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隔三年,在来到这曾经让人流连忘返的小岛时,它竟变了模样。
唐西城也觉得有些惊讶,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他驾车找到当年和白素一起住过的旅店。唐西城把车停在曾经熟悉的旅店门口,两个人却盯着旅店看迟迟没有下车。
“西城,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怎么什么都不一样了?”白素皱着眉头,看着车窗外的旅店。
曾经古朴的旅店,现在已经全部被翻新,再也没有一丝古朴民风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四方的水泥墙。
“是这儿没错啊,我记得清楚着呢。肯定是翻新了,走吧先下去看看。”唐西城说完便下了车。
俩人拿着行李,走进那间熟悉又陌生的旅店。
“你们好,住店吗?”老板娘笑盈盈地走上来。
这一次来,老板娘已经不是上次的小老太太了,可是原来的小老头还坐在一旁,一个人抽着烟。
“嗯,一个房间。”唐西城边说边拿出钱夹。
白素只是看着这间变化颇大的旅店,看着原来笑盈盈,现在却孤独落寞独自一人再一旁抽着烟的老头子。当年的他虽然两鬓斑白,但至少是幸福的,而现在的他,满头银发,拿着烟枪的手满是褶子,双眼无神……
“放好东西就出去走走吧,才多久,居然变了那么多。”唐西城付了款之后,带着白素上了楼。
“西城,刚刚在角落抽烟的老头儿是原来那个吧,我没看错的对吧!”白素拿过房门卡刷了一下,“嘀”的一声门就开了。
唐西城把行李放到凳子上,“是吧,我看着也像,可就是太仓老了,完全没有以前那老顽童的样子了。”
“这次来太失望了,本来是过来找回忆的……”白素坐在床沿,嘟囔着。
“行了,”唐西城走到白素身边,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都多少年了,变是正常的。既然来了就别闷闷不乐了,走吧,出去转转。”
白素挽着唐西城,走在已经变得让两个人再也认不出的路上。
如今的道路两旁没有开着花的树,没有葱郁的树叶,只有光秃秃的树枝。道路上的人力三马车已经被机动车所取代,街上不再有招呼客人上车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机动车发动机的声音。
“都变了。”白素看着周围的一切,平静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变都有它的道理,别想太多。想去庙里吗?再去烧一次香?求一次佛?”
白素停下脚步,“好,回去吧,开车过去。”
本来,白素也有要去清禅寺烧香拜佛的念头的,她想和以前一样,拉着唐西城,乘上很有风情的人力三轮车,去烧一炷香,去求一次佛。
可是来到这儿才发现,它居然已经空荡成了这副模样。没了生机、没了激情、没了让人想永远留来这里的冲动……
曾经的爱情,年轻、自由、纯粹透明,纯洁到不掺合任何一点杂质,剔透到让人心生怜悯。爱情走到第七个年头,也不再年轻、不再放浪不羁、不再自由,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现实束缚,天使一般的爱情,它的翅膀被捆住,于是,它走向死亡……
唐西城牵着白素,走回旅店,开车带白素去到清禅寺。
幸好,人们口中非常灵验的清禅寺还是没变,僧人依旧心如止水不问世事,前去求佛的人们依旧虔诚,寺庙依旧干净。
白素站在几年前的地方,等着唐西城去买香。
三年前,自己穿着很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加上一对简单的帆布鞋站在这儿等唐西城。三年前的他,穿着T恤和休闲裤,还有一双一样普通的布鞋,带着自己穿越大街小巷。而三年后的今天,自己穿着裙子,穿着高跟鞋,站在这儿,唐西城穿着衬衣、休闲西裤和休闲皮鞋。光是打扮,两个人就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心,更是不止这么多。
唐西城买了香回来,俩人一起去把香点上,然后站在佛前,举着香,闭上眼睛。
佛祖,让我们走向更好的未来吧,即便陪在对方身边的人不再是彼此。
白素依旧记得,三年前,她也是站在这里,向佛祖许的愿:佛祖,请你保佑,我和我身边的这个男人,让我们跨越所有的困难,幸福地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如今看来,两个人依旧可以很幸福,只是不一定要在一起。
之后,两个人又去绑了许愿带。这一次,白素绑了“平安健康,幸福美满”,唐西城绑了“工作顺利,家庭和睦”。
后来,唐西城开着车,带着白素把三年前两个人去过的地方几乎都去了一次。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两个人才回旅店。
