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书画这才满意地扬起笑颜,漂亮剪水双瞳弯成月牙儿:“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话说这头,书华回到屋里,正好碰上账房将魏锦荣送来的东西搬进屋。
那十几支上好的人参都是用锦盒装好的,摆得极为工整,显是狠下了一番心思。在这一对锦盒里面,书华还翻出了一只巴掌大的正方形小木盒,将其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小油纸包。
书华将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堆不知名种子,花色不已,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她唤来君庆等等人,让她们辨认一番,最后只有君庆认出了其中两种,说是驱蚊用的夜来香,与泡茶用的茉莉花。
书华琢磨着,猜这应该是些花种,那魏锦荣倒是真正用心,连这种小女孩儿家喜欢的东西都备上了。她将种子放回木盒,让君庆将其收好,等到来年,再把后院那片空地好好整理一番。
下午的时候,她又去了一趟厨房,将“豆腐全宴”的事情与徐大娘说了说,徐大娘先是一愣,琢磨了一下,眼睛不由地发了亮:“小姐这法子倒是可行,老奴这两天就赶着试一试!”
得到肯定后,书华原本那微弱的信心也增长了几分,关于豆腐的了解,还都是源于她从前从那一辈子都在做豆腐的爷爷身上,她一直记得爷爷对于豆腐的评价——“养生若大补,莫若食豆腐。”。
就在两人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杨婶忽然回来了,她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拄着拐杖走进厨房的时候,大家显然都愣了一下,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到三小姐身上。
杨婶见到三小姐在这里,不但没有太大的惊讶,反倒红了眼圈,丢开拐杖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三小姐跟前:“老奴来向三小姐请罪了!”
书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跪拜,淡淡道:“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吧,这大冷天的,跪在地上莫要受了冻。”
“三小姐果真是菩萨心肠!老奴先前真正是瞎了狗眼,竟然那般说您,老奴罪该万死啊!”一边哭着,一边就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这回不似上一次那般作假,而是扎扎实实落在了脸上,不时就浮现出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第五十三章清理门户
书华也没有拦杨婶,反正是她要出这个风头,自己何苦要去枉费人家的一番“心意”。
杨婶抹了一把老泪,继而哭得愈发凶狠:“三小姐不但心肠好,且心胸宽,既送了老奴伤药,还让橙心这两天一直照顾着老奴,老奴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三小姐的大恩大德啊!”
书华心中渐渐明朗:“橙心那丫头有孝心,我自是要成全她的,不过这两天欠下的活儿,却是要她回去赶着做完的。至于你身上的伤,若是没有大碍了,就快些回来吧。过些时候就要年关了,厨房里的事儿多,人手有些吃紧。”
不想她会将话说得这么直接,原本还欲再哭诉上两句的杨婶,此刻稍稍一愣,饶是她这般厚脸皮的人,听了这话也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能顺着她的话儿点头道:“既是三小姐开口了,老奴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该闯一闯!”
书华淡淡笑了笑,不再与她纠缠,扭头继续与徐大娘商量豆腐全宴的事情。
杨婶艰难地爬起来,原还想着让旁边的人帮帮忙,但见到三小姐就站在面前,又怕显得做作,就只能咬着牙又弯下腰,拾起了地上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灶边走去。
书华将前世里关于花式豆腐的了解都告知与徐大娘,比如说什么鱼香肉丝,亦或者豆腐鱼,虽然不知道其具体做法,但大概的叙述还是让徐大娘从中获益匪浅。她立刻寻来一些豆腐,按照三小姐的法子,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当场试了一试,虽说最后的色泽不大好看,但已初具模样,只要再多加尝试,相信很快就能成功!
书华对此充满了希望,陪着徐大娘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子,见到天色不早,便嘱咐了徐大娘两句,打算先行离去。临走前,徐大娘忽然提起了明日的吊唁之事,说是要准备祭品。
书华对这些事儿不熟悉,琢磨着家里也操办过这种事情,徐大娘应该有经验,便又停下来向她请教了一番。
面对她的谦虚谨慎,徐大娘却是指了指正在灶边上找活儿干的杨婶:“上次老太君与白夫人去世之时,祭品的准备都是由杨婶一手操办的,小姐若是有疑惑,她定能帮得上忙。”
听到徐大娘向小姐推荐自己,杨婶赶紧站出来,拄在拐杖上满脸讨好的笑:“这事儿确实是老奴办的,小姐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老奴一定竭尽所能为小姐解惑!”
