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已经是午夜,周围一片黑暗,他转头,借着窗外的灯光看身边的她。
叶染裹着被子背对他睡得香甜,他一阵恼怒,她就任由他像个炕桌一样晾在这儿?!
把盘子狠狠甩在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更加冒火,她竟然吃完了还把叉子放了回来。
她动了动,显然被声音吓了一跳。
他伸手翻过她,故意粗暴地掀开被子扯她衣服。
“记得带套子。”她还带了几分睡意,说话有点含混,但却不惊讶不抗拒。
他愣愣地停住,不,他要的不是这个!不是这样的她!
他居然笑了,笑得那么冷,“你不是一直想生孩子吗?”
她也笑了,“现在不想了。”
他的牙关骤然咬紧,“想不想是你说了算的么。”
“不是。”她说,他握紧地拳头微微松了松。
“但生不生是我说了算。”微光中柯以勋看见她的嘴角一直嘲弄地挑着,“怎么让孩子不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有经验的。”
“你!”他终于怒不可遏地扬起手,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是一巴掌还是一顿性爱对她都无所谓。
当他终于摔门而去,她为自己盖好被子,原来漠视别人的感受是这么爽的,怪不得以前他那么热衷了。
第42章
叶染被请去吃早饭的时候,柯以勋已经吃完了,但他还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
叶染只看着早餐,很丰盛,光是小菜就七八样。
“我去上班了。”他的口气一如往常般平静。
“嗯。”她点了点头。
装作没发生任何不愉快是他的一贯作风,当然,是他不想不愉快的时候。
他站起身的时候明明知道她不会如他记忆中那样一脸笑容地送他到门口,还是微微失望了一下。
他走了以后,她回房间给父母和阿姨都打了电话,谎称是被娱乐公司安排在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不用他们担心。
得知她平安舒适,亲人们都轻松了很多,甚至还有了心情和她开玩笑说她成了娱乐明星。
姨妈问她为什么要把店关掉,叶染顿了顿才说:“遇到这样的事,再开下去也很烦,我也想回父母身边了。”
是的,这次她就要和柯以勋解决明白,不用再逃避下去了。
“说来奇怪,”姨妈用疑惑地口气说,“那些记者消息真灵通,自从你一走,他们就再不来了。
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对你的店关掉大惊小怪,结果再没半个人来拍照细问。”
挂了电话,叶染坐在床边默默地想着姨妈的话。
负责打扫的阿姨敲门进来,礼貌地说明她要做清洁工作,叶染觉得有些尴尬,闲在房间里看人家干活让她手足无措,只好下楼去院子里透透气。
一对中年夫妇在修剪植物,叶染看得有趣,忍不住上前帮忙,花匠夫妻对她也很客气,教她些侍弄花草的窍门。
花匠修剪完毕,接了根水管开始浇水,笑着问叶染要不要试试。
柯以勋不在家让她的心情更加放松,她玩心大起的接过水管,笑着看阳光下她制造的小瀑布和彩虹。
花匠告诉她,这些花草都有专门的灌溉设备,这样做只是为了冲洗植物上的浮灰。
玩的很专注,叶染没发现自己已经退到院子的小空地中间,那是给客人停车的地方。
一辆红色的轿车正快速开进来,不怎么礼貌地连声按了几下喇叭。
叶染赶紧让开地方,并不觉得生气。
本来她并没刻意去看车上下来的是谁,那人开着车门死盯着她看倒引起了她的注意,是胡盈。
也许是怎么也没想到能看见叶染,她的表情僵硬,愣是扶着车门傻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与胡盈同来的漂亮姑娘倒是利落地下了车,发现了胡盈的异样反应,站在车前也打量起叶染来。
“她是谁呀?”漂亮姑娘的声音很甜,看叶染的眼光也很友好,比胡盈的气质高贵得多,胡盈是装出来的公主,她是天生的。
“一个亲戚,估计我表哥叫她来帮着看房子。”胡盈也恢复了常态,锁了车走过来,冷冷地瞟着叶染。
手里的水管被花匠接走,叶染的衣服还是被溅湿了几块,她并不回应胡盈的蔑视,以前她就感觉得到胡盈不喜欢她,不过是碍于柯家二老对她假客气,现在她用这副口气和她说话,她倒觉得很自在,替胡盈也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用再装了。
“他在家吗?”胡盈不怎么客气地轻声问,眼睛却看着豪宅的大门。
叶染摇头,其实不想理她,又不愿意和她起争执。
“亲戚啊?”漂亮姑娘却很真诚地伸出手,“你好,我叫费欧娜。”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也弯弯地眯起,既大方又娇俏,看得出家世不凡。
叶染的手因为浇花湿湿的,她看了眼费欧娜那只修剪精心,指甲上还粘着精美装饰的修长美手,她要在自己衣服上擦干手再去与她相握吗?