洗过澡后,白素背对唐西城躺下,不论唐西城和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后来,唐西城想着也许是白素太累了,最近要忙的那么多,今天又早起,所以累了就睡了。
白素背对着唐西城,没说话,也没睡,她只想静静地躺在唐西城的身边,最后一次,这样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唐西城弄了一下手机,就关上灯睡了。
107。…第一百零七章 再见,青春 15
这样平静安稳的夜,白素却迟迟不能入睡。因为这样平静的夜,对于白素来说,却是最后一夜。
当身旁的唐西城已经入睡,平稳的呼吸声传入白素的耳里时,她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努力地减小自己的幅度以不惊扰唐西城。
白素侧卧着,认真地看着唐西城的脸庞。透过月光,白素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原来稚气的脸,如今越发棱角分明,即使是闭着眼睛,都能看得出这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的眼下,也出现了些许细纹,他的睫毛,依旧浓密,他的鼻梁,依旧笔挺……
最后一次在夜里,躺在唐西城的身边看着他,白素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这个正在向男人过度的大男孩,这个属于了自己七年的大男孩,这个给予自己美好爱情的大男孩,在爱情的最后一夜,躺在自己的身边熟睡。这让白素觉得欣慰,觉得幸福,觉得满足……
白素伸出右手,轻轻覆上唐西城的脸颊,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滑过唐西城的眉,滑过他的眼,滑过他又高又直的鼻梁,最后滑过他的唇,然后轻轻地凑过去,在唐西城的唇峰,留下轻轻地一吻。白素从未在唐西城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吻过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白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看着唐西城多久,在她觉得困了的时候,她轻轻地蜷起身子,然后把头轻轻地靠在唐西城的胸前,静静睡去。
第二天白素比唐西城先醒,但是她就像一个得了拖延症的小朋友一样,看着还未醒来的唐西城,赖着不想起来。
唐西城睁开眼的时候,被白素吓了一跳。
“你这眼神……”唐西城无奈笑笑,然后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白素也调皮地笑笑,然后跳下床,“快起床,我就是用眼神叫你起床的。”
“那今天去哪儿啊?”唐西城也下了床,拿起挂在凳子上的T恤。
“回学校。”
唐西城楞了一下,“学校?”
“嗯,你先换衣服吧,我先去洗漱然后把衣服换了,一会儿随便吃点早餐就回去了。”白素拿着衣服和牛仔裤就进了卫生间。
俩人收拾好东西之后,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在旅店吃了早餐。
早餐过后,唐西城上楼拿行李,白素就走到老头身边。这一天,老头依旧一个人在角落抽着烟。
“爷爷你好。”白素走到老头身边,轻轻蹲下。
老头放下烟枪,对白素笑笑,他的牙已经掉了不少了。
“爷爷,原来的奶奶呢?”
老头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又抽了一口烟,“老伴儿走了,都两年了。”
白素也愣住了,她觉得很抱歉,揭了老人家的伤疤,其实在昨天过来看到老头子一个人在落寞地抽着烟就应该想到了。
“别内疚,小姑娘。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总会离别。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珍惜,离别的时候就不会太难过了。”老头看白素一脸内疚,自己倒是很放松地笑笑,抽了口烟。
“走了!”就在这时,唐西城拿着行李下来了。
白素听到唐西城的声音后,拍了拍老头的膝盖,“爷爷,好好保重身体。”
唐西城提着行李先踏出旅店,白素则跟在他身后,在白素准备踏出旅店的时候,她拿出相机,转过身,用镜头记录下了老头一个人孤独在角落抽烟的场景。这不仅是老头失去老伴的落寞,也是白素失去唐西城的真实写照。
“怎么想着要回学校了?”唐西城开着车,看着白素拿出一张西城男孩的碟,然后放进CD机。
“咱俩三年多没回去了,有机会就一起回去看看吧。”白素调着音量,然后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点起头。
唐西城笑笑,“嗯,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呢,居然就三年多了。老了啊,奔三了!”