书华一笑,也不与她客气,当真将祭品的事情问了个遍,最后将事情敲定,方才放心地了离了去。
出了门方才知道,外头又开始下雪了,细细密密的雪花从天空中往下飘落,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
书华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缓步出了厨房的院子,正好见到橙心正撑着一把伞等在那儿,不由脚下一顿。
橙心赶紧迎上来,用伞为小姐遮住漫天的雪花:“小姐,没冻着吧?”
书华瞥了她冻得发紫的手指一眼:“等了多久了?”
橙心笑着摇头:“没多久,方才见下了雪,又听君庆说您出了门,奴婢担心您会受冻,这才寻了把伞跑过来,幸而赶上了小姐出来。”
书华点点头:“回去吧。”
两人冒着漫天的飞雪,小心踩过厚实的积雪,慢慢朝兰苑走去。一路上,书华都没怎么说话,一门心思放在脚下的积雪上,气氛很是清冷。
橙心憋了一会儿,寻思了半天,方才找到打破沉寂的话题:“方才奴婢经过竺苑的时候,听到里面又打又闹的,可别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三房那边吃了个大亏,依照三叔与李氏的性格,又怎么会甘心就这么作罢?!想必这会子,正在关上门在院子里清理门户吧!
正这么想着,就瞥见前边不远处有人走过,雪下得很大,看的不是太真切,借着地上白雪映出的白光,勉强能看到是两个护院正拖着一个女子,缓慢地朝侧门那边走去,那女子全身虚脱,已无力行走,完全是被两名护院驾着行走,看着极为别扭。
书华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那三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橙心却是眼尖,盯着看那几人看了许久,直到他们渐行渐远,忽地皱起眉头:“那个人好像黄喜……”
书华心中一寒:“别乱说,雪下得这么大,你能看得清吗!”
橙心挨了训,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只低声咕哝了两句,便垂下头去望着脚下的白雪。
在原地停了会子,书华方才再次提起脚步,在橙心小心的护送下,回到了兰苑,才刚迈进屋,就见君庆迎上前来,小心为她脱去满是残雪的斗篷,交给君翠放到火盆上烤干,转身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暖炉,递给三小姐暖手。
见到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站在旁边的橙心隐有不甘,但见小姐沉静的面容,一时也不敢发作。她将手中伞顺带递给君庆,沉声道:“把伞收了,顺带去把晚饭传上来。”
不等君庆接过伞,书华就开了口:“橙心,还是你去传饭吧,顺带去一趟墨香苑,知会二哥一声,就说我寻他有事。”
橙心没有料到小姐如此维护君庆,心中更是愤愤不平,望着君庆的目光,又平添了几分妒意。
对于她的神色,书华自是看在了眼底,也不做声,扭头冲君庆道:“这屋里的炕头也该烧起来了,你去寻老刘,让他差人去柴房搬点木炭柴禾过来,今晚我就睡炕上了。”
君庆点头称是,正欲出门之时,书华又叫住了她:“外头雪大,你寻把伞再去吧。”
“多谢小姐。”
君庆离开后,橙心在原地磨蹭了一下,想要差使君翠或君瑶干这事儿,但见三小姐就坐在那儿,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经过自家老子娘被打一事,她可是再不敢在这位三小姐面前轻举妄动,免得哪天被迁怒于自己身上,遭了无妄之灾。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了,反正君庆也出去了,她没吃什么亏。
在橙心赶去墨香苑之时,路上正好遇见刚从祠堂出来的二爷,与之行过礼之后,见他神色不佳,也不敢多说话,站到一旁目送他离开后,方才继续赶路。
二爷没有往别处去,正是回了二夫人姚氏那里,才刚进门,姚氏就上前来嘘寒问暖,端出之前特意准备好的热茶,为他暖身子。
等到他身上的冷气去了那么点儿,红秀就将饭菜端了上来,两夫妻围桌而坐,安静地用完了晚饭。
饭后,君双上前来将碗筷收拾干净,红秀按照二夫人的吩咐,特意端了碗甜汤上来。二爷喝了半碗,便打算去书房看书,姚氏犹豫了一会子,终是在他正准备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开了口:“老太爷去了,他屋里那两个丫鬟您看怎么分派?”
