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一些。”
“可这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一到黄昏,她便拿出一架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琵琶,自顾自地弹起曲子来。那女子会弹奏许多首曲子,有的弹出来哀婉凄凉,令人恸然流泪;有的却是欢愉之极,听了让人直想开怀大笑。小鹂听到喜欢的,便学着哼唱,没过多久,竟也模糊地学了十几首。”
林胥心中大感兴趣,插嘴道:“这世上竟还有这种奇人?小鹂也很聪明,竟能学得这么多首。”
小鹂冲他甜甜一笑,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往后会一直住在那里了,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之前来过的那个男子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与那女子激烈地争吵了起来,到最后竟然大打出手!那女子怕我被波及,在打斗开始便将我赶出了楼阁。”
“我知道女子是为了我好,便躲在不远处,等打斗结束后转回去找她。可等到风平浪静,我再回过头去找时,却发现整个楼阁都消失了!更奇怪的是,地面并无打斗过后激烈的毁坏痕迹!”
林胥和印莲听到此处,都是大惊失sè,心中更是疑惑,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鹂也不知道。”小鹂摇了摇头,这让两人稍微有些失望,林胥只得问道:“那之后呢?你怎么会落入那个棺材铺老板的手中呢?”
小鹂笑了笑,说道:“我在附近寻了几rì,始终寻不到那女子,只好继续朝西飞行。不料有一天,我正倚在树上休息,却被一个狡猾的猎人捕去,关在笼子里。往后的rì子便是不停地经人倒手、贩卖、玩弄,正因为我有了些许智慧,我也知道什么是愤怒,委屈,以及屈服。但这有什么用?有了智慧,却手无缚鸡之力,始终是别人手中的玩物。”
林胥听到这里,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蒙蘖。两人初见面时,蒙蘖不也深深地感叹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可这种际遇,小鹂竟与蒙蘖有着惊人的相似。
林胥从头到尾听着,知道小鹂此时的心情有些沉重,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想。小鹂明白林胥的意思,点点头继续说道:“从那之后,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尽办法chéng rén。虽然那时的我可以飞翔,但浑浑噩噩,而且总得时时刻刻提防猎人的追捕;如今我得幸化形为人,虽然无法重归天空,但能与人一般思考,一般行动,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悔。”
小鹂闭上了眼,双手握在胸前,像是在庆祝。
林胥默默地站起了身,眼望向坐在桌边的印莲,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他们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胥顿了顿,回头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小鹂,你不会孤独,往后的路上,会有更多的人陪你前行。”
小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盖好被子,似乎是累极了,一躺下便沉沉地睡去了。
两人对望一眼,都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我要去找个地方修炼,不知师妹肯不肯赏脸与我一道?”林胥不想闲着,率先开口问道。
印莲一听,连忙说道:“那自然是要去的,别忘了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
林胥见她爽快地答应了,拍了拍了掌笑道:“印师妹果然很勤奋,有志气!我们去的地方不远,就是前方的那个小山头。”
此时天已黑,印莲自然是看不见林胥手指的那座山头了,她望了望,回头问道:“师兄早就选好了地方?”
林胥一拍胸脯,看着她笑道:“那是当然,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让师妹叫我师弟呢!师妹可不要让我失望喽。”
印莲听出他言外之意,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师兄处处为师妹着想,那师妹自然不能辜负了师兄的一番好意。不过师妹就怕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师兄脸皮薄,不好意思改口!”
