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两人适应了光线的强度,像是新生的幼兽,挣扎着,睁开朦胧的双眼,要看清外面的世界。
可眼前的世界带给两人的,只有无法遏制的震惊,眩晕。
广袤的森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计其数的,焦黑的树桩。这些树桩还仅仅只是很小一部分,最大最显眼的,是地面上一个深不见底的,即使在阳光照耀下,也是黑魆魆的巨坑。
林胥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巨坑挪开,朝前望去,可目之所及的还是黑魆魆。他瞪大了双眼,嘴里想喊一喊身旁昱霖的名字,可怎么也发不出声。他感受到身旁的昱霖颤抖着,和自己一样。他费力地偏过头,不料昱霖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同样的震惊,同样的迷茫。
林胥加重握紧的手,却发现仍是制止不了颤抖的手。他知道此刻他和昱霖心里想的什么,但他们不敢继续想下去。
多么希望这是一个梦。如果真是梦,请快点醒吧。
可现实,终归是要面对的。不能逃避,无法选择。
昱霖红了眼,眼眶里明显有泪珠在打转。她慌忙地靠向林胥的肩膀,可哪止得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唯有痛哭。
可林胥只有沉默,只能沉默。此时此刻,他也想大哭一场,释放自己心中的悲痛,但是他挤不出一滴眼泪。
良久,他伸出手抱紧昱霖,抚背安慰着她。昱霖抬起头,眼泪如泉涌奔流而出。她抽噎了几声,呜咽道:“胥…胥哥哥…村子…。是不是…二狗,还有水生哥他们…是不是也已经…”话没说完,她又忍不住地大哭。
昱霖说不出那个词,太残酷,太现实。
林胥却是出奇地平静,他拍了拍昱霖的背,望着她,笑道:“昱霖啊,咱们回村子吧……”
昱霖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望着林胥。
“胥哥哥……。你说些什么呢?咱们的村子已经…已经…”
“不!”林胥将昱霖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们都还在……他们都还在!他们还在等着我们俩回去!”
昱霖见林胥这番胡言乱语,急忙挣脱出林胥的怀里,抓住林胥的臂膀,边晃边哭着央求道:“胥哥哥,你别吓我;;;你清醒一点……你清醒一点。。。。。。”
可林胥好似没听见,不知哪儿生出一股大力,挣开昱霖抓住他臂膀的手,发了疯地跑回山洞。
他冲进洞里,猛地跪倒在地,头猛地往地上一磕,冲石椅上的老头道:“老前辈,请你将我们送回村子,我们还要回村子!大家都还等着我们俩回去!”
随即进洞的昱霖听到这句话,心里直泛酸,一把捂住嘴,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双手扶墙,身子整个靠在石壁上,尽全力抑制想要大声哭出来的冲动。
老头抬头望了望两人,心里也有些不忍,他挥了挥手,叹口气道:“也罢,心病还须心药医,我送你们一程。”说完,朝两人一拂袖,唤出碧绿竹杖,驶出山洞,朝村子方向驶去。
……………………。
林胥走在崎岖的道路上,不住地张望。这里就是木环村,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并没有演变成巨坑。但是即使是被落雷波及,也完全不是它所能承受的,周围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土地。
昱霖跟在林胥身后,一言不发。没过多久,林胥停下脚步,昱霖也跟着停在他身后。
“昱霖,就是这里了。”林胥回过身,笑着望向昱霖。
昱霖仍是沉默。
“还记得六年前,就在村头,我,你,二狗,还有水生哥,在这个地方合伙想要瞒过我爹和你爷爷吗?要不是你心细,只怕会露馅吧?;还有……”林胥回忆着过去,当着昱霖的面将它们一件一件说出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昱霖听着林胥诉说过去的点点滴滴,泪水又止不住了,如瀑如流地滑了下来。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低声啜泣着,双肩不由自主地耸动。
本以为封闭内心的回忆,就可以不用那么悲伤。可如今林胥将过去的事一件一件说出来,她内心刚刚建立的防线瞬间失守。现在,也唯有哭泣,能带给她安慰了。
林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也坐在了地上,伸出手,将昱霖拥入怀中,轻抚她的头,轻轻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感觉会好一点……”
昱霖浑身一震,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林胥依然带着笑。
“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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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jīng神抖擞,眉宇间一片轻快,似乎昨rì的灾难真像梦一场。
老头见两人,心中也是一惊,不知为何两人并不悲伤。可他自然知趣地不会再次提起,口中问道:“你们两人如今去哪儿?”
