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不以为然地笑笑,掏出相机,扳过我的脑袋凑到他的跟前,然后对着相机快速地按了快门键。过了会,他查看照片,发出了一声叹气
我问他:“拍得很难看吗?”
边疆拉我坐在前方的石凳子上,对着里面的图像说:“我照得还行,但是你不好,感觉像傻妞儿似的。”
我抢过边疆手里的相机看了眼,说:“你整就是个傻大个。”
从天王寺回来,边疆带来到一家山间酒吧,说是见他一个朋友,我赞叹他交友宽泛,边疆解释说他是在旧金山认识的朋友。
山间酒吧的装修很特别,与其说是酒吧,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茶馆,黄梨木的雕花门,复古的镂花壁灯……从门口进去,里面就坐着几个盘膝而坐的客人。
边疆愉悦地跟酒吧老板打了声招呼,介绍我时直接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酒吧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说了大堆祝福我们的话,然后就拉着我们去内室喝酒。
桃木小桌子放着一套铜质的煮酒的工具,酒吧老板一边煮着酒,一边跟我们说:“这是花雕酒,我前年去绍兴玩的时候,他们介绍给我的。挺普通的一种酒,但是煮酒的火候不一样,口感差别会很大。”
花雕酒,口感甘洌而香醇。除了喝酒,酒吧老板又准备了丰富的晚饭招待我们,直到饭后,准备了榻榻米的房间,请我们留宿这里。
边疆笑着拒绝说不用麻烦了,不过等我们俩准备下山回去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阪这里的鬼天气啊,果然说下就下。
…
第一次睡这种榻榻米的床,我特别不习惯,辗转反侧合不上眼,透过雕花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打雷下雨的糟糕天气。
我开口问边疆:“你睡得着吗?”
边疆转过头看向我,一双眸子在这个雷雨夜里亮得吓人。
我:“你别这样看着我,吓人。”
边疆闷笑了声,替我拉了下被子,开始说故事:“这酒吧的老板是我大学时候的辅导员,因为女朋友去世后就来到这里开了家酒吧。”
我唏嘘地问:“他女朋友是日本女人?”
边疆点点头说:“他女朋友是武士世家,不过却得了白血病。”
我问:“你这朋友姓赵?”
边疆“嗯”了一声。
我反应过来:“他跟赵家敏什么关系?”
边疆闷了半晌,说:“家敏是他的妹妹。”
我闷了半晌,转了个身。
边疆扳过我的身子,语气里有些讨好:“我跟家敏没发生什么……”
我:“那你解释什么,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不是特意要告诉我你和家敏的事情吗?”
边疆“嘿嘿”地笑了两下,开口说:“前两年我母亲动手术,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40,而她一直盼着我领女朋友回去,所以我就把家敏给领了过去。”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开始假寐,过了会,猛地睁开眼,话锋一转,恶毒地说:“我倒是想把你领回去,可是你呢,那年你是跟第三还第四男朋友交往啊?”
