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归梦满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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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归梦满青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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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这是怎么了?喝酒也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我早已忘记了什么规矩礼仪,只是一脸心疼地望着我心爱的男人。 
  “是你呀。”他抬起头,目光中仍充斥着掩不住的没落。 
  我本能的感觉到他心底深刻的伤痛,索性也不去答他,用关切的眼神对上他的目光,然后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贝勒爷如此伤心?就连福晋也是一样的神色?”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似乎穿越了我的身体直直的望向前方,嘴里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晖儿是嫡子,也是静宜唯一的儿子,可就这么去了。” 
  弘晖? 
  我的脑海里闪现出这个并不熟悉的名字。记得历史上有名的只是弘时、弘历、弘昼三兄弟,没想到还有很多短暂的生命是被吞噬在了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而在我的心里,眼前这个男人的形象永远是以冷峻坚强的面孔示之于人,没想到在坚硬的躯壳下他的心灵也会有偶尔的脆弱。 
  我抬起手轻拂着他的面庞,用我能想象出的最温柔的声音悄悄安慰着他;而他似乎也有些倦了,双手攥紧了我的胳膊,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了胸前。 
  我就这样紧紧地靠着他,听着他的心脏有节奏的跳动,感受着他的身体散发出的气息,既兴奋却又感到惶恐,既熟悉却又觉得陌生。如果说当初对他所有的情意多半是因为阿真的缘故,那么今天我却是完完全全把他当作了四爷。不是记忆中的,也不是回忆里的,而是清清楚楚站在我面前让我为之心动的人。     
  他的手颤了一下,头也抬了起来,似乎惊讶于我那情深似海、悲愤交加的目光,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见过晖儿?” 
  我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怎么哭了?” 
  我这才感到脸上湿湿的,连忙用脸在衣袖上蹭了蹭说:“人生在世,难免会有一死。但总角孩童,幼年而逝,奴婢听了着实替贝勒爷感到难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兀自点了点头。我怕他继续伤怀,便又说道“以后贝勒爷还会有很多的子女代替小阿哥承欢膝下,所以还请贝勒爷节哀。” 
  “是呀,世道轮回,生死有命,难为你这丫头还来宽慰我。”他脸上的愁容似乎淡了几分,慢慢放开了我的胳膊,随手抬起右臂,而那条帕子竟然还拿在他的手里,帕角上一个歪歪扭扭的“禛”也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先是一愣,又仔细看了看,终于认出了那曾是自己的东西。于是望着我,一个捉摸不定的笑容一闪而过,“这条帕子,你一直都带在身边?” 
  “我…是…其实也不是…”我心里一急,嘴上说的也是乱七八糟,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对我狼狈的样子仿佛视而不见,一边用手捻着那个字一边说:“看来你这女红真是够糟的,就这么一个字,竟然也能绣得这么糙?” 
  这下我的脸更红了,不是害羞,而是被他气的。这个男人的脸怎么变得这么快,刚才还是一片愁云惨雾,现在到有心情消遣起我来了。我冷着脸闷哼了一声,伸出手臂想拿回帕子,可谁想到却被他一把抱住,接着一个重重的吻落到了我的唇上。他的唇有些冰冷,不似梦中那样温暖而湿润,他的舌尖灵巧的撬开我闭拢的牙齿,轻而易举的便用他的热情点燃了我心底的温存。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天地星辰都已消逝而去,只剩下一个他和那疾风骤雨般的热吻与我纠缠在一起,直到因为窒息才猛地把他推开了。 
  “吓到你了?”他一边喘气一边问。 
  “真得很糟吗?我足足绣了两个晚上呢!” 
