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见到他,直接跳过向他滚来的皮球,朝着那男子飞奔而去。接着其他的孩子也一窝蜂地跑向他,围在他身边。
这个叔叔每次过来都会带许许多多的东西,吃的玩的应有尽有,所以只要一见到他,孩子们就知道又有新奇的玩意儿来了。
见到各个都盯着他手里袋子的孩子们,杨勇故意把袋子往身后一藏,问:“先别抢先别抢,谁先告诉我元姐姐的下落,就先给谁。”
孩子们面面相觑,一个都答不上来。
杨勇新奇了,这个四合院算上后院,总共也就一亩多大,他不过是好久没来,担心孩子们都不认识他,想借此跟孩子们套近乎而已。
说来生活在这个四合院里头的,大多是寡妇、孤儿,因为战乱,很多人都无家可归,孩子们为了生存,拉帮结派地偷窃,被官府抓到念在其年幼,也只是呵斥几句就了事了。有次一个小男孩偷到恪靖那里,被陆伯当场抓到,陆伯原本想折断他的手给他点教训的,被恪靖制止了。
不但制止,而且还给他买了吃的、穿的,却不想这一举动,让她无心播下了感恩的种子。
上个月月初,因为她和杨勇的行为得罪了当地的恶霸,就趁恪靖落单的时候为难她,就是被那个男孩和他的同伙帮助的。从他那儿了解到和他一样是孤儿的,起码有十几个,而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偷鸡摸狗的事。
恪靖回到总管府与杨勇商量抚养孩子这件事,杨勇一听立马答应,将西街程青天空置的四合院拿来做了这群孩子的家,打听到和州的寡妇,就发出告示征选愿意照顾孩子们的寡妇,每月给工价。于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家庭就产生了,即便大家都不是亲人,即便都受过伤,却因为相同的遭遇而让这群人的关系很亲密也很融洽。
恪靖成了这里的大姐姐,一有空就过来教他们识字,还分配她的几个贴身侍女也参与到其中。
时间一久,她在这里的时间比在总管府的时间还要长。
“你们都不知道姐姐在哪?”杨勇扫了孩子们一圈,笑嘻嘻道,“还是说她让你们不告诉我她的去处?”
“我们真不知道她在哪,早上的时候元姐姐带着争荣哥哥、祝晓哥哥、絮芳姐姐和灵姐姐出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回答他的是一个扎着丸子头,最小的女孩。
“殿下去郊外找找吧,兴许他们在郊外。”惜若站在厢房门口说。她从开启的窗户望见杨勇的,听见杨勇对孩子们的问话,她就出来了。
对着她颔首,杨勇把袋子交给最年长的妇女,返身出去让陆伯开到郊外。
虽说早已过了春分,但是气温还是很低的,特别是郊外,要比城里头冷很多,而且大冬天的除了几个打猎的农夫,别人都不愿意来。树木光秃秃的,地上也都是枯黄枯黄的草,还有零星的几个坟头,完全没有美感,谁会来这里喝西北风?那么她和孩子们来这儿做什么?论资源,四合院里不是更多吗?杨勇坐在马车上揪着衣摆,神情是说不出的紧张。
莫非又是那些恶霸找上门来,她为了不殃及到孩子们所以出来了?可是不对啊,若是这样,她为什么要带上争荣他们?
杨勇越想越乱,也越想越怕,让陆伯快马加鞭去郊外,却因为崎岖难行的路而心焦不已。恨不能自己长对翅膀,直接飞到恪靖身边的才好。
“到了。”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也传来陆伯的声音。
“娘娘的马车在那里,应该就是这里了。”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陆伯说。
可是人呢?马车在,人在哪里?
就在他寻觅时,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杨勇眼皮一跳,循声过去,陆伯跟在他身后一同前往。
马背上,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的两人正比武着,男的不过十几岁的样子,五官却很出众了,眉宇之间英气逼人,他手拿着长剑,双目如矩,每一招都以狠历见长。而与他对练的女子……
杨勇瞪大眼:哎?!不就是他正要找的人吗?那一身黑色的骑马服是哪里来的?那根在日光下一闪一闪的,被舞得虎虎生威的长戟又是打哪来的?!要知道那根长戟,最轻的也有十几公斤啊!明明总管府从来不见这样危险的兵器的说!
