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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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夏情深-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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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上了眼睛,古人建的高楼跳下去最多也只是断腿吧。

    耳边有呼呼风声掠过,我半眯开眼,居然发现自己正被他带着掠过一处又一处的屋顶,最后,在一处铺了琉璃瓦的屋檐上停了下来,他这才放开我,说:

    “很害怕?”说着就在屋檐最上方坐了下来。我不敢轻举妄动,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夜风温柔地吹着他的发,那个束发金环在夜色中仍幽幽作亮。

    “凡夫俗子一个,如何不怕?”我说,酒已经醒了大半,只是头晕依旧。

    “该说你胆大还是胆小?”他看着我,眼神清亮,仿佛已经看穿了我一般,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重要吗?”我直视他,“英雄莫问出处,我非英雄,来自何方更不足挂齿。反倒是阁下,对我如此感兴趣还真是奇怪。相逢一笑如萍聚,明天你我各西东,何苦执着?”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阵,从怀里拿出一个铜铃,说:

    “这是你的吗?”

    我一看,这不是我挂在小毛脖子上的那个铃铛吗?我拿过来看了看,说:

    “没错。”

    “为何要在铃铛上刻一个‘晴’字?”

    我一愣,怎么他连这个也注意到了?只得笑笑说:

    “实不相瞒,买小毛的前几天阴风怒号连日不开,买它的那天突然放晴,为了记着这个好日子,所以特意刻了这个‘晴’字。”

    他笑一笑,晶亮的眸光闪过一如天上的星,说:

    “是吗?把它送给我,可好?”

    我怔了怔,他怎么会稀罕一个破烂铃铛?只见他伸手往发上一拂,束发的金环已到了他的手上,黑发凌乱地在夜风中缭绕,有着一种张狂的美。

    他拉过我的手,把金环绕在我的大拇指上两圈,不知用什么手法把接口按紧了,他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看见我两眼发光的样子他不由得好笑,“再穷也不能卖了它。”

    我抬起头说:

    “你还要这样的铃铛吗?我有好多……”

    他大笑,笑得那般爽朗开怀,整个人不再像一不食人间烟火天界仙人,变得真实可感。

    “你今年几岁?”

    “十六。怎么,还想盘问家宅?”

    “你知道京城太医院里那些名医十六岁时在干什么吗?他们还在涉猎医书,拜师学艺,实习会诊。而你……”他沉吟不语,似乎在等着我坦白。

    “而我,不但能医,而且善琴,对吗?这就是你对我好奇的原因?”我笑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要再问我了,你的来历我不也没问过吗?”

    “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他正色道。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可惜,我不是君子,也不想和别人交换秘密。”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拒绝过我的要求。”他淡然地说。

    “是啊,你不是叫‘无缺公子’吗?金钱、美女、容貌、智慧都无一缺少,没有人拒绝过你,不奇怪。”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美男吗?如果我不是活了两辈子,上辈子看明星看花了眼的话,现在可能在傻笑着把自己的底细都交待了。

    “无缺公子,为什么不能是‘无所不缺’呢?你说的那些我都有可我不一定稀罕。”

    我无语,这世上有人对金银财富或是美貌才智孜孜以求,却也有人淡泊鄙弃。这时我惊讶地看见屋檐下有一队黑影持着长枪有秩序地走过。

    “不用惊慌,这是州府衙门。”他说。我却更惊慌了,拉着他的衣袖说:

    “无缺公子,我们快走吧,被发现就不得了了!”真是说什么就错什么,一慌张,脚下的一块瓦片被踩得“喇”的一声响。

    “什么人?!”马上有火把照向这边,他一个旋身抓住我的手臂,身形拔起,轻飘飘地点了几下檐瓦,人已落在远处。

    “怕什么?”他轻笑,“你不是说我什么都有吗?连这州府也是我的,你还怕?”

    这人肯定是喝醉了,满口胡话,我想。

    “别一口一个‘公子’,叫我辰恒。”他又说,声音温和绵润,似有雨露渗人心间。

    “陈兄。”我结结巴巴地喊了他一句,他不满地纠正道:

    “是辰恒。”他说,“星辰的辰,永恒的恒,不要忘了。”

    
 


一夏晴深 正文 第017章 梵净落菩提
章节字数:3842 更新时间:09…08…26 21:12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看着左手姆指上的金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淘金发财的美梦。那个一文钱就有两个的小铃铛啊,居然奇货可居地“卖”了一个好价钱,真是今夜做梦也会笑哦,呵呵……

    “庆庭!一大清早又是发呆又是傻笑的,过来,跟你说件正事!”孙掌柜扯开嗓门喊我,我应了一声跑到他面前问:

    “掌柜的有何吩咐?”

