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到申时中(下午四点),就是小锦姝要午睡,也早该醒了,却还没见陆奶娘派任何人来传话,难道她真的如此排斥自己,想独占小锦姝不可?
长生有些薄怒,小孩子又不是物品,想占有就能占有,锦姝怕生怕得已经很过份,再下去真成了自闭,不是毁了她的一生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得知这个孩子的一切后,她莫明地生了深深的怜惜,总觉得放不下她。
现在细想之下,陆奶娘这样拖延反而帮了自己。目前根本不清楚小锦姝的真实情况,万一真的象陆奶娘说的那样严重,自己冒然去见她,她也向对待以前那些教养姑姑一样极为排斥,那么就是谢家不赶,自己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吃白食了。
这份待遇优厚的工作来之不易,若失去了她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所以一定要想好了再和锦姝接触。
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豆黄了。“这是二两银子,你拿去打听一下,看看锦姝小姐最喜欢什么,最厌什么,我该怎样才能让她见到我之后不怕我?切记要问清楚,如果第一面锦姝小姐被吓着了,就是谢府不说什么,我也只能自卷铺盖走人了。”
豆黄佩服地点点头:“姑娘可真仔细,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多打听一点情况的。以前那几位教养姑姑都是老夫人做主聘下的,直接把人带来就去见大小姐,结果把大小姐吓得不轻,一提起见先生就害怕,那些女先生一看实在没法让大小姐接受自己,停留三五日后只得走了。”
见她一点就通,长生更添几分信心。自己早上催促陆奶娘说想见小锦姝,她现在肯定想着怎么拖延时间提防自己。不如先让她知道自己很赞同她的话,并不急着见小锦姝,等她放松戒备之后让豆黄暗地打探消息,欲擒故纵,此计一向比较有效。
正思量着,外面有人喊:“周姑娘在吗?奴婢奉陈奶娘之命来给姑娘传话。”
豆黄和她交换一下眼神,应了声,一个伶俐讨喜的丫头进来行了礼说:“陆奶娘这会在陪大小姐脱不开身,派我来告诉姑娘一声,说是大小姐一提又要见生人,当时吓得大哭起来,所以她也无法,还请姑娘再等等。”
长生笑了:“也无妨,千万别吓着大小姐。今个已经腊月二十八,还是等过了年再说吧。”
第56章、寻找机会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府里上下人等都忙忙碌碌的,就连豆黄也被陆奶娘托辞人手不够叫去帮忙,倒也方便与豆黄与锦姝院里其他丫头仆妇尽快熟悉起来,探听消息也容易些。。
长生没有半点事可做,主子的事她没资格插手,奴才的事情轮不到她做,整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闲转,倒落个逍遥自在。
豆黄抽空按照府规给西跨院的窗子上贴了的大红色喜鹊登枝和吉祥如意等窗花,却让长生想起了她在家里住的房间,格子窗棂上糊是的白麻纸,和谢府的鲛绡纱无法相比,却一样贴了玉生巧手剪就的窗花。
外面也不时响起性急的孩子提前放响的爆竹,却无法让长生添几分新年的喜悦,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好想要回家过年的感觉。
年关将到,家里一定杀猪宰羊十分热闹,娘一定也领着闺女和媳妇们忙着准备年货吧?侄子侄女们是不是兴奋地跑前跑后?他们有没有想起在别人家里过年的她?
虽然那个简陋的家连谢府教书先生住的房间也比不上,她也承受了许多委屈和难堪,但是家里却有着最实实在在的温暖,宫里和谢府都无法相比的温暖。没能陪娘亲过了年再走,成了她此行最大的遗憾。
直到豆黄送来午饭,她才回过神来,笑着说:“忽然明白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忙得团团转,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让你操心吃饭。”
豆黄扑噗一声笑了:“姑娘在粗活上也许没用处,但是识文断字这些大事却是我们比不上的,不过今天呀,姑娘的可要受委屈了。”
长生等到她布好菜,才明白她说的受委屈是什么意思。桌上的午饭由二荦二素变成一碗素汤面和两个北方家常小菜:溜白菜和菠菜炒粉条。
她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前在宫里也是这样,过年前两天,无论主子和太监宫奴,不但菜色减半,还全部食素,为得就是过年时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感觉,以此预示下一年的好光景,没想到侯府也讲究这个。
与豆黄说笑间,长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赶紧问:“侯府过年这么讲究,大小姐年三十晚上是不是也要去老夫人屋里守岁,大年初一也要去拜年和祭祖?我能不能躲在一边看看她?”
