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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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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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其其格神思恍惚地走出寝室。候在外边的嬷嬷赶紧上前搀扶住她,“没事,爷房里也不让人跟着,我瞧一眼也就放心了。”乌云其其格微笑着。
    一行人跨进后院供门,乌云其其格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望了望围墙外一角天空。残月如勾,昼夜交界之时,冷得刺骨,她胸中那股抑郁的酸涩渐渐扩散开来。
    “主子,夜风刺骨,还是回房吧。”彩儿小声劝道。
    乌云其其格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朝里走去。
    彩儿见乌云其其格脸色煞是青白,也不知是冻着还是伤怀,自是不敢言语,小心伺候着她卸妆宽衣。待乌云其其格盥洗毕,上床歇下,彩儿放下绡帘,才欲移灯,便听见乌云其其格隔帘轻问。
    “彩儿,你说一个人做梦时老是喊另一个人的名字,这是为了啥?是爱那个人还是恨那个人?”  
     彩儿一愣,几疑是否幻听,迟钝了下才道:“要是他说时的表情不是咬牙切齿,那多半就是爱了。”  
     乌云其其格面色一阵煞白,咬着嘴唇半响不语。
    “原来那多半是爱。”她阖上了双眼。

    
 
 

铁马旧梦,惊闻变故
    允禵挑起一角窗屉,一夜的雪,积得有一尺余厚,四顾并无二色,宛如个琉璃世界。阳光明亮,照得纷纷扬扬的雪花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如闪光着跳舞的颗粒,一下下,晃疼了他的眼。
    他却也不觉着眼痛,呆呆的,允禵只是出神。
    这一年冬天,允禵比任何人都觉得寒冷。明明那些年,边塞的冬天,也很冷。那时候,他却偏偏不觉得冷。还记得第一年,大雪封川,宛琬本就怕冷,那会更是冻得受不了,偏又不愿开口搭理他。他呵呵笑着让人多烧了些炭盆,连拉带拖硬将她拽来帅帐,双手紧捂住她的手,用力揉搓,呵一口暖气,再用力揉搓,一次又一次,她冰凉麻木的手渐渐有了暖意。帐外冰天雪地,士兵们燃着熊熊篝火,喝上几口烈酒取暖,边喝边唱边吼,篝火噼啪声响。自己紧握着宛琬的双手,听着帐外嘹亮军歌,心中是何等快活、恣意。
    皇太后瞧见他这副光景,想起前些日他福晋进宫来求的事,心下难免烦忧,“允禵,既是冷,又何苦坐那风口里?”
    允禵猛被惊醒般,若无其事的笑笑。
   “允禵你变了,这次回来你变了许多,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哪有。”允禵一口回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颊,“大概是瘦了点,皇额娘才觉得变了。等我待在京城里再养上两个月,准保和从前一样。”他夸张地笑道。
    太后望了他一眼,更是忧心,摇头道:“允禵,你这身子骨是得要好好补补,可你知道,额娘说的不是这意思。”太后目露慈祥地望着他。“你是额娘生的,难道额娘还看不出你有心事,你说出来,额娘只想帮你,你明白吗?”
  “皇额娘——都说了没事,没事。”允禵皱了皱眉,好好地皇额娘为何让他进宫说起这些,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可是——不可能啊。
   “那皇上要派你事,你为何总推说身子不适,都无兴致,还夜夜迟归,你到底要做什么?”太后话语中有怨埋,有不解,更多的是心疼、伤神、无奈。
   “做事?做什么事?又有什么好事可做?”允禵低声道,眼露怅然。“皇额娘,你知道吗,剪掉翅膀的雄鹰便再也飞不上天空了,它成了只土鸡,只等着人喂养,等老等死。可纵然如此,它还是会想念那曾经湛蓝深邃的天空呀。”他神情似陷入了遥想西北那片辽远广袤的土地。 
    太后见允禵黯淡眼中夹着浓浓忧伤,心中了然,牵住他手,抚拍道:“咱知道,你心里的委屈咱都知道,可有些事不同了,就算是额娘也难说啊。”
   “我知道。”允禵答了一句,又陷入沉默,半响,忽轻幽得犹如耳语般问:“皇额娘,你说——从前皇阿玛到底有没有说过什么?”曾经百官相送,鲜衣驽马,万人敬仰。不过短短一年,却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他并非心无疑惑怨恨。
    太后心下一惊,身子僵住,立时道:“允禵,你可不能去听别人胡说什么。”
   “那,那你为何——”为何会在他登极时那样做。可允禵问不出口,他不忍去逼迫他额娘,他亦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两人沉默的坐着。
    允禵面色缓了下来,随口另寻了话题,“皇额娘,我在西北得了个土方子,说是治疗你的痰疾有神效。”
   “西北土方?可是要用当地的一种树芽做药引子的?”太后顺势接过。
   “是啊,额娘怎么知道?”允禵话一出口,立刻明白定是宛琬,顿有些心神不宁。
    太后已觉出其中蹊跷,想想,又只怕是巧合,事情断不至于如此荒谬不堪。
    允禵见太后陷入深思,更是慌了神,急切道:“皇额娘,瞧我糊涂的,这次回京,事出仓促,方子竟忘了,日后我再托人去问。”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太医院新进了丹药,服了挺好,额娘的痰疾没什么了。倒是你,让额娘放不下心。”太后犹豫了下,轻叹道:“孩子,你当额娘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傻,你媳妇都和我说了,这天下的好女人何其多,你怎知她们就都不如她?她又有什么好?令你多年难忘?”
