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夜里,娘说了在夫人这可得万金。出手打扮定是最为阔绰出色。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放了爹爹和娘亲去游玩。
待念青用了早膳,恭妈妈便让芙儿通报。
屋内的念青挑眉,“可见到那大姑娘?”
芙儿点了点头,“大眼睛,小嘴巴,只是看着颇为傲慢。”
清茶与蕙兰一左一右伺候着,见芙儿这么一说,倒是都蹙起了眉头,大夫人这一招可真是绝了,大姑娘年纪小,又是小辈,打不得骂不得,否则这恶名就坐实了。暗想着大姑娘出自大夫人所教,这性子能好到哪儿去。不免又担心地看向念青。
念青但笑不语,抬手便让清茶去请了恭妈妈进来。
如依随着恭妈妈而入,见到念青之时,却是抬眸,一脸观察之色。
念青也看着这孩子,约莫十岁大笑,眼眸却是放肆大胆。
念青低眉,轻呷一口花茶,却是对着清茶说起话来,“据说再过几日,京城要举行评选官家小姐的才艺,传文花副将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可要去看看。”
清茶点头,笑了起来,机敏地回道:“还得定了位置呢,据说那日不少人要去看呢。”
花副将之女花锦琪与大姑娘端木如依是喜出同门,两人同在范师傅那学习女红,只是每次花锦琪都会压如依一头,为此如依回府还闹过几次,这府上也早就传了个遍。
如依一听他们为了花锦琪而去,便是小手拽紧,从未有过的被忽略的感觉袭上心头,冷冷一哼,她开口道:“莽夫之女还敢自夸才艺过人!”
念青闻言,嘴角含笑。却似完全没听到如依之言,又继续说道:“人说夺得这一名,日后在京中便无人敢低看你一眼,管你是一般姑娘还是官家小姐,都是人人敬重的。”念青叹了一口气,似乎才看到如依,笑着说道:“如依,你可也参加了那大赛?”
如依顿了下,她的确报了名,然而,此刻看到眼前女子那含笑的嘴角,却是撇开了头,不回一句。
“也是,若没那才艺是万不敢报名的。芙儿,扶我歇息去。”
“是,夫人。”
如依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离去的几人站在屏风后,看着那摆动的帘子。
清茶不免赞叹了起来,对着念青面露崇拜之色。大姑娘历来是看上一样东西就非到手不可,更是乖张难缠得紧。大夫人将大姑娘放在这,想必也存了多掏些东西的想法。
不想,大姑娘还没来得及使这性子,夫人便直接抓了她这好胜本性给激了回去。
芙儿低眉,却是将清茶的神色收入眼底,不禁暗叹道,夫人又收服了一个聪明的丫头。
恭妈妈依着念青的命令去了刺青园打探消息,不消一会儿就回来了。
恭妈妈一边笑一边回道:“夫人,大姑娘正关在书房里呢,听丫鬟说,下午练习了一个时辰的琴,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联系了女红。”
念青点头,示意恭妈妈退下。脸上却出现了思量。
按着大夫人这般心思,只是出去游玩了,那黄大人定不会将自己的信放在眼里,也好。事情并未闹大,倒是好处置多了。
只是大姑娘毕竟是孩子,少不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要是过了一天,就上门赖着,怕更是让有心之人乘机闹了起来。
“芙儿,待会儿送些吃的用的过去,然后顺道问一下。”念青并不明说,以芙儿与自己的默契,更是聪明得紧,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应付。
芙儿点头,命了小厨房做了准备,顺道去了书房拿了夫人平时无聊写下的墨迹,便去了刺青园。
丫鬟丝言一见到芙儿,便没有好脸色,她还记得昨晚芙儿是何种姿态,这会儿哪里肯让她接近大姑娘。
下巴微抬说道:“大姑娘正练习着呢,莫打扰了大姑娘。”
芙儿冷笑,却是喝了起来,“大胆丝言,我是奉了夫人之命,你还未通报就擅自做主,真真是想做了刁奴,恶奴欺主了!”
