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然点头,答:“在看见梵清惠后,心然改了主意。让她活了这么多年,轻易让她死去,岂不便宜了梵清惠。她喜欢用心计,那便将事实告诉她,现在她应该很痛苦。师妃暄需几日能回慈航静斋?”
“三日。”两人漫步在山林间。
三日,三日够了。心然正好用了三日的药量,若能在梵清惠死前,让她见着师妃暄,定会含恨而终,且无法说出心事。可惜不能亲眼看见这一幕,这些年的棋局终能落定,接下来下棋之人,该易手,慈航静斋的命运就算不被灭,江湖地位未必能再与从前相比。师妃暄仍会不断杀人,直至死日。
“慈航静斋事了,这下我们去哪呢?”心然笑问。
“心然想起什么地方?”
眼珠微转,心然提议道:“我们再游西湖,如何?”
石之轩笑而不语。
“笑什么,怎不答话?”心然不觉这个提议有好笑之处。
石之轩叹道:“本以为心然会选择长安,转眼又至八月十五,想想二十年失约之事,心然便不曾再踏入那座府邸。”
“谁让你当年失约,我怕你又不见,到时候我上哪找你去。”心然瞪了他一眼道。
伸手用力握上心然的手,石之轩沉声道:“不会,心然多虑。”
翌日。
似是为了证实话中真假,石之轩带着心然回了长安,直奔当年的石府。心然一边走着,一边凝视着身侧之人,他就这般在意那话?当年说不生气是假,更是在知原由后,不愿在踏入这府邸,未曾想过会有再来的一天。
琳玉早已成了府中管事,但这府中只有仆人,二十年来不见主人。再次看见主上与夫人出现,心情甚为激动,主上将夫人给带回,这是她期盼了二十年的一幕。
房间内,“琳玉,你哭什么。”心然叹道。至进屋,琳玉一直流泪不语,心然大感莫名,不知府上仆人误以为她离石之轩而去。这会见心然归来,琳玉曾伺候过心然,故喜极而泣,为他们高兴。
“夫人这些年可好?”琳玉拭去眼泪。
此话一出,心然这才明她意,点了点头,未想多答。
“琳玉,还记得二十年前八月十四,我吩咐你准备的食材么?”心然笑问。
“奴婢记得。”琳玉点头。眼珠微侧,立刻会意道:“夫人是想再为主上准备当年的膳食。”
作者有话要说:梵清惠终于被解决了;请让这章留言多点吧
第61章 。。。
望着对面的石之轩,心然微微一笑,虽然这些年也做过吃的,但没有比此刻更令她开心,只因二十年前的怨,了了。
“你怎不吃?”心然疑惑地问,只见石之轩突然放下筷。
叹了口气,石之轩提筷,为心然夹菜。心然愣住,随后笑了笑,明了他的意。动手为石之轩夹菜,两人相视一笑,心然的结解了。
又见十五;相较于长安城中石之轩夫妇的幸福,慈航静斋的气氛略显沉重。师妃暄在躲过魔门之人追逐数日,终于三日前圣舍利在众人抢夺时自行碎裂,魔门之人皆道师妃暄将圣舍利内邪帝元精吸去。
为何又此一说?因在师妃暄曾想破不死印法从而学了些招式心法,《不死印法》乃石之轩所创,自是属魔门武功,师妃暄施展过这功夫,被魔门各派误解也不为怪!这亦是心然夫妇早定的一步棋。
“大师姐,你回来了。”一个小师妹见师妃暄,小声道。
师妃暄点头道:“蓝师妹,怎不见师傅?”
“师傅因知江湖上有关师姐的传言,吐血昏迷,昏迷中不停地叫着大师姐的名,似痛苦不堪。”蓝师妹吞吞吐吐道,她这也是听一位师叔提起,无法相信大师姐会做出此事。
师妃暄往师傅的斋房而去,师傅也不信她么?不,会不会被师傅已经不重要,她有重要的事向师傅禀告。师妃暄怎也想不到青璇和莫雪鸢是姐妹,她不是碧师叔的女儿,她们被石之轩给骗了。
推开门进屋,师妃暄慢慢走至床边,一旁照顾师傅的师妹默默退下。蹲□,师妃暄握住师傅的手,轻唤了声。
梵清惠双目紧闭,额上冒着冷汗,似是知道来人般,手突然用力,紧紧握住师妃暄的手,迷糊道:“师妃暄,孽徒!孽徒!”
