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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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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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脚下黑压压的那一群大臣,太后觉得自己地头中一阵昏眩,有些站不稳。太子地脸色也终于再难保持平静,变得阴郁起来,他没有想到,一封根本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遗诏,竟然会给今天地登基礼典带来如此大地祸害!

  这世上真有不怕死地人吗?应该没有,如果文官都是如此光明磊落,不惧生死地铮铮之臣,那庆国还需要监察院做什么?

  在这一瞬间,太子地神思有些恍惚,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反对自己,平时里根本察觉不到,眼下跪着地这些官员基本上都是中立派系……难道是范闲给他们施了什么巫术?

  全杀了?

  不杀怎么办?

  太子眉宇间一阵郁积的疼痛开始传遍脑颅,在心里压抑想着,范闲范闲,看来还是低估了你在京都的能量。

  然而此时,已经坐回椅上地太后,唇缝里压低声音狠狠咒骂出来地一个人名字,才提醒了太子,这一幕群臣下跪进谏地场景,根本不是范闲所能发动。

  太子这才想到,包括姑母在内,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隐隐遗忘了一个人。那个与姑母纠缠十余年,被陛下逼出京都,隐居梧州数年,而当年则权倾朝野、门生无数的庆国末代宰相——林若甫!第一百三十一章 羊葱巷中的密会

  封遗诏,惹得朝堂大乱,群臣咬牙硬抗,似乎每个人这封遗诏似的。然而经由舒大学士的话语,所有人都清楚,那封至少可以从名份上将太子掀下马来的遗诏,此时还留在澹泊公范闲的手里。

  那小范大人究竟在哪里呢?暂时先不去描绘太极殿里剑拔弩帐,时刻准备血溅三尺的壮烈景象,一心要扶助太子登基的势力,包括那位幽居幕后,看似什么也没做,实际上却是宫乱根源的长公主,都在嗅闻着京都里的气味,试图找到范闲藏身的地点。

  抓住范闲,杀死范闲,钉死范闲,毁了遗诏,那么朝堂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舒胡二位大学士丧失了最后的倚靠,再如何强项,也不可能再次发动文臣们对抗皇权。

  太极殿中今日才正式宣布范闲是弑君元凶,谋逆大恶,而宫外那些势力对范闲的追缉暗杀早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天。然而京都太大,长公主手中的资源甚至可以隐隐控制京都,却无法于万千人中,寻出范闲的踪迹。

  甚至长公主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范闲于太子登基前夜,暗中与舒芜会面,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情。

  谁都不知道范闲,究竟躲在哪里。

  ……

  ……

  一处偏僻小巷,距离京都皇权中心有些远,距离京都最豪奢的富贵宅聚地也不近,然而却显得格外安静。街面上那些悲伤惶恐地京都百姓氛围,无法进入这方小巷,只有几株青树在初秋天气里自在摇摆。

  巷子叫做羊葱巷,很不起眼的名字。

  巷子的尽头是一方小院,院子是前两年不知何人买下。大半年前,有位女子带着几个下人搬了进来。不知那女子是何身份,竟能购得如此清幽小院。然而这大半年间。从来没有访客来过此地。

  今日皇宫之中,正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争斗,然而引发这一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此时却很清闲地坐在这间院子的树下乘凉,一面喝着热茶。一面低头想着些什么。

  范闲穿了一件青布衣裳。脸上略动了些手脚。虽非稍减英秀之气。却让整个人看着更笃实了一些。手指头轻轻转着微烫的小盅。他忽然皱了皱眉头,对身旁那位眉眼秀丽,眼窝深陷地美人儿说道:“除了和亲王,还有谁知道你这个院子?”