“行了,行了!先进去吧!”胡盈替她解决了这个烦恼,冲过来拉着费欧娜就走,“也不是什么很近的亲戚,和保姆差不多。”她似乎觉得费欧娜的友情表示很浪费,很替费欧娜不值。
“可……可是……他不在家啊。”费欧娜被她拉着走,口气有些懊恼。
“那就等!他的秘书真是的,说他没去上班,应该还在家。
没关系,我打电话给他,让他赶紧回来。”
“他……会不会不高兴啊?”费欧娜很担心。
“不会!”
叶染在阳光下望着她们走进房子,她们时髦的外表和这房子那么相配,仅是背影都觉得赏心悦目。
她默默地笑了,胡盈很知道她表哥的喜好,那个姑娘……比她更像戴辰辰。
她算什么影子?相差太大。
费欧娜才算得上翻版的戴辰辰,她的衣着打扮,她的谈吐气派,这才是配得上柯以勋的公主。
就算他还需要找个人代替戴辰辰,费欧娜也是上选。
她走回房间的时候并没碰见胡盈她们,也许是胡盈特意带着费欧娜躲开她,生怕她对费欧娜胡言乱语什么。
真是多虑了,生活教了她越来越多的东西,自知之明也是其中之一。
电视无趣,她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柯以勋坐在她脚边的床沿上盯着她看。
她还是小小地吓了一跳,也觉得有点儿恐怖,谁乐意一睁眼就发现另一个人盯着自己看啊?
“来,试试!”他嘴角一挑,弯腰从床边拎了好几大个购物袋放在床上,把衣服都倒出来,全是好看的休闲服,“这些你喜欢吗?不喜欢我再买,买到你喜欢的为止。”他笑着说,心情很好,胁迫的话用这样的口气说起来,也不显得怎么刺耳。
叶染看着堆在她脚边腿上的一大堆衣服默不作声。
“先穿这个!”他翻了翻,抓起一件浅绿的T恤,几下就破坏性地撕破精美的包装袋。
他像给玩具娃娃换衣服似的一把拉过她,呼的一下套头扯脱她的衣服,她的红果图案的小胸衣就裸露出来,他却乐此不疲地为她再穿上他选的那件衣服,还轻柔地帮她把头发拉出来理好。
“很好看。
我买的时候就知道你穿上会好看。”他点头赞许,“款式不错,一共三个颜色我都给你买了。”
叶染无动于衷,商标没剪,弄得她脖子痒痒的不舒服,她抬手摸了摸。
他看了她两眼,起身开门,不知道对走廊上的谁喊话,让送把剪刀来。
叶染垫着枕头靠在床头一语不发地看柯以勋一件件拆开包装,温柔细致地替她把所有上衣的领口商标都拆去。
他盯着线下剪刀的时候,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眼睛因为凝神注视而格外深幽。
曾经,这样的他让她迷恋入骨,以为靠着这样的温柔表情就能过一辈子。
“柯以勋,你到底找我回来干什么?”她轻声问,态度恳切。
柯以勋放下剪刀,抬起眼来看她,这是跟他回来以后她第一次想和他好好谈,他的确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叶染,以前那些事……”他顿了一下,无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剪刀,“我们重新开始。”他再次注视她,语调淡淡的,却坚定无比。
她笑了下,他很会玩字眼,回不到过去,他就说要重新开始。
“到底为什么?”她加重语气。
他皱眉,眼底慢慢掀起波澜,“我不习惯欠别人什么!”
