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待得二人独处之时,孟云靖细细询问了双儿,关于她在家中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
双儿却是言辞闪烁,眉目之中似有隐瞒。
孟云靖察觉到事有不对,又多问了几句,双儿便道她这些年里是有多么地牵挂他,伤心地落下泪来。
见到娇妻含泪的娇媚之态,孟云靖心神一荡,很快就把心中那丝疑虑扔到一边,抱着娇妻共赴云雨去了。
可等到第二日,趁着双儿不在跟前,孟云靖找了个机会将双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含翠叫到面前,细细询问了双儿这三年来在家里是个什么样子,家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朱家那边可有派人过来。
含翠本是个机灵的丫头,见到孟云靖这般询问自己,自知事情不对,便只是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说,并未表露出异样。
见到软的不行,孟云靖便板起脸色,一番威胁恐吓,将含翠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只是个小丫鬟,对她而言,谁是这个家的主人,她就听谁的。从前,老爷不在的时候,家里是夫人做主;可如今老爷回来了,家里自然就是老爷最大。
权衡之下,她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道是三让胡同的金牙婆做的好事,故意接近夫人,唆使夫人生出了不该有的歪念,然后又制造机会让夫人与蒋家大少爷单独相处,让他两做出了苟且之事。
知道真相,孟云靖气得差点晕过去,幸好他存了几分理智,知道偷人之事绝非儿戏,须得有证据方能确定。
他让含翠不要声张,然后趁着双儿不在房中的时机,将她房中所有的什物都翻了一遍,最后果真让他在床与墙壁的夹缝之中找到了一件白丝汗衫。
大怒之下,他拿着汗衫去与双儿对质,哪知双儿一听到他的话,立刻就红了眼眶,无论孟云靖如何逼问,她都只是委委屈屈地一句话不肯说。
未免事情张扬,让世人都耻笑他戴了绿帽子,他终是没有将此事闹大。但他实在无法再与双儿同床共枕,连夜写了封休书,第二日天一亮,他就将休书塞进双儿手中,赶紧派人将双儿送回朱家,从此眼不见为净。
得知朱双宝被休回娘家,金牙婆便猜到可能是事情败露,当即收拾行当,迅速离开了苏州城。
除了金牙婆以外,没有人知道朱双宝被休的原因,旁人只道是孟云靖在汴京另结新欢,求得功名之后就要休掉糟糠之妻。孟云靖百口莫辩,心中委屈异常,却又不能解释,只得更加气闷。
始作俑者的金牙婆虽然已经跑了,但孟云靖仍是咽不下这口气,正巧得知蒋荣生前不久刚病死,便带上几个乡亲,借着为还平日恩怨之借口,想要挖了蒋荣生的坟,以泄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孟云靖眼中不免又生出几分怒意:“你家官人竟敢趁我外出之际,染指我家娘子,如此人渣,早就该死了,怎么老天却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来收拾他当真是可恨之极”
听完孟云靖的叙说,蒋高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关于蒋荣生在外面找拼头的事情,她也是心里有数的,但她身为人妻,丈夫要在外面寻花问柳,她若横加干涉,就会被人视作妒妇,所以她对蒋荣生的那些个拼头并不了解,更别提知道她们的身份背景。
对她而言,只要蒋荣生不将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里来败坏门风,她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嘛,时常偷偷腥是正常的。
只是她没想到,蒋荣生竟会大胆到连有夫之妇都敢染指?倘若蒋荣生此刻还活着,真该拖去衙门见官
此刻,蒋高氏忽然生出几分庆幸,幸好蒋荣生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死无对证。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没法被公开,蒋家的名声也就能保住了。
对于面前这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孟云靖,蒋高氏心里终归是存了些愧疚,让身边丫鬟掏了些银钱递给他:“此事本就不能用钱能解决,但我家官人已经盖棺,事情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这些钱算是我对你的部分赔偿,今后你若再有困难,我蒋家必定帮你。”
一番话说得落落大方,既坦白承认了蒋荣生的错处,又将最关键的地方都挑明了,一时倒让孟云靖挑不出半点不妥。
通奸这种丑闻本就是难听之极,倘若传了出去,不仅蒋家名声不保,就连刚刚考中举人的孟云靖也会因此受到旁人的非议,从而影响今后的仕途发展。
孟云靖心中很亮堂,如今他已经没了妻子,不能再没了仕途。
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再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徒惹他人笑话而已。孟云靖没有收下蒋高氏的钱,起身拂去身上尘土,惨然笑道:“原本还想借着刨坟来报复蒋荣生,此刻细想,愈发觉得此举幼稚可笑。蒋夫人,此事我便揭过,今后蒋、孟两家再无瓜葛”
言罢,他就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看那身影,真是存了几分决然。
蒋高氏收回视线,朝虎子问道:“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回夫人的话,是管事老爷让俺过来寻您的,说是家里来客贵客,需要您回去一趟。”
第二十五章嫁人有什么好?
