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上门了。
宁氏听了香芷旋的话,也是险些额头冒汗,转头请了三哥过来说话,言辞隐晦地问了问外面的情形。
宁三老爷就与她提了提外面的情形,说上至睿王下至其党羽,这一阵都是偃旗息鼓,似是刻意示弱的用意。正因此,皇上动了恻隐之心,再看到言官弹劾睿王的折子,已有些不悦,让太子代替自己训斥生事的人。
宁氏沉思片刻,“这样一来,不是要韬光养晦几年,便是要有大动作了吧?”这是她根据这些年来听到的经历的风波得出的结论。
宁三老爷点头,“睿王正月里就要启程送亲,在他返回来之前,应该都不会再出风波。”走之前目露欣赏地看着她,“坐在内宅便想通这些,换了男子怕是都不行。”
宁氏不由失笑,心说这可不是她自己就能想通的,只是不好实说罢了。送走兄长,与香芷旋说了一阵子话。
香芷旋要求不高,有事也无妨,只要让她顺顺利利生下孩子再闹腾就行。现在她这情形,真是闹腾不起。
与婆婆弄清楚由来之后,香芷旋才与袭朗提了提。
袭朗特别无奈地看着她,“你就不能傻吃傻睡的生完孩子再想这些事?”
香芷旋横了他一眼,“那你就不能有事当即告诉我,不让我自己琢磨?还傻吃傻睡……孩子都会跟着我变傻的。”
袭朗忍俊不禁,噙着赞许的笑,捧住她的脸,用力地亲了一下,“等你生完孩子,什么都不瞒你。”又给她找事做,“去给大姐大姐夫写封信。”
“行啊。”香芷旋道,“正好过些日子要送年货过去,让管事带着书信过去就行。”
她去了西次间,袭朗意识到了一件事,出门去吩咐了赵贺一番。
到了腊月中旬,香芷旋着手准备年节事宜,又和宁氏一起张罗着找了几个奶娘。
她的产期是正月末或二月初,产房要提前布置起来,奶娘也要提前留在府里预备着。
听侯妈妈与蓝妈妈说过有的女子亲自哺|乳,她也动过这心思,与蔚氏说了说。
蔚氏劝她,说要是不主持中馈还行,既然是主持中馈的人,亲自给孩子喂|奶的话,平日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孩子不定何时就饿了,不能让孩子挨饿,可也不能为了孩子耽误正事吧?总不好说正事的时候听到孩子哭,立刻不顾场合转去喂|奶,像什么样子。而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是孩子夜里也会饿,每夜少不得起三两次。只带着孩子还行,白日要是有正事,绝对熬不起。
香芷旋斟酌之后,也就放弃了那个想法。想和孩子亲近,机会和时间多的是,却无必要过度难为自己。而且,都说生孩子不亚于从鬼门关前走一遭,谁知道她顺不顺利,要是产后体虚,连自己都顾不上,还想亲力亲为照顾孩子?