两人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
老头咳嗽一声,道:“既然这样,不如拜我为师,入我北月宗。”
两人又对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第八章上山入宗】………
七rì后,老头将林胥与昱霖带到一座山下。此时正值卯时,太阳刚上树梢,阵阵微风吹过,带给人凉爽的感觉。老头朝山顶望了一眼,然后指着山顶对两人道:“凡yù入我北月宗修习道法者,均需徒步登上山顶,以此考验来者是否诚心求道。”
林胥抬头目测了一下山的高度,问道:“敢问此山究竟有多高?只怕今rì傍晚都不能到达山顶了吧?”
老头摆了摆手,道:“就我对你们两人的理解,只消走上一整rì便可到达山顶。”
“一整rì?”林胥和昱霖吃惊地张大了嘴。“竟要走上一整rì?”
老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微笑道:“也就走上一rì,又不会太辛苦。黄昏时分,我会在山顶等你们,努力吧。”说完,还未等两人有所反应,便化为一道绿芒朝山顶shè去。
昱霖望着远去的绿芒,嘟囔着嘴道:“死老头说得倒轻巧。”
林胥拍了拍昱霖的肩膀,安慰道:“不就是走上一rì吗?这有什么难?我倒觉得我们最好现在马上出发,趁着天凉快。”
昱霖只得点点头,撇着小嘴踏上上山的路。
初时两人有说有笑,再加上天气凉爽,途中自然风景宜人,倒不觉得累。到了中午,两人已走到半山腰,气温也开始上升,最难熬的时刻已经来临。
清晨的凉爽早已不在,取代的是酷热。太阳高悬在顶空,肆无忌惮地散发着灼热的温度。两人也早无清晨时的欢快,再美的风景也吸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随着高度的增加,地势越来越陡,登山的台阶竟然越来越高。按照常理,遇到地势陡峭的山势,台阶通常都会修建成“之”字形,这样可以减少登山者的负担,节省体力。照此看来,将台阶修成这样子是有意为之了。
两人虽然将真气完全集中于双脚,但仍走得有些吃力。只好走一段歇一段。可这样也大大增加了两人行进的时间。
黄昏时分,太阳几近掩进了远处的山里。两人也干脆一鼓作气冲上了山顶。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山顶,周围云雾缭绕,五米之内不能视物。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恢复了些许体力。林胥站起身,四处张望,却不见老头的身影。
昱霖拉着林胥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大声喊道:“老前辈,老前辈……”她朝前走了两步,也是无济于事。
突然两人面前闪过一道绿芒。随即老头也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们俩也太慢了吧……”老头打了个哈欠,埋怨道。
林胥尴尬地笑了笑,昱霖却是憋了一肚子气。她生气地鼓了鼓嘴,却没有发作。林胥咳嗽一声道:“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自然不及前辈这般神速。”
老头瞥了两人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我猜你们俩肯定一直将全部真气注入到双脚里。”
两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地点点了头。“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哪里需要就加强哪里。”昱霖小声地嘀咕道。
老头瞟了昱霖一眼道:“原则上是没错,但是一味地增强单一方面,会使其他部分衰弱。就像一个木桶,尽管有一根长板,但其余都是短板,是不可能盛多少水的。”
林胥和昱霖都是聪颖之人,听了恍然大悟,拱手道:“多谢前辈指教。”
