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初年,“蔡氏之祸”起源于此。
“夫君,那人明明犯了这么大的罪,为什么不直接处置了他?”已经嫁为人妇的胡芳华抛却闺中的稳重,此时小儿女一般缠着英俊的相国大人询问着蔡子卜逃得一死的原因。
王平微微一笑,说:“年轻人总会犯点儿错,但他自身的才华还是有的,何不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呢?若是以后能够于国有功,也不枉此时的轻判。”
真实的原因其实是王平的一点儿恶趣味,他想看看在逼到极致的时候,这位蔡太师能够带给他怎样的惊喜,说不定,对这个时代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他是后世的人嘛,总会知道些先进的技术?
林氏书院的百工可是缺少不少的技能书呐。——说到这里,王平就忍不住遗憾,以前的世界中,他总有时候是在学习重复的类似的知识,并没有去钻研一些值得传承的技能,现在想要用了,才发现以前竟然荒废了那么多时光,一事无成。
“这样啊,夫君真是仁慈。”胡芳华这般说了一句,轻轻靠在王平的怀中,闭目感慨,何其有幸,与君执手。
窗棂外,远远看着这一幕的林珍退了回去,“姑娘,不是要去书房找老爷的吗?”丫鬟不解地跟着。
“父亲正忙,还是、不要打搅了。”第一次体会到被继母抢走父亲的林珍心情复杂,勉强说出这么一句之后再不开言,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多年后,已经嫁为人妇的林珍在听到有人说自家父亲是奸臣,迫害了曾经的蔡太师之后,只犹豫了一下就信了,那个男人,或许真的更看重权势吧。
想到自己的兄长,那位被父亲以“不类己”而分家在外,明明是嫡长却失了继承权的兄长,想到自己的亲弟,襁褓之中就失了母亲,被继母和父亲一手培养的继承了家业的不辨忠奸的亲弟弟,林珍又是痛心,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呢?
也许,寒门之子想要出头实在是太难,所以,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自己的权势,才做出了这些伤人心的事情。
她想,她是不能原谅他的。哪怕她执意选择的这门婚姻让她也成了父亲的弃子,不再被认为是林家女,她也是不悔的。当年的事,蔡子卜,她的夫君,定然是被冤枉的,而冤枉的目的不用说,肯定是为了权势,也只有为此,他的父亲才能这般执着了。
儿女,亲情,于他又算是什么呢?
第140章 番外
“各位观众,现在是**年*月*日,在我身后的就是名传千古的无字碑……”画面并不十分清晰,天色太晚,雨丝细密,即便周围有着灯光,但为了不让强光对即将出土的文物造成损害,是不允许太亮的,这也就造成了附近犹若鬼片现场一样的昏暗。
女记者的脸有些过于苍白,或许是出于兴奋,让她两靥的绯红都显得那么诡异,她却全然不觉,对着摄像头继续道:“……由于连日的大雨,导致墓穴部分坍塌,现在,专家们正在进行抢救,争取在更多的文物被淹之前抢救出来……在我身旁的这位就是这次文物救援小组的组长郑教授。郑教授,您能给我们简单说两句吗?我们都知道这是乾元朝那位相国大人的墓碑,他……”
这位相国大人对所有人来说都不陌生,最开始接触是因为要学到的历史中必然少不了这么一个人物,如同最初的皇帝引人注目一样,这最后一位相国也让不少人对此揣测良多,尤其是这位相国大人长得实在是太帅。
有一副至今悬挂在历经六朝保存完好的皇宫博物馆里的画像,据说是当时的画家采用了一种稀有的颜料画出来的媲美真实摄影效果的真人大小的画像,那幅画像中不是某个朝代的皇帝,又或者某个历史上最著名的妃子,而是这位相国大人。