“师傅,你听弟子解释。”师妃暄为她擦拭冷汗,眉头紧蹙道。
梵清惠猛然睁眼,双目瞪大,叫道:“碧秀心,不要过来。”一口血咳出,瞪着师妃暄,人已无气息。
“师傅,师傅。”师妃暄轻声叫道,手慢慢探向梵清惠的鼻下。
梵清惠已亡,师妃暄得掌门之位,却也受到质疑,然而师妃暄的武功乃是慈航静斋最高之人,无人能比之,唯一辈分高的师叔也不得不同意这事。师妃暄因接管掌门之位,斋中各事皆要重新处理,慈航静斋怪事仍会发生,每月十五必死一人,扰其心,故不知朝中之事。待知李建成非明君之日,为时已晚,终有愧师傅教诲,害天下百姓。628年,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称帝,慈航静斋江湖地位大不如前。
***
半个月后,翎园。
书房中心然正拿着一本书,眼不时撇向一旁的石之轩,只见他正细心的画着,心然好奇地走上前,见画作,微微张口,这画与二十年前他画过的一模一样。桃花花瓣纷飞,林间一抹身影正在慢慢成形,忆起她曾将画中人当作祝玉妍,想到此眉头微微一皱。
渐渐眉间舒展,画中女子身后过了匹马,心然侧首望向石之轩,他当年画得是自己。
“当年那幅画有破损。”石之轩笑道。
心然怔了怔,答:“当年你画的是我,我一直以为画中女子是祝玉妍。”
石之轩愣住,今日才知当年心然排斥他,未被他掌控,原由在此。失笑摇头,心然是他唯一猜不透的女子,正如当年反被她所骗,在心然来这府邸的第一天,两人各有计划,相互利用,双方皆输。
幽幽的长叹了口气,心然笑道:“再回到翎园,想起当年我们在这说过的话。其实心然还有一件事没与之轩说,在桃花林看见你,因觉之轩眼熟,才出手相救。再见你时,让心然想起一人,知之轩一定会留下我,我将你当成另外一人。”凝眸望着石之轩,话未说完。
石之轩皱眉,等待心然继续说完。
“将你当成那个可恶的说我是痴儿的人,想报复你。相处了三日后,心然可以肯定石之轩就是当年那个竹林中出现的人。”心然浅笑道。
“你。。。。。。你早知是我。”石之轩错愕道。
心然笑着点头道:“心然几次试探,你知心然认识的人是鲁哥哥,圣门中唯之轩没追杀鲁哥哥,你们是朋友,能出现在他居所只有你。毒哑你,心然舍不得,只能骗之轩说不知。”
轻刮了下心然的鼻,石之轩将她纳入怀中,心叹:希望心然永远不要想起十年前那件伤心事,这小事于他不重要。
“爹,娘,小鸢受了重伤。”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喘息声不断。
两人出了书房,青璇神情焦急地望向他们,道:“小鸢挨了祝玉妍一掌,正在客房。”
“我先去看鸢儿。”石之轩神情一变,身形一闪,人已出翎园。
心然严肃道:“璇儿,将事情详细说来。”
青璇在久等徐子陵,未见他来幽林小筑,一个月前往长安。在过洛阳之时,无意间听到阴癸派弟子说祝玉妍寻小鸢,担心小鸢安危。青璇出了客栈,在官道上遇见驾着马车的侯希白,车内正是受重伤的小鸢,岳山受伤亦不轻。
轻轻为女儿拭去额间汗迹,心疼的望着女儿苍白的脸色,鸢儿从小被宠爱,她与之轩未曾打过鸢儿。祝玉妍竟敢伤她女儿。心然手紧紧握拳,早说过若是她的女儿又半点伤,定要人偿命!
