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回想了一会，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这边门口不知怎么多了个矮凳，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没有的……我没注意被绊了一下，你抓给我的药包也掉到了一边。”小媳妇抬头看了一圈，把眼睛定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伙计郝利身上，指着他道：“后来是他扶我起来的，还把药包也帮我捡起来呢。”想着昨天的情形，小媳妇的脸还是有些微微发红。幸好那牛二不在这里，否则定要有话闹腾。
☆、第九十章 真相
听了小媳妇的话，众人一齐把眼睛看向郝利，郝利脸色微白，强自说道：“我只是看她摔倒了扶一下，这也犯法吗？”
“扶人当然不犯法！”李宝珠声音微冷，“但是如果你做了些别的事，那就难说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郝利强硬道，“你不要以为你当了刘大夫的弟子就能血口喷人！”
李宝珠懒的和他吵，淡淡的说：“人在做，天在看。做没做什么一会儿就知道了。”
李宝珠话里处处针对郝利，刘世珩和别的伙计心里不免也对那郝利有些怀疑，说起来，刚才混乱中郝利似乎还消失了一会？
刘世珩沉下脸喝道：“郝利你说，刚才你出去做什么了？”
郝利一惊，顺口说道：“我刚才尿急，去茅房了。”
郝利说话的时候，李宝珠分明看到他偷偷瞄了一眼金捕头，而金捕头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李宝珠冷笑了几声，心想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居然偷偷去给金捕头通风报信，待会定叫你好看！
在众人沉默的等待中，跟着牛二去拿药包的捕快和侍卫很快回来了，李宝珠连忙接过药包打开检查，刘世珩和其余几个伙计也凑了过来。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治疗咳嗽的药，而是一些胡乱掺杂了各种不同的药材在里面，不但不能治疗咳嗽，连个普通的伤风吃了都没用。
刘世珩看向李宝珠疑惑道：“这些就是昨天抓的药？”
“当然不是！”李宝珠看向账房先生，“葛先生可以证明，他那里都有账本。再说这些药完全和那张药方子风马牛不相及，我就算抓错了也不可能错到这个地步。”
葛账房点头道：“宝珠姑娘说的是，这绝对不是昨天抓的那些药。”葛账房说着取出账本递给刘世珩，刘世珩看完又递给金捕头，金捕头看了彻底不吱声了。
李宝珠先看向牛二，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拿回家的药根本被人调了包，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吵上门来。还打伤了人，这些帐可要算清楚，还有我给你娘解毒的药钱也一分不能少！”
牛二脸色涨红，看向他的媳妇，闷声问：“咱家里昨天来了啥人没有？”
牛二媳妇也不知所措道：“没有啊，昨儿我抓了药回家就开始做饭，吃完饭后又熬药给娘喝，一直到今天早上，一个外人都没来过。好好地怎么会给人掉了包呢……”
“家里没去外人，只能说明你们的药是在回家之前被调的包。”李宝珠眼睛看向郝利，此时的郝利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众人这才想起之前李宝珠询问牛二媳妇，昨天在这里摔倒药包有没有脱了手。牛二媳妇说是郝利扶起她，还把药包帮她捡了起来。
这么说来……
刘世珩气的胡子直颤，指着郝利怒道：“好你个郝利，老夫待你不薄，你怎么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郝利犹自分辨道：“我没有做过，你们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好啊！”李宝珠看了看在场伙计们，神情凛然，问道，“请问各位师兄，谁还记得昨天郝利之后去了哪里？”
伙计们面面相觑，郝利这么个毫无存在感的人，谁会关心他跑去哪里？
煎药伙计莫阳弱弱的举手道：“我知道，昨儿我肚子不好去了几趟茅房，有一次正好遇到了郝利朝茅房走去，我还跟他为了争夺先来后到吵了几句……”
哈哈……
几个捕快忍不住笑起来，金捕头正烦恼着呢，听了他们笑声更是心烦，喝道：“笑你娘啊！给老子闭嘴！”
李宝珠也脸色微微发红，忍住笑道：“那么麻烦谁去茅房查看一下？”
没有三急的人谁愿意无缘无故跑茅房闻那味道去？连药铺里的伙计们也不说话了。
