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没有跟着去,即便雷鸣一直注视着他,他却也没再看他一眼,倒是那个白蔹,跟着一同去了,担心的样子好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
粗枝大叶的兽人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便是那个稍微机灵点儿,知道去把卡亚找过来的兽人,这会儿也都傻乎乎跟着雷鸣去了。
一下子安静下来的地方只留着一大滩的血迹,稍后也会被几个雌性挖走掩埋在别处。
“卡亚,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母父的疑问,他也知道雷鸣受伤的消息了,却并不是很担心,“放心,雷鸣会没事的。”
“母亲,我不想要跟着雷鸣。”
半个月前,部落的族长把卡亚定给了雷鸣,又或者说这是雷鸣亲自选的,作为健康强壮的兽人,他有这个权力,且他可以选择更多。
这是类原始社会的形态决定的,强大而有优势的一方可以占有更多资源,这也是一种最简单直白的竞争奖励,鼓励着人们不断变强。
“这……他的伤不要紧,等他伤好了,你们就该举行仪式了,这时候……”母父有些迟疑,这并不是他们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若是雷鸣说不要了才可以。
王平也知道其中的为难之处,但他是真的不想跟着雷鸣,他不喜欢这种社会形态,却也做不到改变,而适应的话,他显然目前还适应不了,所以,与其压抑自己在这里苦熬,倒不如出去走走,这个世界其实真的很有意思的,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
至于危险,虽然他依旧不能在这里修炼仙术,但武功却是无碍的,曾经的修仙世界真的教给了他很多,让他有信心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独自存活。
有能力,有胆气,若不是任务的因素,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小部落中熬时间。
他在每一个世界能够停留的时间都是不定的,有时候会很长,有时候会比较短,比如说修仙世界就是他所经历的最长的,而上一个世界,王平则停留得比较短,早知道这么短的话,她可能就不会选择结婚了,平白祸害了别人。
时间的长短有可能是由世界的性质来决定的,却也一定有着别的因素,同样是现代世界,上一个世界就比较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王平的推论正确,而另一个推论么,她也希望是正确的,只不过,他不想冒险去验证。
“母亲放心。”王平笑了笑,他既然是想要离开自然就不会让家里人冒险,即便他并不重视自己的兽人父亲,却也要担心母亲会不会受到责难,“明天我会去远一点儿的地方摘草药,然后失踪,母亲只要不去寻我,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话说到这里,母父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惊讶于自己儿子的大胆,不由担忧,“这不可能,你一个人以后怎么……”
“母亲,你只需要赞同,并且放心,我会没事的。”王平没有能够修炼出内力之类的东西,但他得自修仙世界的呼吸法门总是有些特殊的,他用力捏碎一只瓷杯,扔下碎片,自信道,“我会对付那些野兽,也知道怎样在密林中生存,母亲,我不会有事的。”
震惊于儿子力气的母父一时忘了反对,再要开口的时候,看到儿子坚定的表情,迟疑了一下,也没有在说什么,在这种社会形态下,他早就习惯了服从强者的话,哪怕这个强者是他的雌性儿子有些颠覆他的认知,但他也会在对方坚持的时候听从。
第34章
次日,大醉一场醒来的任柯好像做了一个很痛苦的梦,梦醒之后正常了许多,该上班上班,也没再出什么岔子,只不过越来越沉默了,无心打理自己,一心沉浸在工作中,夜以继日地不回家,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任母觉得不对劲儿,劝过几回,前两次还好,任柯勉强敷衍着,只点头应着什么都不说,该怎样还是怎样,半点儿不见改,任母气急了,再一次劝说的时候忍不住就说起了唐雁的“不好”来,她都说习惯了,半点儿没注意到儿子的神色不同以往。
“够了!”任柯猛然大喝一声,把任母吓了一跳,住了嘴呆呆地看着胡子拉碴好像老了二十来岁的儿子,那一双眼中满是愤怒地看着自己,任母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小声给自己台阶道:“你这孩子,干嘛这么大声!”说着想到唐雁的原因,火气也上来了,“我就说那唐雁不是个好的,她这是给你灌什么**汤了?!让你这样吼我!”
