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智,回避过他们之间日益显现的矛盾,装作若无其事。这样的人,想要博得自己的信任,简直轻而易举,要是拿着她的信任利用她,想必也不是难事了。
脑仁的一阵刺痛,让她停止了纠结的思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住心神,现在的自己可以说是危机四伏,别说自己,连带着跟她有瓜葛的人都难以幸免。她想自己能做的,不是去揣测伽罗的心思,而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念,这样起码她还有一丝把握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三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地走到了一处岔路之处,在蓬莱岛的最西边,本来只是向着中间道路倾斜的山崖,此刻已经是连在了一起,只余了一人多高的空档可以行走。而这空档正对着的地面,却是一个三岔路口,除了他们三人脚下踩着的这一条小道之外,向左右两边各延伸了一条小道,只不过放眼望去,数米之外皆是一片空白。
伽罗此刻正是站在这三岔路口的中间,白素贞跟青鸾跟在他的身后,等候了半天也没有见他有任何动作。
“尊者?我们现在要走哪一条?左边还是右边?”青鸾问完之后,等了片刻,伽罗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白素贞跟青鸾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朝着伽罗走近,发现他闭着眼睛,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二人的靠近,也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嘈杂一切,雕塑一般地定在了原地。
白素贞抬手搭在伽罗的肩上,轻轻摇了摇他,忽然伽罗的身体一阵颤栗,咻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白素贞搭在他肩膀的手:
“这两条路分别通往瀛洲和方丈,三座仙山本为一体,只不过世人大多数都知道蓬莱。”青鸾点着头,转到了伽罗的一侧,接着道:
“我知道,天帝曾经说过,因为蓬莱刚好是正面,所以凡人都只见过蓬莱投射在海面之上的幻影,所以并不知道瀛洲跟方丈。不过这跟我们要去找寻的东皇钟有什么关联呢?”
白素贞看了青鸾一眼,恩了一声,两人都将目光注视在了伽罗的身上。白素贞看着伽罗的样子,心中疑惑着,刚才伽罗的样子不仅仅是思索而已,更像是灵体出窍。她觉得这跟他们要找东皇钟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具体的关联是在哪里。
还不等伽罗作答,另一个声音凭空冒了出来,而后是仙鹤警鸣的声音。这个声音白素贞觉得十分熟悉,虽然她们只接触过一次而已,可是那一次已经让她记忆犹新。
青鸾听到仙鹤的叫声,一个飞身站在了正要攻击来人的仙鹤身上,面对着同样衣袂飘飞,停留在空中的女子。
“你是谁?来蓬莱岛干嘛?”
女子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一个旋转消失在空中,青鸾定睛一看她却已经站在了伽罗跟白素贞的面前,笑容浅浅。青鸾连忙也驾着仙鹤落在了地面,不自觉地站到了白素贞身边,抬手指着对面的女子道:
“你好大的胆子,我问你话你怎么都不回答我?!”白素贞拉起了嘴角,清了清喉咙道:
“飞天乐伎是没有除掉我一直都不死心,所以一路追杀到了这里么?”面对白素贞故意的嘲讽,飞天愤恨地白了她一眼,却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冷哼了一声。她抬腿慢慢地靠近了伽罗,脚踝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一阵一阵悦耳的声音。
第六十八话
伽罗对着她伸出手,将两人的距离隔绝在了一臂之外,像是在向飞天索要什么东西。飞天二话不说上手合十,片刻之后摊开手掌,一盏油灯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中。
“你肯定疑惑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伏虎尊者,是么?”伽罗刚要伸手去夺灯却被飞天一个闪身躲过了。却不想仙鹤挥着翅膀掠过她的身侧,叼走了飞天手中的灯,而后丢给了青鸾。青鸾接到仙鹤丢过来的灯,对着飞天挥了挥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现在东西在我手中,不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如何?”青鸾说着不由得意地朝着伽罗跟白素贞晃了晃手中的灯,对着飞天挑眉道。
“你拿着吧,不是我要的东西,我无所谓的。”说着不搭理青鸾,走近伽罗的身边,小声说道:
“伏虎尊者拜托我将东西带给你,不过我想在这之后,你想再见到他,恐怕有点难度了。”伽罗一把扯住了飞天说完话之后要退后的身体,单手擒住了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
“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回去,你们大可不必如此!”