正急于在沈公子面前将功赎罪的金捕头立刻应道：“我去！”见众人犹疑的看向他，金捕头声音一下矮了几分，“我是说，让我手下的人去……”
金捕头身后几个捕快脸色一下苦下来，无奈谁叫人家是捕头，他们只是捕快？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两个捕快捏着鼻子去了茅房，很快就回转过来。手里拎着四包一串的药包。
金捕头忙问道：“在哪里找的？”
“在茅房一堆杂草下面，哎呦我去，可把老子给臭的……”那捕快唠唠叨叨说个没完，金捕头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才让他闭了嘴。
铁证如山，郝利再也无法抵赖，双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两个被打伤的伙计冲过去啪啪啪给了郝利几巴掌，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郝利只是面色灰败垂头坐着，一声不吭的任打，既不还手也不还口。
刘世珩看不下去，制止道：“算了吧，把他交给官差就行了，以后此人与我济世药铺再无半点瓜葛。”
“师傅就不想知道原因？”李宝珠忽然问道。
金捕头立刻拍着胸脯，看着沈少泽道：“沈公子放心，让我带回去，我保证让这小子开口说话，连他祖宗十八代都能逼问出来！”
只可惜金捕头胸脯拍的震天响，那位根本没注意到他。
刘世珩看着药铺里的满地狼藉，叹气道：“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必定有其原因，追究起来不外乎求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郝利听了突然抬起了头，大声叫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那么贪财？我是为了学医，我想当大夫！但是你却不愿意收我为徒，反倒收了李宝珠那个黄毛丫头，凭什么！这不公平！”似乎豁了出去一般，郝利圆睁着眼睛继续叫道：“你不愿意有人愿意！诸葛大夫说只要我做了这件事，他就愿意收我为亲传弟子，教我医术。只差一点点，差一点我就成功了，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撑到现在还没死，还被李宝珠那臭丫头救活了……你有这么厉害的药方却从来不肯跟我们说一个字，反而都传授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臭丫头……”……
☆、第九十一章 拿钱砸人的人
郝利被金捕头带走了。
济世药铺的伙计们沉默着收拾散乱的桌椅和被打碎的器具，气氛压抑的让人有些难受。
来药铺做工的伙计们哪个不想拜师学医？一辈子当学徒能有什么出路呢。只是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规矩，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若是来之不拒的收徒弟，大夫还有何珍贵可言？
李宝珠这个导火索心中更是愧疚无比，沮丧的坐在刘世珩面前不说话。
“你不用往心里去，”刘世珩猜到徒弟的心思，叹道，“有这种坏心思的人，幸亏为师没有收其为徒，否则将来也是祸害苍生啊。”
李宝珠忍不住在心里翻了白眼，您老这么贪财，药费收得这么高，也好意思谈什么苍生……
“对了，刚才郝利说的诸葛大夫是谁？”
“是东街敬世堂的大夫。”刘世珩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玩阴的，我饶不了他！”
诸葛大夫做的这件事，几乎可以称得上死仇了，光明正大的竞争不怕，最令人不耻的便是玩这些下作的阴谋诡计。说不得以后又要有事发生。
以刘世珩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况且背后还是沈少泽那家伙。
李宝珠想了想，忍不住劝道：“师傅不如把药费收得低一些吧？另外也可以适当教教各位师兄医术。他们在这里任劳任怨做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刘世珩摇头道：“不是为师不愿意教授他们，任何一行的规矩都不能随意破坏，以后你就会懂了。”
顿了顿，刘世珩似乎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又道：“你若是能学好了医术，偶尔教教他们也使得，但是把握好尺度。”
李宝珠惊喜道：“师傅您同意？”