当蒋高氏回到蒋家时候,见到了沈家的来人,问清楚了他们的来由之后,心中略有失望。
她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沈家五姑娘好好介绍一下古宅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能跟她搭上点关系。沈五姑娘的兄长便在朝廷为官,沈家另外还有两个在朝为官的,如若能找到机会与他们交好,今后待到她儿子科考之时,也能从中照拂一二。
不过话说回来,沈五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能与她一个寡妇来往?这事儿只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负责传话和送礼物的下人们回到沧澜园,与书华将蒋高氏的回话和反应都一一说清楚。
书华随口问了句:“那蒋夫人长得如何模样?”
几个下人互望一眼,小心地说道:“模样极是好看,但……但不及小姐您有气度。”
闻言,书华不由失笑,却是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随便吩咐了几句,就将他们打发下去了。
一个年轻美貌的寡妇……光是美貌这一条,只怕就足够招来不少的是非了。
书华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转眼就将它抛开,继续去核算家中目前可以挪用的资金。她和书画将买地皮的钱算了一下,起码也得有个四位数,如若要再购置一套宅子,起码还得加一倍的钱。
如果买完地皮和宅子之后,还能有盈余的话,再将城西那处较宽大的地皮买下来,用来做仓库。
这么算下来,他们至少得准备三千两左右。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书华又将家里的钱财都核算了一下,目前一下子那处三千两的问题不大。只是一下子就吐出这么多的钱,书华总觉得肉痛肉痛。
书画笑话她是小家子气,堂堂一个开国公府,若是连区区三千两都拿不出来的话,那才是真正让人笑话了。
书华却不管她的嘲笑,只顾想着如何跟牙婆讨价还价,如何将成本压缩到最低。
生意都还没开张,一切的开支都必须减到最低,否则别说赚钱,就连回本都很困难。
虽说她家也不缺这点卖书的钱,每年光靠那几千亩的良田就足够他们一家子吃穿不愁了,但钱这种东西肯定是多多益善啦,这年头谁还愿意跟钱过不去啊?
等到两个牙婆再度上门时,书华忙着整理账目和准备给书雪成亲的贺礼,她书画帮忙出面招呼两位牙婆。关于地皮的事情,她还想找个机会让族里几个叔伯帮忙参考一下,牙婆那边就暂且先随便应付着吧。
等到书华在书房里面忙到昏天暗地的时候,书画已经应付完了两个牙婆。她进到书房,将书华从一对账目里面挖出来,然后将一封红色喜帖丢到了书华面前:“这是蔡牙婆送给你的,说是到时候务必请你赏脸光临。”
书华揉了揉略微发红的眼睛,随手将请柬打开,待她看清喜帖上面的内容之后,不由双目一滞:“蔡牙婆的儿子要娶胡牙婆的女儿?她们这是……疯了?”