    是啊,这天下的好女人何其多,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爱宛琬,不爱其她任何一个。允禵只这么想,没说出来。
   “你这样念念不忘,可你要到哪里再去找另一个她呢?”太后拉住他的手。“孩子,你怎么偏就这桩事钻了牛角尖。”
   “也许是傻,可我自己也没法子。”允禵面色一暗。“皇额娘,儿子知道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但只要她在这个世上,我就没有办法。”他眼眶微红,双手覆面,低语道:“额娘,从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一定会对我好——原来不是的,有时你对一个人越好,她反而会越讨厌你。。。。。。”
    傻孩子,就那样难舍吗?她不懂,甚至深深怀疑世间是否真有这样的感情,可这刻,看着她已是遍体鳞伤的儿子,脱口道:“要不额娘让你见上她一面。”
   “不,不,不,我怕,我怕见了她再没有离开的力量。”允禵沮丧地摇摇头,苦涩道:“我自己心里明白,若再见到她——我定会疯狂。”
    太后无话可说了,暖阁里静了下来,只闻窗外叶儿哗哗地响着。
    不过是个女人,可她怎能怨胤禛得了天下,却还舍不下一个女人,如今他是皇帝了!太后想起那年春天,允禵请旨拴婚得允,欣喜若狂,随后胤禛入宫那副势在必得的神情,她忘不了。他是真的喜欢,还是仅仅因为允禵。。。。。。今时今日她虽已比天下任何一位母亲都更尊贵,可她心中却并不感觉幸福。她的亲生儿子胤禛最终得承大统,然而曾经无声的硝烟中,他最强而有力的对手亦是她的亲生小儿,于是对她而言这已注定是一场没有胜利者,而只有失败者的争夺之战!
    允禵步出永和宫正殿,出了永和门,才拐上甬道,忽横生出一人将他拉至隐处。允禵正欲出声,那人已抬高了暖帽,原来却是九阿哥允禟。允禵不由抱怨道:“九哥,怎么大白日的便唬人?”
    “还说呢,我早叫了你,你一个劲地直往前走。”
    “噢。”允禵歉意笑笑,又道:“可你怎么跑这来了,不会是专为堵我吧。”他随口玩笑话。
    “可不就是堵你来着。”允禟这才注意到允禵脸青发白,“你是怎么了?面色这么差?” 
    “没有啊。”允禵摇了摇头,笑容却是那样虚弱。
    允禟当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可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事要说。他蹙起眉道:“允禵,坏事了。”
    允禵一愣,似没听明白,皇阿玛走了,宛琬也离开了,还能有什么坏事?
   “他手里好象有我们从前往来的信函。”允禟凑近允禵身旁,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就是你让我密切关注京城动态及圣祖皇帝龙体安康的信函。”
    允禵让他的话吓了一跳,缓过神来道:“这怎么可能?”