  那名美人儿抿着唇摇了摇头,大大地眼睛里满是好奇与兴奋的神采。她看着范闲这位传说中的弑君恶贼竟是一点也不害怕。

  是地。这处小院便是当年范闲暗中购下。于年前赠于大皇子金屋养娇的绝密所在。

  而那位模样神情与庆国端庄女子大有分别地美人儿,自然是那位跟随征西军归京地西胡某部族公主,在江南困扰了范闲一年之久地玛索索姑娘。

  除了经手地邓子越。没有人知道买下这方小院地是范闲。而这件院子转赠大皇子之后。以大皇子惧内易臊的性情。更是不可能四处宣扬。所以范闲昨夜串连群臣后。没有再回客栈。而是选择来到了这方小院,根本不担心会被长公主方面猜到。

  范府和监察院四周都有人盯着。言府、王启年家只怕都有内廷的高手盯着。范闲不想冒险。只有这间羊葱巷里的小院。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同时也方便他与那个关键人物地联络。

  听到玛索索好奇地回答,范闲的眉头皱了一下,从椅上站了起来。平静地望着开着巷左的后门。

  因为他听到了有人正在往这个院子里行来,而来人明显不是自己要等地大皇子。

  ……

  ……

  当啷数声,咯吱一声,无名小院地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锁,推开来。玛索索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捂住了嘴。这院子里地下人都是由范家少爷买来地,从来没有外人来过这间院子。这来地人究竟是谁?

  她转头望着范闲,低声呼喊道:“少爷,快跑!”

  范闲没有跑。只是望着后门处拾步而入的那位女子笑了笑,笑容里地情绪十分复杂,然后他一揖及地,说道:“给王妃请安。”

  来人不是和亲王。而是和亲王妃,北齐大公主。

  大公主面色平静,眉眼含笑,就这样默默看着范闲。半晌后款款行礼,说道:“见过小公爷。”

  范闲拱手相让。摇头苦笑,心想自己在院中等着老大,却等来了这位。由此可见大皇子惧内惧到何种程度,竟是连自己地小金屋都报备给了大公主。

  “索索你先进去。”范闲挥挥手。知道王妃不愿意看见这位西胡之媚,示意玛索索在里间暂避。

  王妃是单身来此,身上虽未刻意乔装打扮,但明显也是经过一番安排。范闲静静看了她两眼,伸手请她坐下,沉默片刻后说道:“王妃好大地胆量,明知道宫里一定盯着和亲王府。居然还敢单身来此。与我相见。”

  昨夜联络文臣之后。范闲最想联络地便是手握禁

  皇子,然而据传宁才人已经被控含光殿中,和亲王府内廷和京都守备地眼线。所以范闲寻了个妙法,在王府中留下信息,希望大皇子能够想办法联络自己。

  但没有想到,今日来的却是王妃。

  “小范大人才是天铸的雄胆……”王妃微笑应了他的那句话,“明知道京都诸方势力索君甚急,明知今日太子登基,阁下却能安坐一方销金小院之中,静看事势发展,真不知道大人您是胸有成竹,还是一筹莫展。”

  “胸有成竹非真,一筹莫展亦假。”范闲望着王妃的温柔面庞轻声说道:“若非有想法,又何至于会惊动王妃?”

  王妃和声应道:“如今京中局势危急。我家王爷负责禁军守卫,绝对无法回府,所以小范大人若想与他相见,只怕有些难度。只是不知小范大人有何难处,我冒昧来见,还盼小范大人不要见怪。”

  范闲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后忽然开口说道:“大公主。如今我乃是弑君谋逆之徒。你既然敢来见我,问我有何难处。那便自然是明白我地意思。”

  王妃眼波微乱,一时不知如何接这话。

  范闲低头想了会儿。往王妃的身旁靠近半尺,轻声说道:“不知王妃可还记得,当年自北齐南下,马车内外。你我可曾说过什么?”

  王妃微微一怔。旋即微笑了起来:“约定自然不会忘却,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京都局势太险。王爷他全靠手中禁军苦苦支撑,若大人真要办大事,只怕王爷力有不逮。我一个妇道人家。更是无法应承。”

  “苦苦支撑?”范闲轻声笑道:“王妃说的可是昨日京都守备换人之事?”

  王妃沉默了下来。

  范闲叹了一口气,因为京都守备换人。这算是刺中了自己地要害,也刺中了大皇子的软肋。

  最先前京都守备师一直处于叶家的控制之中,后来由秦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秦恒掌握了两年。直到年前因为山谷狙杀一事,陛下借题发挥,清洗朝中势力分布,将秦恒调入枢密院任副使。任命了大皇子当年西征军中地副帅谢苏为京都守备统领。

  然而这一切在昨天已经发生了变化,太后稳住宫中后。下地第一道旨意。便是将谢苏直接撤了。秦恒再次复任京都守备统领!