说着说着,任母又觉得自己委屈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却没留意到儿子的表情变得愈发冷凝。
再回神,便见任柯已经拎了一个箱子走到了门口,任母忙拽着他胳膊:“你这是去哪儿?”
“我出去住。”任柯头也不回地甩出这么一句,扒开了任母的手,径直往电梯走去,任母心里有些慌,不想放他走,又不愿意在楼道里拉拉扯扯,让邻居看了笑话,才犹豫一下,电梯就合上了,再也来不及拉人了。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任母嘀咕着,无奈关门。
“母亲”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随之而起的震动声让任柯皱眉,曾几何时,这是多么温情的两个字,母,生之;儿,亲之。自从父母离异他跟了母亲之后,他就觉得世界上就他们两个是最亲的了,甚至因此不怎么愿意理会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父亲,然而……
现在回头去看,竟像是不认识自己这个最亲的人了一样。
小时候,他喜欢什么,只要是条件足够,母亲总会满足他的愿望,哪怕是自己缩衣节食,也愿意为了他花费一笔玩具钱,可以说,生活上他从来没有短缺过什么,情感上也没有,母亲从没有缺席过他的一次家长会,对他的要求都很重视,也愿意花时间陪伴他,更心疼他不像别的孩子有父亲在身边,还总是带他参加一些夏令营之类的活动,努力锻炼他的自主能力,让他能坚强独立。
长大后,他其实以为一切都一样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不喜欢唐雁,唐雁其实曾经跟他分析过母亲的这种心理,他认为唐雁说得有道理,但觉得也太夸张。
是啊,母亲是不怎么喜欢唐雁,但那是因为她们还不熟悉,熟悉了以后一定会好的,唐雁是自己喜欢的人,母亲是喜欢自己的,那么,母亲也会喜欢唐雁的。
任柯深信自己推导出来的这个等式,他更认为人都是日久生情的,却从来没想过这一磨合就磨合到现在,磨合成现在这个结果。
谁错了呢?
他不能说母亲错了,母亲只是太重视他,太担心他,太爱护他,这才怕唐雁对他不好,怕唐雁欺骗他的感情,怕……任柯苦笑,若单看结果,母亲倒像是早料到自己会因为唐雁而如此伤心才在一开始那般排斥唐雁。
他也不能说唐雁错了,唐雁有什么错呢?她理所当然应该向她未来的丈夫现在的男朋友索取安全感,而自己给她的,却是母亲附加的苛责,她也是别人家千娇万宠的女孩子,凭什么要受自己的挑剔呢?她因为自己忍了那么久,如今不想忍下去了,又有什么错呢?
任柯不认为他和唐雁之间没有感情,只不过他们的感情挡不住这样的消耗罢了。
他不能够离开唐雁,但他更不能够没有母亲,所以,他并没有听从哥们儿的话真的去唐雁的户籍所在地找她,找到了又能够怎样呢?任柯头一次如此清醒,他不能够改变母亲对唐雁的看法,同样不能够消除唐雁曾受过的那些委屈,硬要把两个人拉到一起,也只会是互相折磨。
这两个女人因自己而产生交集,却也因为自己而产生矛盾,偏偏自己还不能解决,任柯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无用的人。
情感上的失败让任柯没有心情工作,不是所有情场失意的人都能够职场得意,因为任柯的不专心,他的工作终于丢掉了。
研究院从来都是一个讲究高效严谨的地方,他的几次失误不大不小总会为研究增添麻烦,而他的这种状态让协同工作的其他人多了好几倍的工作,这种情况下,他很快就被淘汰出局了。
招他进来的领导对此十分可惜,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劝勉他几句,话都是好话,也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但理论再好,无法实践也是白搭。
任柯谢过了领导的好意,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研究所,回到租住的地方,看到母亲的额身影时,又感觉到疲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每次见到母亲,他都会想到唐雁,想到唐雁在应对母亲挑刺行为时候的表情语言,想到……然后痛苦不已,当时,他为什么就那么傻,一点儿也听不出母亲不含善意的话到底多么伤人呢?他怎么就被母亲脸上的笑容迷惑了呢?
