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大家一起下地狱去吧!
午休后可以进行户外活动的习惯并没改,我就搬了医生的躺椅去晒太阳。
没有魔王和哲学家的花园真是太安静了,我有些不适应。但我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份安谧,我安慰自己,不用忍受太久。
不过,也不知道魔王过的适不适应。
魔王是医生在疗养院的门口捡的。四年前,风雨交加的天气,魔王就这么被他的父母抛弃了。那时候的魔王只是喜欢自言自语的说些惊人的话,又有些自闭,跟开朗的正常小孩完全不沾边。
他刚来的时候,就像一匹狼。
虽然只是一个狼崽子。
其实魔王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性格不太讨喜罢了。但他想认捡他回来的医生做爸爸,我就忽悠他不是精神病是不能呆在疗养院的。他求我出主意,我就给他捏造了一个灭世魔王的身份。
“你叫什么?”
“魔王。”
“……你多大了?”
“与天齐寿。”
做问查的医生顿了顿,没有再问话,终是留下了魔王。
魔王偷偷对我比了一个V。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像现在这么渴望风,不像现在这么渴望自由。
白天的祥和到了晚上就被打破。
“既然你叫我一声‘爸’,那你就是我儿子了,快跟你妈问声好。”暴君拖着魔王,扔到我床上。
“妈……”魔王犹犹豫豫的冲我开口。
我应了一声,把他抱进怀里,让暴君看不到他眼里的惊恐。
“你不会轻点啊!”我不满地瞪了暴君一眼——那个时候的暴君还不像现在这样偏执,暴君才反应过来小孩子要轻拿轻放,死倔的站着,不肯安慰一下魔王。
“睡吧。”我给暴君找了一个台阶下,搂着死死抱着我的魔王,在单人床上挤出一块地给他。
看到我的动作,魔王欣慰的点点头:“你终于有一点做妻子的样子了。孩子还不错吧?”那个时候的暴君还没有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那个时候……
我把拳头伸进衣袖里,我只要现在,我没有后路!
后来玩家庭扮演游戏的暴君玩上了瘾,在收了魔王的一年后又收了被当作老年痴呆送进来的哲学家,让哲学家扮演他的父亲。
“不孝子!孩子这么大了才让我见着!”哲学家发了好大一通火,把暴君赶出了房间。
我诧异的看着自动入戏的哲学家,他叹了一口气,颇有才出龙潭又如虎穴的感觉:“你们辛苦了。”
哲学家也不是疯子!
魔王欢快的扑上去喊“爷爷”,我几乎喜极而泣。不是一个人,真是太好了……
然后暴君领着我和魔王回了房间睡觉。
“爸他,还满意你们吗?”暴君踌躇着问。
我点点头,与他对视的瞬间发现他的目光第二次实施在在的落到了我身上——第一次是和暴君初次见面的时候。
所有的事,在这一刻变了质。
暴君通过心理暗示,让医生把魔王的房间换到了二楼的主卧。
这件疗养院本身就是一座别墅,二楼是几件房间,一楼是客厅厨房和书房。
医生平时是在书房活动的。
我很怀疑医生到底有没有拿到经营许可证。
有什么东西变了。
魔王不再通过我去看另一个人,连带的医生对我也好了很多。我不安、惶恐,却无法拒绝这分示好。
那个时候我还是太嫩了,听了他整晚的粗喘,以及不时夹杂的“你是我的”的低吼。
我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只属于我。
事后的第二天早晨,暴君告诉我他爱我,我接受了他的告白,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我心里,恨不得他去死。
暴君他的爱,从不属于我。
此后我们就维持着这段畸形的夜间恋情,暴君变得越来越偏执,我也前所未有的渴望着自由。
风。
我爱风。
风是我的爱人。
从此我就我觉得我疯了。
虽然在此之前没人认为我是正常人。
我就是被亲戚看重遗产当作负担开了证明送进来的,他们跟我在车祸中离我而去的父母一样无情。好在他们用我父母的保险支付了一大笔钱,能让我不缺吃喝的在疗养院过一辈子。
没有比这更讽刺人的了。
我晒着太阳,渐渐睡着了。结果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场车祸。
我的父母,与相撞车里的女人、小孩、老人,躺在血泊里。我在车的后座,接受着烈火的吞噬。
生还者,只有我。
在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人跪在一边。
“……造孽哟,听说那个女人是带着儿子跟公公要去见老公的……就是跪着的那个,还是个医生,结果谁都救不了……”
那个跪着的男人,好像看了我一眼……眉目间有些印象……
心下一凉!