这么小的女孩应该还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喜恶,如果躲在一边暗中观察,是不是能看出点什么?多少也算是对她有些了解吧?
豆黄看着长生双目炯炯的样子,佩服地说:“姑娘心思虽好,却不容易办到。大小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是熟人也不行,年三十晚上她不去老夫人屋里守岁,也不参加祭祖,只由陆奶娘在她屋里上柱香,哄她磕个头应事。大年初一早上倒是会带她去给老夫人拜年,却是从屋门口坐轿子一直到老夫人的屋阶下,磕了头领了红包就回去,从不多留,老夫人怕吓了她,只留很少几个人服侍,所以不容易见到。”
长生愕然,这保护得也太好了吧?怕见生人能理解,见熟人也这样?是她果真内向到这种地步,还是陆奶娘刻意为之?如果是刻意,她有什么目的?
“那你见过大小姐吗?”
“总共见过两次,都是远远的看不真切,但得看得出大小姐比较瘦弱。姑娘若想见,我倒有一个主意,保准陆奶娘拦不住你。大小姐对三公子也比较亲近,今年大公子不在,三公子一定会陪她守岁的,不如让三公子想个法子。”
长生一愣,进府这几天,只关心锦姝的事情,倒忘了这位三公子,想起一路上两人别别扭扭的,不由得嘴角翘起。明净真心疼爱小锦姝,也明白大老远带她的目的,他哪会放任自己白拿薪水不干事?就是自己不说,等他闲下来也会想办法让自己提前和小锦姝接触的。
“好,这几天不容易见到三公子,你抽空告诉墨儿,看三公子到时怎么安排。”
豆黄爽快地应了:“姑娘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三公子是个细心人,这几天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吴姨娘,可能早就过来看动静了。”
“吴姨娘?哦,听墨儿说过,她是三公子的生母,听说三公子对她很孝敬。”长生对孩子气的明净忽生出几分同情来,生母为姨娘,且不说自己庶出的种种不甘与委屈,光是眼看着生母一辈子在嫡母面前唯唯诺诺谦卑恭敬,心里也不好受吧。
“是的,老夫人也是通过吴姨娘才能控制住三公子,别看三公子表面待老夫人极亲热孝敬,其实不过为了吴姨娘的日子能好过些,吴姨娘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卖身契还在她手里攥着。大少奶奶在世时,行事作派与旁人不同,对待吴姨娘和大公子的生母莫姨娘,与对待老夫人一般亲热敬重,老夫人虽挑不出她的错处,却也不喜她。但是有得必有失,却因此换来了大公子的真心相待,就连三公子也很敬重她,还问她还有没有与自己一般大的妹妹可嫁。大少奶奶就开玩笑说曾有一个妹妹与他差不多大,可惜走丢了。”
长生对这位早逝的大少奶奶越发同情和好奇,她果真很特别,若是她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儿成了这样,会有多么难过和不甘?
