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卉正卖力且忘情地展现她昨夜若练的琴艺。
三分钟过后,毕鸿钧的忍耐大已达极限,整个脑袋瓜里仿佛有三百个人在打鼓般。如果她再继续下去,他的脑袋瓜肯定会爆掉,最后终于受不住脱口而出:“够了、够了!我投降,娶你、我娶你就是了!”
此话一出,琴声倏然而止,苏筱卉转首,美眸圆睁,眸中是尽是迷惑,十分不解他为何突然嚷叫呢?刚才在演奏中,她要一边看琴谱,还得注意是否走音了,根本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而毕鸿钧也愣住了,尽管心里为自己刚才出口的话而惊骇莫名,但表面上仍呆一派冷静的表情,自己也弄不清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江幸纯进来拉起苏筱卉的手,再走近床边拉起儿子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笑吟吟地说:
“太好了,我都听见了,既然阿钧已向你求婚,我们就马上进行婚礼的筹备吧,我喜欢速战速决,那就决定一个星期后举行婚礼好了。”
江幸纯说完,拉着苏筱卉就往外走。
“走、走,跟伯母到楼下去,我马上叫设计师来帮你量身订做礼服。”
她每说一句话,苏筱卉脑中就冒出一个问号,待她说完,她满脑子里都是问号,只能不明就里地被拖着下楼去。
完了、完了!一句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的话,竟被母亲当真了,而他万万想不到母亲就躲在门外,看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毕鸿钧只能犹如泥塑木雕般呆坐在床上,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毕凯达快步走进儿子房中,看见坐在床上的儿子,劈头就问:“你妈说你决定要和筱卉结婚,这是真的吗?”
毕鸿钧被问得回过神来,心念一转,暗忖这也许是解套的好机会,当下就说:“如果您反对的话,那就――”
毕凯达不等儿子说完,开怀大笑地拍拍儿子的肩头。
“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反对呢!既然都已决定一星期后行婚礼,那我得赶快拟定宴客名单才行。”
毕鸿钧待他离开后,整个人顿时如同软面团般瘫倒在床上。果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话”,适才一句无心的失言,让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聪明一世,胡涂一时”。
夜,漆黑的帷幕掩盖了白天城市脏乱的一面,炫自亮丽的霓虹灯仿若让城市披上一件梦幻的彩衣。
装潢气派豪华的餐厅里,毕鸿钧和苏筱卉享受一顿美味的晚餐后,正悠然地品尝一怀香醇的咖啡。
想起今早,他一进公司就看见布告样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头写着他和苏筱卉即将在一星期后举行婚礼,请公司全体同仁务必出席,署名人竟是他老爸毕凯达。那张大红结婚启事看得他差点昏倒在布告栏前!不但如此,老爸更是在公司的每个大大小小的布告栏上都贴上一张,手脚之快令人佩服。
当然这件事立刻造成了大轰动,使得副手陈品谦和秘书刘心瑜、秦佳蓊看到公告后,急急忙忙地跑来问他消息是否属实。都已经变成这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他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承认了。
苏筱卉第一次到这么高级豪华的餐厅用餐,但真正令她兴奋的是能和她的偶像上司……不,应该可以说是她的准老公――共餐,虽毕家二老已决定订婚和结婚同时举行,但两人应该也算是未婚夫妻了。
她边浅啜咖啡边盯着面无表情、一副莫测高深样的毕鸿钧直瞧。
毕鸿钧浅啜一口咖啡,一个不经意的抬眸,正巧与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有什么事吗?”
苏筱卉露出个甜美的笑容,眸中却有着相当的疑惑,遂问:“您真的要和我结婚吗?为什么?”
毕鸿钧看她一眼,他怎能说会发生这种事全是因为一时失言,再加上老爸和老妈的连环错,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当下只是语气淡然地说:“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反正我也该结婚了,你又是个不错的对象。”
离然这理由听起来似乎怪怪的,好像是随便凑合、凑合,无鱼虾嘛好的感觉,但苏筱卉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了;不过他说自己是不错的对象,让她感到相当高兴。
毕鸿钧见她非但没有对自己搪塞的借口产生怀疑,反还露出欣喜满足的笑容,这让他不得不省思;她这样毫无考虑余地就嫁给自己,自己真能给她幸福吗?
思忖片刻,遂问:“在这之前,我们几乎都不曾谈过什么恋爱,你会不会觉得不满?”