“心然,鸢儿不会有事,两日后自会醒来。”石之轩安慰道。
心然探了下女儿的脉,点头道:“璇儿,你好好照顾鸢儿。”说完起身出了房间,直奔岳山养伤之处。
房间内,岳山神情凝重,莫雪鸢受伤,事关重大。莫雪鸢于石之轩夫妇是最小的女儿,莫心然曾说过女儿若有万一,定要影帆之命相抵。因此忧心忡忡,他劝说过小妍,她怎也不听,这下可如何是好?长长的叹了口气。'
门被用力推开,心然阴沉着脸,几步踏进屋内,充满杀意的目光直逼岳山。袖用力一甩,一条绫带已绕上岳山脖处,手用力一勒。
望着岳山越渐苍白的脸色,心然冷哼:“我不是命令好好保护鸢儿,为何她还会被祝玉妍重伤?你还念着旧情,竟不听我的命令。”
白绫一松,岳山喘息的望着心然,莫心然说的一点无差,若非他念情,雪鸢不会被祝玉妍怒意一掌重伤。
“我曾说过,我女儿受伤,就用那个孩子的命偿。”心然冷声道。
岳山忙道:“不,你若要人偿,就用的命偿。”
“杀你对祝玉妍无用,唯有你们孩子的命可令她痛不欲生。”心然转身道,步出屋。她本是要取岳山的命,但见他的伤亦不比小鸢轻,先让他多活几日。
片刻后,石之轩来此寻心然,却发现心然不在。疑惑道:“人呢?”
“石之轩,快!快去阻止莫心然。她不可以杀影帆,她不能杀我之子。”岳山撑起身道。
神情一敛,不可杀他之子?那祝玉妍差点要了他女儿的命,这又该如何算?石之轩冷眼望着他无动于衷,石之轩不会听从他人的命令。且不用岳山说,他自会去追心然,用不着心然动手,石之轩也绝不是饶他儿之命。
“你儿之命,留不得。”石之轩哼道。
岳山眉头紧蹙,答:“石之轩,如若我儿命丧你们夫妇之手,岳山只能将那件事说出,相信莫心然会乐意知道。”
那件事,石之轩微微皱眉,心然绝不能知道那件事。冷笑道:“岳山,你糊涂了么?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说出。”
“你不会动手,莫心然还未想好如何处置我之前,石之轩不会做出令莫心然不悦之事。”岳山声音沙哑的笑道。
石之轩转身,嘴角边露出一抹嘲讽之笑,岳山说的没错,但是让一个人将秘密说出有很多种方法,说不出话,或是将什么遗忘,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朝马饲方向走去,当石之轩走出大门,正巧心然骑着一匹马过来。
“心然,待鸢儿醒来再说。”石之轩皱眉道。
拉了拉缰绳,马儿停下,心然摇头道:“祝玉妍不过是想逼我去见她,得《长生诀》。既然她如此相逼,心然也不必在与她客气。之轩,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可插手。”说完用鞭子抽向马后,马儿开始奔跑,朝林间小道跑去。
“主上。”安隆走来。
石之轩赫然转身,叫道:“安隆,替我备马。”
再次进入府中,石之轩进入雪鸢的房中,青璇正在为雪鸢把脉,侯希白则站在一旁。将他写好的药方交予青璇,不知为何石之轩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然此去,定会有事发生。
府外马匹备好等待,石之轩翻身上马,吩咐过安隆看紧岳山,调转方向朝小道而去。林间马蹄声回响,心然所骑的马正是当年从飞马牧场换来的马儿所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仍是赶不上那匹千里马。
***
“影帆哥,我不会带你去找师傅的。”婠婠摇头拒绝。
影帆郁闷不已,那日他第一看见自己生父,未曾想过他们相见是那样的场景。亲眼看着爹娘过招,爹手下留情,娘却一掌重创爹,影帆苦笑摇头,从小他便误以为爹不要他和娘,未曾想过是娘不爱爹。
“莫雪鸢受伤,她娘一定会去找师傅麻烦。影帆哥,师傅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她才甘愿冒险一试。”婠婠知他对师傅有所误会,师傅这几日因影帆哥的话而伤神。
“如果我的腿是要那位姑娘和我爹的命换,影帆的双腿岂不是沾着人命站起?可这非问题所在。我更不希望看见娘亲手杀死爹,婠婠,这比从不知道爹娘是谁更痛苦。”影帆叹道。
婠婠怔然,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未曾遇见过,无法感受他的痛苦。但是在婠婠心中,师傅所做不会错。
“你便是祝玉妍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