林胥爽朗地大笑一声,冲印莲摆了摆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师妹真赶上了,我第一时间改口。”
“这还差不多。”印莲当下不再多言,朝四周看了看,随便寻得一地,盘膝坐下,很快便入定了。
林胥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也觅得一地,唤出无己,插于地面,口中默念一段口诀,,自食指尖生出一团白光。他屈指一弹,白光扑至无己枪身,从柄处一没而入。
渐渐地整个枪身均泛起了白光,林胥曲腿轻轻一蹦,足尖点在了柄端。他稳住了身形,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状,相对持于胸前。接着左手向外,右手向里,缓慢交叉而过。
当指尖快要触及手肘内侧时,右手突然加速,顺势向上画了一个半圈;左手则顺势下垂,也画了一个半圈。
此时旁人看来林胥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他双目紧闭,眉头轻锁,呼吸之间,恍若游丝,但仍能辨别出何时在吸气,何时在呼气。
与此同时,无己枪身上的白光也随着林胥的呼吸有规律地闪烁着,时盛时弱。天上的月光似乎也被吸引了下来,照在林胥的身上,为他增添了几分出尘之sè。
反观一旁的印莲,双目也是紧闭,一如磐石,沉稳不动,全然不受外界影响。此时她已入修炼之境,头顶开始冒出股股白烟。过了一会儿,印莲全身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她眉头紧锁,满脸通红,紧咬牙关,痛苦之情不言而喻。
过了几分钟,印莲似乎实在忍不住了,她嘤叮一声,秀口一张,一股白气伴随着“嘶嘶”的声响,如出鞘利剑一般喷shè而出!
林胥正在吸收月光jīng华,忽然听得声音,心里顿觉不安。他深吸一口气,双手五指并拢握成半圆,一上一下划着圆圈,仿佛抱了一个大圆球,往小腹处汇合。两手合并之时,又结了一个小圆。
他猛地睁开眼睛,低头朝印莲望去,见她满面通红,浑身颤抖不已,顿时大吃一惊。他连忙跳下,快步朝印莲走去。
他围着印莲走了几步,心里十分着急,但也知道此时鲁莽不得。他俩门派有别,修炼功法不相同,若是贸然相助,弄巧成拙,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四下看了一眼,忽然抬起头盯住了头顶的皓月。
“月光jīng华属天然之物,而且xìng寒yīn,应该能降低印师妹的痛苦。”他一念及此,右手连忙握圆,凝结出一团,挥手朝印莲打去。
白sè光团一接近印莲身体,便消失不见。林胥心中正疑惑,可见印莲神情稍稍缓和,心中顿时大喜,右手立马握圆,又凝成白光朝印莲身上打去。
打入十几团月之jīng华后,印莲的身体明显地缓慢平复下来,头顶的白烟渐渐变薄,口中喷出的气剑也明显变弱。林胥见情况好转,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停下了手。他盘腿坐下,正对着印莲,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生怕又出了什么岔子。
就这一会儿工夫,印莲已经恢复如常。她双手上扬,结成莲花状,朝头顶汇聚而去。当莲花汇成,她深吸一口气,两颊鼓起,牙关紧咬,十指如花开般迸开,迅速降于胸前。同时喉间一阵蠕动,将口中之气吞入腹中。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印莲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双目一睁,眼眸中立时流转着一朵金sè莲花。坐在她对面的林胥哪里料到这番场景,眼睛一触及这朵莲花,心神顿时被吸了进去,木木地望着眼前之人。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若是平时早就四散开去,可当下两人眸子里却如死鱼一般,没有一丝情感。一阵晚风吹过,扬起了两人满头青丝。
不知过了多久,印莲眼中的金sè莲花终于消失,她随之醒转过来。
她一回神便看见林胥坐在自己对面,呆呆地望着自己,心中好生奇怪,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没有反应,便想站起身叫醒林胥。
不料印莲身子刚刚站起,便感觉全身刺痛无力。她脑中一阵眩晕,身子却是再也支持不住,直愣愣地朝对面的林胥倒去。
眼看两人即将撞在一起,林胥终于醒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摇摇头,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扑了来。他抬头望去,只见印莲一脸惊恐的朝自己倒来。他大吃一惊,连忙伸直了双手,抓住了印莲的双肩,将她与自己隔得远远的。同时交叉的双脚向下用力,身子向上一顶,便推着自己与印莲站了起来。
他瞧见印莲刚才还鲜红的两颊此刻却是苍白,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生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见印莲还低着头,以为她还未回恢复,轻轻晃动着她的秀肩,唤道:“印师妹,印师妹……”
“嗯,林师兄…。。”
印莲低声回了一句,却并未抬头。她的头低垂着,脸庞被满头青丝尽数遮住,加上夜晚漆黑,林胥就是再多生两只眼睛,也不知她此时的神情。
“真是多亏林师兄了,幸得你在身边,不然我非得摔个鼻青脸肿。”印莲轻笑一声,大有故作轻松之意。她双手撑住林胥的双臂,准备靠自己直立着,可谁知全身仍是刺痛。她身子微微一颤,可终究还是强忍住了,继续挣扎着。
林胥知她心意,心里一紧,连忙问道:“还是痛吗?”他两臂上扬,扶着印莲直起了身子。
印莲松开撑着林胥双臂的双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她又伸手将散乱的头发拨回耳边,嘴角微微上扬笑道:“现在不痛了,忍忍就会习惯了。”
林胥听她这话,眉头一皱,问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怎么会让人如此痛苦?”