老头摆摆手,淡然道:“这些东西需要自己平时在运用时体验总结,这才是真正的修行。”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已将你们入宗的事情讲与本宗掌门听了,现在你们先随我去见掌门,只有经过掌门同意,你们才能入北月宗。”
林胥与昱霖点了点头,等候老头下一步指示。
老头转过身,将双手抬平,手指一阵变换,捏出各种手势,随后朝虚空一拍,山顶的云雾迅速散去,一扇高大宏伟的牌楼出现在三人面前。牌楼上部书有“北月宗”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老头微微转头,道:“跟紧我,不要迷路了。”说完,便跨进了牌楼,不见了身影。
两人盯着“北月宗”三个大字看了一会儿,随后也跨进牌楼。两人一进去,眼前顿时泛起团团白雾,林胥心生jǐng惕,一把抓住身旁昱霖的手。一旁的昱霖嘤呤了一声,身体轻颤一下,随即便镇定下来,明白了林胥的意思。
两人前进几步,马上发现老头也在面前,顿时安了心。
老头一拂袖,三人便消失在山顶,随后,云雾涌动,牌楼也淹没在云雾之中。
两人眼前先是模糊,随后逐渐清晰,不久后两人可以完全看见身边的情景。此时三人正站在悬崖边。
往下望去是一片云海,一望生畏。
林胥与昱霖知道不能往下看,遏制住心中的好奇,眼睛死盯着远处的那座山峰。山峰上有一座宫殿,即使隔这么远,两人也能看清它的规模。
昱霖心中惊奇无比,不由地看得呆了。半响才发觉有人在推她,她回过神,原来是林胥。
“看什么呢?都看的出神了。”
昱霖手指着远方的宫殿,没有出声儿。
林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点了头,道:“还以为你看什么呢。走吧,老前辈还等着呢。”
昱霖一愣,问道:“走?往哪儿走?前面可是悬崖。”
林胥一笑,道:“你把真气聚在双眼里,朝前看。”
昱霖照林胥所说,聚起真气,朝前看去,惊奇地发现一座几近透明的长桥连接着两座山峰!
昱霖再次被震撼到。长桥似一条悬浮在空中的巨龙,绵延数千里,连接着两座山峰。她不敢上前,只怕一走上桥,长桥就会化成真正的巨龙,飞上九天。
林胥见昱霖又呆了,轻拍了昱霖一下,附耳道:“快跟上吧,不然前辈又该责骂我们俩了。说实话,我也不敢走。”
昱霖听了,扑哧一笑,“那胥哥哥牵着我的手走,这样就不会怕了。”
林胥一愣,没想到昱霖竟会这么说。昱霖早料到林胥会是这般表情,轻笑一声,主动抓住林胥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林胥没想到昱霖如此直接,还没反应过来,被昱霖一带,踉跄着走上了长桥。两人就这么手牵手地走着,果然走得很坦然。
林胥初时还有些不习惯,但想着牵着妹妹的手,也就不那么介意了。
可谁知,昱霖此刻的心情,又是怎样?
两人走了一段,什么也没说。走得快了,便看见走在前方的老头。两人加快脚步,跟在老头的后面。
“这座巨桥是由本宗法宝‘衔天’幻化而成。‘衔天’是上古时期遗留下的异宝,虽不是攻击类型的法宝,但是它的实用xìng绝对排在众法宝的第一位。它的本体颜sè是青sè的,把它幻化成白sè的,是为了检验求道者的胆量。你们以后可是要在万米高空中驾驭法器飞行的,若是连这区区千米高度都战胜不了,那你们还是做个守山门童罢了。”老头头也不回的说道。
两人听出老头言下之意,不敢出声,只是朝前走。
又走了十几分钟,老头忽然道:“快要到了,你们很快就要见到宫殿的本体了。”
两人听了,抬起低着的头,朝前望去。眼前还是有淡淡的白雾,看不清前方的景sè。
微风吹过,薄雾被吹散。两人的眼前不在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宏伟雄奇的宫殿。
高约九尺、宽约两丈的红漆门,配上蹲在两旁在夕阳下气势汹汹的青铜狮子,给人严肃,庄重的感觉,昱霖盯着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感觉它们会马上凶恶地扑上来,越看越心惊,连忙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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