   “是啊,我不是都叮嘱你将那些信给烧了?圣祖皇帝一驾崩,我这边的是通通查了一遍,全处置妥当了。可宫里传出消息,他手里的确是有。难不成他是早先就有了?圣祖皇帝为这才不待见你我了?”允禟疑惑地嘀咕。允禟万万没料到他心腹竟私下翻录了他与允禵秘密往来信函,并落入雍正手中。他已感到雍正撒出的那张大网正在慢慢地收缩。可就是死也需拖个垫背的。红袖招中烟玉意外得知的那番允禵醉话,让他和八哥觉出宛琬与允禵亡妾根本是同一个人!西北之行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允禟目露慌张,“允禵,他正宣召我呢,我得赶紧走了。”说到这,他顿了顿,迟疑地看着允禵,“会不会——是宫中探子弄错了?不然他安插的人怎会得到如此机密信函?要不,回头我再查查我这边。”
    允禟所言不啻在允禵头顶上炸响了一个焦雷!这当头一棒几将他打懵了。他猛然忆起宛琬见过那些信,她也是唯一能近他身而不被设防的人。可叫他怎能设想宛琬为了雍正而偷录了那些信函。但为了他,她又有什么是不会做的呢?难道真如允禟所言,雍正得了这些信函并于圣祖皇帝看了,以至其后一系列变故?当一个人暮然惊觉自己深爱的人,原来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并不值得他去深爱,那种失望,甚至会比绝望还要来得更强烈。从前记忆中美好的一切,完全变为丑恶嘲笑。宛琬,宛琬,这个让他伤透心的名字;却依旧让他深深眷恋着。。。。。。
   允禵颓然攥紧双拳,摇头涩声道:“这与你无关。”默然转身离去。多日的疲惫,巨大的变故,突来的打击,令他心头纷乱如麻,是以并未留意到身后允禟唇角的那丝冷笑。圣寿节故,封妃废后
    人间三月花竞放,丛中杜鹃最艳丽。一簇簇、一丛丛或火红或淡粉或雪白或鹅黄的杜鹃花新芽初绽,花影重叠,枝叶相交,望之若霞,染得深宫重檐春色火红。
    宁寿宫前殿,无数花灯林立,宛若明炬,不时细乐声声。各处通道内侍、宫女来来往往,个个神色紧张地捧着食具、香珠、漱盂、锦衬等来回奔走。今日是新皇登极后的第一个圣寿节——皇太后诞辰。虽因国丧,文武百官的筵宴需暂停,但礼部知雍正历来重视其圣母寿辰,故早早题请诸王公大臣、文武官员只停筵宴,仍应齐集庆贺礼。此举自然深得雍正心意,却无奈经他再三奏请,皇太后依旧不允众人行礼。如此一来,这本该举国同庆的圣寿节便只剩下个帝王家宴罢了。
    陆陆续续侍宴的圣祖妃嫔及皇后妃嫔、皇子们都已一一就位。雍正也入了席,他环顾四周,那些珠环玉绕的女人们脸上堆满了不露真实情感仅仅出自教养的雍容微笑,偶尔说起几句场面话,时时以恭敬的沉默等候着。 
    而皇太后的坐席上,空无一人。 
    雍正自制的从容中,微露忧色地望了坐得远远地宛琬一眼,她投回一温柔笑容,带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让雍正从焦躁中缓了下来。
    时刻已至,筵席难开。
    永和宫女官姗姗入内回禀。“皇太后口谕:既是家宴,怎叫一外人——疤痕女全然倒了胃口。”
    闻言四座皆惊,夹生的笑容僵挂脸庞,个个仿连呼吸都一块屏住了般鸦雀无声。
    众人目光或明或暗齐齐投向宛琬。
    宛琬平日亮如星辰的眼眸倏然蒙上浅浅水雾,深深吸气,告诉自己绝不能示弱,要如常地继续。她必须为自己披上件坚厚而无形的盔甲来保护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她内心的痛楚赤裸裸的显露于众人眼前,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她们或假意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穿透进来刺伤她。宛琬咬紧牙关站起,秉礼告退。
    雍正望住她倔强的背影,方才她抬起头,一人面对所有轻蔑和侮辱也不示弱,从容告退,那一刻,好像有人在他心头点上了一把熊熊烈火。可他并未震怒狂暴,面色反倒如素无悲喜般的沉默,闭目蹙眉,须臾,再张开眼时双瞳中分明燃起细细火苗。
    圣寿节后数日,皇帝突然册令乌喇纳喇氏为贤皇贵妃,并命礼部照例备办仪物,择吉日,候旨行册封礼,礼成颁诏天下。这立时引起轩然大波,皇帝未请懿旨,跳过礼部,直接册封妃嫔已违祖制。更何况按照大清会典,只有册立皇后,才能颁诏天下。自大清开国来,惟独顺治十三年册封董鄂氏为皇贵妃时破过一次例。它隐隐预兆皇帝极有可能会废后。满汉大学士们终于难得意见一致地纷纷上奏谏阻,叩请皇上深思熟虑,慎重举动。
    不料皇帝紧接着立即着命皇宫内院查验历代废除皇后的事例于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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