她不会凡事往坏处想,却也不会盲目乐观。
这一年的春节,袭府显得分外热闹喜庆,一来是因本就有香芷旋临近产期、袭胧定亲的喜事在先,二来则是因着不似孝期时门庭冷清,每日都有官员、女眷来访,内宅外院都是车水马龙。
三公主来过几次,与香芷旋说说话,越来越神清气爽的。肃王萧默回到西夏之后也没忘了她,着人给她送来不少西夏的奇珍异宝。
三公主看着好玩儿又珍奇的,都给了香芷旋,“只当是我提前给孩子的礼物。正月十六就要启程,等不到你生完孩子再走了。只有这件事,我没法子与父皇讨价还价,误了吉日可是大事,出不得错。”
香芷旋见她态度真诚,也没推辞,笑道:“等孩子懂事了,我让他自己保管着这些礼物,告诉他这是殿下送给他的。”
“嗯。”三公主抿唇笑着,“横竖你们别忘了我啊。”
“怎么会呢。”
“要是情形允许,我日后写信、送礼物给你和孩子。”
“要是情形允许,我把孩子的模样画下来,让殿下瞧瞧。”
“说定了啊。”三公主孩子气地伸出手,“拉钩。”
香芷旋忍俊不禁,却也伸手,“拉钩。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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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是三公主离京远嫁的吉日,睿王送亲。
皇后最是难过。她膝下只有一双儿女,眼下女儿这一走,余生能不能再相见已是未知。记得听女儿絮叨过,说远嫁之际,要袭朗、蒋修染送她到城外。如今女儿把这件事放下不提了,她却希望女儿离京时的遗憾越少越好,十五晚间请求皇上,要袭朗、蒋修染、秦明宇这些与三公主相熟的人去送一程。
皇上记得,女儿年少时常与蒋修染、秦明宇胡闹。只是有些怕袭朗,从来是躲着走,可这一两年与袭朗的夫人私交很不错。由此,他以为是女儿的心思,只不敢与他直说,求了皇后传话,便同意了,让三个人送到城外十里。
袭朗听了真是没好气,这关他什么事儿?宫里那些人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闲的。转念想想,去送送也好,万一三公主良心发现,细说上次与蒋修染提过的那桩事,全无坏处。 睿王妃等人到了外院,见到了神色冰冷的三公主。
三公主在众人眼中,自来是说话啰嗦的那个,但是这次情绪不佳,见到几个人便站起身来,“随我离开这儿吧,别丢人现眼了。”
睿王妃有些不悦,沉声问道:“你这意思是说我做错了?”
“你没做错。”三公主冷冷一笑,“我为着哥哥做错过事,恰好有人知晓。不然,我才不管你怎么丢人现眼!”见睿王妃要还嘴,挑了挑眉,加一句,“怎么,要我将帮你们做过的事公之于众么?”
睿王妃不敢吭声了。
“此事到此为止,这话我只说一次。”三公主眼含鄙夷地看着周夫人及其两个女儿,“人是怎么下贱到你们这种地步的?!”
周夫人母女三个俱是涨红了脸,却不敢呛声反驳。谁不知道三公主不好惹?寻常人谁敢开罪她?
三公主走出袭府的时候,步子越来越慢,心神有些恍惚。
睿王妃暂且放下了那份不悦,温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三公主沉了片刻,才侧目看着她,缓缓抿出一抹笑容,“没怎么。只是前所未有的茫然,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了。”
“还是放不下那桩心事?”对这个皇妹的事,睿王妃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是。真不是。”三公主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不该与母后自作主张。这种事,要因人而异。换个别人,说不定会感恩戴德,但是袭少锋不可能接受。你们这样等于是激怒他。眼下是我们有求于他,不是他怕我们什么。也别以为袭夫人是你们能哄骗吓住的,她要是没一点儿主心骨的,走不到今日。你以为袭府的水浅么?”
睿王妃脸色灰败,“可我们也是没法子,王爷焦头烂额,只要有一点儿机会,我总该试一试。”
“那也不能打这种主意。这下好了,之前忙活半晌给的好处,这次全部抹杀了。”三公主叹了口气,显得分外疲惫,“下不为例。这次袭少锋是要我来打圆场,再有下次,他不会这么客气。我那些过失,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要我过来做一次好人,不过是不想为难你罢了。”
“可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睿王妃看着她似是从骨子里透着疲惫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怕她就此万念俱灰,再不能帮衬她与睿王分毫。
三公主苦笑,“心结算是打开了,反倒更无所适从。得了,别拿我说事儿了,与你这笔烂账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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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淮南王进宫请罪,自动交出手里全部钱财,对皇上斥责的罪名供认不讳,请皇上恩准他日后在王府闭门思过、抄经静心。
皇上实在是没料到他会有此举,有没有的罪名全都应下了,有没有的罪名都不至死,由此也便收敛了脾气,颔首同意,语重心长地教诲一番。
淮南王躬身聆听,末了主动供出他曾听说的一些秦家老太爷与秦明宇的过失。
皇上眼中闪过欣慰、愉悦,脸却板的更紧,追问原委。
淮南王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皇上猛力拍打龙书案,斥责他只凭一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便弹劾朝廷命官,着实糊涂。之后不耐烦地摆一摆手,让他滚回府中思过。
淮南王连忙告退,依言回府思过。
过了几日,皇上因为淮南王大肆敛财等不小的过失,积郁成疾,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命太子监国。
秦明宇想到了袭朗曾经说过的话,不得不钦佩。袭朗也好,他那些幕僚也好,真是把皇室这些人都看透了。
碰面时他问了问袭朗:“怎么算的这么准?”