  他满脸惊愕的对上这匪夷所思的答案,终于笑着摇了摇头说:“很糟,但是。。。我却很喜欢。” 
  “真的?”我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嘴微动了一下,眼光掠过,想说的话似乎一下子又咽了回去,弯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斗篷塞进我的怀里,一脸的笑意也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嗯哼!”一声刻意的咳嗽在背后响起,脚步声也已到了近前,“四弟好兴致,怎么跑到这里躲清静?”三阿哥一向温和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 
  “刚才喝得急了点,有点头晕,出来透透气。”四爷的语气又变得波澜不惊。 
  “奴婢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吉祥。”我现在是不可能站在一边儿什么都不理的,只好乖乖的行礼请安。 
  “原来如玉姑娘也在呀,还真是巧了。今晚夜色朦胧,又恰逢十三弟新婚之喜,是否又有佳作共赏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番话说得那么自然,仿佛我们是相识多年的知交好友。而对面四阿哥的脸色却明显陷入了阴影里。 
  我压下心里所有的愤怒,淡淡地看了三阿哥一眼,然后对着四爷福下身去:“奴婢赶着去给格格送东西,四阿哥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去吧。”四爷冰冷的声音像雪片一样飘了过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却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瞟见他的右手还死死的攥着那条手帕。我站起身来,擦着三阿哥的肩膀走了出去。身后两道灼热的目光竟交叠着射在了我的身上,让我避无可避,无处可藏。而我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终于拐进了阿哥所的门口,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但那压抑的感觉却仍萦绕于心头,久久的挥之不去。         
                  紫禁城外 
  马车“咣当”“咣当”的驶出了玄武门,我半倚在车壁上,眯着眼睛,轻轻揉揉太阳穴。一旁的紫樱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轻笑道:“前次出来的时候,你个小丫头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今天怎么到败了兴致?” 
  “这怎么相同?”我咧了咧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现在可是去帮十三阿哥搬家,怎么能跟出巡的时候相比?” 
  “傻话,难道出巡的时候就不是在当差?” 
  “是,是,好姐姐,这几天睡得迟了,就让我再眯一会儿。”我摆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终于换得了她同情的态度。于是闭上眼,把头放在了膝盖上。 
  小睡一下怕是不能的,甚至闭上眼睛我都有些害怕。还记得在塞外的时候,我曾一次次对上四阿哥和他的福晋冷笑着远去的背影,然后就会在哭泣中醒来。而自从十三阿哥大婚的那天之后,每每入梦,都会看见四爷阴沉得看不见底的脸色,我挣扎着想要离开,却总会有无数个似笑非笑的面具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把我挤在原地,透不过气来。 
  “去吧。”四爷那几乎可以把人冻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明知道自己没有一点错处,却仍旧觉得心虚。也许这声音对我太有威慑力了吧,还是我太在乎,太害怕失去?想到这儿心里不禁有些委屈,爱情应当犹如夏天的空气,干燥而灼热,但我却非要站在零下二十度的气温里一下一下的铲雪,不时还要抵御一下寒流的袭击,无论体力、耐力,都缺一不可呀! 
  马车一下子停住了,我暂且抛开凌乱的思绪,跟着紫樱下了车。眼前的十三阿哥府是刚刚建成的,门上的匾额还闪着清亮的光彩。紫樱站在一旁指挥着小太监们开始把金银器、衣服、书籍之类的东西往里搬,而我则亲自捧了一套明代官窑的瓷器,小心的走了进去。康熙赐的这个园子并不大,听说曾经是前明一个大臣的别院,经过内务府的一番修整,院子里的楼阁亭台、湖堤柳岸倒也别有一番情趣。胤祥的跟班小顺子正在给府里的下人分配差事,见是我来了,忙不迭的跑过来就要接我手里的东西,我谢过了他,仍旧抱着瓷器往里走。 
  沿着湖岸一直可以走到正厅的门口,隐隐听到里面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大婚之后,我还没有见过十三,如今站在属于他的领地上,心里的感觉似乎有些异样。还记得当初他那句关于花瓶的笑话,可如果当时真的点点头,也许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不过我会住在哪呢?竹林中的小屋还是偏厅上的阁楼……至少肯定不会是这气派华丽的正房,那里永远是留给十三阿哥和他的福晋的。满人的婚姻最重身份,就以我那个阿玛的地位,即使十三对我爱如珍宝,可也免不了要在前面加上一个“侧”字。而我们在现代早就习以为常的“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境界,恐怕比梦想还要更遥远吧! 