“当然，为师是那么死板的人吗？”刘世珩笑道，“再说又出了这档子事，稳定人心也很重要。另外你之前那个解毒方子……”
李宝珠一听刘世珩提到“解毒方子”四个字立刻拔脚就走，不是她小心眼不愿意拿出方子。而是其中有两味药材是仙园里得来的，一共就收了这两株，下一株能不能找到还得靠运气，她该怎么跟师傅解释？
李宝珠不理师傅的叫嚷声，一溜烟出了后院，准备到街上买点吃的填填肚子。闹腾了这么久，早上吃的那个馒头早已没了影。先前精神紧张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只觉饿的厉害。
来到大堂里时，几个伙计已经把这里收拾干净，东西归置整齐。暂时没什么人来抓药看病，药铺里显得有些冷清。
“莫师兄，你们想吃些什么？我到街上去买些来，咱们一起去吃。”李宝珠看向今天的功臣莫阳，多亏他煎了药，还在关键时刻保护了药碗和药罐子不受敌人侵犯。
“宝珠姑娘看着办吧，随便吃些什么，能吃饱就行了。”莫阳憨憨笑了笑，他正在给那两个受了伤的伙计敷药，好在只是一点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李宝珠拿出一包碧玉草粉末递给莫阳，让那两个伙计好一阵受宠若惊，这在药铺里可是一两银子一包的贵重药物，李宝珠竟然随随便便的拿给他们用了。
“放心用吧，这是我自己的，跟师傅没关系。”
李宝珠放下药包，摸了摸钱袋里的银子。现在是柳絮管账，她会放一点碎银子在李宝珠的钱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李宝珠想着银子还够，不如去酒楼里买些熟食回来犒劳伙计们，省的啃那干巴巴的饼子。
“李大夫不请我吃顿饭吗？”
李宝珠刚走出药铺便听到沈少泽懒洋洋的声音，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和牛二掰扯赔偿损失费的时候，沈少泽便不知所踪，现在又是从哪冒了出来？
还有他那些侍卫也忽然没了影子。
李宝珠现在已是小有身家，不再担心沈少泽逼债，不过还钱日期还没到，李宝珠也不打算提前归还。
她轻松的笑道：“今天也多谢你了，我去酒楼买些酒菜回来，你想吃的话在这等着。”
沈少泽摇着手里那把样式别致的扇子，与李宝珠并排走着，漫不经心道：“你今天不害怕吗？”
“怕什么？”李宝珠扭过头看向沈少泽，她比沈少泽矮了将近一头，看着他的时候，需要扬起脸。
沈少泽瞄了一眼李宝珠小鹿般毛茸茸的大眼睛，心中某个角落微微一软。语气却依然平淡：“怕不怕那捕快把臭抹布塞到你嘴里。”
这……确实可怕，李宝珠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她向沈少泽伸出手，摊开手掌，笑眯眯道：“这个还给你，谢谢！”
李宝珠手心里是一枚铜板。
这就是那枚把李宝珠从抹布下救出来的铜板。
沈少泽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宝珠一脸的理所当然：“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败家的拿钱砸人？”
……这到底是骂人还是夸人？
沈少泽脸色挑了挑眉，“一文钱还要劳烦本公子伸手拿？
“这么臭屁为什么不拿银子砸人！”
……
傍晚的街道人开始稀少起来，白天的燥热渐渐褪去，微风里有一丝凉意。李宝珠和沈少泽在街道上走着，心中莫名的轻松和惬意。
“你怎么又来了杭集镇？你们沈家那么多产业不应该很忙吗？”
“本公子愿意去哪里需要你管？你先管管好你自己吧，那个胖捕头是怎么回事？”
说到金捕头，李宝珠便觉得无比郁闷，上次把他家的东西搬到了李忠义家，结果只导致了李翠玉给县老爷当姨娘。金捕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难道他就不担心那两本账册吗？那里可记载着他给县老爷的贿赂！看来也许可以从县老爷那里着手，若是不把金捕头这个祸害给拉下马，她李宝珠什么生意都别想在杭集镇做起来。
李宝珠想到了十六日李翠玉嫁人那件事。
“沈少泽？”
沈少泽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眼睛看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这个月十六那天县老爷娶亲，你听说了吗？”沈少泽看了一眼李宝珠，“你连这种事也知道？消息够灵通的啊。那老小子倒是派人送了个帖子来，纳个妾罢了，本少爷才懒得理会这种屁事。”
☆、第九十二章 雅间内的谈话
既然那县令连沈少泽都发了请帖，说明他是要大宴宾客的，到时人多手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