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二老爷给气得不轻,说银子是用来救命的,你到这时候怎么能趁机索要二房的产业?
大老爷比他们还生气,直接拍案而起,说老六是被债主掳走的,现在满京城的人都把这事儿当笑话说,他每日上朝去都是灰头土脸的。还说老六也就是二房的子嗣,要是他的儿子,他才不管,回来也会乱棍打死!
老夫人和二老爷立时不敢吭声了。
这件事的确是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吃撑了的言官上奏弹劾大老爷治家不严门风不正,大老爷不生气才怪。
后来,老夫人就语重心长地对大老爷说,你也别急着责怪侄子不懂事,这件事必然事出有因。
大老爷说那就查!去报官,从头到尾的查!
老夫人又无言以对了。
详查的话,必然要先从袭朋的行踪查起,那么袭朋逛青楼喝花酒的事就会公之于众,大老爷才不会要这种败类留在袭家。再有一点就是,真查起来,债主把袭朋杀了灭口怎么办?
老夫人一直认准是袭朗将计就计刁难人,问题在于无证可查,真闹大了,袭朗就算不会杀人灭口,也会把袭朋弄得没了人形。
说到底,用最疼爱的孙儿的命来赌的事,她做不出。
二夫人到了这关头,早已慌得六神无主,袭府不出银子,就去求娘家。她的大哥护国公询问清楚来龙去脉,说这个忙蒋家不能帮,你儿子太不成器,不然袭家也不会袖手旁观,而我要是帮了,日后袭家就要在明面上跟我过不去。你心疼儿子,可我也有儿女,不能给他们树敌。末了长叹一声,说眼下这局面太坏,已不知是多事之秋,还是蒋家大势已去。
二夫人哭着回到了袭府,直奔光霁堂,与老夫人痛哭流涕。
期限是七日,现在已过了四天。老夫人知道,眼下只有两条路了:照着大老爷划出的道走,或是让香芷旋交出她手里那一笔银子。
这晚,袭朗坐在书桌前,提笔给一名外地官员回信。
香芷旋慢悠悠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之后拿起墨锭磨墨。
袭朗提醒她:“一封信而已,这就写完了。”
“我还要写信呢。”香芷旋的手停下来,“要不要写信呢?老夫人早晚要来跟我要银子,我是不可能给她的,那她会不会给香家施压,让他们刁难大姐和大姐夫?”
“不用。不信我?”他和她说过关于香家的事,起码短期之内,香家要听他的吩咐,不会受老夫人摆布。
香芷旋忙道:“不是,以防万一。”
“没把握的事,我不会揽到手里。”他说着,已写好了信。
“记下了。”香芷旋瞥见信纸上只有只言片语,莞尔一笑。
袭朗站起身来,随手收拾了手边散放着的书籍纸张,唤含笑将书信拿去给赵贺,尽快送出,随后去沐浴。
香芷旋沐浴换上寝衣之后,想到他写给她的两封信,从自己的信匣子里找到,拿到床上去看。
刚巧袭朗也回来歇下,她忙将信收起来。他瞥了一眼,“还留着呢?”
“当然要留着。”香芷旋道,“你的字很好看,而且你是第一个写信给我的男子。”
“今日怎么想起来看了?”
“数一下字数,看看你给我写的信,是不是比方才那封信的字数要多一点儿。”
袭朗哈哈地笑起来,“结果呢?”