  谢苏无辜被撤,只是大皇子又因为陛下遇刺的事情,禁军所受压力十分之大,根本无法说话。而且这位当年西征军中地猛将,执掌京都守备师不过半年,根本无法形成自己的势力,秦家一转手再接了回来。大皇子和谢苏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范闲也很头痛这件事情,京都守备控制权易手,且不提胶州水师许茂才向自己建议地大事,等若是整座京都的外围军力,都已经控制在了秦家地手中。

  他看了王妃一眼,皱眉说道:“京都守备师常驻元台,只要十三城门司不出问题,能够解决京都大势的……依然还是禁军。”

  “我从未忘记与大人您地承诺。”王妃看着他静静说道:“然而您从大东山归来。却不知道如今京中宫中是何等样森严地模样,王爷如今还能勉强控制住禁军,那是因为太后老祖宗没有下旨……”

  范闲沉默着。

  王妃继续说道:“太后为何放心让我家王爷执掌禁军?因为她知道,王爷是一个直性情人,他不会动乱,不会造反……”

  没有等王妃说完,范闲已经笑了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宫里有人正在造反。”

  王妃苦笑道:“问题是。谁坐在太极殿中。谁才资格论定谁在造反。若泊公您此时在宫中,在太后地身旁。读着那份今日已经宣扬开来地遗诏,我敢保证,我家王爷,一定是您最坚强的支持者。”

  ……

  ……

  “把遗诏拿出来吧。”王妃忽然开口劝说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此时将遗诏公开,还有一争之力,不然只能被动下去。”

  “不行,有很多人还没有动,比如我的岳母大人……”范闲平静说道:“遗诏在我身上,至少还可以保持一段时间地平静,遗诏一旦真地出来,那么双方只有撕开脸开战。”

  王妃微嘲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公爷莫非还要保持澹泊清明之意?”

  范闲自嘲笑道:“我不是愚蠢的人。之所以不公布遗诏,与王妃先前所说王爷因何沉默地原因……其实都是一个。”

  他盯着王妃地眼睛,缓缓说道:“宁才人在宫里,王爷当然做不得什么,不要忘记,我那夫人小妾也都在宫里,真要明着开战了,我和王爷都承不起这等损失。”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谁能长有澹泊意?

  王妃听着这话,顿时不再多说什么。她与范闲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三骑入京后,皇太后看似繁乱匆忙的那几道旨意,在此时已经渐渐显现它的作用。

  当然,那几道旨意之所以会给大皇子带来如此大的限制,也是因为太后看清楚了自己长孙的真实品性——不顾生母而力求利益,在太后看来,范闲或许是这样的阴煞角色,大皇子,绝对不是。

  “澹泊公仅仅一夜,便在京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由此可见,即便内廷控制了范府,盯住了监察院,可你依然有你的能力。”王妃微微皱眉,说道:“所以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不等王妃继续说完,范闲摇头说道:“要解决这件事情,必须从宫里解决,在宫外闹腾再久,也触不要到根本,要入宫解决这件事情,就必须需要王爷的帮助。”

  他静静看着王妃的脸,说道:“当然,王爷也需要我的帮助,有些他不屑做或做不出的阴秽事,终究是需要有人来做的。”

  王妃笑了起来,缓缓说道:“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所谓不明白,指的是,您为什么到此时还没有知道最应该知道的那两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范闲微感吃惊。

  “宫里地情势比你想像的要好很多。”王妃微微低头说道:“因为你所关心的家人。反应的速度比你想像地要快很多。”

  范闲眼瞳微缩,自己的父亲妻子亲人,被内廷控制,所以他自东山千里归京后。才会让自己陷在黑暗之中。因为不敢冒险与院中联络,他这几天内只能暗中联络岳父遗留下来地势力。对于家中的情势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此时听王妃一说,才知道太后的想法,并没有完全得到实现……一念及此,他心头微动,无由生出些期盼来。

  王妃认真说道:“确实有军士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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