“不老不老,”白素拍了拍唐西城的手臂,“奔三的男人很有魅力,处理问题的能力会很强,而且气质比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强多了。”
“哦?听你这么说,你是看上哪个奔三的男人了?”唐西城挑了挑眉毛,开玩笑似的问白素,脸上还挂着贼贼的笑容。
白素笑出声来,“你啊!也成熟一点吧!那样更有魅力呢。”
“我在努力啊。”
一路欢声笑语,伴随着西城男孩的情歌。愉悦的气氛似乎与西城的悲伤情歌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似乎一切又都那么顺理成章。
到达A大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这天是周四,同学们依旧要上课。没有课的同学有些会出来瞎溜达,情侣们自然会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为了能找到大学时期的感觉,白素今天特意穿了衬衫牛仔裤和高邦帆布鞋,她希望自己能以一个学生的打扮再次回到学校。唐西城则没有特意搭配衣服,依旧是衬衣休闲西裤和休闲皮鞋。
白素主动牵起唐西城的手,走在学校里,走在俩人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上,看着各式各样的情侣,看着越来越茂盛的树木,看着时间带给一切的变化。
“找到当年的感觉了没有?”唐西城轻轻握住白素的手,看着身边的人。
“嗯……”白素撇了撇嘴,“说实话,没找到。”
“没找到?”唐西城笑了,“你今天这么有诚意,穿的这么像学生,还扎了个马尾辫,为什么会找不到?”
白素笑笑,“因为都变了啊。你看,即使我换回学生的打扮,我依然化了妆,涂了指甲,染了头发,我身边的你就连打扮也没有特意模仿学生一下。地砖换过了,树茂盛了好多,跑道的颜色旧了,房子老了,石凳换了新的,标语换了新的,盖了新的实验室,有了新的校车……这些和当年都不一样了,你要我怎么找到当年的感觉?”
唐西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都十二点多了,我们去吃面吧。”白素停下脚步。
“好啊,好久没吃那家面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唐西城听到白素这样说,倒也有些馋了。
两个人来到当年最常去的那一家面馆。面馆的装潢已经变了,名字也变了。
点了当年最常吃的面后,唐西城带着白素找到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这一次,俩人等了足足十分钟,面才上来。
“看来面馆也老了,上菜的速度也变得像老太太走路一样慢了。”唐西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像以前一样,给白素和自己的面里加了辣椒。
“比赛吧。”
“真比啊?”
“当然,我白花花什么时候骗过你?”白素扬扬下巴。
“好啊,”唐西城笑着抬了抬眉毛,“赌注呢?”
“输的,一会儿的甜品和电影还有晚餐就买单。”
“行。”
“开始!”
白素一声令下,俩人都开始不顾形象,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面,而且俩人还时不时忙中瞟一眼对方的碗。
最后,当然是唐西城胜了。他毕竟是男的,口腔容量都要大的多。
“愿赌服输,走,姐姐带你吃甜品去。”白素擦擦嘴,然后站起来。
唐西城拿着纸巾,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素,“你还吃得下吗?”
“当然啊,就算我吃不下,我也知道你肯定吃得下。”
然后,白素又挽着唐西城,绕着学校的路,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原来俩人喜欢去的那一家甜品点。
虽然学校又很多地方在改变,但是这家甜品店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老板还是那个大哥,推开门的时候,门上的铃铛还是会“叮叮叮”地响起来,店内的装潢只是有些老了,却没有改变,就连桌椅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两位喝点什么?”老板拿着菜单来到唐西城和白素所坐的靠窗的座位旁,将菜单递给俩人。
“嗯……帮我来一杯‘时间的味道’”白素只是扫了一眼菜单,就敲定了饮料。
“柠檬汁。”唐西城则是看也没看菜单一眼,他一直觉得柠檬汁才是适合夏天的饮料,即便现在已经开始入秋,他依旧点了柠檬汁。
趁着老板回去做饮料,白素打量起小店来。
“这儿真好,在这儿我才找到以前的感觉,学校哪哪儿都变了,就这儿没变。”白素笑着,轻轻地搓着手。
“是啊,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着。不过这装潢确实做得好,改了就不是这个味道了,店里还是有些变化的,比如这些留言条。”唐西城指了指墙面上厚厚的小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