青鸾看着贴得如此亲近的二人,狐疑地看了看白素贞,而后将握在手中的油灯丢给了白素贞。
“看来他们关系匪浅啊?你怎么老是夹在别人的关系之间呢?这是你们妖精的天性么?”虽然白素贞听得出来青鸾的话并非是针对她,可是还是让她心中一阵不舒服,不管不顾地反驳道:
“你觉得他们现在的样子,像是我插足其中的样子么?你要是喜欢冉墨,还是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绑住他吧!”
青鸾被白素贞突然起来的反驳吓了一跳,而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啧啧有声道:
“原来你喜欢伽罗?这下我就放心啦!”白素贞被青鸾的话吓得心漏了一拍,上前小声呵斥道:
“你瞎说什么?你好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青鸾看着白素贞此刻的样子,涨红的脸,典型的恼羞成怒。
伽罗跟飞天完全没有关注到白素贞跟青鸾此刻谈论的内容,当然也没有注意到此刻白素贞的情绪波动。伽罗松开了束缚住飞天的手,飞天轻蔑地瞟了一旁的气氛已经开始焦灼起来的白素贞跟青鸾,一声不吭地挥袖消失在了原地。
白素贞虽然嘴上倔强,可是却明白青鸾不过是戳穿了她自己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事情罢了,更是着急拿话堵住青鸾。青鸾一副我了解的表情,对着白素贞点了点头,而后愉悦的表情显露无疑。
青鸾注意到飞天在她不经意间已然离开了,懊恼地跺了下脚:
“那个傲慢的女人就这么走了?你刚才说她追杀你?为什么?难道是?”白素贞猜到青鸾接下来要说出的话,立马瞪了她一眼,制止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青鸾在她的眼神中反应过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对着白素贞严肃地点了点头。
白素贞提到了嗓子口的心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而后对上伽罗复杂的眼神,尴尬地咳嗽了下,而后将手中的油灯递给了他,未置一词。她此刻难以直面伽罗的眼神,她为自己那被青鸾揭穿的心思而羞愧,如果青鸾不说出来,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将自己也欺骗过去。可是现在,一切都被赤裸裸地切开,暴露在阳光之下,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是怎么将这个肮脏的心思好好地掩藏好,不要让伽罗发现,一定不要。
伽罗接过白素贞丢过来的油灯,虽然对青鸾跟白素贞此刻微妙的关系有所探视,可是没有多说什么,将油灯放置在岔路口的中间。
“飞天只是来给我送佛祖油灯的,引子已经有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你要怎么驯服这些叛逆者了!”伽罗前面的一句话看似简单无意地提及了飞天来的原因,可是听在白素贞跟青鸾的耳中怎么都像是蓄意解释些什么,有点怪异。
但是伽罗话中的叛逆者倒是让二人更加上心,看来刚才伽罗的灵体出窍,就是去找寻油灯,这一切如果都是为了东皇钟的话,想必伽罗口中的叛逆者就是东皇钟的守护了。只不过,伽罗的语气完全不是守护者,这么简单的,白素贞明显听到了他口中的这些两个字刻意加重了声调。
风从四面八方兜头盖脸地灌过来,像是带着攻击性一般猛烈地拉扯着每个人身上单薄的衣衫,两边峭壁之上松动的石头顺着风滚落了下来,砸在三人身边的地面上。
白素贞迎着风走到油灯边:
“所以现在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够召唤出东皇钟的守护者呢?”