想起豆黄说她常给女儿做些稀奇古怪的玩艺,陆奶娘防备的那么严,想问出都是什么怕是不容易,不如让豆黄找一些碎布头,参照前世熟悉的毛绒玩具做一个试试。
本想做一只可爱的布娃娃,又想起这个时代特别忌讳布偶和木偶之类的东西,因为常常有人用这个实施巫咒之术,长生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
想起前世七岁生日时,母亲送的那只非常可爱的非人非兽的小兔子,是她最心爱的玩具,不如就照那个做,这些年在宫里做司寝学得一手好针线也能派上用场。
就让豆黄抽空找一些鲜艳柔和的边角碎料来,没有毛绒,只好用这个代替了,反正实在闲得无事,全当打发时间,说不定小锦姝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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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抢占先机
长生用了整整一个下午时间,回忆着她前世最心爱的玩具,照着原样给小锦姝也做了一个,那是一只粉红色的毛绒小兔子,是她过十二岁生日时妈妈送她的,然后她就意外离世了,成为母爱最后的回忆。。
条件有限,只能粉红色的锦缎缝制,荷叶边的小背带裙,软软的长耳朵,黑线勾出的长睫毛似乎会闪动,头上还有一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虽然比毛绒的差远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分粉嫩可爱,在这个玩具极为贫乏的时代已经很难得了,希望小锦姝能够喜欢。
忽又想起豆黄说过小锦姝的亲娘也经常做些稀奇古怪的玩艺,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觉得她的性格行事实在不象是这个时代的女子。
比如亲自喂养照顾女儿,这在富贵人家是一件有失体面的事情,偏偏她要这么做。
比如行事作派与旁人不同,对待卑贱的姨娘与尊贵的正室夫人一般的亲热敬重,倒有些象现代人众生平等的观念。
比如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裁不了衣服绣不了花,即使嫡母苛待也不可能不让她学大家闺秀最基本的功课。
比如身为千金小姐居然特别喜欢做饭,许多做法和菜品见都没见过,还老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女儿当玩具。
还有就是,明澈娶她之前还有一名通房丫头李氏,娶她之后不知何故又纳了卢氏,却全都成了摆设,白梅也是她离世后收的房,大概只有穿越女才如此地坚决要求自己的男人忠诚吧?
长生被自己的怀疑惊呆了,难道小锦姝的亲娘也和自己一样的来历,不知何故流落到这陌生如斯的世界再也回不去了,无可奈何地忍受着生活上的处处不适和心灵深处**蚀骨的孤独寂寞?那么她穿越前什么身份?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比自己早还是比自己晚?
难怪明澈曾说自己与他的亡妻气韵颇为相象,若是真的,她们同样在现代文明中浸染多年,又有同样孤独寂寞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又怎能不象?
一时激动得恨不得立即问个究竟,整整八年,一步步经历着恐惧、痛苦、紧张、无助和寂寞,一点点地适应和融入全然陌生的世界,经历和身世深深压在心底从不敢流露半分,每次回忆起前世和姐姐都痛得无法言说,却找不到半个人可以分担,就是待她亲厚如周王氏,也不敢让她察觉分毫。
只可惜,或许锦姝的生母穿越过来的身体太过孱弱,或许她根本不能适应穿越后的生活,短短几年就抛下丈夫和女儿,如同昙花一现般很快离去,一切皆成谜。
而自己的猜测永远无法证实,大唐风气开放,对女子的禁锢不严,说不定也有特立独行才华出众的女子,谁也不能确实她一定是穿越人。
不过,如果能见到她给锦姝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或者看看她的遗物,说不定就能断定她的真实来历,长生对此充满了期待。
大年三十早上,吃过简单素净的“等年饭”,豆黄忽然领着墨儿来了,长生满心欢喜地拉他坐下问东问西,在谢府她能依靠和信任的人实在太少了。
墨儿拿出一个红包,笑嘻嘻地递给她:“长生姐姐,这是三公子给你的,他说你是大公子聘下的,府里不一定会准备你的赏银,大公子又不在,只能由他破费了,还说万一府里的赏银也有你的份,就算你走运。”
长生掂了掂,大约有五两,算是很丰厚了,心里暗嗤,肯定是爱女心切的明澈早就安排好的,她才不信明净会那么大方。不过谁还嫌银子烧手?又不是坑蒙拐骗来的,她刚进府第三天,为了收买下人和探听消息,就已经花不少,这银子拿得不亏。
她拆开取出二两,让豆黄分开用红纸包好,给他们一人一个,笑着说:“过年不仅主子要给我们红包,我这个做姐姐也要给弟妹们发压岁钱,晚上事多顾不上,提前给你们,你们若认我这个姐姐,就不要推辞了。”
这不仅仅是一两银子的事,长生是个平民,又是府里聘的教养姑姑,身份要比家生子墨儿和豆黄高许多,能主动降低身份做他们的姐姐,两人自是极为感动。
“三公子还说姐姐进府以后,一直在为大小姐的事情费心,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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