二爷收回脚步,回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些事不是一向由你做主吗?”
“春分与冬至在沈家忙活了二十多年,都是一等大丫鬟,资历可是比我还要久,老太君生前一直很重视她俩,如此重要的老人,我想还是先问问你后再作打算。”
第五十四章亲上加亲的好事儿
二爷道:“你去问问春分与冬至,她们若是愿意继续留在沈家,就一直留着吧,反正才倌儿那边也缺人,派个人过去照料一下也是好的。而且,画姐儿出嫁后也要带几个娘家人过去,她俩是个知心明理的,到时候也可以挑一个带过去。”
姚氏这一回却是有些受宠若惊,用一等丫鬟作陪嫁,那可是极少的殊荣!
她赶紧稳了稳神,笑得愈发娇艳动人:“那若是她们不愿意留下呢?”
“那就将卖身契还给她们,顺便替她们寻处好人家嫁了,也算作她们这几年不辞辛苦尽心照顾父亲的回报罢。”
姚氏点点头,走过去缠住二爷的手臂,脸上明媚如花:“这事儿如此办甚好!还是老爷有主意,做事想的周全!”
二爷面上依旧冷冷的,但眼神明显地暖了几分:“以后你就是这后院当家的女人,若再碰上此等丫鬟婆子的事情,你自可以全权拿主意。我既是把家交给了你,便是真正地放了心,至于……其他的什么事,我也相信你有分寸,勿需我多言。”
她心中一片喜意,一双大大的蓝色眼睛宛若一弯泉水,清透明亮,更盛着盈盈的媚态:“这个家是老爷的,老爷让我做什么,我自是要遵循的。”
姚氏本是胡人,生来就被汉族女子多了几分艳丽姿容,此时语气更是轻软如哝,入耳即化,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二爷看了看外头还在飘雪的天气,那只原本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单手搂住她的纤腰,相依着回到了里屋。绮罗帐暖,一番云雨过后,姚氏伏在二爷的胸前,一头柔软的棕色头发肆意散开,加之她半露出来的白皙手臂,更添几分艳丽春色。
她伸出手,缓缓摸上二爷的脸颊,轻轻唤道:“老爷,您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头上传来一声不清不楚的“嗯”,算作是回应。
姚氏想了想,试探性地轻轻说道:“今天早上我兄嫂来过了。”
二爷动了动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他们还好吗……”
姚氏暗自撇了撇嘴:“他们还不是老样子,与我拉了些家常,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唔……”
姚氏动了动身子,犹豫了一会子,方才将憋了一整日的话说出了口:“他们今儿个见到华姐儿,都说她出落的亭亭玉立,与他们家的宁倌儿倒是挺相配的。”
原本正欲阖眼睡去的二爷,此刻却是渐渐睁开了双眼,那些浓浓的睡意已然散去,只剩一片彻凉的清明。
久久不见他有回应,姚氏感到有些不满,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半嗔似娇地说道:”那宁倌儿你也见过的,是个老实可靠的好孩子,年龄上与华姐儿也差不多,我琢磨着,这是桩亲上加亲的好事儿……”
二爷随口打断了她:“你答应了他们?”
“哪能啊?!”姚氏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带着几分哀婉的怨念,“那可是你的宝贝女儿,我哪敢私自做主?他们说起的时候,我也就是附和两句,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先从老爷您这过一遍才行。”
二爷沉默了一会儿,拉开她的手臂,径自起身穿了衣裳,也不顾身后女人是如何的哀怨,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三娘的事情须得谨慎,你日后莫要再瞎掺和。”
言罢,也不等她起身辩言,他就披着件大衣出门去了。
房门没有关紧,夹杂着冰雪的寒风不停地灌进来,吹散了一屋子的春意,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她苍白着一张脸色,转而又缩回到被窝里,眼角处,却是一行晶莹剔透的泪水,湿了枕头,凉了心。
话说这头,书华用完了晚饭,碗筷也已经尽数收拾干净,她坐在刚刚烧好的炕头上,抱着暖和的被子,只觉得全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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