“不满?”苏筱卉连连摇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满啊,因为我很崇拜你,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会觉得很高兴、很幸福,所以我最讨厌休假日了。”
语毕,微睇他一眼,粉颊泛嫣,螓首微垂。
“本――本来我想只要能偷偷暗恋你就很满足了,可是后来我还是忍不住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就算被你拒绝也没有关系。没有人规定你一定得接受我,再者,我以前也一直被人家拒绝,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
这段告白听得毕鸿钧内心深感悸动。论外貌,也许她称不上是人间绝色,却也赏心悦目、甜美可人;论个性,除了某方面迷糊得离谱之外,工作方面的表现倒从没胡涂过;更何况谁人没有缺点呢,自己也称不上是什么完美的男人。
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感觉上她是个满好相处的女孩,现在的婚姻已不太讲究门当户对了,重要的是两人生活上是否愉快,心灵是否相通。
思绪反覆之间,他开始真正感觉到――她应是个理想的好伴侣;倏地,对她有了一种另一半的真实感,仿佛两人已是恋情成熟而即将步上红毯的爱侣。
毕鸿钧对她有了这种感觉之后,不由得打从心底处产生了一种柔情,不觉地放柔声音问:“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想要的东西?”
“喜欢的东西?”苏筱卉偏头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耶。”
毕鸿钧见状,心念微转,取过帐单就欲起身离座。
“那我们到精品店逛逛,也许可以看到你喜欢的东西。”
“好。”苏筱卉拿过皮包紧随在他身后。
两人离开餐厅,前行的毕鸿钧突然停下脚步,转首看着她,将左臂微微张开。
苏筱卉见他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脚步,又见他左臂微张看着自己,不解地愕视片刻,突然似有了领悟,俏脸泛酷,细步上前,心情悸动地挽住他的手臂。
毕鸿钧不觉对她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
* * *
毕鸿钧带着苏筱卉逛过三家精品店、一家知名金饰设计公司总店,似乎都没发现她喜欢的东西。
于是,毕鸿钧打算带她去鲩国际知名品牌的服饰精品店,也许她会对衣服有兴趣。
两人相偕趄下一个目标前进,途中苏筱卉挽着他的手臂,秀眉微皱,认真思考着:究竟自己喜欢什么东西?再这么漫无目标的逛下去,搞不好会让他认为自己是个难伺候的女人。
突然,视线不经意地扫视过路旁店家的橱窗,这一瞥却让她看见了一件梦寐以求的东西。
“啊!等一下。”
毕鸿钧闻言立刻停步,一转头,身畔的人已不见踪影,转眸寻找,就看见她整个人贴在一个透明的橱窗上。
他往回走,来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苏筱卉转首,一双美眸闪闪发亮,掩不住兴奋之情,像个孩子似地指着橱窗里的东西。“那个、那个,我要那个,你买给我。”
“什么东西?”毕鸿钧上前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只见这个摆了近十个古物的橱窗里,有一面打造精巧、图纹十分美丽的铜镜,遂问:“你喜欢那面镜子?”
“不是、不是,我要那一把剑。”
“剑?”毕鸿钧略感吃惊,不由得再朝橱窗多看一眼,只见铜镜后面的黄绒布上,斜放着一把长约九十公分的古剑。原来她看上的是那个东西。“你想要买那把剑?”
苏筱卉转过身,双手交握在胸前,眸中尽是祈求的神芒。“对、对,我要那个东西,你买给我、买给我好不好?”
毕鸿钧见她如此企盼的样子,毫不犹豫便点头应允。
“好,但如果是非卖品的话,我就无能为力。”在他想来,也许这橱窗里的古物只是用来招徕顾客的展示品。
苏筱卉听他答好,二话不说,迅速地冲进里面,兴奋地叫唤着:“老板、老板、在不在?”
站在柜台后,一个年约四十岁,留着两撇小胡子,拿着一块干布正擦拭一只玉抉的中年男子,听见唤声抬起头来看着她。“我就是老板,请问小姐有什么事?”
苏筱卉伸手指向橱窗。“那把剑卖不卖?”