她点头,这句话她听懂了。
就好像她不想欠柯家二老一样,他也觉得欠了她。
“你要真觉得欠了我,就和我离婚。”她竟然笑了起来,“给我一大笔钱,这样补偿才最实际最简单。”
他盯着她看,原本眼底的怒气全翻腾成幽亮的火焰,他抿紧嘴,不说一句话。
第43章
晚饭柯以勋没有在家吃,翁媛媛还细心地把饭菜送到叶染的房间里。
叶染吃完饭,把柯以勋堆在床上的衣服叠好,一件件放进橱柜。
她有点儿惋惜,为他买这几件衣服的心情感到惋惜。
如果……仅仅就在半年前,他肯为她做这样的事——她又想起他剪标签时的神情,心微微发疼——她会多高兴,多感激。
他不该在她尝够梦醒滋味后,再给她制造新的梦境,她已经学会不去沉迷。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把她吓了一跳,应该是打错电话的吧。
她并没有去接的意思,不可能有人打这个电话来找她。
如果是柯以勋……她也不想接。
一轮响过又一轮,打电话的人非常顽强,叶染被吵得心烦,看显示不是柯以勋的号码,当然,他是没有这样的耐心一遍遍打电话给她的。
她接起来,只想告诉那人别再坚持了。
“怎么才接电话?!”胡盈烦躁得完全顾不得礼貌,尖声喝问。
叶染不回答,虽然没想到是胡盈,真的听出是她,又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叶染,在听吗?!”她又尖锐地问了一声。
“嗯,在听。”
“现在我表哥和费欧娜在一起。”她开门见山地说,“我故意走开,让他俩单独约会。”
叶染抿起嘴角,她不知道该对胡盈说什么,终于她只是再次“嗯”了一声,表示她听见了。
“费欧娜的爸爸是著名的房地产商,我表哥要是娶了她,美佳就算彻底倒闭人家也能再起死回生。
她是我的同学,是我们大学的校花,她学过舞蹈,是学校的明星。
她非常喜欢我表哥。
我表哥也正好喜欢她这类型的女孩,剩下的话我还用明说吗?”
“不用了,我都听明白了。”叶染微笑,胡盈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那个漂亮的姑娘有学历,有家世,有专长,走到哪儿都光彩照人,和她相比,她就好像一块石子而费欧娜是钻石。
“只要柯以勋肯和我离婚,我绝对没有任何异议,更不会破坏他们的好姻缘。”
“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说实在的,那天我哥带费欧娜参加美佳的晚宴,谁看了都羡慕,都说是金童玉女。
我当时心想幸亏不是带叶染来,不然我哥都丢不起那人。”
叶染挂断电话,不用再听她描述,她已经能真切的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豪华的会场里,柯以勋和费欧娜穿着漂亮又有品味的晚礼服,她陪着他到处招呼来客,仪态万方,对付什么样的客人都游刃有余,或者来的那些有钱人根本就和费欧娜很熟悉。
她在床沿坐下来,如果是她……肯定是紧张得脸色发白,吊在柯以勋的胳膊上,只会傻笑,说不出一句得体的话。
她又有那种距离感了,就是在报纸上看见柯以勋的照片,说他是美佳小开的那种感觉。
也不知道是她当初傻人有傻福,还是老天爷干脆在开玩笑,居然让她的异想天开成功了。
或许,她只是出现得很是时候,在柯以勋内心最空虚的时候。
她轻而长地吐了一口气,人生就是这样的。
她想对柯以勋好的时候,他不稀罕;柯以勋想对她好的时候,她觉得是负担。
该费欧娜出现的时候,偏偏跳出来的是她。
柯以勋回来后马上就到她房间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于是她就在他身上闻见了酒味和在费欧娜身上闻过的香水味。
她缩在被子里,竟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又假装忘记不愉快的交谈,自然而然地躺到她身边,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他打量着她的表情。
她摇摇头。
“不高兴?”他笑了,眼睛在微弱的台灯光里熠熠发亮。
她没反应。
他等了一会儿,终于没等到她的回答,笑容全化为愤怒,他坐起身,掐住她的双肩把她拖起来,“说话!好好和我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点儿,他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