“多一些。”香芷旋把信纸放回信封,又夹在书里,压在枕下,“懒得动了,明日再放回信匣子去。”随后拱到了他怀里,满足的叹息,“真暖和,真舒服。”
袭朗笑着拍拍她的背。
“对了,今日你又连赢三局,要什么彩头啊?”今日下棋之前,约定要分个输赢。她有些走神,让他痛痛快快赢了三局,但他还是想不出要什么彩头合适,只说晚点儿再说。
袭朗漫不经心地道:“你看着办吧,给我点儿好处就行。”他怎么可能真的跟她要什么。
“嗯,那我想想,给你做件衣服吧。你的衣服好做,又不需绣图样,颜色也不用费心挑选的。”她说着话,手臂搭到他腰际,念及今日太医说过的话。
太医说,他的外伤已无大碍,骨骼关节的隐患还是要施针,但是以后每三日施针一次即可。还说他可以随心走动了,别舞刀弄枪的就行。
她闻着他身上清冽的药香,想看看药浴疗效如何,手就探到了他背部,寻到一处伤疤,指尖沿着伤疤走向游转。
太医为了他的外伤,也是费尽了心思。伤口愈合结痂之后,仍是敷药包扎着,去除包扎又让他每日药浴调理。
这般的用心,是因再不能出意外了。
她想着这些,手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背部。
微凉的手指,起初带来的感觉很是熨帖,舒坦得紧。后来,她手势多了点儿漫不经心,感触却是撩人。
他呼吸凝重起来,周身的血液都似被火苗舔舐着。
他勾过她索吻,舌尖撬开她唇齿。
突然而至的需索让她一时茫然,气息不宁间,手从他背部滑到胸膛,这时也找回了意识,本来打算轻推的手势变成手掌摊开,觉出碰到的是伤疤。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来回摩挲。嗯,伤疤好像不是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祛除。
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一再撩拨着他。
他一个反身,覆上她身形,亲吻多了几分强势与迫切,手解开了她寝衣的系带。
香芷旋睁开眼睛,别转脸,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你……”话没问出口,因这时脑筋飞快转了几个弯,已明白过来。
“阿芷。”他凝着她的眸子,语声转为低哑,“我要你。”
“那……”那她该说什么呢?她又能说什么呢?
先前自己提过一句,过几天再说——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太医也说了,他只要不舞刀弄枪的就行。
圆房,就像是悬在她头上的一块石头,迟早要落下。她大多数时候犯愁,少数时候会想与其长久的害怕,还不如早一些来临,迈过那道坎儿。
袭朗点了点她的唇,“就今天,好么?”她刚要说话,他迅速而灼热地予以一吻,补了一句,“不准说不好。”
香芷旋又气又笑,真想白他一眼的,“凭什么不准?”
“是你先惹我。”他摩挲着她的唇。
香芷旋一手滑至他腰际,另一手轻轻的、怯怯的环上他肩颈。
第25章
香芷旋笑而不语。
不说没关系,轻易就能查到的事。二夫人没再追问,快步离开。她自然没去找袭朗告状,退路都被香芷旋封死了,明知如此,怎么可能还去自讨没趣。
香芷旋回到房里,才知袭朗去了东小院儿,这是因老夫人唤了大老爷和二老爷过来,四个人去了小书房念叨袭朋的事。
二夫人也真够坏的,明知老夫人看重她的儿子,还唱了这么一出。
老夫人呢?可恨,也可悲。
香芷旋心里嘀咕着,去内室换了家常的丁香色妆花衫,翠蓝色百褶裙。
暮光降临时,东小院儿的小丫鬟过来传话:袭朗要陪着三位长辈用饭,不回来了。
香芷旋独自用过饭,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了一阵子,又做了会儿绣活,便洗漱歇下,倚着床头看书。
从上次跟去松鹤堂看了那场热闹之后,她是真的不再担心谁能激怒袭朗了。真要担心,也该担心别人被他气得吐血,他那一时柔和一时强悍的不可预测的处事方式,受得了的人不多。
将至三更天,袭朗才回来了。进门先到床前,拿过她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封皮。是一本食谱,他就笑,“看这个做什么?会做菜么?”
香芷旋摇头,“不会。只会吃。”
“真不会?”袭朗打趣道,“不是怕我让你下厨不敢承认吧?”