“醒醒,吃饭了。”医生摇醒我,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天,已经是傍晚了。
我做梦了,梦见什么我却忘了,只是有些心悸……总觉得,梦里有什么真相。
我灌了一碗米粥下胃,盯着同我吃一样食物的医生,开口道:“亲爱的,我想吃肉。”
医生呛了一口,咳了一会,脸颊微红的同意了我的提议。
是的,我发现对付医生只要出其不意就够了。
“明天哲学家和魔王来看我,你到时候去送他们,顺便把肉买了。”
一开始医生没有明白,后来反应过来只是点点头。“你要跟我一起去吗?”他好似不经意的问我。
我的心脏咚咚的跳得飞快,我维持着淡然的表情,摇头拒绝了。
这是做什么,试探我?我攥放在桌下的手,毫无疑问,出门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我继续吃饭,不再开口。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偷偷给窗户开了一条缝,吹了一会风就先睡了。
医生见我这么自觉倒有些尴尬起来,处理了一会资料,趴在桌上睡了。
半夜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睡到了我的一边,只是不知道是暴君还是医生,或者是还不确定的新人格。
“别离开我……”
“不离开你……”
我睡得迷糊了,翻过身把那人搂进怀里,模糊的回应。这谁啊,魔王怎么又回来了?
等早上睡醒的时候,床铺旁的空地还有余温。我睁着眼直挺挺地躺着,目光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缓了一会,然后把视线移向窗外。
今天是多云啊。
“醒了?再躺一会?”医生神清气爽的走进来,手里拿着我要换的衣服。
我不急不慢地看了他一眼,拿过衣服就开始换。
医生愣了一会儿,立即转过身去,我发现一直走冰山风的医生居然耳朵红了。
不知怎么的,我对他的所有愈发的不屑。
哲学家和魔王来看我的时候给我拿了很多零食,魔王还十分严肃的给我介绍各种口味,并表示我喜欢那种下次可以带过来。我欣慰地抱住他,沉甸甸的已不似当年的瘦弱。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我和哲学家坐在花园的地上,看着魔王心血来潮的做早操。
“他没难为你吧?”
我点了点头,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还是什么都没跟他说。
“收好。”哲学家拍了我一巴掌,塞给我一张纸条。
医生和哲学家的家人谈好话后远远地看着我们,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小心翼翼的收好。
哲学家看向他的家人,在转向我的时候,眼神从未有过的清明。
“逃出来。”
这种事,不用他说我也会做的。
从我渴望风起,我就想这么做了。
逃出去!
后来魔王和哲学家要走,我最后抱了抱魔王,叮嘱他要听话。
“在外面的世界,你可以做回自己。”
魔王愣了一下,回抱住我:“我知道了……自己小心。”
医生临走前叮嘱我一些事,我点头表示明白。
“我中午不会回来,你自己吃些零食好了。”
我顺从的点点头。
等医生走后,我拿着哲学家给的纸条坐在我们谈话的位置,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打开。一张这座山的大概地图,和哲学家的地址。
我大惊,明知道周围没有人还是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拼命去记纸上的内容。不能让暴君发现!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忍不住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风,我的爱人,我马上就能拥有如你般的自由了。
等记住地图和地址后,我把纸片撕得粉碎,然后把纸沫分堆分别埋在花园的不同位置。等做完这些,我才有心情去吃魔王给我的零食。
啊,已经不是魔王了呢……
那就,弟弟吧?
