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夫人见念青夸起了如依,再看那枕帕也的确是出挑的,暗想如依定是已经回了刺青园,便笑看紫音,“妹妹无须客气,到我刺青园坐坐,日后熟了,可要常常来侯府。”
紫音本不想去刺青园,听大夫人这一言,想着来日方长就应了。
尉迟同一直静默不语,却是在大夫人和紫音携手而去的时候,紧紧盯着紫音的背影。
天色渐沉,当天空都擦黑了。
念青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亮光,饮了杯牛乳,便对着芙儿说道:“爷还没回来?”
芙儿点头,自从中午那事过后,爷便出门了。
扣扣……
“夫人,方姨娘身边的丫鬟似玉来问爷回来了没有?”蕙兰的声音响起,念青抿了下唇。突地窗口砰地一响,芙儿朝那窗口看去,飞身而入一个黑衣男子。
芙儿没看真切,掌嘴就要尖叫。
念青捂着她的嘴,“你先下去。”
芙儿眨了眨眼,再细看,那就是侯爷啊,便退了出去。见似玉仰着头朝屋的方向看去,她便喝道,“爷还没回来,若是回来了定直接去了偏屋。”
似玉细想也道是,便趾高气昂地退了出去。
屋内。
尉迟黑亮的目光温柔地望着念青,双眼却是看向念青平坦的小腹那细地几乎就可以掐断的腰让他双眼一颤,他拥了上来,“丫头,这几日真是累着了。不若明日请了御医来府中为你诊脉?”
念青笑了笑,“只要你消停下,我哪里还能累着,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没事的。”
尉迟却是凝起了眉,心头剧烈跳动了起来。他深深拥紧了念青,似乎要将她揉入自己的怀里,从而融为一体。
“怎么了?”念青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展颜一笑,“没了,你好好歇息。”他抬手,只听得啪地一声,点上了她的睡穴,念青身子一软,躺在了他的怀里。
将她安放在床上,他痴迷一般看着她的脸,抚摸着她细腻的黑发,蓦然他的手便紧紧握了起来。脸上陡然出现了坚毅的神情。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一点一点浮现。
他扬手,床头的烛火灭了,屋子猛地一黑,窗子动了下,屋中已然没了那黑衣男子的影。
似玉守在偏屋前。见侯爷走了过来,立即笑道:“参见侯爷。”
“今夜不用守夜了,你先去歇息。”男人说道。
似玉点头,便退了下去。
打开房子,方姨娘就走了过来,笑着帮忙解了披风,“今日爷去了哪儿?”
他眯起了眼,一抹幽香蔓延在屋子里,方姨娘脸色一变,轰然倒地。
尉迟烨点了烛火,两手打开床头的八宝阁,翻着瓶瓶罐罐,脸上出现了一抹焦急,冰冷的脸越发冷峻了。
柜子被猛地打开,他继续翻找了起来。
“是不是在找药?”女人低沉的声音响彻这个房间。
尉迟的动作猛地一顿,阴厉之风瞬间而起,男人飞身两手好比一把钳子紧紧扣住方姨娘的脖子,“你没晕?”
方姨娘笑了,笑得苍凉,“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昨夜我,我们……”
尉迟烨眼眸一动,却是抬起左手,左手手心上一道浅浅的刀痕还在。
方姨娘的脸顿时扭曲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一道红果然是假的!昨夜那般恍恍惚惚,下午侯爷转身就走,她就留了心眼,没想到真是如此,她歇斯底里道:“我盼了这么多年,我只求你踏入我的屋子,你踏入了,你给我的竟是这般的耻辱!”
“给我药!”他眯起了眼,右手更是扣地紧了。
方姨娘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带泪,却是笑得更为猖狂,“为了她!为了那个永远生不了孩子的女人?”
他双手举了起来,方姨娘只觉得肺部的空气慢慢减少,有一种就要炸了的感觉。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方姨娘高声尖叫。
尉迟烨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方姨娘得到空气,便大口喘息了起来。她的脸因为几乎窒息而绯红一片,“告诉我,你是怎么骗了她?”端木念青是那般执着聪慧的女子,他尉迟烨更不会说为了拿这解药而靠近我,到底用了什么理由,骗了她,让尉迟入了自己的屋?
“废话少说!”他眯起了眼,伸手道:“给我解药!”
那日永福宫前只有他与方太医两人,方太医那冰冷的声音言犹在耳,“有没有觉得夫人的肚子异常平坦?”