老板一点头。“卖啊。”接着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微皱眉地说:“不过,那把剑是道道地地的真品,不是仿造的膺品,更不是玩具,所以……不会太便宜。”他十分技巧地点明古剑的价值不菲。
苏筱卉听说剑是卖品,但价格不便宜,立刻说:“我买不起没关系。”语毕回头将毕鸿钧拉到老板面前。“他买得起,他一定买得起。”
老板闻言,迅速地打量毕鸿钧一番。凭他阅人无数的历练,眼前的男子虽无暴发户的铜臭味,却有着慑人的气势,遂微笑点头。“好,我拿给你们看。”
老板过去开锁取出古剑递给苏筱卉,接着走回柜台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文件。
“古剑是在大陆出土的,大陆的专家已鉴定过,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请日本这方面的专家再鉴定一次,所以有两份鉴定证明,另外本店还附有保证书,保证顾客若是买到膺品,本店一定全数退款。”
老板语毕,将文件递给毕鸿钧。
毕鸿钧接过文件,大略将内容看过一次,似乎并无作假之处,转首见她笑逐颜开地把玩着古剑,遂点头。“我买下了。”话落,拿出信用卡付帐。
苏筱卉此刻只是高兴不已地欣赏着剑身上镂刻的象形文字。
老板给过帐单,取来一个精致的长木盒,笑着向苏筱卉说:“小姐,我帮你将古剑装起来。”
“喔,好。”苏筱卉这才把古剑入鞘交给老板。
老板将古剑装入木盒,再仔细地盖上木盒上锁、系带,才交给苏筱卉。
毕鸿钧带着苏筱卉,在老板的道谢声中离开这家古物店。
苏筱卉将木盒十分宝贝地拥在胸前,走了一段路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仰头问并长的他。
“对了,这把铲究竟值多少钱?”
毕鸿钧口中吐出一个数字,却听得她立刻止步愣在当声!他察觉到她的异样,遂问:“怎么了?”
苏筱卉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中隐含担忧,呐呐地说:“我不知道它这么贵,我――我们把它还回去好了。”
“为什么?”毕鸿钧双眉微皱,不解地问:“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苏筱卉微垂下头,低声地说:“我是很喜欢啊,可是我想不到它会这么贵,我――我以为――我想还是还回去比较好。”
毕鸿钧见她口中虽说要退还,双手却紧抱木盒不舍,不觉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声说:“就算它再贵个一倍的价钱,只要你喜欢,我一样买给你,你就安心收下它吧。”
苏筱卉抬首凝视他,见他神情真挚,遂绽开一抹甜美。“谢谢。”
毕鸿钧见她绽开笑颜,舒臂轻拥着她继续前行。“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好。”苏筱卉只是紧紧抱着这个贵重的礼物。
苏家客厅里,苏仲敬、李惠玉和苏家麟正在商讨婚礼的采买细节。
“我回来了!”苏筱卉开门走了进来。
“筱卉快来,赶快把你想要的衣服挑一挑。”李惠玉拿出好几份服饰目录要给女儿挑选。
这个突如其来的婚礼,不但让苏家震惊,更让他们忙得手忙脚乱,毕竟女儿要嫁的对象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豪门巨贾。昨晚毕家二老亲自来提亲时,他们全不敢置信,直到江幸纯说出一星期后要让两人举行婚礼,甚至已为筱卉量身订做礼服了,他们才相信这是事实。
苏家麟看见甫进家门的小妹怀中紧抱着一个长形木盒,遂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礼物啊。”苏筱卉高兴地将木盒平置在桌上,开启木盒取出古剑献宝。“我说我想要,鸿钧就买给我了。”
苏家麟看了那把不怎么样的剑一眼,略带嘲讽地说:“一把道具剑而已,你竟然会想要这种礼物,太笨了吧。”
“什么道具剑!这可是有鉴定书、贷真价实的古剑呢。”苏筱卉对老哥将她心爱的礼物说成是道具,十分不服气地伸手竖起两根手指头。“它可是值这么多钱的。”
苏家麟见状说:“二仟还是二万?”
“错,统统错,是二十万。”苏筱卉神气地说。
三人听了,全差点从沙发上跌了下来!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苏家麟惊讶过后不觉说:“我那个未来的总裁妹夫还真是大方,竟然会花二十万买一把破铜烂铁给你。”
苏筱卉闻言即刻怒斥:“什么破铜烂铁!它是一把真的不能再真的东西!”语毕,更是拔出长剑挥舞了起来。
苏家麟见状,赶快往旁边闪。若那天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