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微皱眉心,看来,姐姐都知道,他咬了咬嘴唇,带着坚定的口气说:“是,我是疯了,可是这种痛苦的感觉,我一天也不想再忍受了!”
北璇见弟弟那一脸的坚定,摇着头道:“我又何尝不是,可是北辰,你要想清楚,如果你阻止,后果……后果会是怎样,你有想过你自己么?”
北辰低下头,避开姐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用很轻的声音倔强地说:“我不管。”
吃完晚饭后,北辰背上包便准备出门。
“北辰,你要去哪里?”北璇腾地站了起来。
“散步。”
北璇三步并两步拦在了北辰的面前:“别骗我了,说实话。”她的弟弟,终是她此生最亲的人,所以,她不能袖手不管。
“姐,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北辰头也没抬,开始换鞋子。
“我不许你去!”北璇急道,“为了那个女生,你连名都不要了吗?”
北辰没有说话,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姐姐的眼睛:“姐,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北璇被他认真的模样吓了一跳,拍拍他的肩道“得了,在你姐我面前装什么老成。”
北辰并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爱她,我亲眼预知到她死去的画面,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死,我做不到,姐,你知道那场车祸加上大火对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孩子还说是多么残忍吗?她若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姐,让我走吧,与其那般痛苦地或者还不如解脱,还不如救一条人命来得有意义些……”
“北辰……”北璇从来没有听到过弟弟一口气说出那么长的话,愣愣地看着他。
“我走了,姐。”北辰推开了她,转身开门。
“北辰!”北璇叫着,可是根本没有用,北辰早已飞奔下楼,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滴清泪顺着发丝滑落,北璇低眸,她最爱的弟弟,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却无法挽回。
天亮得出奇的早,光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了窗子旁边,望了望天色。
窗子忘了关,只觉得冷风像是气球般灌进了睡衣。光矢打了个冷战,睡意全无,好冷,这还没到冬天呢,秋天也这样冷么。
下了楼,光矢抬起头,就僵住了,就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她看见北辰俊秀的脸庞,包裹在深蓝色的校服里,他对她微笑着,可是那带着露水微湿的面颊,颜色由浅蓝变成了深蓝的衣服,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都让他带着疲倦的狼狈。
“北辰,你在这里干嘛啊?”光矢刚碰触到他的手,却又下意识缩了回来,那指际是冰凉的……“怎么手这么凉?冻了多久啊?干嘛不跟我打电话?”
北辰听着光矢连珠炮般的问话,笑起来,像星辰散着光芒。他的笑容很明亮,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我没事,你今天可以不去秋游,然后,陪我么?”
光矢一听睁大了眼睛,一阵气结:“你为了这个等我这么久?多大点事啊,你呢,冻出病来可怎么办啊?这么幼稚。”
北辰笑得眉眼灿烂:“对,我就是幼稚,你要陪我。”
对于北辰的撒娇,光矢没有一点免疫力:“好吧好吧,我陪你就是了!”她回头,“喂,要不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配点药?”
“不用。”北辰摇头,“还有,我已经帮你跟老师请过假了。”
“什么?”光矢喊起来,“你都没问过我怎么就……”
“你是我的人,我怎么会没有这个权利。”北辰霸道地笑,像在宣布什么伟大而又自豪的事,“而且你刚刚已经同意了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四)
两人来到了附近的一个以情侣公园著称的,天街公园。玩了一阵,光矢吵着要去买烤红薯。
北辰刚想同她一道去,但光矢却一溜烟没影了。
北辰正紧张地找人,却听闻身后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条短信。光矢的手机落在这儿的长椅上了。
——光矢光矢你人呢?说不来就不来啦?你的诚信呢,尼玛人家还等着你呢,马上就要集合动身了,快给我速速过来!<宁斓>
北辰看到这条短信,这宁斓的意思,是让光矢陪她去秋游?如果……如果光矢看到这条短信会怎么样?她一定不想食言然后去陪宁斓对吗?那他做的这一切都会白费对吗?那他的光矢会死对吗?北辰不敢再往下想了。那一幕幕血色的画面又重新在脑海中掠过,像是浩劫,像是深渊。他似乎看到了光矢被蒙上白色的尸布,机械冰冷的声音:“死亡时间,9点48分。”
不,不可以,北辰慌忙地找着删除键,他要删掉,他不能让光矢看到。
与此同时,那黑色的影子愤怒地低吼起来,北辰,你别忘了,你是被诅咒的星辰,你不能阻止悲剧!不能!!!