“此乃本寺秘法之一的‘大明王决’,专门锻炼修习者的体魄。不过我看重的是它另一个功效,那就是锤炼修习者的心志。”印莲边说边朝前走,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她忽然回转身,冲林胥神秘一笑,说道:“师妹有一请求,不知师兄能否答应?”
可她不待林胥回答,立马又说道:“如果师妹没有猜错的话,刚才有些yīn冷的东西钻入我体内,应该是出自林师兄之手吧?”
“怎么?难道很有帮助?”林胥见她这么说,再加上这幅神情,心里顿时明了,“那往后修炼,我会在一旁帮助你的。”
“师兄还要参加佛道交流会,若是耽误师兄的修行,那师妹可就成了罪人了。”印莲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胥,想看他如何应答。
林胥知道印莲故意为难自己,同样报以神秘一笑,说道:“师兄分身有术,师妹还是努力修炼,争取早rì当上我的师姐吧。”
印莲见他拿这个取笑自己,轻哼一声,狠狠地瞪了林胥一眼,说道:“迟早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林胥哈哈一笑,并不在意。挥手冲插在一旁的无己招了招。待无己横移到自己跟前,笑着对印莲说道:“走吧,印师妹,天sè可不早喽。”
印莲快步走到林胥跟前,看他的神情还是忿忿。她又瞪了林胥一眼,一时气没地儿撒,只得狠狠地跺了无己一脚。
林胥也知她是在报复,脸上肉痛之情一闪而过,可当下不好计较,只得苦笑着请她站了上去。
印莲一时占得便宜,站在林胥身后忽然学着山下客栈里过路商人的语气,欢快地叫道:“小二,送我回房!”
“好嘞!姑娘您站稳喽!”
黑夜中,一道流星划破天际,伴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第五十六章 无他】………
() 将印莲送回了房中,林胥这才往自己的房中走去。此时月已当空,林胥急急地回了房,上床睡觉去了。
可当他躺在床上后,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两个人影,首先是小鹂,再者便是印莲了。
想起小鹂,林胥就觉得很是奇怪。今rì她xìng情大变,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若非林胥看了她自己写在字贴上的文章,单是看外观,他都不会察觉到她的变化。林胥从她的文字当中感觉到了小鹂的蜕变,是从一个青涩的小女孩儿,成长为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年轻女子。
他很是惊讶于她的乍变,但一想到她是jīng怪,便有理由说服自己了。毕竟他对jīng怪不甚了解,连最起码的知识都是从应馥儿那儿问来的。
他摇了摇头,小鹂的身影从他脑海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印莲。一想起她,林胥的心里就有些不由自主地颤动。
林胥对她有情自然不用说,说是一见钟情更不为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她的。
难道是因为她的容貌吗?林胥刚想到这里,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应馥儿长得也是明艳动人,但他对她却是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有的全是姐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