“难怪之前太子妃让老奴把这家伙给她,原来是真有用啊……”陆伯摸摸嘴角的胡子自言自语,见杨勇投来杀人的目光,他登时冷汗直冒,“不过太子妃的武艺真心了得。”
杨勇的脸色更难看了,陆伯内心凌乱——得!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陆伯笑得谄媚,“老奴先去那边等您和娘娘。”
杨勇哼了一声,算是允诺。不过……视线调转到恪靖身上,杨勇摸摸下巴暗暗自乐。
他家娘子真心英姿飒爽,一点都不输男儿!
切磋的最后,以男孩手里的剑被恪靖挑飞,长戟的尖头抵着他的喉咙告以结束。
剑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呼啦啦地朝着杨勇飞去,杨勇怪叫一声,脚还没移动,腰就被狠狠踢了下,身子往旁边栽去。
其实他有能力躲开的……这是他在倒地前还来不及出口的悲鸣。
“你怎么来了?”听到声音,看见那个被秋棠踢开的男子,恪靖急急翻身下马跑了过去。
杨勇裂开嘴呼哧呼哧喘息,狰狞面目瞅着她不说话。你家侍女劲道真大,腰都差点被踢断!
“需要扶你起来吗?”恪靖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她的眼袋,可以说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跟那寒冬腊月一样,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一把握住她的手,杨勇却没想着起来,而是一个用力将她扯到怀里。
恪靖微怔,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搂着腰肢了,并且听得他用气呼呼的声音说。
“干嘛用那眼神看我?受伤的可是我哎!好不容易得空来见见你,你倒好,摆脸色给我看,我招谁惹谁了?”
气急败坏的声音配上轻拧了把她腰上嫩肉的大手,恪靖心里那股紧张和不安瞬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暖和思念得到满足的喜悦。她何尝不念着他呢?只是两人实在太忙,连碰头了都只是匆匆谈完事情就各奔东西。
习惯了他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灿烂笑容;习惯了他冷不丁从她身后吓唬她,见到她没反应时就沮丧着脸觉得失败的表情;习惯了吃饭时碗里都是他夹得满满的菜肴,一个劲儿地让她多吃,说什么那样抱起来才有肉感的奸诈表情;习惯了夜里被他霸道地拥在怀里入眠……等到他不在身边时,她才惊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赏月、一个人入眠是那样的寂寞。
想抽离他的温柔,最终却越陷越深,如同在泥沼里挣扎,出不去反而更加地往下掉。
心里有了害怕,怕他知道她所做的真相后会怎么看她,所以开始选择躲避,开始选择退路,开始选择忙碌,未料他主动出现在她面前了,还是那么傻愣愣的一副表情。
“阿媛,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捧着她的脸颊,杨勇无比认真道。
“殿下把云昭训、成姬留在府上,这样好么?”
杨勇翻了个白眼,抬起头就在她嘴上狠狠啃了口,还发出夸张的“吧唧”声,“就我们俩的时候不要把别人扯进来。”
“我们两个人?”恪靖挑高了眉。
哎呀!杨勇暗叫一声,急急从地上爬起来。岂止两个人啊,算上他可是有七个人呐!还有不远处时不时投来一瞥的陆伯,八个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大哥哥你们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好了。”束着高马尾身穿一身鹅黄色衣裳的女孩一手捂着眼睛,笑嘻嘻道。她笑的时候露出脸颊两边的酒窝,即便不看整张脸也知道是个小美女。
在她身旁是三个比她稍长点的男女,都是神色尴尬的样子,只有秋棠,一脸的漠然。
杨勇搂着恪靖的腰,将她一把抱到身边说:“夫君宠爱娘子怎么了?看不惯的去一边呆着!”
“恐怕要打搅二位的谈情说爱了。”伴着一阵哄笑,七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狞笑着站在恪靖等人面前,“二位就是总管大人和总管夫人吧?”
见一群来者不善的男人,杨勇眯起眼,“你们是谁?”
