繁复的雕花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把罕有地古琴。
“好琴!”昭庆轻声赞道。说着不由自主走上近前。
看仔细了昭庆更是由衷心喜纤长玉指在琴面上轻轻一拨流水之声跃然耳间。
“家主这怕是不妥吧。”身后邝总管沉着声道。
“无妨”越之彦的声音响起“这琴已是寂寞了良久……”
昭庆此时已顾不得琢磨两人对话她的全部心神均被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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