不是所有笑着说出的话都是玩笑。——这样的事实他为什么现在才懂?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任母完全没察觉到儿子的心情,他脸上更多的是疲惫,任母关心地看着,伸手就要去摸摸儿子的脸,却被任柯一偏头错过了。
“我被开除了。”任柯淡淡地说着,放下东西去了房间,关上门就没有再出来,他这段时间真的不想再见到母亲,不想去回忆那些事情。
任母愣愣的,开除?怎么会开除?她可是知道自己儿子有多优秀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当初进研究院也是凭真本事进去的,怎么会被开除?
再回头,对上那已经关紧的房门,任母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她知道儿子跟唐雁分了,还知道那是唐雁先开的口,更知道唐雁因此离开了这座城市,没留下一点儿寻人的线索,最初她是高兴的,她就是看不上唐雁那样农村出来的人,有什么好的,另找一个就是了,可是,看儿子如今的态度,心骤然冷了。
他是因此恨上了自己吗?任母一时又愤怒又委屈,更是在心里暗骂了好几遍唐雁,都是那个害人精搞的。
“听说你最近和你母亲不合?”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人慢悠悠说着,语气沉稳,明明是肯定的他非要扬起了尾声,好像是疑问一样,却又不等人回答,直接道:“你母亲那人就是那样,对自己看不上的就是百般挑刺,如今你也算是领教了。”
不等任柯对他这句话露出反感或者抗议,中年人,任父又说:“你来帮帮我好了,我年龄大了,也该培养接班人了,你是我儿子,这一摊子迟早都是你的。”
若是以前,任柯是绝对不会对商业有任何兴趣的,哪怕是为了以前任父抛弃妻子的行为,他都不会同意他的提议,但现在,以前的工资除了零花他都给了母亲,如今身上钱不多了,他也实在不愿向母亲伸手,去找工作,实在没有那个心气。
囊中羞涩,颓废都颓废不起来,听得任父这番话,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知道儿子是理工科的,对商业没什么敏感度,任父也没一上来就让他做什么事情,只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当个助理,先学习学习。
任柯刮了胡子换了身西装到任父的公司开始了白领生涯。
事情都很简单,传个资料做个报表查个数据统计曲线图之类的,任柯对办公软件的应用并不陌生,很轻松就做下来了,却也只是这样而已。
需要耗费脑力劳动想的事情,比如说策划优劣之类的,他完全是过耳不闻,对于任父的任何决策都没有意见,因为他根本不曾想那其中优劣如何,更加不认为那和自己有关。
而这些任父并没有察觉,隔了两个月,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派任柯跟别的公司谈生意,大的方向他都掌控好了,细节问题也会有人检查,他更主要的目的不是生意,而是儿媳。
任柯完全没察觉这方面的问题,跟对方公司的女经理按部就班地接触着,吃饭,品茶喝咖啡,一点点增多的接触好像都是在谈工作,却又好像谈了一些别的。
时间又过了一个来月,以为两人正式进入恋爱流程的任父跟任柯谈起了婚事的问题,任柯愣了很久,末了来了一句“随便你们吧。”
是的,是“你们”,他知道这其中定然也有任母的身影,他只是情商低,不意味着没智商,当他看透了一些事情的时候,自然也就能够明白一些事情了。
两个月后,盛大的婚礼举行了,因为女方的家世不错,甚至还上了报,不少新闻还对此次场面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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