青鸾眼看着应该没有她什么事情,结了个结界笼罩着仙鹤,一人一鹤找了个有巨大石头的角落躲避狂风,对着站在风口之中的二人,静观其变。
“东皇钟的守护不同于其他的神器守护者,他们需要你去驯服才可能归顺于你,你才能够拿得到东皇钟。所以,你要拼尽全力才行,现在就祭出女娲石跟伏羲琴吧,将他们引诱出来!”白素贞此刻没有迟疑,她相信在神器的事情上,是绝对可以相信伽罗的,即使原因不明,可是结果必然。
她立刻在油灯面前盘地而坐,刚才驾驭女娲石救助仙鹤已经消耗了她大量的灵力,可是她必须尽快拿到东皇钟,救小青更加让她心急如焚。伽罗能够感受到来自白素贞心内深处的焦躁,这让他有股不好的预感,可是他更清楚自己是无法阻止白素贞此刻的决定,所以只能选择守候。
片刻之后,女娲石跟伏羲琴浮现在了白素贞的上前方,神器的光晕刚好照射在被放置在岔路口之中的油灯之上,此时一声孩提之声颓然响起,带着一丝愤怒:
“是哪个妖孽居然敢妄动佛祖座旁的神灯打扰我们仙修?还不赶快给我住手!”虽然这个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人说的话,但是细细分辨便可以发现,是三个人异口同声所说。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这声音十分相似,所以在一般人乍听之下毫无分别。如果不是因为白素贞是东皇钟的宿主,怕是她也不可能如此敏锐地察觉这其中的特别之处。
第六十九话
伽罗听到说话声,嘴角微翘,立刻回答道:
“既然如此,三位出来一见便知道了,你们的修行怕还是不能逃脱过神灯的召唤吧,再耽搁下去有所损伤就更不好了!”
青鸾虽然隐蔽在巨石之后,却也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伽罗此刻的话语,在她听来这些话不像是劝解,更像是挑衅。禁不住好奇,稍稍探出头看着岔路之中的事情发展。
白素贞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注意到身边这些微妙的变化,伏羲琴跟女娲石已经开始慢慢地吞噬她的灵力了,体内的舍利又开始翻动起来。周身那股熟悉的灼烧感开始愈加明显,可是她知道东皇钟的守护还没有现身,她还不能停止召唤。
舍利在白素贞体内的翻动立刻加深了伽罗与白素贞的感应,他知道现在白素贞已经开始在透支灵力了。话毕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他微微凝聚了灵力抬脚跺了跺地面,周围的山体都随着颤抖着,石块从四周翻滚而下。
“我说一个妖孽怎么会轻易拿到佛祖的神灯,原来是有尊者护驾,不过这样就想驯服我们,也太小瞧了我们去!”这些声音此刻在白素贞耳中听来,像是周围每一颗树木,每一个石块发出来的一般,在她的脑中形成了无数的回音,不停地回荡着。
神器吸纳着她的灵力,从一开始的一缕一缕,现在已经是源源不断地大股流失了。她像是坐在了一片虚无之中一般,虽然没有睁开眼却依然能够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舍利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在她的面前不断地快速翻涌着。
她不自觉地朝着翻涌的舍利走了过去,她明白自己现在是在自己内心的虚无空间之中,那个被舍利压抑的东西,不停地呼唤着她,指引着她。她放慢脚步轻轻地靠近,一股红色的烟雾不断地上涌着,舍利的佛光开始随着她的靠近慢慢减退,渐渐地被翻涌的红色烟雾湮灭,消失不见了。
那股红色的烟雾在舍利的佛光消失之后迅速地顺着她的手指,缠绕上她的手臂、肩膀、而后是全身,忽然一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她面前,张大了嘴,迎面吞噬而来!
她惊恐地想要退后却无法动弹,隐约听到伽罗大喝了一声:
“白素贞!”而后脑中一片空白。
蓬莱岛上光芒四射,连远在陆地的渔民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光束,在黑夜之中如一朵巨大的光瓣炸开了,千里之外都能够触及锋芒,人们都纷纷走出家门,猜测着是否是某位仙人得道飞升了。
海面的水像是被唤醒了一样,欢快地翻腾着,神龟从深海之中浮出水面,看着渐渐减弱的光芒,而后叹息了一声:
“唉,乱世又要来了,又要来了。”而后咕噜一声,又沉入了水底。
海底的小鱼、小虾都兴奋地蹦跶出水面,本来已经是一片黑幕的世界,此刻都亮如白昼了,将鱼虾跃出水面激荡的水花,照射得无比璀璨,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景观。
青鸾的结界被翻滚而来的巨大灵力一击,瞬间凝结成了固态状,脆声碎在了她的身侧。仙鹤此刻显得无比得兴奋,围着被光束扎得睁不开眼,抬袖挡在脸前的青鸾身边,不停地转着圈,挥着翅膀,引吭高歌。群鸟都聚集而来,在黑幕之中从四面八方朝着蓬莱岛飞来,而后聚集在三岛汇合之地的正上方,不停地盘旋着。
光芒消失之后,地上只剩了一盏油灯,伽罗像是受了重击