什么是倒打一把啊,这就是。我翻了个身,顺带卷走了他身上的被子,闷声不响。
边疆用手肘推了下我:“小薇……”
我没理人。
“对不起……”
我扭过头,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用道歉,是我小心眼而已。”
边疆立马找了个台阶下,重新把我圈进怀里说:“我也小心眼啊。”顿了顿,“小心眼对小心眼,最合适不过了。”
…
第二天清晨,我们和这位赵先生告别后,就下了山,坐在回去的的士上,我接到白霞发来的短信,说夏总过来大阪了。
而我回到酒店,发现夏悠也跟着夏盛泉一道过来了。边疆看了眼夏悠,笑着在耳边说了句:“她过来的性质跟我差不多,都是来查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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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严寒和夏悠很登对,所以高中那会和严寒搞对象的时候,最忌讳的人就是夏悠,女人忌讳一个女人,原因有很多,表面上有美貌、身材、穿衣品味,稍微深层次一点,就是学识、才艺及修养什么,如若还要追根追底,就上升到精神层面,比如一个人的情操和品质。
我以前忌讳夏悠,坦白点说,就是她在很多方面都比我强点,尤其是在口碑上面。
举个列子,以前上学时候学校如果有什么捐款活动,她准是遥遥领先的那种。记得那时候捐款金额多的同学还会发一个表彰的红本子,从小到大,夏悠每年都能领这样一个红本子回去,上面白纸黑字地写上:XX班的夏悠同学在本次捐款中获得积极分子的殊荣。
严家和夏家是多年的邻居,每当严家父母来夏家坐坐的时候,夏悠变着法子表现自己,有时是弹一首刚练好的钢琴,有时是把自己的手工作业给严母看。
严母是非常喜欢夏悠这孩子的,除了一部分原因是夏悠的勇于表现,另一方面是王妈跟严母的每次闲聊,她都会对严母说几句夏家大小姐是如何乖巧懂事。
我在跟严寒交往后,也有了在严母面前表现的心思,不过事实是非常严酷的,先下手为强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先入为主。
这些往事,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格外有趣,一路走过来的同时一路否定自己,在觉得以前自己滑稽可笑的时候,多少还觉得有几许感慨。
…
夏盛泉过来大阪是请吃饭的,先请这次赴日来的夏氏员工,然后请这家日本高层的领导人吃饭,最后又搞了一个小型的家里人聚会。
这个聚会的地点是高经理订的,在大阪的天守阁附近的一家饭店里吃火锅。
我长那么大还没有跟夏盛全吃过火锅,所以难以想象那画面,也特怕自己会笑场。我问高经理,怎么就选择火锅店了?
高经理笑着解释说:“是夏总的意思,说挑的地方一定要有其乐融融的亲切感。”
我琢磨了下高经理话的意思,觉得夏盛泉是犯抽了。
大阪风大,出门之前,边疆又给我添了条红色围巾,满眼笑意地说:“这样子穿去吃火锅好,喜气。”
我把手放在边疆的口袋里取暖,皱了下眉头说:“边疆,我觉得慎得慌。”
边疆想了下说:“你这倒霉孩子准是有心理压力了吧。”
我反驳道:“你觉得我压力大没处使是吧?”
高经理挑的火锅店极具有本土的名族风,服务员小姐全部穿着厚重的日服,举止优雅而秀气。带我们来到七楼的包厢后,漂亮小姐们对我们鞠了个躬后才离去。
推开包厢的门,夏盛泉他们已经先到了。
边疆搂过我的腰身,笑着对里面的人解释了声:“道路有些堵,所以晚了。”
夏盛泉点了下头,然后让我和边疆坐下。
严寒和夏悠坐在夏盛泉的左边,我和边疆坐在左边。围着的火锅桌是大圆桌那种,面积还挺大的,彼此距离都拉的停开。不过可能是我眼神好使,还是天花板的灯光太明亮,我坐在夏悠对面这里,还能看到她那双故意用眼影遮掩的红肿眼睛。
我觉得夏盛泉也不擅长吃火锅,瞪着海鲜锅看了半晌后,才夹了一片冬笋进去。
“工作还顺手吗?”夏盛泉问我话。
我应了声:“还好。”
夏盛泉又问坐我身边的边疆:“边少怎么也有空过来大阪,平时工作不忙吗?”
边疆笑着回答:“前阵子刚忙完工作,所以就给自己放了个假,顺便就过来看看小薇。”顿了下,他又加了句,“而且很多工作可以通过因特网完成的。”
夏盛泉把碗里的笋片夹了出来,然后又问了严寒在这次合同上面的一些问题。
吃火锅的场面有些冷淡,虽然选了一个利于大家其乐融融的环境,但是并没有其乐融融起来。
我用筷子去夹锅里的一个海鲜丸子,还没用小碗去接的时候,头顶便飘来一声带笑的声线:“长那么大还没吃过火锅么,留着熟的去夹那生的。”
我把夹出来的生丸子放在边疆的碗里,再去夹熟的。边疆看了我一眼,竟笑着吃下了碗里这个生丸子。
大阪出名的是螃蟹,不过我不爱吃这东西,觉得搅和它们很麻烦。
“严寒,帮我取些蟹肉。”夏悠推了下严寒的胳膊,然后抬头问我和边疆,“你们的事应该定下来吧?”