    “今天下午的州府衙门统办的医药理论大会,你和东阳跟我一起去。”

    我感到奇怪,东阳是他徒弟,跟他去很正常,为什么要带我去?

    “掌柜的,免了我吧,我什么都不懂。”

    “所以给个机会让你去见识见识啊!那么多的行家都聚在一起,你怎样都不会吃亏的!还有,你那清音丸制好了没有?一天到晚就会往品花楼跑,你的相好都成了花魁了!看人家以后还搭理你不?”

    我唯唯诺诺地应着声,心里偷笑,她不来找我已经万幸了。这时,东阳拿着一个小巧的褐色竹篮子走过来,篮子上盖了一块白布,说:

    “刚才有个人让我转交这篮子东西给你。”

    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还是一只死相恐怖的黑猫,还是随便那一种恐怖袭击?我的想象力忽然延展无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犹豫着拉开那条白布。

    原来竟然是一篮子满满的洁白的茉莉花!

    我呆住在那里,药堂里的伙计围过来看看那篮子茉莉花,又看看我,有人大声笑了起来,说:

    “庆庭,真亏你长了张女人脸,这回又被哪个女子相中了啊?哈哈哈……”

    “茉莉花有理气开郁、辟秽和中的功效,并对痢疾、腹痛、眼疾及疮毒等具有很好的消炎解毒的作用。”我不无尴尬地解释说,“谁说是女子送的?男子送的不行么?”

    “行,行!”他们又笑了几声,我却没有理会,反倒是想起了昨夜那个黑发披散张狂自傲的辰恒,这花,是他送的吗?那淡淡的想起萦绕鼻端,心里忽而掠过一丝甜意。

    下午,孙掌柜带上我和东阳来到了歧安城鼓楼前开阔的空地上搭建好的台上,台上左右两边各摆了两张红绒覆盖着的长桌子,济世堂、盛安堂两大行家都已经分别就坐,正中主位上,坐着一位相貌威武严肃头戴官帽身穿朱红官袍的人,孙掌柜拉拉我的袖子,走到那人面前深深作了一揖,说:

    “醒春堂孙良见过楚大人。”

    那楚大人应了一声,说:

    “我身边这位是京城宣阳王府司马公子。”

    “见过司马公子。”

    我们退回自己的位置坐好,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襟,目不斜视。从刚才起,司马承中那种带着探究的严厉目光便一直攫住我不放,这时听得一声锣鼓响,便有一身穿白色长袍的儒者走出坐在堂前,轻咳一声说:

    “有一病人,咳嗽频频,伴有发热咽痛、头痛,脉浮数,请问是何症,该如何开方子?”

    “若声音嘶哑,咳痰不爽,痰色黄,舌质红,舌苔薄白转黄,则可判为风热,宜开疏风散热,清肺止咳的方子。”盛安堂的张大夫侃侃而谈,济世堂的李大夫也起身一揖道:

    “若是咳嗽频作,咳剧即吐,呼吸气粗,舌质偏红,则可判为痰热,宜开清肺化痰,宣肺止咳的方子……”

    昨晚没睡好,现在又听到如此烦闷枯燥的理论,我不禁有点昏昏欲睡,又听得那白衣儒者继续问:

    “咳嗽反复多次发作日久不愈,痰液色白清稀,多汗恶风,又是何故?”

    这是典型的由风寒外感逐步引发的慢性支气管炎,我以前念大学时已经对此耳熟能详了,此时再无听下去的心绪,头晕脑胀的眼皮都快要垂下来了,这时东阳轻轻地撞了一下我的手臂,用低得再不能低的声音说:

    “庆庭,打起点精神!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你!”