那诡异的粗老的声音仿佛经过山洞而腐朽出来的味道,“想起她第一次入宫中了那银水之毒,你是解了她银水之毒,然而宫中那药是我研制多年才有的至阴之毒,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怀孕了。”
男人执起刀柄,“胡言乱语!”然而,他的眸子却是颤了颤。丫头的肚子的确异常平坦,他只是以为她瘦罢了。
“呵呵,那药饮了下去人鬼不知,医者能医而不自医,我本不确定,上次夫人出了疹子,我诊了脉就是了,那药饮了,便是身段更为妖娆,小腹平坦,腰伸手即掐,记得宁贵人死前也是这般身段呢。”
“住口,给我住口!”男人冰冷的声音被风带走,他眯起了眼,深深看着这方太医。
方勇为呵呵一笑,笑却是穿透了这冰冷的墙,突地,戛然而止,他顿了下,“带我女儿入天牢看我,我只把解药给她一人。若是你体贴照顾她,或许,她过不久就会把这解药给了你。呵呵……。”
那疯狂的笑声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他陡然睁开眼,方姨娘那狰狞的笑也顿住了,“我这一生当不了母亲,呵呵,她也不能,当不了母亲的痛苦,就好比一棵树等待了千年却没有开花结果的一天,总是会凋零的,总是会枯萎的。”
她歇斯底里地笑着,眼眸里全载满了恨。
“你娘似乎还住在胭脂巷口。”男人开口,双眼黑如来自地狱的幽光。看得方姨娘身子一冷,她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抖来。
“我娘早就死了!”
“我记得她好像被皇后带走了,你说我这般频繁入你的屋,方太医死前又只见过你,他知道得那么多,皇后对你能放几分的心。你娘恐怕得遭罪了!”他幽冷的话在屋中徘徊,方姨娘登时惊地一跳。
一种对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
他开口,“把解药给我,我放你和你娘走,离开这京城。”
方姨娘猛地抬头,她心动了,在这鬼气森森的屋里,她呆了这些年,每个夜晚,她都闭上了眼睛,又张开了眼睛,怔怔看着烛火发呆,曾经甚至想拔了那烛台,倒了这一室,烧了这个灰蒙蒙的屋子!
对自由的向往,让她心生希冀。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娘亲温柔地替她扎了童髻,娘亲笑道:“我的女儿定要嫁给好男儿为妻,莫要像娘,做了外室。”
阿昌是邻居家的好哥哥,甚是疼她,她说,长大后我要嫁给你。
然而,那日,一道凤红的身影出现在家中,一切都改变了。
那屋子再也没有娘的身影,只有她,只有她一人。那尖锐的声音穿破她的脑海,让她的心顿时慌乱了,“明日嫁给安平侯为妾,一切听从我的指令。”
一顶粉轿从侧门而入,阿昌在轿子后跟了好几米,她记得,那夜她双眼红肿,甚至恨透这安平侯府。
时间久了,她几乎忘了当初那纯粹的姑娘,忘了那呵呵直笑的邻家哥哥,忘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说着,长大要嫁给阿昌为妻的誓言。
她只记得做一个姨娘的逆来顺受,记得在大家豪门中失了权利便是命如草芥,记得皇后以娘的性命为威胁,个把月就要送些消息入宫。
然而,她真的腻了。
昨日,她以为,权利之梦正在实现,今日,她看着他手上那浅浅的伤痕。原来昨日也好,今日也好,都是梦罢了。
这番一想,她的心竟从未这般轻灵过,身子一软,她掩面哭了起来,为了这些年的空白,为了她幡然而醒的梦。
“侯爷……”她痛哭着,这被束缚的人生,被扭曲的灵魂终于受到了人世间最清澈的洗涤,这几年来唯一真实的泪也让她彻底地明白,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哭了,哭了个彻底,辛酸的味道充斥在整个房屋。
尉迟站了起来,低眉看向那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子,心头微微一颤,方氏本非如此,只是世道沧桑,染了她原本的颜色,如今去了浮华,一念之间已然沧海桑田。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再向她拿解药,而是转身出了门。
这个夜,很是漫长。
待窗外的亮光透了过来,念青才辗转醒来,她怔怔看着腰上的手臂,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相公?”