  又想到我心中的那个人,着实让我加重了些无力的挫败感,他有福晋、侧福晋、侍妾、宠婢…珍珠美玉可以车载斗量,而我区区一个如玉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一愣神儿的功夫,一个举止优雅的少女已经走了出来。对着我含着三分笑意道:“小顺子说格格把宫里赏赐的东西都给送来了,实在是辛苦姐姐了。” 
  想来这就是十三的福晋兆佳氏了,我抱紧盒子福了下去,嘴上也恭敬的配合着:“奴婢如玉给十三福晋请安。”自从那天她蒙着盖头入了洞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容貌。这是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儿,与我相仿的年纪,明眸皓齿,蛾眉淡敛,竟似有一股江南女子的柔美。忽然觉得就这样看着主子实在是有些失礼,赶忙垂下眼睑又说道,“奴婢本不该扰了主子清静,但这套明代官窑的青花瓷器,还有外面车上的一对玉如意和几幅字画都是皇上御赐的,格格嘱咐奴婢一定要交给福晋亲自收着。” 
  “婉晶最是心细,这几样东西是要收的妥帖些。”没想到十三竟然也走了出来,脚步停在了妻子的身旁。 
  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底涌起,我却不想费力气琢磨,便在一旁赔笑道:“十三爷说的极是。” 
  “那就劳烦姐姐把东西拿进来,咱们也好一样一样的收拾了。” 
  前面的两个人并肩走了进去,我机械的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子。一进门两旁的椅子上,几个人正在喝茶聊天。见我们走了进出,其中一个说道:“老十三,皇阿玛都赏了你什么稀罕物,也让哥哥们见识一下。” 
  “十哥真是的,皇阿玛的赏赐什么时候能短了您的,到来取笑弟弟。”原来说话的人竟是十阿哥,偷眼望去,他正举着茶杯伸着脖子看向了我,心中暗叫不好,赶忙低下头,装出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老实态度,乖乖的矮下身子行礼:“奴婢如玉给各位爷请安!主子们吉祥!” 
  “起来吧,你是在婉晶身边当差?”一个温润的男中音从前方飘了过来。 
  “是,奴婢一直伺候格格。”我垂着头答道。 
  “八哥,听说秋狝的时候,三哥一箭没有射中猎物,却射到了婉晶的一个丫头,是有这回事吧?”这个十阿哥还真是精力充沛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屋里用的,没有一样他不关心的?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左颊,心中暗道这种三八消息的传播范围之广真是古今皆同呀! 
  八阿哥没有回答,一时之间屋子里一片寂静。我心里正琢磨着不知道那位爷会怎样描述我的那个噩梦场景,一没留神,却被伸过来的一只手硬硬的抬起了下巴,同时一个阴沉沉的口气在头顶响起,仿佛压境的乌云一般聚拢过来:“难不成就是这个丫头吧?” 
  我挣扎了一下,却没能甩开他的手。心中一股怒火涌起,有些生气的对上他的目光。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白净的面孔,微吊的眼角,阴冷的眼神透着几分邪气。 
  “九弟,不要胡闹!”温润的八爷终于发话了,可被他称作九弟的这个男人似乎把他的话当成了一种鼓励,手上的力道不但一点也没有减小,竟然还顺势在我脸上摸了一下那道粉红色的印迹。 
  “八哥,就是她。我说嘛,看看脸不就全知道了。三哥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他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可怕,阴森森的,呲着一嘴白牙。我很想从他的手掌下挣脱出来,可又怕摔了怀里的瓷器,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后退去。 
  九阿哥仿佛很喜欢看着我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捏得我的下颌一阵生疼。我使足了力气猛地向后闪身,后脚跟一下子顶上了门槛,而九爷似乎看见了什么,手上一松,我的身体就以门槛为轴,直直的倒了下去,急忙伸出一只手去撑地,却被身后的一个人一把接住,我也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惊魂未定的向上看去,竟然对上三阿哥关切却略显愠怒的眼神,他极轻的问了声:“摔到哪了?”见我摇了摇头,便扶着我站了起来,脸色一转,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温和儒雅的态度,开口道:“老九,这是唱的那一出呀?呦,八弟十弟也在呀!” 
  “真是巧了,说曹操……”十阿哥的大嗓门刚一开口,就被八阿哥一道凌厉的眼神逼得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给三哥请安!”八阿哥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刚才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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