    我一个激灵意识清醒了不少,往前方望去,视线恰恰碰上了司马承中冷漠轻视的眼神,我惺忪地对他展颜一笑,嘴角的笑意想必慵懒异常。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凝注,不知是愤怒还是什么表情,极其古怪。我心下大乐,就是要让你吃憋!不要以为每个人都想着在这样的理论中扬名立万彰显不凡,我庆庭就是一个例外。

    “病人发冷发热,无汗,咳嗽不止,痰白而清稀,面白唇红,脉浮数……”

    “这是肺燥阴虚的症状,应该疏风化热,清肺祛痰。”

    “不对,我认为这是风寒闭肺,应该疏风散寒,宣肺化痰……”

    这争论越发激烈,可在我耳中却是喋喋不休的烦躁,可是我身边的孙掌柜更为坐立不安,因为醒春堂在这争论中处于下风,甚至连一句都插不上口。他不由得着急的对我说:

    “庆庭,你看这个病症该如何处方?”

    我笑笑,对他说:

    “掌柜的,你没听出来,这个病人如此不安分,怎能有痊愈的一天?方子开得再好,也要病人配合啊。”

    “醒春堂庆庭大夫,不知对此有何高见?”司马承中忽然开口发问,沉厚的声音顿时把正在争论的两位大夫的声音压下来了。看着孙掌柜恳求的神色,我又看看司马承中挑衅似的目光,叹口气,只好站了起来。

    “确如两位大夫所说的那样,病人从普通的风寒感冒发展至肺脾气虚,再到风热闭肺,所下的方子都是清热化痰利肺的,可是试问一句,为何病人开始时仅是简单普通的风寒外感,为何会发展成重症?大夫下的方子无疑是正确的,为何病情一拖再拖终是延误?”

    在座的大夫面面相觑,我又继续说:

    “病人沉疴在身,应是长期服药。俗话说:‘凡药三分毒’,药吃多了,人的身体也变得虚弱,由此人体对疾病的抵抗能力下降,若此时病人对服药不能坚持或生活上有着旁人难以明了的焦思忧虑,病症便会气势汹汹卷土重来,一味地坚持所谓的‘对症下药’,治好病症的同时也伤了病人的身体,这的确是‘一举两得’啊!”

    “那依你所见该如何治疗?”白衣儒者缓缓开口。

    “望闻问切开准方子固本培元,这是其一;辅以食疗食补这是其二;助病人纾解郁结这是其三。三点缺一不可。”

    几声清脆的掌声想起,司马承中缓缓离座走到中间问道:

    “对庆大夫的这番诊断不知各位还有异议否?”

    周围一片寂然,司马承中开口道:“那这次医学理论大会胜方当属醒春堂。”

    孙掌柜兴奋得在桌子下揪了揪我的衣袍。

    “不过,醒春堂的庆大夫须随本公子到京师治疗这一病人。庆大夫,今晚准备一下,明日随本公子启程。”他看向我,眼神依然严厉且不容置喙。我霍地站起来,双手作揖道:

    “公子好意在下心领,无奈在下无意远行。且庆庭只擅长治疗妇人方面的疾病,对所说病人的病症只是纸上谈兵,并不能落到实处,公子错爱了。”

    话音刚落,身旁便响起了一片抽气声。司马承中走到我面前目光深沉狠戾地看着我说:

    “如果本公子非得请动庆大夫到京师去呢?”

    “敢问司马公子,该病人现在的症状是否更为严重呢?咳嗽伴脓痰或是已经有咯血现象出现?”

    司马承中脸上神色一凛,“大夫所料不差。”

    “那么庆庭只能说一句,随病人的心愿,让他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心安乐,方为人道。因为这种情况已经差到不能再差,药石无灵,妙手亦难回春。”都晚期肺癌了,还能治?

    司马承中眸中精光乍现,暴怒的他一掌拍在我身前的桌子上,整张桌子似泡沫般轰然倒下,孙掌柜吓得身如斗筛颤抖不已,司马承中带着怒气沉声说:

    “你可知道,只要本公子一句话你就活不过今夜?”

    我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可我还是说:

    “治不好公子重视的病人,庆庭不也还是死路一条?”

    司马承中铁青脸色,盯着我发狠道:

    “好,很好,既然这样,我成全你!来人,把醒春堂的人给我捆了!”

    兵士上来把我们三个捆成粽子一样,孙掌柜连声对我说:

    “庆庭,求你了,跟他走一回吧。”

    “师傅,庆庭此去也是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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