边疆笑看着夏盛泉说:“我和小薇商量了下,这事还是交给伯父和我父母决定的好。”
夏盛泉微微愣了下,说:“如果你们已经定下来,两家父母是该见见面了。”
夏悠笑了下,突然问我:“办婚礼的时候,小薇是不是要去请你的养母过来一趟?”
我没有理会夏悠的话,而是对边疆说道:“养母帮我置办了嫁妆,你回国抽空的时候去下个聘。”顿了下,“我们那里还挺讲究下聘的礼仪,你得郑重点。”
边疆好看的眉目染上了满满的笑意,转脸对我说了句:“你得陪我去。”
“呵呵。”夏盛泉扯笑了声,开始冷下脸来。
其乐融融的火锅宴结束,时间还挺早的,夏悠和严寒先送夏盛泉回宾馆,而边疆则陪我逛逛再回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逛的,我走了几步就没有兴致,兴趣怏怏地地坐在繁荣中间的广场上看音乐喷泉。
边疆把我罩在他的外套里面,问我:“暖和不?”
我点点头。
广场上情侣很多,路过的笑脸双双动人。
我扭过头问边疆:“我们的事真的要定下来了吗?”
习习的冷风吹在边疆的脸上,他扯起一个淡淡的笑意,然后扭过头来问我:“定下来不好吗?”
我摇摇头,说:“会后悔吗?”
边疆:“指你还是我?”
我看向边疆:“你。”
边疆默了会,然后伸过手捏了下我的脸颊:“你别让我后悔就好。”
我低声骂了句:“奸诈。”
边疆貌似心情愉悦,用嘴巴碰了下我额头,然后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
收购案处理得很顺利,三天后就签下了合同,除了高经理和白霞留下来处理剩下的事宜,大家都坐同一航班回去。
回国后在公寓休息了一天,昏昏沉沉睡到傍晚,然后接到边疆的电话,说他半小时后过来接我,然后去他家吃晚饭。
爱情的样子(一)
夏盛泉对未然是不以为然,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女孩子,未然即使再好看,全身上下唯一的优势便是那张皮相。
未然是不够优秀,尤其是跟他身边的女人对比,简直就是一无是处,而用“花瓶”形容她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即使这样,对她趋之若鹜的男人仍然是一大把,比如顾锐彰,比如裴松。
裴松一直是站在未然身边的男孩,这是他一直知道的事,甚至他心底也认为裴松跟未然是相配的,也希望能把未然这个包袱甩给裴松。
不过他猜想未然肯定是不理解他的“好心”,不过也不会当着他面说:“我们两家有婚约,我要嫁的人自然是你。”
他觉得好笑,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便问:“你早已有喜欢的人,而我也有相好,怎么还想着要嫁与我?”顿了下,“如果你看中的是夏家的钱,你嫁给裴松的时候,我倒可以帮你准备一份颇丰厚的嫁妆。”
未然皱皱眉头,然后说:“请您不要再开这样子的玩笑。”
对上一个死板的女人,夏盛泉不由有些生气,忍着怒气说:“我们两家是有婚约没错,但是如今你我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了,这订下的婚约是不是也要作废了?”
提到父母双亡的时候,未然脸上是一片苍白的死寂,过了会,她有些局促地说:“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想嫁给你。”
夏盛泉生气了,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很多,但是第一次有女人会用这样子的方式纠缠住他。对,他跟这个女人是有婚约,但这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他根本不想理会。
的确,他承认,第一次看见未然的时候,他觉得这小女孩长相好看,便跟她多说了几句话,不过没想到,就因为这几句话,他的父母就跟程家订了婚约。
夏家到底跟程家关系多好,他没兴趣知道,而他也不喜欢程家的书香味儿,不过他父母诚然不这样认为,甚至死也要跟程家那对死在一块,四人一起出海游玩的时候都死在海难了。
接到海难消息的时候,他在傍晚的沙滩上看见未然的,只觉得她就像一个没有任何生气的人偶娃娃,虽然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光彩。
因为是父母相熟人的女儿,他多少应该要关照她一下,但是他因为忙于夏氏的资金短缺问题,完全没有任何心思顾及这个叫未然的女孩了。
那时他还年轻,但是他必须扛起夏氏这座大山,同样,在这段他人生的黑暗期,他很感激一个女人,不管在精神上还是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