为首的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回答:“甭管我们是谁,只要总管大人和你家小娘子随我们去一个地方就行。”
“如果我们拒绝呢?”
男人危险地眯着眼,“那就要吃点苦头了!兄弟们,拿下!”
陆伯一听到这里有打斗的声音,就连忙赶了过来,虽说那四个孩子都在习武,可都是练习切磋而已,还没上过沙场,而且这几个男的,长得彪悍不说,手里的兵器也都是看着就让人胆寒的。
对于秋棠的武功杨勇不是很了解,而恪靖,除了之前看过她的舞剑,杨勇完全不知道他会不会攻,所以说,那么多的人就只有他和陆伯会和那帮人打。可关键是,两个人对抗七八个人,怎么能打得过呢?
面对被团团包围的他们,杨勇作出必战的决心。
对他来说,一个男人如果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称做什么男人呢?何况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放在心尖上守护的宝贝。
混战刚开始没多久,杨勇就被踢了好几次,对方个个都是大汉,所出去的一掌一拳都带着千斤的巨大力道。即便那些孩子们愿意加入进来,也都是被打的脸色惨白,毫无还击之力。
杨勇被打退了好几步,眼看着就要寡不敌众的时候,突然飞出一群穿黑衣的蒙面女子。
形势逆转,虽然在那些男人面前,蒙面女子们就好像是小孩,但是她们手中的铁丝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缠住那些男人的大刀。见到这情景,杨勇刚想大喊一声恩人,却瞥见一个男人举着大刀慢慢向恪靖移去。来不及思考,身体作出了反应,他冲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刀刃砍中他的后背,剧痛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他听见她的呼声,模糊地看到她焦急的神情,恍惚间感觉到她在摇他在叫他。
昏迷的杨勇被陆伯抱上马车,恪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顾现场的情况了,对秋棠说留下一个活口就随着上了马车。四个孩子已被转移到安全地方,留下秋棠和她的那群侍女与那几个男人继续混战。
恪靖抱着杨勇,她手上都是温热的粘乎乎的鲜血,车厢里瞬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车轮滚滚,一路朝着总管府驶去,她即便知道陆伯已经在快马加鞭,也依然觉得这路是那么的漫长,时间过得是那么的慢。
“阿媛……”杨勇在痛醒之后喊着她的名字。
恪靖低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我在这里,在这里。”
他说:“我好痛,我会不会死掉?”
恪靖把下巴靠在他额头上,喃喃道:“不会的,你绝对不会死,就算是索命阎罗过来,我也不会让他取走你的性命。”
杨勇吃吃的笑,骂她是傻瓜,深喘一口气继续说,“有句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讲……就是……不论在哪里,只要……只要有你在,那就是……我的家。”
“阿媛……我爱你!”
总管府,恪靖的房间。
惜若来的时候,杨勇已经昏迷倒地不省人事了,恪靖坐在床沿,一直揉搓着他的手,还笑着说不要再睡了,大夫来了就没事了。
惜若让恪靖等人先出去,带着她最看好的徒弟给杨勇疗伤。见到他背后那道长长刀伤,她吓得冷抽了口气,立刻让徒弟给他止血。半个时辰左右,恪靖被叫了进去,见到脸色难看的惜若,她觉得脑袋嗡的一响,浑身的力气被抽离了。
“放心,他还没那么快就死。”惜若说,“刀口不深,没伤及肺腑,只是失血过多,算他福大命大。”顿了会儿,她继续道,“很少见你……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对于你来说,他在你心里占了多大的分量?比那些事还要重要吗?还是说,你已经爱上了他?”
恪靖沉默着不说话,视线却牢牢盯在床上的男人身上,似乎在她的眼里,除了他再也容纳不下其他的。
惜若叹息一声说:“别忘了当初我们说好的,另外他失血过多,会有性命之忧,到底最后会怎样就看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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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上一个人,那会是怎样的情景。惜若觉得她懂了爱是怎么一回事,但又不是很懂。
那天,当她告诉恪靖说,杨勇的性命并不是很乐观的时候,她亲眼看见恪靖用匕首划破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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