画像中的相国大人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十分年轻英俊,一双眼凝视着画面之外,负手而立,一身青衣,俊逸非凡,飒飒秋风吹起他的衣角,背景是一片蓝天白云燕草碧丝,还有远方那些好像在狩猎的人群,和似乎因为奔驰而模糊不清的骏马。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踏青图》,因为画得过于逼真,被当时的统治者认为是摄魂之图,收入禁宫之中列为禁物,层层贮封。也正因此,它躲过了后面的许多战火,躲过了时光的侵袭,躲过了末代的强盗,最终在一次偶然中,被员工发现,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与之一同被封禁的其他东西也为历史提供了更多真实有效的依据,而这幅图的现世,则让那位在历史中褒贬不一的权臣瞬间洗白,只因为——这真的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专家们又经过不知道多少考古得出一个结论,这位相国大人的功绩并不比祸害少。真凭实据的东西一条条列出来,连同时间顺序,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么一个在历史中熠熠生辉的人物。有作家因此创作了著名的历史小说,还被拍成了电视剧,广为流传。
而在关于这位相国大人的历史中,少不了的则是一个叫做蔡子卜的青年俊杰,他的经历堪称传奇。
一度成为太师,一度成为囚犯。一度与年轻的太后私通,成为野史艳、闻中必不可少的佞臣,一度流放三千里,又凭借各种发明东山再起。一度金榜题名,一度又娶了相国的女儿,一度是怀才不遇的稀世大才,一度又成了农民起义运动的精神领袖,甚至还曾称王,最后却被朝廷大军诛杀,与他一同死于此祸者,遍及五州,史略上只记了个大概,共三十万人,史称蔡氏之祸。
那是近千年历史中死去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正是因为那些人的死去,科技的发展因此退步至少四十年,几乎又回到了未曾出现蔡子卜这位发明家之前的状态,也叫不少人痛惜。
不仅是今人痛惜,古人更是痛惜。乾元朝之后,不时有人为此题诗作赋,反复论证蔡子卜的功过是非,有称赞他为国家做出不少贡献的,也有贬斥他不忠君爱国,最终遗臭万年的……
这样一个人物,却是相国大人的仇敌,也是相国大人不被承认的女婿,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谓不复杂。
不仅历史学家执着于解开这其中的真相,不少小说家更乐意在此基础上想象那种矛盾,试图通过想象力来描绘那一页历史篇章的绚烂,其中最为出名影响最广的小说把他们两个描绘成了政见不合的好友,同样致力于报效国家,但蔡子卜想要的是君主立宪制,而相国大人想要巩固皇权,最终分道扬镳。
因为是好友,所以在对方犯下那等(私通太后)大罪的时候没有选择诛杀而是流放;因为是好友,所以在对方搞出各种发明创造,确实利于民生的时候有了一次大赦,让对方得以再次进入政治中心的所在;因为是好友,所以即便贬斥过科举制度,却还是默默地促成了此事,让对方有了再次攀登官职的阶梯;因为是好友,所以在对方跟自己的女儿情投意合之后,狠心断绝了父女关系……咳咳,等等,最后一条不太对,绝对不是因为嫉妒心太盛所以才断绝关系什么的,而是……呃,也许是求而不得?不!这一定不是真相!
让所有历史学家都无法理解的是,在相国大人在位期间,这位蔡子卜即便身处低谷却总能蹦跶起来,他自身的才华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成为发明家,但,对政敌不啻于下死手的相国大人为什么就是不拍死他呢?似乎总是留有余地的样子,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想多啊!
而这位蔡子卜最惊人的就是,每次被“拍”下去之后,他总能从新的角度新的起点蹦起来,如同他的发明一样,天马行空,毫无由头,能在四千多年前就发明火枪的男人,领先他国近乎三千年,实在是让今人叹为观止,若是那些技术并不曾因为“蔡氏之祸”而丧失,也许,今天的霸主国就不会是别人,也就不会有末代皇朝的悲哀。
事实上,即便拥有了这样的力量,却还是没能成功的“蔡氏之祸”也让不少人颇为遐想,若是那时候成功了,会是怎样的呢?