丝言闻言,脚步一退,看了眼芙儿身后的婆子们,正好见到婆子们鄙夷地看着她,她顿了下,却是抿了抿唇,“先等等,我这就去通报。”
芙儿沉着一口气,见丝言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丝言本以为大姑娘不许芙儿等入内,没想到大姑娘却是将几张书画摊开,摆好了后让自己去请了芙儿。
芙儿笑了笑,让手下婆子都跟着一起入了屋子。
到了屋子,见大姑娘坐在一旁,眼眸半分不抬,嘴角却含着得意的笑。再看桌上放着一排通篇字迹隽秀的小篆,她微微眯眼,了然说道:“夫人说大姑娘累了,命了奴婢送了些汤果子来。”
说着,婆子们将东西放在桌上,顺道也放上了一叠纸。
大姑娘扫了那东西一眼,却暗暗急了起来,原本该听到的奉承之言半句都没有,芙儿像是没见到这一幕似的,继续放着食物。
如依瞪大了眼,喝道:“你眼睛是瞎了吗?”
芙儿无辜地说道:“大姑娘不是在这吗?怎么了?”
如依恨道:“我这书画,你可有想法?”
“哦,书画啊,还可以。”芙儿见东西都放好了,就要退下,“没事的话,芙儿告退。”
如依这会儿可不干了,拉着芙儿不让走,“什么是还可以!”
芙儿笑道:“大姑娘莫怪,芙儿长年呆在夫人身边,耳濡目染,自然是见多了,对大姑娘这书画,也不敢违心了夸去。”说着,念青朝那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将那叠纸张开。
上面的字霸气混元,楷书也好,草书也好,让人看得浑然忘我。
如依跳了起来,不免惊叹道:“这是谁的笔墨,各家师傅也从未给我看过这样的字,难道是师傅们藏私!”
芙儿摇头,“这些都是夫人闲暇之时的涂鸦,夫人本是命了我拿去丢弃了的,刚刚竟然糊涂了一起放在了这案板上。”说着,芙儿就要将这叠纸丢了,哪想,如依直接抢了过去,瞪了芙儿一眼,“你可以回去了,这东西,我替你丢了。”
芙儿立即拜服,“多谢大姑娘。”
待下人们都退去,如依看着那墨迹,砰地关上了门,半天也不让丫鬟打扰。
侯府有主要有四个主院,一是老太君居住的佳年苑,佳年苑依着清净为由,建在了最后头,依着前头就是大爷和大夫人的刺青园,与刺青园相称而建的就是居于东边的荔园阁。荔园阁和二爷二奶奶居住的天一轩只隔了两个回廊。
这会儿天一轩外站着二奶奶的陪驾丫鬟柳絮,柳絮正盯着下人,令道:“都休息去吧。莫打扰了二爷和二奶奶。”
众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活。无一人惊讶。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屋内,传来男人低沉的话语,“可是真的?”
女子窝在他的胸口,呼吸着她的气息,楚楚落泪,“相公,我本以为有了当家主母,左不过就是让个权,这若是让了出去,侯府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尉迟风冷冽一笑,“娘子可有法子?”
女子深吸一口气,“她想主持中匮,我们只要管好了手下之人,不让她寻了错处便是了。”
“娘子若是只有这等智囊,相公便不指望娘子了。”男人眯起了眼,双眼阴冷看向那门把,作势要走。
女子惊地立即吓了一跳,深怕他去了尤氏那,立即拉了他道:“相公,不若乘着还掌权,就寻了她一个错处,让她失了这当家主母之责。”
尉迟风嘴角含笑,脚步一缓,立即将女子揽入怀中,“还是娘子懂我心。”
他敛起了笑,眉宇间浮现出几抹深思。
荔园阁中。
安平侯一身劲装,暗黑色的锦服边上烫伤了鎏金的赤色血莲,男人两手一张,肩上的大红麾扬起一阵风。
紫衣正要上前解了他领子前的带子。
念青就笑道:“紫衣,这事日后就让我来做,你就和芙儿一样,做一般的事好了。”
安平侯一夜不见念青,正是思念的紧,哪里需要人解了带子。
偏偏那紫衣似乎没听到念青的话,上前就要做了平时习惯之事。
安平侯眯起了眼,倏然一震,那大红麾应声而落。
紫衣怔怔看着那掉在地上的赤红色,竟觉得那般刺眼。
冰凉刺骨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侯府不需要不听话的奴才!”他揽起念青,拥着入了屋,“自请罚了去。少了一板子,加十倍。”
紫衣愣了下,看着那闪身入了帘子的人,呐呐开口,“是。”
蕙兰看着紫衣僵硬的背影,猛地缩了眼眸,发起了楞来。
屋内,念青眯起了眼,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很好,是熟悉的清新香味,她慵懒道:“新婚第二天,夜不归宿,夫君可有话说?”