“闭嘴。”北辰冷色的眸光中凛冽这杀气,又是不能,凭什么不能?!他冷笑一声,他偏要阻止又会怎样?
那个黑影的声音中明显带着颤音,更加愤怒。北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不怕你会收到惩罚吗?!
我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少年扬起冷傲的眉宇,无畏地正视着那嚣张的黑影,深蓝的瞳眸像是寒星那般带着一意孤行的倔强。再重的惩罚也不过是死,有什么可怕呢。
他不能再错过机会,他分明记得那天,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要出门一趟,正在和小伙伴玩耍的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可是黑影却在这时冒了出来,也像是现在这样的阻挠着他,吓唬着他,他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出门,两个人身影渐行渐远,他没办法追上他们,就这样他错过了机会,他的父母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死了,在路上,被丧心病狂的银行抢劫犯枪击致死,死相狰狞。
北辰想到这里不觉攥紧了拳头,眸中闪过如利剑般的寒光,他恨,他的仇恨,此刻,他无情的冷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从未见过的冰冷让黑影不寒而栗,于是他恼羞成怒,地狱般的气息弥漫,北辰,你活腻了!你以为你这样,神灵就会放过你吗?你别忘了,你从一出生起,你就注定得生活在痛苦和冰冷的世界里!你早该被封印在狱窖永不得翻身,若不是神灵怜悯你又怎么能活在人间!你不感激竟还想恩将仇报背叛神灵?!如果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放弃吧,放弃吧!悲剧本就与你无关,它是神灵的旨意!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北辰嘲讽一笑,就像没听见它在说什么一般,清风云淡地按下了删除键:“不过是个幻影,神灵的走狗,嚣张什么。”
黑影一颤,像是疯了般的大笑起来,好好好,北辰,你简直无可救药,你等着,你等着!那飘忽不定的声音渐渐远去。
“北辰,北辰!”不远处光矢那清脆的声音传来,北辰瞬时掩去了方才的表情。光矢微笑着拎着袋热乎乎的烤红薯,像是天使般阳光,让北辰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光矢?”北辰的声音很轻。
她笑着把烤红薯凑近了北辰的鼻子:“香吗?”
“嗯,香。”
“咦,我的手机怎么在你这儿?”光矢突然指着北辰手上,“喂,你不会在偷看我手机里的自拍吧?”一脸神经兮兮。
“谁偷看了。”北辰咳了一声,“只是有一个笨蛋,自己手机落下了都不知道。”
“谁是笨蛋啦!”光矢不满地叫道。北辰眼皮也没抬:“我又没说你,这么急着承认做什么。”
“……”光矢气结地抢过手机,鄙视地抛给北辰一个白眼,自顾自地吃起了烤红薯,我让你眼馋!
北辰果然厚颜无耻:“光矢,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
作者有话要说:
☆、(五)
宁斓左等右等也没见光矢的影子,郁郁地给光矢打电话。
“喂,光矢,真不够意思啊,短信也不回,人影也没有,在干嘛呢?!”
“我……”光矢瞟了瞟旁边的北辰,这家伙脸不红气不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有事……阿斓这次真的对不起。”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啊。”宁斓一副大人有大量的语气,“对了,光矢啊,我现在已经在车上了……嗯,你就将功补过一下吧……”
“什么?”光矢疑惑。
“快快传授给我些表白的经验啦!”