若要说到“蔡氏之祸”,不得不提起的还有相国大人的次子,最后成为他的继承人的那位林明,这位被现代学生亲切称为“小明”的人可谓是反间计的鼻祖,玩得好一手无间道,生生骗过了那位蔡子卜,搅得蔡氏军内乱不断,最终得以生擒首恶。
或许是天才不得永年,这位林明没想到蔡氏之祸遗患如此之重,足足三十万人因此丧命,血染五州,他也因此“郁郁而终”。
“……话题扯远了,好了,让我们看看,第一件文物出来了,是什么呢?来,跟我一起看看。”女记者兴奋地转身——在她的身后,有四个人正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箱子的四个角走出来,细细的雨丝下,那个被蓝色雨布遮住的箱子格外神秘。
摄像头跟随着箱子来到了室内,有人揭开蓝色雨布,有人拿来各种工具,在开启箱子之前,对着箱子上的铜锁,郑教授还多说了两句,眼中也露出兴奋的神色来。
等到箱子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又或者是历经千年而不朽的瓷器陶罐,而是一封薄薄的信笺,没有信封,信笺就那么敞着——因为早就考虑到了可能会有氧化等因素导致书籍纸张变黄发脆,甚至一见人世便烟消云散,所以此次抢救文物特意拉来了一台设备,足以隔离部分区域内的大部分氧气,所以,此时的纸张依旧是雪白的颜色,仿佛是新的一样。
“后人当知今日事,一如我知后世人。”
寥寥一语,意思好似很明白,却又让人看得很糊涂,摄像机给了个特写,隔着一层玻璃罩,这一行字若有光反过,让人于这深夜中有些头皮发麻。
“呵呵,这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难道相国大人知道有人会挖开他的墓?”女记者笑得有些不自然,这样的夜晚挖墓什么的,哪怕是为了保护,也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郑教授倒是大胆多了,即便为此停顿了片刻,却还是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拿起了那轻飘飘的信笺,迅速地把它放入一旁的仪器中塑封,完全隔绝了氧气,这才放到一边儿,开始打开隔层,露出其他的东西。
下面那些并没有什么珍宝,而是书籍,一箱子的书籍上层还好,下层有一些被水浸湿了,这箱子的木质极好,但历经四千多年,也还是有些腐朽,于是最底下那一层未能幸免,但上面的,保存及时,都还完好。
一箱子书籍,再一箱子书籍,再一箱子书籍,连续几个箱子都是书籍,就在女记者都提不起兴趣看下一个箱子是什么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别的东西,都是些珍品,但与想象中的奇珍异宝,还是相差太远。
直到天色发白,这次的抢救文物活动才算告一段落,盯了一夜的女记者早已疲惫得直打瞌睡,对关了摄像机的摄像大哥说道:“真没想到相国大人这么清廉的,明明是一品大员,陪葬的东西竟然还没有五品官多,真是……”
自从那部有关相国大人的历史剧热播之后,就再没有人直呼林阳这个名字,都开始称呼他为相国大人,连带着那位饰演相国大人的男星也多了这么一个绰号,圈了不少粉丝。
“能说出‘自吾之后无相国’的人,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多么关注死后生活。留下的无字碑简直就是**裸的炫耀讽刺——随你们怎么说,都跟我无关!这种直白的嘲讽,真是把那些在碑上刻字题文,恨不得书写一生的帝王都给比下去了!”摄像大哥赞不绝口,一听就知道又是一个脑缠粉。
“是啊是啊,所以我最崇拜他了,真希望能跟他生在一个时代啊……”
如同那些脑残某千古帝王的人从来不介意他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一样,相国大人和他的两任妻子的故事也不足以让喜欢他的女性退却,我家相国大人爱一个是一个,从来不脚踩两条船,更没有三妻四妾,怎么就要被非议了?人家姐妹两个爱嫁给一个人,你管得着吗?
对女记者的花痴嘴脸,摄像大哥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跟这种脑缠粉实在是没话说。
对那一页信笺的解读很快从那几箱子书籍中找到了答案,历史届掀起了哗然大波,那些书籍,除了大部分是记录文经百工的,还有小部分可以算作是相国大人的日记。
先不说古人有哪个喜欢写日记的,就说这日记的内容,简直就可以取名为《围观穿越者的日子》,相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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