医生下午回来的时候还帮我买了衣服。
“来吧亲爱的,换上试试。”医生好心情的把衣服递给我,甚至还微微弯起了嘴角。
那是一套很普通的衣服,但对于我这个常年穿病服的人来说就是很漂亮了,衣服换上后意外的合身,我扭着头看了自己半天,想找块大点的镜子都没有,只能抱怨着去找医生。
“很不错。”医生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又摸着我的头发思量了半天,“果然还是需要打理一下。”
我瞧着医生,觉者他十分的不对劲。太不正常了,好像更扭曲了。希望我只是想多了,他只是太高兴了。
“去做饭吧医生。”今天我的角色正常,不想看他发病。
医生点点头,进了房间。
作为一个正常人我真心看不上他,啧啧。我这么想着,从门外扒这头看医生在搞什么。做饭不是应该进厨房吗?
医生拿了梳子和剪子出来。
这是要理发?
我抗拒的走远了些,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剪刀扎进我的喉咙里。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又后退了几步。
“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好,我给你剪头发。”医生拿着剪子,无意识的对我晃了晃。
我压下冲过去抢他剪刀的冲动,对他摇摇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又害怕得离远了些。
“过来。”医生面无表情的命令我。
我小声地发出一声抗议,声音就像野兽的哀嚎,我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过来。”
我又后退几步,紧贴到墙上,只能像野兽一样呲起牙,发出低声的咆哮。我很怕,怕得腿发软。
医生惊讶的张了张嘴,拿着剪刀走近我,兴许是看到我的表情越来越惊恐,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怎么好好地又犯病了?”
他惋惜地收起剪刀,放弃了帮我剪头发的想法。他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看他扔远了的剪刀,依旧有些不安,但还是腿软地向前走了两步。
看到我的表现,医生满意的点点头,他拿着梳子走近我,为我理顺了头发。
“这样好多了……”医生心满意足的打量了我一番,给了我一个熊抱,“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抬着头也抵不到他的肩,只能听到他在我耳边这么说。
他又,通过我去看别人!
我闭上眼呼吸有点急促,开始小声呼唤两天不见了的暴君。不是暴君,这个人不是暴君!
医生猛得推开我,嫌恶的弄乱了我的头发。
“该死的医生,他居然该这样对你!”暴君气急败坏的脱了我的外套狠狠地丢到地上,然后没轻没重的抱住我。
……对了,这个才是暴君。
“看着我。”
我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央求道。
“嗯?”
他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我满意的看到他的眼里映出我的摸样,开心地给了他一个吻。
“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我靠在他怀里,安心的享受着他的怀抱给我的独特的安全感。
我就是我,才不是别人的替身。
晚饭是暴君做的,虽然有很长时间没做过了但他还是凭身本能搞了出来。
“要叫给医生吗?”我飞快地把肉塞进嘴里,希望一块也不留给眼前的男人。
“不用。”暴君嫌弃地瞪了我一眼,“让他多憋会儿。”意思是要把医生关起来一阵子。
“他知道你啦?”
暴君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他可不敢承认。”
我突然就安心了。
在医生不在的日子里,我没有故作疯癫,同样对这些掩人耳目的事不屑起来,近在咫尺的自由,让我不由得松懈下来。
暴君问我为什么不再对他充满戒备,我只是眨眨眼,对他甜甜一笑:“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我纯粹厚脸皮的讨好起暴君,以赢得他的信任。
实际上听了我的回答的暴君莫名地拥有了好心情,甚至对我温柔了许多。虽然他依旧专制得不可一世,不允许我忤逆,但这一点点改变足以我受宠若惊了。
“你怎么了?”我忐忑地问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