尉迟烨可是一夜都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和思念。这刚回来就听到念青这般话语,猛地就勾了下来,发狠地吻了起来。
“恩……”她轻轻一叹。
男人抬起她的头,热气喷在她的颈上,她缩了缩,最终求饶道:“相公。”
男人笑了笑,放开她。
念青整了整衣衫,本想开口这两日之事,不想尉迟烨就说道:“我已经吩咐了府中的侍卫,日后只听由你一人差遣。”
念青顿了顿,抬头打量着这俊野不凡的男子。轻笑了起来,“相公,此番夜探可有查到什么?”
尉迟烨摇头,眉眼却是沉了沉,“是蹊跷了,命了人查看,一有消息就会传来。”
念青颔首,走了两步,倒弄起了芙儿带回来的药包。
尉迟坐在一旁看着,见女子温柔的背影,恬淡地捣碎着草药,心里盈盈一动,心口温暖缱绻。“明日归宁,我请了圣意,陪了你去。”
念青正加了些汤药,抬头笑道:“只要今晚好好歇息就是。”
尉迟眼眸中闪过一阵幽光,刷得不见,嘴上却是应着好。
第二日一早。
“丫头,起床了。”男人轻柔的呼唤响在耳侧,她却是噜了下嘴,又睡了过去。
芙儿进门,见到夫人这般,便白了白眼,今日可是归宁,王府上下都等着夫人回府呢,再睡就过了时辰了。
“让她再睡会儿。”说着,尉迟烨对着芙儿说道:“你先退下。”
芙儿领命退去。
他低头,温柔地抬起她的手,开始套上衣服。待念青穿戴整齐,他轻笑道:“猪托生的,就知道睡。”
谁知念青刷地抬眼,愤懑地瞪了他一眼,“昨晚说好了的,哼,男人的话不能信。”
没想到话一落地,男人猛地低头,“天下男人均不能信,当然,除了我。”
念青窃笑,耐着睡意起了床,让芙儿进来梳个发髻,便随了尉迟出门。
清茶笑道:“夫人,您吩咐的东西都带上了马车,看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芙儿也正要扶了念青上车。
突见萧昂出现在门边,他一脸风尘仆仆,见侯爷便行了礼。
尉迟烨对着念青点了下头,便退到了墙内。
念青正要上车,忽闻一声轻呼,念青看去,正见二奶奶笑着上前,手上捧着一盒东西。
“今日二嫂要回门,我没什么东西好送的,这区区小礼就给了二嫂,望着二嫂能多福多寿。”二奶奶笑着递上了盒子,梅嬷嬷因着老太君之意也来送送,见二奶奶这般倒是点了点头。
念青挑眉,伸手作势就要拆开盒子,二奶奶立即道:“使不得,待上了马车再拆开吧,就是到兰若寺求得的,只为了一番心意。”
一番心意?
深深看了二奶奶一眼,念青讥诮,才诬了我入府断了你的生路,这会儿就要又是送礼,到底有何用意?
念青抬眼,嘴角的笑意加深,“礼收了,自然是要还的。芙儿。”
芙儿上前,听候指令。
“去拿了那寒山枕来。”念青勾唇一笑,看着二奶奶陡然一变的脸,越发笑得灿烂了。
芙儿愣了愣,垂头说是,便去取了寒山枕。
寒山枕仅有寸高,却是通体雪白,夫人这寒山枕虽只有四寸长,却已经极为难得,寒山枕能补人睡眠,买的话,得有千金方能得,还是侯爷准备拿来送给王爷的呢,这……
二奶奶一见寒山枕,额头便渗出了汗,抬眸深深看了眼念青,忙推道:“就那小礼,怎么能得二嫂的寒山枕呢。”
几个嬷嬷婆子从一旁经过也都驻足看了几眼寒山枕,暗想着二奶奶不让夫人拆开礼盒,说不定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礼,夫人看都未看一眼就要送出价值千金的寒山枕,真真是大方。
“哦?礼不贵在轻重,在心意。既然弟妹不想要,芙儿,收起来。”念青笑道:“弟妹不必客气。”
正抬眼,见尉迟从墙后走了出来,萧昂紧跟其后。
二奶奶见状,喊了声,“侯爷。”
安平侯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芙儿等丫鬟上了下一辆,二奶奶见这浩浩荡荡的气势,紧紧拽着拳头,今日一谋,算是败了。
见众下人还驻足称赞,脸上更是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上了马车,念青便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除了一个印了红印子的黄色绸布,还有一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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