书画撇了撇嘴:“牙婆配牙婆,这两家很般配。”
这可不是门当户对四个字就可以解释得清的事儿书华可还清楚地记得,当蔡牙婆与胡李氏第一次上门来的时候,家中两个门房亲眼看见她们大打出手,这样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怎么会容许对方成为自己的亲家?还是说,这其中又有什么小八卦……
书华摇了摇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个无聊事情的时候,她将喜帖随手一丢,继续扎进账目堆中:“我没时间去,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指挥她?书画无语地冲书华翻了个白眼,这丫头最近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书画忽然抬起手,冷不丁地朝书华背后狠狠打了一下,打得书华一头栽在桌案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书画拿起喜帖,一边大步往门口走,一边故作正经地说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幅德行,一副半死不活的的样子,还是快些去洗把脸收拾一下吧,免得走出去被人当成鬼怪给收走。”
等书画走掉之后,书华缓缓从书堆里抬起头,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背脊,小声嘀咕:一个女人的力气这么大,也不知道谁比较像鬼怪。
过了两日,书华找了个机会,亲自去了一趟锦绣园,将买地皮和买宅子的事情与大伯和何氏说了说。
大伯说这几处地皮都还算是不错的,要是真买下来做生意自然很好,至于价钱方面……大伯对这个研究不是很深,他给书华指了条明路,说是回雁园的四伯在这方面还算有点门道,去问问他可能会有收获。
得到指点之后,书华立刻就直奔回雁园,可惜没见到四伯,只见到了四伯母莫氏。莫氏当时正陪朱氏说话,那朱氏似是遇上了什么愤慨之事,表情非常激动,时而举起手来胡乱比划,手腕上的琳琅环佩随之晃动,发出乒铃乓啷的声响。
见到书华来了,莫氏忽然打住朱氏的话,将书华叫到跟前,问清了她的来由之后,便跟她解释道:“你四伯今天有些事要处理,暂时没在家,要晚些才能回来,你要不先坐会儿,等等他?”
书华想了想,左右今天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便点点头:“嗯,就依二伯母的。”
莫氏立刻让人为她搬来一条椅子,又为她沏了碗花茶,细细问了她近日来的境况。
书华笑道:“我这些日子除了琢磨买地的事情,就是呆在家中跟着大姐温习针线活儿,许久不曾动针线,我手脚可都生硬了不少。”
“呵呵,想要针线做得好,诀窍无非就是熟能生巧四个字,多练练也就好了。”莫氏顿了顿,完全不去管朱氏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听说你哥前些日子在忙着帮你和画姐儿张罗做嫁妆的木材,如今可有什么眉目了?”
书华自然也注意到了朱氏的异样,但见到莫氏没有搭理朱氏,她便也跟着不去戳破:“已经托人去广州那边问了,目前还没有音讯,二哥走的时候让我不用着急,这事儿他自会替我打点妥当。”
莫氏了然地点点头,她之前从自家相公那儿知道了一点关于书才在朝中被人弹劾的事情,她见书华面无异色,猜想书华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便只是随便提了提,转眼又将话题转到其他地方:“你和华姐儿家里现在也没个能管事的长辈,你二哥现在又远在汴京,按理来说,这置办嫁妆的事情哪有自家姑娘自己置办的?你们两个虽然是家中有特殊情况,但你们也别忘了,族里还有我们几个叔伯长辈,若有什么事情,还有我们替你们帮衬着,可别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去张罗了。”
她这话倒让书华顿了顿,依照她话里的意思,是希望书华不要太过逞强,嫁妆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足以关系到她下半生在婆家的命运,绝对算得上是人生一等大事。如若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叫她哭都没出哭去
莫氏看似也是一番好意,书华想了一下,觉得她这话说并无不妥,便柔顺地点点头:“嗯,多谢四伯母提点,日后还得请四伯母多多照拂。”
见到她愿意受教,莫氏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莫氏之前最担心的,莫过于书华不爱听劝。毕竟书华自小长在开国公府,深宅大院的,又加上母亲早亡,想要在继母手下过得好,必须得有自己的主见。旁人说的话,她肯定会心存警戒,未必就能听得进去。
莫氏又道:“你四伯很关心你的婚事,嘱咐我一定要把送你的那份嫁妆安置妥当,我这两日正好在拟礼单,你等下若是不急着回去的话,就随我去看看礼单的内容,若是还觉得缺些什么的话,就直接跟我说。”
“四伯母客气了,您在这方面有经验,您若觉得合适,那肯定就是极好的。”书华顿了顿,又道,“四伯母哪日若是闲得有空,就来我沧澜园坐会儿吧,嫁妆上还有很多事情我都要向您讨教讨教呢。”
“你这孩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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