袭朗就笑,“这可不是我算得准,是我们家老太爷把这些人的脾气摸透了。去寺里修身养性之前,给我留了点儿东西。”
秦明宇很替好友高兴,“到末了,你家老太爷终于想明白了。不容易。”
袭朗笑容清朗,“的确是不容易。”
“以后怎么着啊?”秦明宇问的是老太爷和袭朗的父子情分。
“还能怎么着,顺其自然。”袭朗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我将前尘事都抹去不提,他也不见得完全理解、体谅。没缘分,认了。”
“往后跟你儿子亲热点儿就行了。嗯,对了,”秦明宇取出一个雕刻观音像的羊脂玉牌,“去璞玉斋看到的,成色不错,留着给你儿子戴。”
袭朗接到手里,蹙眉道:“怎么一口一个儿子?我满心巴望着是个女儿呢。”
秦明宇哈哈地笑,“还不都一样?儿女双全多容易呢。”随后又道,“太子是不是得了皇上的提点,刻意让你跟蒋修染绑在一起?”
袭朗颔首,“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留心点儿,别让他把你带沟里去。”
袭朗哈哈大笑,“我跟他可走不到一条路上,就是一辈子掐架的命。”
“这我信。”秦明宇也笑,“你们俩要是能一个鼻孔出气,可真就是活见鬼了。”在心里补了一句:为了那个人除外。
“走,跟我相看以后的妹夫去。”袭朗偏一偏头。
秦明宇问道:“冬儿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没呢,得抓紧了。”
秦明宇先一步走向马车,袭朗唤住了他,“明宇,以后如果……别怪我。”
秦明宇略一思忖,洒脱的笑,“说什么呢,关你什么事儿?我都明白。”
真的,什么都明白。
都是在红尘俗世中打滚的人,哪里有真正的好人坏人。谁多一份真心,谁多一份耐心,就该得到回报。
他是那个少了耐心、恒心和清醒的,甚而这些年都不了解她喜欢什么,不能博得她展颜一笑。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为了错失一段情缘便迁怒别人,总不能因着自己得不到,就阻挠她被别人善待。
就像袭朗常说的那句话:一码归一码。
儿女情长不该与别的是非混为一谈。
如今清醒了,想到这些总是心里抽痛,亦因此分外明白,他不是她最好的出路。
如果袭朗认可一个人,最起码,于她而言,那个人待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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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袭朗偶尔会去老太爷的书房翻阅公文卷宗,一次回房说也不知道老太爷是什么心思,把书房布置得不伦不类,让她得了空去看看,重新布置一番。
她很热衷这种事,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日午后,她带着两位妈妈、含笑几个丫鬟去往老太爷的书房,经过穿堂时,遥遥瞥见两个人,停下了脚步。
是袭胧,还有一个男子,好像是袭朗最近新收到身边的一个幕僚。
男子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面如冠玉,容颜清隽,现身说法何为玉树临风。
此刻,他一手握着一卷画轴,正面含微笑地与袭胧说着什么,袭胧神色专注地看着他,偶尔点一点头,末了曲膝行礼,似是在道谢。
男子后退一步,拱手还礼,随后离开。
袭胧转身望了望他的背影,唇畔浮现笑意,之后与身边两名丫鬟向穿堂走来。
香芷旋神色如常地举步前行。
袭胧看到了她,快步走上前来,“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