香芷旋斜睇他一眼,“真不会。我第一次下厨,热油就溅到了我脸上,疼得要死,还差点儿留疤,从那之后我就再不肯进厨房了。”
热油溅到脸上,的确很疼,可是——能到“疼得要死”的地步?袭朗失笑,把书还给她,又瞥见她枕畔放着一本厚厚的画册,便又拿起来翻了翻,上面是形形□□的花样子图。
吃喝穿戴,她这个年纪、这个性情,对这些不感兴趣才是怪事。
“快去沐浴吧。”香芷旋惦记着他药浴调理的事,出声催促。
他问:“你不在一旁照看着?”
香芷旋立刻有些不自在了,丢下书,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袭朗捏了捏她鼻尖,笑着去了盥洗室。
她要是有那份心,他每日擦洗身形的时候就帮忙了,哪还用等到今日?之前每日都会犯嘀咕:这种时期,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包扎之处沾了水可怎么办?要不是太医每日前来,真会出言劝他谨慎些的。
现在他各处包扎都除掉了,他身形松快不少,她则是心里松快不少。
她有些困了,却没睡,还要与他说说二夫人的事,喝了一杯茶,凝神看书。
袭朗回来歇下,熄了灯,随后将她带到怀里。
“我这儿还看书呢。”香芷旋又气又笑地抱怨着,身形却是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是她可以很快就习惯的所在。
“说说话。”袭朗帮她理了理长发,“我怎么听说,你把二夫人气得晕头转向的?”
香芷旋听得出,他语气一点儿不悦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带着笑意,就先干脆的承认了,随后才将经过讲给他听,末了提醒道:“你有没有发现啊?二夫人知道六爷去了何处,是故意要给你找麻烦。”
袭朗却道:“她不知道。”
“嗯?”香芷旋疑惑不已,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推测出了错。
袭朗补充道:“晚饭之后,她已不知袭朋下落。她不是唱戏的料,还是让她假戏真做为好。”
“你可真够坏的。”香芷旋轻笑起来,又问,“大老爷和二老爷那边呢?你别把他们一并惹恼才是。”
袭朗笑道:“我们的大老爷是来和稀泥的,二老爷也是来唱戏的——不为此,我怎么会先一步吩咐赵贺把袭朋扣下?”
香芷旋想了想,“还真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六爷放回来?”
“再说。我只怕事小,不嫌事大。”袭朗只是叮嘱她,“要是出门,记得提前告诉我,别人把你劫走,我可就抓瞎了。”
很严肃的事,让他一说却让人忍俊不禁。她笑着嗯了一声,“要过一阵再出门了,婶婶不让我总往外跑,说等你痊愈之后再经常过去陪陪她。”
“眼前的事说完了,我们该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了吧?”
“什么话题啊?我可不记得了。”香芷旋的手摸着他的下巴,“对了,下午你说了句我特别爱听的话,是什么来着?”
他忍着笑,“可不是么,是哪句话来着?”
香芷旋继续跟他打太极:“我稀里糊涂的,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了,你告诉我行不行?”
“行啊,我告诉你。”
倒让香芷旋一愣,完全没想到。
“你不在家,我想你。”他在她耳畔说完,吮了她耳垂一下。
她侧头躲闪的时候,他已别转脸,在她唇上予以辗转一吻,“你不声不响的时候多,可是不在屋子里,我觉得很闷。”
香芷旋觉得这话真好听,真暖心,却有点儿不踏实。他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这么娇气怕冷,出门后这小身板儿是不是冷得厉害?”袭朗的手滑入她衣襟,手掌在她背部摩挲。指腹滑过她脊椎的时候,她瑟缩着,贴着他双唇的唇瓣抿了抿。他放缓动作,指尖沿着脊椎寸寸游移。她唇瓣微启,要说话,他顺势捕获,不让她出声。
哪个小东西要听他说的?他说。
哪个小混账这么爱听他说想她记挂她的?那就让她听。
听着就好,不准说话。
让你淘气,让你耍花腔。他腹诽着,追逐着撩拨着她战栗的舌尖。
香芷旋也慢慢的品出了他的用意,心里啼笑皆非,身体却在他禁锢之下逐步沦陷,难熬得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