“……”光矢沉默,“我能有什么经验。”
“得了吧!跟北辰表白了那么多次,那经验铁定是一箩筐一箩筐的……”
“……你确定你需要这些失败的表白经验?”光矢一脸黑线。
北辰听了果断给了光矢一个爆栗子:“哪里失败了。”
“你……痛!”光矢睁大眼睛喊。
“喂?喂?”宁斓迅速捕捉到了男声,顿时八卦起来,“光矢你不会在跟哪个男的约会吧,光矢?”
光矢急忙道:“没有没有,你想多了。”刚想再解释几句,却只听见“啊——”的惨叫声从手机那头传来。
“喂?”光矢吓了一跳,连忙喊,“阿斓?阿斓?出什么事了?!”那头已经被挂断,只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光矢皱眉,这好端端的怎么回事?难道?!光矢猛然一惊。
“北辰,快走!”光矢拽着北辰就往外跑。
北辰看了看表,9点34分,果然,车祸已经发生了么。
迅速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光矢,北辰反拽住她。招了一辆TAXI飞快地道:“枺寐罚欤 薄�
车子向前行驶着,光矢奇怪地问:“北辰,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他当然知道了。北辰不置可否地一笑:“那条路出事故的情况比较频繁,而且秋游也刚好要经过那条路。”
由远及近传来哭喊声,车尾部的浓烟升腾着,一片狼藉,车已被火熏得炭黑,车里有人哭着叫着,用手敲打着窗,周围有交警正在说着什么,仿佛很是焦急地面对着这严重的交通事故。
光矢惊地紧紧拉住北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一幕与当初预知的画面相重合,北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早已预料到了不是么。
“北辰,北辰……我们怎么办?阿斓,阿斓她会不会有事?!”只是当她回头,却见北辰没有丝毫的动容,平静中带着怜悯,如同俯视着万物生灵的悲欢喜乐,那般波澜不惊,仿佛……见惯了生死。
北辰对上光矢的目光,将那神情瞬间隐去,他眸若星辰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放心,没事。”只是谁也不会知道他想的真正是什么。也许……光矢没事,那么就是没事了吧,其他人……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时,救护车呜呜地赶到了,闪着红灯格外醒目。
几名学生被救了出来,当中也包括宁斓,光矢连忙扑了过去:“阿斓!阿斓!你怎么样?”
而北辰,却上前询问医护人员:“请问,有没有人员死亡?”
那个医护人员正忙着抢救,没理北辰。
“请问,有没有人员死亡?”北辰又问了一遍。
“目前没有。”冰冷的声音极不耐烦地回答道。
“没有……没有……“北辰的嘴角扬起胜利者的笑,像是对神灵的嘲笑,好啊,他终是阻止了这场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悲剧,他突然感到高兴,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的搞笑,似乎这之前的所有痛苦压抑全部烟消云散,可他不曾知道,为了这一刻的喜悦,这一刻的胜利,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有多么惨重,年少轻狂,祸乱一生,却从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六)
医院里的空气混合着消毒酒精的味道,望着来来去去行色匆匆的人,光矢有瞬间的恍惚,如果,这次她也去了秋游,那么此刻……她是不是也在急诊抢救室里被手忙脚乱地抢救呢?
北辰回过身:“在想什么呢。”
“北辰,你说我怎么就这样好运,竟躲过了这劫难……”
北辰低下头,看着刚到自己肩头的光矢,他听见自己笑着说:“这么说来我也很好运啊。”你看我还是成功地将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我终究还是为你做了一件我该做的事。
光矢眨眨眼睛:“也是,我们俩运气真好。”
宁斓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父母都在外地,于是光矢决定拉北辰同自己在医院里陪她。
宁斓见到面前这两个人,原是恹恹的疼痛状,一下子神情激动:“你……你们……!!!”光矢连忙捂住她的嘴,隔壁病房都住着同学呢。
宁斓感觉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平日冷冰冰的北辰,此刻就站在光矢的身边,静静地笑着看着光矢的一举一动,仿佛眼里映出的,只有她一个人。
宁斓拉住光矢,一脸八卦:“我就觉得你俩这几天不对劲,班里也有传言,没想到是真的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