尉迟揽过了她,亲吻着她的额头,“昨晚睡觉,腿往哪儿放啊。”
念青低头,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个小裤衩,两条细白的腿横跨在他的腰侧,她尴尬笑了下,立即将腿收了回来。
尉迟伸手一拉,那小裤衩顿时不翼而飞,只听得一声闷哼,念青眯起了眼,咬了咬唇瓣。“相公……”
男人低沉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她浑身酥麻,脚趾深深扣紧,轻声哼了起来。
待两人穿戴整齐,芙儿也刚好入内,脸上却是挂着几分疑惑。
“爷,夫人,方姨娘求见。”
念青见芙儿双眼似乎在思量什么,便说道:“怎么了?”
“今日方姨娘很是奇怪,说话柔声细语,更是没有了那艳丽的装扮,很是素雅。”
念青闻言,眉眼一跳,今日尉迟也在自己床边,并未去了那偏屋,事情怎得越发奇怪了。
“请她进来。”念青说完,看了眼垂眉深思的尉迟,便看向门口。
门边出现一个身着素白的女子,女子的发简单绾起,只簪了白玉簪,脸上更是无半分脂粉。
念青双眼一亮,倒觉得方姨娘乃一清纯佳人。
“爷,夫人,方氏日前做了些对不起你们的事还请原谅。”说着,方氏磕头。念青惊了下,不免疑惑地看了眼尉迟。
尉迟双眼一眯,却是走到了文案便,拿起了狼毫笔写了几行字。
方氏看着念青笑了起来,“夫人,您这一生是有福之人,此生定要与侯爷相生相伴。”我也要找阿昌,此生只与他一人相依相偎,绝不离弃。
她嘴角挂着微笑,那幸福的笑让念青微微一愣。
方氏低头,又磕了一个头,接过安平侯递上来的一张纸,她笑着接了去,递上一个药瓶,她说道:“每日一服,半个月后再好好调养即好。”
“她在西城城门口那等你。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说着,尉迟烨将那药瓶子收紧,看着方式撩开裙角,转身而跑的样子,嘴角浮起了温暖的笑意。
念青这会儿可糊涂了,见到那药瓶就要拿过来闻闻,尉迟说道:“这药强身健体,一夜可七次。”
念青眯起了眼,白了尉迟一眼,的确闻到了一些补气补肾的例如黄芪的味道,她眯起了眼,暗道,这色胚。
她看了眼方姨娘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疑惑,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方姨娘刚刚拿的那纸,莫不是?
“相公,你给方姨娘写休书了?”
尉迟烨点头,却是亲了亲念青的发鬓,“丫头,今日是花朝节,答应了我要出去的哦。”
念青笑了下,想起今日的约会,便牵着尉迟的手走了出去。
草长莺飞,浅草葱嫩,人间似水如画,这迷雨霏霏之后,更是芳草青青,香气袭人。
花朝节,是人们踏青,赏江,放花神灯之节。
因着花朝节前后,繁花开尽,春绯迷人,人们耐不住春色诱惑,自然都会出来走走。京城各街小巷也是热闹非凡。
摊贩子一早就摆了各色花神灯,都是各家自己做的,花色各样,均是不同。
念青上了街便是笑看这些花灯,真是匠心独运,各色花灯倒在一根二人合抱的粗柱子上,依着样式的不同而层层往上,最下方的便是最常见最平凡的,一般穷人家的孩子便是买了这下方的花灯。
到柱子中部,花样就出现了令人称赞的巧来。
有着金鱼一样的灵巧身子,中间就开了小小的一方蜡烛可用的空间,这若是放水里,便是鱼戏水中了。
念青朝那最上头的花灯看去,她嘴巴微张,惊叹了起来,“真是妙啊。”
和敦煌莫高窟如出一辙的女子做贵妃侧躺之状,纤细的腿勾住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中间点着一个蜡烛,那女子被描地活灵活现,一双眼睛正慵懒地看向前方,有着睥睨苍生之态。
尉迟看向那花灯,笑看念青,“看女子也能双目发光。”
念青觑了他一眼,小摊贩立即上前介绍道:“这花灯摆在这两年了,是花副将当初为了夫人亲自雕刻的,也因着这份缘由,我这花灯摆着也是不卖的。”
花副将在两年前为他的妻子所做?
念青不禁佩服这花副将,可是长情之人。
尉迟看向那花灯,却是笑了笑,让随行的侍卫买了两个花灯,便拉着念青往前走。
“把他给我带出去!”一家医药堂两个大汉将一个瘦小的男子推了出来,一边还骂骂咧咧,“只不过是给多要了一两银子,日后你家中上下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